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四章 这里不是她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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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两点，路漫和苏城回到了家里。本以为迎接她们的会是修家兄弟俩在客厅打游戏的喧哗声，没想到，最终映入她们眼帘的，居然是两个毛乎乎的小脑袋凑在一起，认真地做着寒假作业的模样。
“神了。”苏城走了过去，惊讶道：“修远也就算了，修杰你居然这个时候就会开始写作业？你的作业从来不都是最后一天通宵补的嘛？”
修杰咬着笔杆抬头，恶狠狠地白了苏城一眼：“学习是人类进步的阶梯，老子开窍了，怎样？”
“别这么跟你姐说话。”修远出声，他拿着笔在修杰头顶敲了一下。
正如苏城所说，她和修远从小一起长大，和修杰自然也很相熟，她与修远同岁，大修杰一年，自然是修杰的姐姐。
可修杰一点也不喜欢这个姐姐，从来没喜欢过，苏城的眼睛不够澄澈，他读不懂她。
他吝啬地将目光从苏城身上移走，转而落到后面的路漫身上。
“路漫漫，你回来啦！”大大的笑容绽放在他的脸上。
“小杰你别咬笔杆，有细菌，我跟你说了无数次。”路漫走近，将手里的东西放在桌面上。
“好。”修杰乖巧地像只小金毛。
目睹了修杰对自己和路漫截然不同的态度，苏城无所谓地耸耸肩，朝修远说：“你带你弟学习的？”
“我哪有那实力。”修远似笑非笑：“上午他老师过来家访了，那激情澎湃的控诉，太精彩了。这不，老师一走，妈就对他一顿数落，结果就是我也跟着遭殃，必须帮他辅导功课。”
“不要说的那么高尚，你今年与第二名的差距不如去年，妈也很不满。”修杰下意识看了看路漫，因为这个第二名正是她。
“那第二名下一年要更不努力一点。”路漫笑着说。可这终究是她的玩笑话，顾忌修母的感受考第二已经是她最后的底限，若要再放低自己的成绩，她清楚地知道，对自己，对修远，都不是一件好事。
“别贫啦，那我也要一起写，修远你教我。”苏城提起东西，快速朝楼上跑去，过了没五分钟就已经换上了居家服，拿着一摞卷子跑了下来，她坐到修远身边，将卷子放下一部分，然后将另一部分越过修远修杰，放在了修杰的另一侧。“漫漫，你也来写吧。”
“好。”路漫提起余下的东西，缓步上了楼。
修远看着路漫的背影，又看看被放在与自己隔了个修杰的距离的路漫的作业，然后垂下头，不言不语地继续做题。
路漫回了房间，将自己的东西每样归置好，又整理了苏城随手扔在地上的，当看到程楚轩送给她的手机时，她依旧愁绪万丈。她将手机放到抽屉最深处，重重关上。
“又多了一份债务。”礼物可以收下，但至少，她要回赠给程楚轩一份等值的。
重新回到一楼的时候，路漫看到苏城正紧紧地贴着修远的胳膊，伸着脖子明目张胆地偷看他的答案。她眼神晃了晃，走到修杰身边坐下，翻开卷子，看向第一题。
一时间，整间屋子安安静静，只传来下笔的沙沙声。然而，事实却不像表面看起来那般平静。
“啪嚓。”路漫放在桌上的笔袋掉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声响。
几人同时扭头，这才发现，他们已经将路漫挤到了桌子的边缘，而苏城这一侧，却空出了大大的位置。
“您能别往这边挤了么？我叫您一声哥。”修杰终于沉不住气，开口质问道。
修远却一脸波澜不惊，他看看不满的修杰，又转头看向装成没事人的苏城。“小杰和你说话呢。”
