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十章 其乐融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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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国外生活的几年，岑祎柽已养成良好的独立打理生活起居的习惯。烤面包片，苹果酱，煎蛋，一杯热气腾腾的咖啡。一切准备妥当，正要开车出门的时候，在附近公园晨练的父母赶巧回来了。
两位老人，满头银发，红光满面，精神矍铄。双亲最热衷的运动是武术，母亲打太极，父亲则长空挥剑。
“爸，妈，吃过早餐没有？”岑祎柽随手摘下父亲背上的长剑，跟着他们进入客厅。
“吃过了。”岑瞻拍拍微微发福的肚子。他和老妻早年忙于工作，很少做饭，一天三餐几乎都吃公共食堂。退休以后闲暇在家里，又请了钟点工，早餐从来都是在外面的一家老餐馆用。
“祎柽，昨天那么晚才回来，今天干嘛又早去？别回头累坏了身体。”
他一边给双亲倒热茶，一边说，“没事，再怎么辛苦也比在国外轻松得多呢。”
“最近你太忙了，我们几乎见不到你。”
“确实比节前紧张了不少，我们又拓展了海外市场。”
“老话儿重提，你也别回避。钱，是花不完，也挣不尽的。快给我停一停，赶紧找个好媳妇儿，完成立家大业最最关键。你也心疼心疼我和你爸爸，今天的鞋穿着，不知明天能不能提上呢，还没有见到大孙子叫我们爷爷奶奶啊！”
岑爸爸低头喝茶，不说话。过去，他常年在外马不停蹄地工作，对于家中的大事小事，一向是做甩手‘二掌柜’的。退休以后，依然如此。
其实，这只是表面现象。在老人隐秘的内心世界早已悄悄起了变化——一个质的飞越，全因为儿子一波三折的事业和婚姻。
孩子自小聪明透灵，毕业于名牌大学，富有艺术家的气质，彬彬有礼，恪守原则。千般万般好，怎么就找不到一个好媳妇儿？
当儿子又回到他们夫妻身边以后，二老嘴上不多说什么，可心里总像是灌满了蜜糖似的幸福着。天伦之乐，来之不易。在事业上，岑瞻是成功的，即便站在风口浪尖时，也没有倒下去过。衰老，是每一个生命体发展的必然。行将古稀之年，老人越来越体会到家庭和谐的重要性。
儿子站在那儿，低头听母亲数落，一言不发。
“祎柽，”老太太急得还是叫着儿子，“昨天你婶妈给介绍了一个女朋友，才三十岁出头儿，刚从国外读书回来，学法律的，要自己开个事务所呢。约个时间见见面儿，谈妥了今年就把婚事定下吧。”
岑祎柽听了母亲的话，忽然笑了。依她的意思，速度未免太快了吧。什么谈妥，什么就订婚呀。这是相亲还是谈生意啊！一拍即合。你买我卖。
见儿子笑了，老人还以为他很是赞同自己的意见呢。“好呀，我就给你婶妈打电话，说不定今天就能见面呢。”
“妈，您先别急，我还没有心理准备呢。再说，人家女孩子年轻，又自主创业，怎么会看得上我呢。不是拦您高兴，您是一厢情愿，别回头空欢喜一场，您又生气，气坏了的话，我和爸爸可怎么办呢。儿子是您的好，可您的儿子太老了，不招女孩子待见。”
儿子的一番话，说得孔憬哭笑不得。无奈之下气得她一推身边的岑爸爸，叫道，“儿子不是你的，你不管啊——”
“树欲静而风不止。”
“你还上纲上线呢。”
