正文 第五章 先救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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汽车平稳地行驶在高速公路上。
雪持续下着，还好下得并不大，对视线没有太多影响。车里放着舒缓的音乐，修母坐在副驾驶，而兄弟两人坐在后边，一个在闭目养神，一个在看着车窗外。
“老修，前面下高速。”修母打破了几人间的沉默。
“为什么？”修父不解地问。
“那边有一座很灵的小庙，我想过去拜一下。”
“现在？天还下着雪，我们还是赶紧往洛城去比较好。”修父表示不赞同。
“可是老徐说那个庙很灵，唉。”修母叹了口气，继续说：“我这病不知道要拖到什么时候，你那个名存实亡的公司也不知道哪天就被老安家吃干抹净，后面这俩”
“行了你别说了，去去去。”
修母生病之后，虽不再干涉修父的行动，但实际上无论是性格还是脾气都变得敏感而多疑，修家一直维持在一种表面平和实则诡异的氛围内，两兄弟在修母面前百依百顺，修父也极少违背修母的意思。看修母又要开始她日常絮叨的东西，修父急忙投了降，车子缓缓驶下高速。
向前开了一段时间后，修父犯了疑惑。
“你确定是这条路吗？”
修父的疑问源自路况，面前是条较窄的单行路，而且坑坑洼洼，虽然覆盖在冰雪之下，却仍旧能看出是一条泥土小道。
“对，你就在前面停一下，那条小岔路。”
“这儿吗？”修父停下车。
“对。”
修母打开车门，缓慢地下了车。修父一看修母下了车，急忙也下车，跑过去掺住女人。
“看见没？就是那座。”修母指了指小岔路的前方，果然不远处有一座庙，但看起来常年失修，非常破败。
“”修父张了张嘴，却适时停住了。
“你们两个在这里等着，我和你爸马上回来。”修母透过车窗对两兄弟说。
“车停在这里会不会不太方便？”修远问，毕竟这条路比较窄，如果后面再有车出现，可能会堵住后车的路。
“我们很快就回来，把车窗带上，冷。”修父说。
修杰一直在睡觉，没吱声，修远看了他一眼，将车窗关上了。修父和修母一起走上那条小岔路，朝小庙走去。
高速路岔口上，一辆大货车正沿着刚刚他们的路线驶了下来。
修远掏出手机，给路漫发了条短信。
“我现在在一条神奇的路上，没人，没房子，只有几根电线杆，很有电影的空旷感。”
估摸着路漫这个时候应该还在超市，修远等了一会儿发现她没回，便把手机揣回了口袋。
“给谁发的短信？”修杰幽幽地开了口。
“你没睡啊？”修远被吓了一跳。
“想睡，睡不着。”修杰坐了起来，郁闷地揉了揉眼：“你早上那一会儿去哪儿了？”
“嗯？哪一会儿？”
“装。”修杰白了修远一眼，脸黑了下去：“你是不是去找路漫了？”
修远不是个擅长撒谎的人，一被修杰这样问出，他的眼神立刻出卖了他。
“我不是说了你离她远一点吗？”修杰有些生气。
“可是今年过年没有人陪着她。”
“那也轮不到你来操心。”
“你去年可不是这样的，你出去找她比我还积极。”
“去年和今年不一样。”修杰打断了他：“妈是什么样子，咱们家是什么样子，你怎么还能和她走的那么近？”
“奇怪，当时顶撞妈的是你，现在这么听话的，怎么也是你？”
修杰被修远质问，有些说不出话。诚然，他曾经对于路漫的执着是远高于修远的，可是在当下，这个修远与路漫两情相悦的当下，他已经失去了争夺路漫的机会，失去了那个与世界为敌的机会。他是有不甘的，却又无可奈何，只能借由这层无法忽视的关系绑住修远。
不想被他们两个甩在身后，这个想法是从一开始就没有变过的。
“我在长大啊，哪像你。”他低声说。