苏城的脸一瞬间涨得通红，她丰盈的双唇不停颤抖，水汪汪的大眼睛写满了委屈。
“没关系，我去对面写。”路漫知道苏城的小心思，她识趣地拿起自己的东西，准备转移位置。
房门却在这一刻开启了，修母从外面走进，头顶c肩头都沾着洁白的雪花。
“妈，外面下雪了吗？”眼尖的修杰一眼就看到了。
“乖儿子，都下了整整一下午啦，看来，你们真的有在认真学习。”
几人同时看向挂在墙壁的时钟，时针居然在他们不知不觉的时候已经指到了五。
“怎么这么晚了？刘阿姨今天没有煮饭啊。”修远奇怪地问。
“你刘阿姨今晚家里有事，妈妈亲自给你们下厨，你们这么乖，想吃什么？”
“什么也不想吃，我要玩雪！”修杰第一个吼了出来，他外套都没穿，直接越过修母，蹿到房门口。
雪下的很大，鹅毛般硕大的雪片飘飘扬扬地洒下，虽然仅下了几个小时，可地上已经积起了厚厚的积雪。因为修家大宅所处的位置是郊区别墅带，平日人流较少，此时院门口正对的路上，除了几道已经被雪花又覆盖了一半的车辙外，连个脚印都没有，平整地像洁白的豆腐。
“打雪仗吧咱们！”修杰扭头，完全不像每年都在雪里摸爬滚打的北方孩子。
/
天已经完全黑了，修母替他们打开了院子和大门处的照明灯，整片修家大宅的区域便都笼罩在光明中。四个小孩站在雪地里，兴奋得摩拳擦掌。
“分组吧，男生带着女生。”修杰说。“我想和路漫一组。”
修远瞄了路漫一眼，立刻反驳：“那不行，你和路漫一组了，我还怎么打？”
“现在知道我的厉害了，看书的时候没见你这么怕我。”修杰嗤了一声看向路漫：“路漫漫，你选吧。”
路漫抬头，看看修远，又看看修杰。两名少年的眼里都闪着期盼的光，如在等待什么神圣的事情。她移开视线，落在苏城身上。
“我和修杰。”她做出了选择。
“正确的选择。”修杰竖起大拇指。
修远眼里的光黯淡了下去，他低下头，默然地踹着脚下的雪地。苏城见状，忙挽住修远的手臂，亲热地将身体靠住他。
“保护我。”
修远面无表情地挣开苏城，向后退了两步。
“我尽量。”
雪仗在修杰毫无预兆打到修远脸上的一颗雪球中拉开了大幕，修杰和路漫这组完全虐杀修远苏城，他们的雪球攒得又快都大，丢得又准又狠。彻底玩开的时候，组队时的小心思已经全部消失不见，修远拉着苏城拼命地躲避着修杰的攻击，还遵从自己的诺言，替苏城挡了很多次。
苏城靠在修远的背后扬起了嘴角，她很久没有离修远这么近了。少年曾无数次拉开他们二人之间的距离，可那又怎样，之前受过的伤害，在此时修远一次又一次的保护中早已烟消云散。
而另一侧，修杰和路漫可没这么多小心思，他俩处于上风，正打得对面落花流水，对于两个好胜的小孩子来说，这比什么都重要。
路漫不停地攒着雪球交给修杰，由修杰稳准狠地丢出。
“他们太菜了！哈哈哈！”眼瞅着不远处的修远为了躲雪球，不小心一脚踩歪，在雪地里摔了个狗吃屎，修杰指着他，笑得前仰后合。
路漫也看见了，修远平日里很少有这么窘的时候，逗得路漫控制不住地跟着修杰一起笑，她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一双纤细的手被冻得通红。
修杰发现了，他直起腰走到路漫旁边，朝路漫背过身。
“歇会吧，你把手伸到我羽绒服帽子下面，特别暖和。”
路漫看了看自己冻僵的手。玩在兴头上的时候没有感觉，突然停了下来，她才注意到自己的手已经开始发抖。
她听了修杰的话，将手伸进修杰的帽子底下，那里温暖极了，像插了电的小被炉。
“怎么样？”修杰得意地问。
“挺好的。”
“要不你把手给我也行，我给你搓搓，等会还得战斗呢。”
修母站在房门口，将院子里发生的事一览无遗地看在眼里。院子西侧，修远正从雪地里爬起，苏城蹲在一边，关切地帮他拍掉身上的雪花；而东侧，修杰正握住路漫的手，边搓边哈气，二人相视而笑，氛围异常融洽。