岑爸爸慢悠悠地放下水杯，拍了拍老妻的手臂，笑道，“你呀，就是这样，皇帝不急，却急坏了太监。何苦呢。养生之道，最忌大喜大悲。林黛玉为什么总是有病啊，她就是太过思虑。人家谁要说一句无关痛痒的话，她也要琢磨三天。气大伤身。你年轻时就是这毛病，即便倒霉的事过了一礼拜也还忘不了生气呢。我贫了一辈子，也没见你改掉这习惯。”
“你是不想，什么也不管！你们爷俩儿气死我啦——”说着说着，孔憬眼里泛起了泪花。
“忌讳忌讳，平时怎么说我的，今个儿可是你先提这个字眼儿的。”岑瞻接着又捶了一下老伴儿的后背，“你管——你能现在就给他找一个媳妇儿，现在就能生孩子？那得两个人中意才行。什么都可急，感情这个东西不可太催促。好事没成，只因时候未到，等有一天喜事降临了，看你有的忙啊！”
“我巴不得呢。”
“你呀，不生气，不多思，多活几年，将来好给祎柽多看几年孩子。”
这一回孔憬笑了，踢了一下丈夫的脚，“你们真让我哭笑不得。”
老人摇摇头，喝了两口水，“你还是孩子妈呢，连儿子什么脾气都不了解，净瞎着急。”
“我怎么不了解自己的孩子啦？你给我说说看。”
岑瞻瞅瞅仍是规规矩矩地站在那里的儿子，“你呀，也是有病乱投医，别回误食虎狼药啊！到时候又让你脱一层皮。”
孔憬有点蒙，骂道，“快说明白了，别跟我打哑谜。”
“你刚才说给祎柽介绍的是一个学法律的，不用往下进行，肯定不行啊，以咱们孩子的脾气，跟那个吃开口饭的绝对过不到一块儿，投不了顺。”
孔憬这么一听，低下头，想了一会儿，才忽地又抬起头笑着对儿子说，“对了，祎柽，你猜昨天我们看见谁啦？”
“您看见谁了？”
“昨天我们在商场碰到你宛叔和韩姨一家，你还记得吗？十多年前，我们和宛家，还有息家都住在那片后海的老居民楼里，四五个孩子，你的年龄最大，整天带着这一群小兵上树下水，真没少给我们这几个家长捅娄子。最严重的一次是你领着他们去游泳，结果那个小宛约一时间小腿抽筋，差点儿没给淹死。事后你爸爸狠狠抽了你一顿，又罚你一天没吃饭。我们也是胆颤惊心啊！”
岑瞻在旁边插了一句，“小时候你可是淘气得没了边儿的。”
“小宛约现在可是一个优雅的女孩了，样子端庄又可人。”孔憬一捅老伴儿，“你有没有观察到啊？”
“我怎么能盯着人家小姑娘看呢。”
“两家人在一块儿坐了半个多小时，你和小宛净说些没用的，没一句为咱们孩子着想的。”
“谈得来的老朋友，肯定有共同的语言，总不能一开门就像人家闺女求亲吧？这都是哪儿跟哪儿啊！”
“反正我一眼就看中了宛约。祎柽，”孔憬对着儿子又笑，“妈妈知道你中意什么样的女孩儿，我保准你还是会像以前那样喜欢她的。再说，你们根本就是青梅竹马啊！我都问清楚了，她也是美院毕业，学的是中国画，今年研究生念完了就要参加工作的。万幸啊万幸，她还没有男朋友。”
“你明天要不要亲自上门求亲啊？”
“还别说，过几天，我真要去拜访宛家人，密切密切关系有什么不好的？说不定两家人真能结亲，都知根知底的——”
“又来了。”岑瞻一起身拍了拍儿子的肩膀，“你快上班吧，别在这儿听你妈痴人说梦了。路上开车小心点儿，别叫她着急。”
“谢谢爸爸。”
爷俩儿一起往外走，边走边聊天。
“如果你有用心的女孩子，就让我和你妈看看。”岑瞻用力捶打了儿子后背一下，“其实我比你妈着急，她急在嘴上，我急在心里。你是最优秀的，用光年的行走速度，可得给我们带回一个明理又贤淑的媳妇儿来啊！”
“好的。”儿子回答得胸有成竹。
老人忽然用低低的声音说道，“我还怕你被打倒了再也站不起来了呢。”
他听得很清楚，也明白父亲话中暗含的意思，笑道，“爸——我早就没事了。真是对不起，我让你们太操心了。”