“我也在长大，我现在很努力地在思考我和路漫的问题。”修远没有回避，直接与修杰摊了牌。修杰已经知道了一切，他没必要再向他隐瞒，况且他是他信任的对象。
“如果，我是说如果，我坚持要和路漫在一起的话，你会不会支持我？”
“不可能。”修杰的回答斩钉截铁，其中有他得不到路漫的不甘，也有对修远的愤怒。他要怎么坚持？断绝和修家的关系吗？他会不顾这么多年的亲情，只为了得到那么一段根本不正常的感情？！
不可原谅。
修远愣了一瞬，换上一张尴尬的笑脸：“要不要这么坚决”
“这种错误，只要你还活着，只要我还活着，都不会让你犯下。”
大货车远远驶来，司机迷蒙着睡眼看向前方。狭窄的小路上，居然停着一辆黑色的私家车，别说这辆货车，就算只是一辆中型面包，这条路都过不去。
“谁这么缺德，把车停在这。”大货司机不耐烦地按了按喇叭。
“呃，真的有车过来了。”听见喇叭刺耳的声音，两兄弟停止争辩，齐齐看向后方。
“怎么不动啊，这我怎么过，妈的。哈”困意袭来，大货司机打了个巨大的哈欠。泪眼朦胧间，突然路面中间窜上一只黑褐色的生物，直直地朝货车冲了过来！
“！！！”大货司机一个激灵，迅速反应打方向盘，小东西瞬间不知跑到了哪里，而体型庞大的大货车，却因为湿滑的路面失去了控制。“艹——让开！让开啊！”
“什么情况？！”坐在车里的两兄弟看着直直冲向他们的大货车呆住了，货车像一头失控的猛兽，朝二人伸出尖利的獠牙。
“趴下！”
终于还是修远的反应快了一瞬，他迅速将修杰的头压在了自己身下，然后匍匐在了修杰的身上。
货车撞上了修家轿车，轿车受不住货车的力量被顶出极远的距离，撞到了路边的电线杆上，而货车的惯性让这头巨大的野兽依旧死死咬着轿车，直到将它挤压变形。
剧烈的冲撞带来了天旋地转，玻璃碎裂了，变形的车体和座椅将两兄弟挤在狭小的空间内，身体好像是被什么刺穿了，可修远却连扭头去看的动作都做不到。修杰被压在他的身底下，发出低低的呜咽声。
返程的修家父母在震惊中目睹了这一幕，修母双腿一软，险些跪倒在地，修父强撑着妻子的身体，两人几乎是连滚带爬地跑到了车子旁边。
温热的液体糊住了眼睛，修远的眼睛很难睁开，意识也是时断时续的。今年冬天的雪很多，所以温度总是很低，可是今天的这种寒冷，却是他从未体验过的，那是生命被从身体里抽走的冷，冷彻心扉。
路漫还没有回他的短信。
他还要回去，和路漫商量以后的事。
她在等他。
！
刺耳的警笛与救护车的声音重新拉回了修远的意识，听觉已经快要失去，可在隐约间，他还是听到了一些关于营救c选择的字眼。
“车两侧都已严重变形，想要施救非常困难！”
“可以，可以！我们可以同时救援！但是速度会慢一些！”
“现在车子随时有爆炸的可能！两位请到安全距离等候！”
“太危险了！一旦爆炸，两个孩子都保不住！”
“加快速度！快！”
“这边！这边！外边容易打开！来！”
修远缓缓闭上了眼，身下的修杰似乎是完全晕了过去，但好歹，还能感受到他平稳的呼吸。
活着就好。
——“先救弟弟！！！！”
突然，修母的一声惨叫划破了冬日苍茫的天际。
终于是做出了决定。
意识在一个瞬间到了最清醒的状态，直到很多年以后，修远依旧仍在疑惑，为什么那时候的自己会把这四个字听的那么清楚。
“不可能！他们不要这个孩子的命了吗？！”
“先救弟弟！！！！”
这两句话诡异地在同一个时空相遇，曾经的记忆，现在的处境在脑海里混为一团。修远软软地趴在修杰身上，看着自己的血颗颗滴在修杰的背上，嘴角却挂上了一丝释然的笑容。
第二次。
放弃的，依旧是我么。
为什么。
他闭上眼，放任自己的意识沉入黑暗。