修母原本的笑容僵在嘴角。
这一个多月以来，她已尽了自己最大的限度去宽容路漫，她那丝因当面伤害路漫而起的羞愧之心在看到这个“来路不明”的野孩子和自己儿子玩的那么亲近时瞬间烟消云散，没来由的慌乱占据了她的大脑。
就像之前修杰生病时的那种心慌，她称之为第六感。
修母疾步走进厨房，将锅里即将煮好的可乐鸡翅直接端起，倒进了垃圾桶。
/
“缓过来没？”看着路漫的手慢慢恢复原状，修杰松开了她。
“恩。”
“那咱们”
“小远，小杰，城城。”修母披着大衣，面带微笑地走了出来。
“妈，要开饭了吗？”修远开口问道。
“还没。”修母走到路漫和修杰身边，面向路漫。“小漫，麻烦你去帮我买瓶可乐吧，小远特别喜欢吃可乐鸡翅，我原以为冰箱里还有剩余的可乐，但刚才才发现没了。”
“那我去买呗，天黑了，又冷。”修杰说。
“你不许去。”修母制止道，随即又觉得自己的语气有些僵硬。她重新扯起笑容，将手搭在修杰肩头，道：“刚才我看了一下你下午的作业，错了很多，赶紧趁着吃饭前让你哥给你讲讲。”
“可是”
“没什么可是。修远！”修母唤在院子另一侧，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修远。“带你弟回去看看下午的作业，你怎么教他的啊，错那么多。还有城城，来厨房帮阿姨收拾一下餐桌。”
一边布置，修母一边拽着修杰往家走，可修杰却像脚种在地底了一样，丝毫不动。
“太黑了，雪还没停，我陪路漫漫去，很快就回来！”
“超市又不远，人家小漫成绩好，不用学习，你看看你，考那么差还只想着玩！”
“可是”
“我很快就回来。”
听出了修母话中的言外之意，也不想让修杰为了她和自己的母亲起什么冲突，路漫偷偷扯了扯修杰的袖子，转身跑向了大门外。
“路上小心点~”修母说。
修杰还想说些什么，但迟疑了一下，没有开口。他看着修母伪善的笑脸，狠狠地甩开了她的手，气呼呼地朝房门走去。
雪依旧下得很大，已经积到了路漫小腿的位置，刚才还觉得像纯洁无暇的豆腐块的白雪此时成了她的路障，每走一步都十分艰难。好在买完可乐出来后，她发现来时的路上多了两道车辙，这倒是让她轻松了不少，她猜想，大概是修父回来了。
这一来一回，总共花了三十多分钟，当她冻得哆哆嗦嗦回到修家大宅的时候，修家一家四口外加苏城已经开饭了，挂在路漫身上的硕大的雪片在进入屋子的瞬间融化，惹得她一身的，她用冻僵的双手抱着如冰块般寒冷的可乐，尴尬地站在玄关，听着从客厅里传来的热闹的电视声音，突然很想转身逃出去。
这里不是她的家。
修父是第一个发现她回来了的，面相斯文的男人先是惊讶了一下，随后急忙起身朝她走来，嘴里念叨着心疼的话，手上去接她的可乐。
“我说我回来的时候怎么没看到小漫，这么冷的天为什么还要去买可乐？”
“我让她买的。”修母装作愧疚的样子捂住嘴巴道：“小远喜欢吃可乐鸡翅，家里可乐喝完了，我就让小漫去帮忙买一瓶，但小漫刚走我就发现，我居然连鸡翅都没有买，真是老糊涂了。”
听了修母的话，正在用筷子戳着米饭的修杰突然用力地将筷子拍在桌子上，他表情冷峻，仔细看还能看出眼角有些微的泛红。
“我不饿，先回屋做作业了。”
“小杰！”修母出声喝止，可这一次，修杰没有妥协，他朝母亲深深地看了一眼，然后转身上了楼。
“怎么了？”苏城有些莫名其妙地看向修远。
修远看看修杰，又看了看站在门口，此时正低着头，一身狼狈的路漫，心底忽然隐隐地疼了起来。买瓶可乐而已，不是什么大事，可此时，他却好像也和修杰一样，有种拍桌子走人的冲动。