“老爸永远站在你的立场上考虑问题。婚姻不是儿戏，慎重是对的，否则欲速则不达。学历，家世，都不是重头戏，人品是顶要紧的。”
“我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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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位老人，满头银发，红光满面，精神矍铄。双亲最热衷的运动是武术，母亲打太极，父亲则长空挥剑。
“爸，妈，吃过早餐没有？”岑祎柽随手摘下父亲背上的长剑，跟着他们进入客厅。
“吃过了。”岑瞻拍拍微微发福的肚子。他和老妻早年忙于工作，很少做饭，一天三餐几乎都吃公共食堂。退休以后闲暇在家里，又请了钟点工，早餐从来都是在外面的一家老餐馆用。
“祎柽，昨天那么晚才回来，今天干嘛又早去？别回头累坏了身体。”
他一边给双亲倒热茶，一边说，“没事，再怎么辛苦也比在国外轻松得多呢。”
“最近你太忙了，我们几乎见不到你。”
“确实比节前紧张了不少，我们又拓展了海外市场。”
“老话儿重提，你也别回避。钱，是花不完，也挣不尽的。快给我停一停，赶紧找个好媳妇儿，完成立家大业最最关键。你也心疼心疼我和你爸爸，今天的鞋穿着，不知明天能不能提上呢，还没有见到大孙子叫我们爷爷奶奶啊！”
岑爸爸低头喝茶，不说话。过去，他常年在外马不停蹄地工作，对于家中的大事小事，一向是做甩手‘二掌柜’的。退休以后，依然如此。
其实，这只是表面现象。在老人隐秘的内心世界早已悄悄起了变化——一个质的飞越，全因为儿子一波三折的事业和婚姻。
孩子自小聪明透灵，毕业于名牌大学，富有艺术家的气质，彬彬有礼，恪守原则。千般万般好，怎么就找不到一个好媳妇儿？
当儿子又回到他们夫妻身边以后，二老嘴上不多说什么，可心里总像是灌满了蜜糖似的幸福着。天伦之乐，来之不易。在事业上，岑瞻是成功的，即便站在风口浪尖时，也没有倒下去过。衰老，是每一个生命体发展的必然。行将古稀之年，老人越来越体会到家庭和谐的重要性。
儿子站在那儿，低头听母亲数落，一言不发。
“祎柽，”老太太急得还是叫着儿子，“昨天你婶妈给介绍了一个女朋友，才三十岁出头儿，刚从国外读书回来，学法律的，要自己开个事务所呢。约个时间见见面儿，谈妥了今年就把婚事定下吧。”
岑祎柽听了母亲的话，忽然笑了。依她的意思，速度未免太快了吧。什么谈妥，什么就订婚呀。这是相亲还是谈生意啊！一拍即合。你买我卖。
见儿子笑了，老人还以为他很是赞同自己的意见呢。“好呀，我就给你婶妈打电话，说不定今天就能见面呢。”
“妈，您先别急，我还没有心理准备呢。再说，人家女孩子年轻，又自主创业，怎么会看得上我呢。不是拦您高兴，您是一厢情愿，别回头空欢喜一场，您又生气，气坏了的话，我和爸爸可怎么办呢。儿子是您的好，可您的儿子太老了，不招女孩子待见。”
儿子的一番话，说得孔憬哭笑不得。无奈之下气得她一推身边的岑爸爸，叫道，“儿子不是你的，你不管啊——”
“树欲静而风不止。”
“你还上纲上线呢。”
岑爸爸慢悠悠地放下水杯，拍了拍老妻的手臂，笑道，“你呀，就是这样，皇帝不急，却急坏了太监。何苦呢。养生之道，最忌大喜大悲。林黛玉为什么总是有病啊，她就是太过思虑。人家谁要说一句无关痛痒的话，她也要琢磨三天。气大伤身。你年轻时就是这毛病，即便倒霉的事过了一礼拜也还忘不了生气呢。我贫了一辈子，也没见你改掉这习惯。”