对不起，我可能真的，回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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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持续下着，还好下得并不大，对视线没有太多影响。车里放着舒缓的音乐，修母坐在副驾驶，而兄弟两人坐在后边，一个在闭目养神，一个在看着车窗外。
“老修，前面下高速。”修母打破了几人间的沉默。
“为什么？”修父不解地问。
“那边有一座很灵的小庙，我想过去拜一下。”
“现在？天还下着雪，我们还是赶紧往洛城去比较好。”修父表示不赞同。
“可是老徐说那个庙很灵，唉。”修母叹了口气，继续说：“我这病不知道要拖到什么时候，你那个名存实亡的公司也不知道哪天就被老安家吃干抹净，后面这俩”
“行了你别说了，去去去。”
修母生病之后，虽不再干涉修父的行动，但实际上无论是性格还是脾气都变得敏感而多疑，修家一直维持在一种表面平和实则诡异的氛围内，两兄弟在修母面前百依百顺，修父也极少违背修母的意思。看修母又要开始她日常絮叨的东西，修父急忙投了降，车子缓缓驶下高速。
向前开了一段时间后，修父犯了疑惑。
“你确定是这条路吗？”
修父的疑问源自路况，面前是条较窄的单行路，而且坑坑洼洼，虽然覆盖在冰雪之下，却仍旧能看出是一条泥土小道。
“对，你就在前面停一下，那条小岔路。”
“这儿吗？”修父停下车。
“对。”
修母打开车门，缓慢地下了车。修父一看修母下了车，急忙也下车，跑过去掺住女人。
“看见没？就是那座。”修母指了指小岔路的前方，果然不远处有一座庙，但看起来常年失修，非常破败。
“”修父张了张嘴，却适时停住了。
“你们两个在这里等着，我和你爸马上回来。”修母透过车窗对两兄弟说。
“车停在这里会不会不太方便？”修远问，毕竟这条路比较窄，如果后面再有车出现，可能会堵住后车的路。
“我们很快就回来，把车窗带上，冷。”修父说。
修杰一直在睡觉，没吱声，修远看了他一眼，将车窗关上了。修父和修母一起走上那条小岔路，朝小庙走去。
高速路岔口上，一辆大货车正沿着刚刚他们的路线驶了下来。
修远掏出手机，给路漫发了条短信。
“我现在在一条神奇的路上，没人，没房子，只有几根电线杆，很有电影的空旷感。”
估摸着路漫这个时候应该还在超市，修远等了一会儿发现她没回，便把手机揣回了口袋。
“给谁发的短信？”修杰幽幽地开了口。
“你没睡啊？”修远被吓了一跳。
“想睡，睡不着。”修杰坐了起来，郁闷地揉了揉眼：“你早上那一会儿去哪儿了？”
“嗯？哪一会儿？”
“装。”修杰白了修远一眼，脸黑了下去：“你是不是去找路漫了？”
修远不是个擅长撒谎的人，一被修杰这样问出，他的眼神立刻出卖了他。
“我不是说了你离她远一点吗？”修杰有些生气。
“可是今年过年没有人陪着她。”
“那也轮不到你来操心。”
“你去年可不是这样的，你出去找她比我还积极。”
“去年和今年不一样。”修杰打断了他：“妈是什么样子，咱们家是什么样子，你怎么还能和她走的那么近？”
“奇怪，当时顶撞妈的是你，现在这么听话的，怎么也是你？”
修杰被修远质问，有些说不出话。诚然，他曾经对于路漫的执着是远高于修远的，可是在当下，这个修远与路漫两情相悦的当下，他已经失去了争夺路漫的机会，失去了那个与世界为敌的机会。他是有不甘的，却又无可奈何，只能借由这层无法忽视的关系绑住修远。
不想被他们两个甩在身后，这个想法是从一开始就没有变过的。
“我在长大啊，哪像你。”他低声说。