但他终归不是修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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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了。”苏城走了过去，惊讶道：“修远也就算了，修杰你居然这个时候就会开始写作业？你的作业从来不都是最后一天通宵补的嘛？”
修杰咬着笔杆抬头，恶狠狠地白了苏城一眼：“学习是人类进步的阶梯，老子开窍了，怎样？”
“别这么跟你姐说话。”修远出声，他拿着笔在修杰头顶敲了一下。
正如苏城所说，她和修远从小一起长大，和修杰自然也很相熟，她与修远同岁，大修杰一年，自然是修杰的姐姐。
可修杰一点也不喜欢这个姐姐，从来没喜欢过，苏城的眼睛不够澄澈，他读不懂她。
他吝啬地将目光从苏城身上移走，转而落到后面的路漫身上。
“路漫漫，你回来啦！”大大的笑容绽放在他的脸上。
“小杰你别咬笔杆，有细菌，我跟你说了无数次。”路漫走近，将手里的东西放在桌面上。
“好。”修杰乖巧地像只小金毛。
目睹了修杰对自己和路漫截然不同的态度，苏城无所谓地耸耸肩，朝修远说：“你带你弟学习的？”
“我哪有那实力。”修远似笑非笑：“上午他老师过来家访了，那激情澎湃的控诉，太精彩了。这不，老师一走，妈就对他一顿数落，结果就是我也跟着遭殃，必须帮他辅导功课。”
“不要说的那么高尚，你今年与第二名的差距不如去年，妈也很不满。”修杰下意识看了看路漫，因为这个第二名正是她。
“那第二名下一年要更不努力一点。”路漫笑着说。可这终究是她的玩笑话，顾忌修母的感受考第二已经是她最后的底限，若要再放低自己的成绩，她清楚地知道，对自己，对修远，都不是一件好事。
“别贫啦，那我也要一起写，修远你教我。”苏城提起东西，快速朝楼上跑去，过了没五分钟就已经换上了居家服，拿着一摞卷子跑了下来，她坐到修远身边，将卷子放下一部分，然后将另一部分越过修远修杰，放在了修杰的另一侧。“漫漫，你也来写吧。”
“好。”路漫提起余下的东西，缓步上了楼。
修远看着路漫的背影，又看看被放在与自己隔了个修杰的距离的路漫的作业，然后垂下头，不言不语地继续做题。
路漫回了房间，将自己的东西每样归置好，又整理了苏城随手扔在地上的，当看到程楚轩送给她的手机时，她依旧愁绪万丈。她将手机放到抽屉最深处，重重关上。
“又多了一份债务。”礼物可以收下，但至少，她要回赠给程楚轩一份等值的。
重新回到一楼的时候，路漫看到苏城正紧紧地贴着修远的胳膊，伸着脖子明目张胆地偷看他的答案。她眼神晃了晃，走到修杰身边坐下，翻开卷子，看向第一题。
一时间，整间屋子安安静静，只传来下笔的沙沙声。然而，事实却不像表面看起来那般平静。
“啪嚓。”路漫放在桌上的笔袋掉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声响。
几人同时扭头，这才发现，他们已经将路漫挤到了桌子的边缘，而苏城这一侧，却空出了大大的位置。
“您能别往这边挤了么？我叫您一声哥。”修杰终于沉不住气，开口质问道。
修远却一脸波澜不惊，他看看不满的修杰，又转头看向装成没事人的苏城。“小杰和你说话呢。”
苏城的脸一瞬间涨得通红，她丰盈的双唇不停颤抖，水汪汪的大眼睛写满了委屈。
“没关系，我去对面写。”路漫知道苏城的小心思，她识趣地拿起自己的东西，准备转移位置。
房门却在这一刻开启了，修母从外面走进，头顶c肩头都沾着洁白的雪花。
“妈，外面下雪了吗？”眼尖的修杰一眼就看到了。
“乖儿子，都下了整整一下午啦，看来，你们真的有在认真学习。”
几人同时看向挂在墙壁的时钟，时针居然在他们不知不觉的时候已经指到了五。