“你是不想，什么也不管！你们爷俩儿气死我啦——”说着说着，孔憬眼里泛起了泪花。
“忌讳忌讳，平时怎么说我的，今个儿可是你先提这个字眼儿的。”岑瞻接着又捶了一下老伴儿的后背，“你管——你能现在就给他找一个媳妇儿，现在就能生孩子？那得两个人中意才行。什么都可急，感情这个东西不可太催促。好事没成，只因时候未到，等有一天喜事降临了，看你有的忙啊！”
“我巴不得呢。”
“你呀，不生气，不多思，多活几年，将来好给祎柽多看几年孩子。”
这一回孔憬笑了，踢了一下丈夫的脚，“你们真让我哭笑不得。”
老人摇摇头，喝了两口水，“你还是孩子妈呢，连儿子什么脾气都不了解，净瞎着急。”
“我怎么不了解自己的孩子啦？你给我说说看。”
岑瞻瞅瞅仍是规规矩矩地站在那里的儿子，“你呀，也是有病乱投医，别回误食虎狼药啊！到时候又让你脱一层皮。”
孔憬有点蒙，骂道，“快说明白了，别跟我打哑谜。”
“你刚才说给祎柽介绍的是一个学法律的，不用往下进行，肯定不行啊，以咱们孩子的脾气，跟那个吃开口饭的绝对过不到一块儿，投不了顺。”
孔憬这么一听，低下头，想了一会儿，才忽地又抬起头笑着对儿子说，“对了，祎柽，你猜昨天我们看见谁啦？”
“您看见谁了？”
“昨天我们在商场碰到你宛叔和韩姨一家，你还记得吗？十多年前，我们和宛家，还有息家都住在那片后海的老居民楼里，四五个孩子，你的年龄最大，整天带着这一群小兵上树下水，真没少给我们这几个家长捅娄子。最严重的一次是你领着他们去游泳，结果那个小宛约一时间小腿抽筋，差点儿没给淹死。事后你爸爸狠狠抽了你一顿，又罚你一天没吃饭。我们也是胆颤惊心啊！”
岑瞻在旁边插了一句，“小时候你可是淘气得没了边儿的。”
“小宛约现在可是一个优雅的女孩了，样子端庄又可人。”孔憬一捅老伴儿，“你有没有观察到啊？”
“我怎么能盯着人家小姑娘看呢。”
“两家人在一块儿坐了半个多小时，你和小宛净说些没用的，没一句为咱们孩子着想的。”
“谈得来的老朋友，肯定有共同的语言，总不能一开门就像人家闺女求亲吧？这都是哪儿跟哪儿啊！”
“反正我一眼就看中了宛约。祎柽，”孔憬对着儿子又笑，“妈妈知道你中意什么样的女孩儿，我保准你还是会像以前那样喜欢她的。再说，你们根本就是青梅竹马啊！我都问清楚了，她也是美院毕业，学的是中国画，今年研究生念完了就要参加工作的。万幸啊万幸，她还没有男朋友。”
“你明天要不要亲自上门求亲啊？”
“还别说，过几天，我真要去拜访宛家人，密切密切关系有什么不好的？说不定两家人真能结亲，都知根知底的——”
“又来了。”岑瞻一起身拍了拍儿子的肩膀，“你快上班吧，别在这儿听你妈痴人说梦了。路上开车小心点儿，别叫她着急。”
“谢谢爸爸。”
爷俩儿一起往外走，边走边聊天。
“如果你有用心的女孩子，就让我和你妈看看。”岑瞻用力捶打了儿子后背一下，“其实我比你妈着急，她急在嘴上，我急在心里。你是最优秀的，用光年的行走速度，可得给我们带回一个明理又贤淑的媳妇儿来啊！”
“好的。”儿子回答得胸有成竹。
老人忽然用低低的声音说道，“我还怕你被打倒了再也站不起来了呢。”
他听得很清楚，也明白父亲话中暗含的意思，笑道，“爸——我早就没事了。真是对不起，我让你们太操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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