“我也在长大，我现在很努力地在思考我和路漫的问题。”修远没有回避，直接与修杰摊了牌。修杰已经知道了一切，他没必要再向他隐瞒，况且他是他信任的对象。
“如果，我是说如果，我坚持要和路漫在一起的话，你会不会支持我？”
“不可能。”修杰的回答斩钉截铁，其中有他得不到路漫的不甘，也有对修远的愤怒。他要怎么坚持？断绝和修家的关系吗？他会不顾这么多年的亲情，只为了得到那么一段根本不正常的感情？！
不可原谅。
修远愣了一瞬，换上一张尴尬的笑脸：“要不要这么坚决”
“这种错误，只要你还活着，只要我还活着，都不会让你犯下。”
大货车远远驶来，司机迷蒙着睡眼看向前方。狭窄的小路上，居然停着一辆黑色的私家车，别说这辆货车，就算只是一辆中型面包，这条路都过不去。
“谁这么缺德，把车停在这。”大货司机不耐烦地按了按喇叭。
“呃，真的有车过来了。”听见喇叭刺耳的声音，两兄弟停止争辩，齐齐看向后方。
“怎么不动啊，这我怎么过，妈的。哈”困意袭来，大货司机打了个巨大的哈欠。泪眼朦胧间，突然路面中间窜上一只黑褐色的生物，直直地朝货车冲了过来！
“！！！”大货司机一个激灵，迅速反应打方向盘，小东西瞬间不知跑到了哪里，而体型庞大的大货车，却因为湿滑的路面失去了控制。“艹——让开！让开啊！”
“什么情况？！”坐在车里的两兄弟看着直直冲向他们的大货车呆住了，货车像一头失控的猛兽，朝二人伸出尖利的獠牙。
“趴下！”
终于还是修远的反应快了一瞬，他迅速将修杰的头压在了自己身下，然后匍匐在了修杰的身上。
货车撞上了修家轿车，轿车受不住货车的力量被顶出极远的距离，撞到了路边的电线杆上，而货车的惯性让这头巨大的野兽依旧死死咬着轿车，直到将它挤压变形。
剧烈的冲撞带来了天旋地转，玻璃碎裂了，变形的车体和座椅将两兄弟挤在狭小的空间内，身体好像是被什么刺穿了，可修远却连扭头去看的动作都做不到。修杰被压在他的身底下，发出低低的呜咽声。
返程的修家父母在震惊中目睹了这一幕，修母双腿一软，险些跪倒在地，修父强撑着妻子的身体，两人几乎是连滚带爬地跑到了车子旁边。
温热的液体糊住了眼睛，修远的眼睛很难睁开，意识也是时断时续的。今年冬天的雪很多，所以温度总是很低，可是今天的这种寒冷，却是他从未体验过的，那是生命被从身体里抽走的冷，冷彻心扉。
路漫还没有回他的短信。
他还要回去，和路漫商量以后的事。
她在等他。
！
刺耳的警笛与救护车的声音重新拉回了修远的意识，听觉已经快要失去，可在隐约间，他还是听到了一些关于营救c选择的字眼。
“车两侧都已严重变形，想要施救非常困难！”
“可以，可以！我们可以同时救援！但是速度会慢一些！”
“现在车子随时有爆炸的可能！两位请到安全距离等候！”
“太危险了！一旦爆炸，两个孩子都保不住！”
“加快速度！快！”
“这边！这边！外边容易打开！来！”
修远缓缓闭上了眼，身下的修杰似乎是完全晕了过去，但好歹，还能感受到他平稳的呼吸。
活着就好。
——“先救弟弟！！！！”
突然，修母的一声惨叫划破了冬日苍茫的天际。
终于是做出了决定。
意识在一个瞬间到了最清醒的状态，直到很多年以后，修远依旧仍在疑惑，为什么那时候的自己会把这四个字听的那么清楚。
“不可能！他们不要这个孩子的命了吗？！”
“先救弟弟！！！！”
这两句话诡异地在同一个时空相遇，曾经的记忆，现在的处境在脑海里混为一团。修远软软地趴在修杰身上，看着自己的血颗颗滴在修杰的背上，嘴角却挂上了一丝释然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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