“怎么这么晚了？刘阿姨今天没有煮饭啊。”修远奇怪地问。
“你刘阿姨今晚家里有事，妈妈亲自给你们下厨，你们这么乖，想吃什么？”
“什么也不想吃，我要玩雪！”修杰第一个吼了出来，他外套都没穿，直接越过修母，蹿到房门口。
雪下的很大，鹅毛般硕大的雪片飘飘扬扬地洒下，虽然仅下了几个小时，可地上已经积起了厚厚的积雪。因为修家大宅所处的位置是郊区别墅带，平日人流较少，此时院门口正对的路上，除了几道已经被雪花又覆盖了一半的车辙外，连个脚印都没有，平整地像洁白的豆腐。
“打雪仗吧咱们！”修杰扭头，完全不像每年都在雪里摸爬滚打的北方孩子。
/
天已经完全黑了，修母替他们打开了院子和大门处的照明灯，整片修家大宅的区域便都笼罩在光明中。四个小孩站在雪地里，兴奋得摩拳擦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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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知道我的厉害了，看书的时候没见你这么怕我。”修杰嗤了一声看向路漫：“路漫漫，你选吧。”
路漫抬头，看看修远，又看看修杰。两名少年的眼里都闪着期盼的光，如在等待什么神圣的事情。她移开视线，落在苏城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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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仗在修杰毫无预兆打到修远脸上的一颗雪球中拉开了大幕，修杰和路漫这组完全虐杀修远苏城，他们的雪球攒得又快都大，丢得又准又狠。彻底玩开的时候，组队时的小心思已经全部消失不见，修远拉着苏城拼命地躲避着修杰的攻击，还遵从自己的诺言，替苏城挡了很多次。
苏城靠在修远的背后扬起了嘴角，她很久没有离修远这么近了。少年曾无数次拉开他们二人之间的距离，可那又怎样，之前受过的伤害，在此时修远一次又一次的保护中早已烟消云散。
而另一侧，修杰和路漫可没这么多小心思，他俩处于上风，正打得对面落花流水，对于两个好胜的小孩子来说，这比什么都重要。
路漫不停地攒着雪球交给修杰，由修杰稳准狠地丢出。
“他们太菜了！哈哈哈！”眼瞅着不远处的修远为了躲雪球，不小心一脚踩歪，在雪地里摔了个狗吃屎，修杰指着他，笑得前仰后合。
路漫也看见了，修远平日里很少有这么窘的时候，逗得路漫控制不住地跟着修杰一起笑，她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一双纤细的手被冻得通红。
修杰发现了，他直起腰走到路漫旁边，朝路漫背过身。
“歇会吧，你把手伸到我羽绒服帽子下面，特别暖和。”
路漫看了看自己冻僵的手。玩在兴头上的时候没有感觉，突然停了下来，她才注意到自己的手已经开始发抖。
她听了修杰的话，将手伸进修杰的帽子底下，那里温暖极了，像插了电的小被炉。
“怎么样？”修杰得意地问。
“挺好的。”
“要不你把手给我也行，我给你搓搓，等会还得战斗呢。”
修母站在房门口，将院子里发生的事一览无遗地看在眼里。院子西侧，修远正从雪地里爬起，苏城蹲在一边，关切地帮他拍掉身上的雪花；而东侧，修杰正握住路漫的手，边搓边哈气，二人相视而笑，氛围异常融洽。
修母原本的笑容僵在嘴角。
这一个多月以来，她已尽了自己最大的限度去宽容路漫，她那丝因当面伤害路漫而起的羞愧之心在看到这个“来路不明”的野孩子和自己儿子玩的那么亲近时瞬间烟消云散，没来由的慌乱占据了她的大脑。
就像之前修杰生病时的那种心慌，她称之为第六感。
修母疾步走进厨房，将锅里即将煮好的可乐鸡翅直接端起，倒进了垃圾桶。
/
“缓过来没？”看着路漫的手慢慢恢复原状，修杰松开了她。
“恩。”
“那咱们”
“小远，小杰，城城。”修母披着大衣，面带微笑地走了出来。
“妈，要开饭了吗？”修远开口问道。
“还没。”修母走到路漫和修杰身边，面向路漫。“小漫，麻烦你去帮我买瓶可乐吧，小远特别喜欢吃可乐鸡翅，我原以为冰箱里还有剩余的可乐，但刚才才发现没了。”
“那我去买呗，天黑了，又冷。”修杰说。
“你不许去。”修母制止道，随即又觉得自己的语气有些僵硬。她重新扯起笑容，将手搭在修杰肩头，道：“刚才我看了一下你下午的作业，错了很多，赶紧趁着吃饭前让你哥给你讲讲。”
“可是”
“没什么可是。修远！”修母唤在院子另一侧，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修远。“带你弟回去看看下午的作业，你怎么教他的啊，错那么多。还有城城，来厨房帮阿姨收拾一下餐桌。”
一边布置，修母一边拽着修杰往家走，可修杰却像脚种在地底了一样，丝毫不动。
“太黑了，雪还没停，我陪路漫漫去，很快就回来！”
“超市又不远，人家小漫成绩好，不用学习，你看看你，考那么差还只想着玩！”
“可是”
“我很快就回来。”
听出了修母话中的言外之意，也不想让修杰为了她和自己的母亲起什么冲突，路漫偷偷扯了扯修杰的袖子，转身跑向了大门外。
“路上小心点~”修母说。
修杰还想说些什么，但迟疑了一下，没有开口。他看着修母伪善的笑脸，狠狠地甩开了她的手，气呼呼地朝房门走去。
雪依旧下得很大，已经积到了路漫小腿的位置，刚才还觉得像纯洁无暇的豆腐块的白雪此时成了她的路障，每走一步都十分艰难。好在买完可乐出来后，她发现来时的路上多了两道车辙，这倒是让她轻松了不少，她猜想，大概是修父回来了。
这一来一回，总共花了三十多分钟，当她冻得哆哆嗦嗦回到修家大宅的时候，修家一家四口外加苏城已经开饭了，挂在路漫身上的硕大的雪片在进入屋子的瞬间融化，惹得她一身的，她用冻僵的双手抱着如冰块般寒冷的可乐，尴尬地站在玄关，听着从客厅里传来的热闹的电视声音，突然很想转身逃出去。
这里不是她的家。
修父是第一个发现她回来了的，面相斯文的男人先是惊讶了一下，随后急忙起身朝她走来，嘴里念叨着心疼的话，手上去接她的可乐。
“我说我回来的时候怎么没看到小漫，这么冷的天为什么还要去买可乐？”
“我让她买的。”修母装作愧疚的样子捂住嘴巴道：“小远喜欢吃可乐鸡翅，家里可乐喝完了，我就让小漫去帮忙买一瓶，但小漫刚走我就发现，我居然连鸡翅都没有买，真是老糊涂了。”
听了修母的话，正在用筷子戳着米饭的修杰突然用力地将筷子拍在桌子上，他表情冷峻，仔细看还能看出眼角有些微的泛红。
“我不饿，先回屋做作业了。”
“小杰！”修母出声喝止，可这一次，修杰没有妥协，他朝母亲深深地看了一眼，然后转身上了楼。
“怎么了？”苏城有些莫名其妙地看向修远。
修远看看修杰，又看了看站在门口，此时正低着头，一身狼狈的路漫，心底忽然隐隐地疼了起来。买瓶可乐而已，不是什么大事，可此时，他却好像也和修杰一样，有种拍桌子走人的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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