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八章 纠缠不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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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手像模像样的呈上了新整理好的册子，看起来满满的却都是空洞的信息。
洁白修长的指节在册子上滑动，留下一道浅浅的痕迹。
眼前的人一言不发，但立着的文官不知道为什么却觉得背后都是汗水，眼前的将军外表一点都不凶悍，和其他大将比起来甚至可以称得上是秀美，可是只是静悄悄的这么一会儿，却让营帐里慢慢透着冷峻的气息，文官呼了一口气，试图让自己轻松点，心里盘算了百转千回，自问应该是把所有能想好的说辞都想了一遍。
“这是什么意思？”坐着的武将扣上了册子最后一页，抬眼看向对方，直溜溜的眼神让对方的神经更加紧绷了几分，“盘整，就是为了拦住我们下一次进攻？”
“卑职怎么敢阻拦大人，”新上任的幕僚官员低头避过了让自己难受至极的直视，声音尽可能卑微而平和，“卑职也是谨遵陛下圣旨，清点军需细述，也是希望助大人一臂之力”
“南边的几个城郡不是历来很富庶么？”尔朱云打断了军需官，“之前几位大人说过，要粮有粮，要船有船。”
“这卑职就不清楚了，”幕僚的头更低了一些，“兴许是卑职还是盘整不详，只是军中各位大人卑职也是难做，但卑职必定尽力而为。”
幕僚没说的话，尔朱云很清楚，天狼骑也好，北镇也好，历来极少有成型幕僚后勤，抢得一顿是一顿，即使建国这些年后，也没有什么大的改变。他并没有预期到过会出现这种事情，但贺拔凉的失利却切切实实给了一个很好的把柄，当西线停摆，东线失利的时候，朝内的汉臣不约而同的把问题归结为缺少后勤带来的问题，甚至“热心”的表示为了避免出现下一次，决定好好“协助”骑兵。
“热心”实际上是插手，“协助”不过是阻拦。
这个把柄却格外难以解决，饱受纠缠的老将们无一例外的产生了冲突，产生了糊涂账的天狼骑让朝内谨慎的天子也产生了怀疑。
这一折腾，就是数月虚度过去了，除了苍蝇一般的文官绕来绕去之外，没有太多的变化。
“军中的事情，你们自己想办法，”尔朱云自己的耐心也越来越被消磨殆尽，他稍微抬起一点头，嘴角扬起一点嘲笑，“你去告诉荀阶和郑余，凑不出来禁军需要的东西，我不会放过他们这些汉人。”
“可是大人，我之前已经请示过几位大人了，”幕僚微微瞟到了尔朱云的表情，只觉得背上生出点寒意，“几位大人都很和气，也表示支持，甚至主动提出运送粮草物资过来。”
“所以呢？”尔朱云微微眯起眼睛。
“但是，这两年间天气不好，”幕僚的回答很顺畅，“陛下又说要以民生百姓为重，几位大人也是爱莫能助，只怕下一年间收成好点，必然第一时间帮助大人。”
“你走吧，帮我带句话，”尔朱云站起了身，缓步走到军需官跟前，语气平淡，却杀气森森，“某些人喜欢搞些手段，那就继续搞，会有清算的时候。”
“是，大人，”幕僚一点都不想呆在这里了，他知道对方并不是开玩笑，但他知道自己也没有解释的机会，“卑职知道了。”
幕僚出门掀起了帘子，带了一点点微风飘进来，却没有让这粘稠的空气有太多的变化。
气氛粘稠的让人难受，让尔朱云想起了小的时候，随着叔父们出去骑马的时候，明明看起来一片安逸的草原却暗藏着危机，一个不小心，人也好，牛羊也好，踩进去以后就莫名的陷了进去，尔朱云亲眼看到一只走丢的小羊羔就这么踩了进去，羊羔开始并没有意识到危机，只是试图想挣扎出去，但粘稠的淤泥浑水伸出了无形的抓手拉着它向下，缓慢的吃掉了它的体力和斗志，留在尔朱云记忆里的是那只小羊羔绝望的眼神和虚弱的呼救。
现在，尔朱云感觉自己也像是踩进了沼泽里。
自从贺拔凉第一次栽了以后，就发生了一连串连锁事件，如今竟然卡在一个不起眼的小城前面，他之前完全没有想象到这种地方会是自己的阻碍，然而不可能的事情就是发生了，更为难受的是，只是输了一战而已，并不是多大的事情，可就在尔朱云准备加码增加兵力的时候，朝内却传来了就地盘整的圣旨，陛下前所未有的谨慎了起来。
明明只需要一次坚决的进攻就够了，可是眼前长出一排无形的藤蔓缠的人无处下手，尔朱云手下无意识的就抽刀出鞘向前一劈，回过神来，才发现眼前头的木几已经断成了两半。
“这是？”贺拔凉探头探脑刚巧进来，看了一眼地上的两节木头，和举着刀的尔朱云，登时吓得一愣，自己阵前失败后，尔朱云一直没有发过火也没有责备过自己，但贺拔凉说不心虚是不可能的。
虎牢的驻地对峙已经个把月了，盘整的说法下来之后，大家都是百无聊赖的就地歇着了，反正南边后勤补给足的很，也没饿着大军，两天士兵反倒是大眼瞪小眼的忙着每天互相骚扰和对骂，贺拔凉看到尔朱云这么不爽也是觉得不奇怪。
“先祖纵横多年，什么时候搞过这种盘整的说法，”在发小面前，尔朱云并没有遮掩自己的不痛快，只是随意的把刀放在一边，“骑兵作战唯快不破，现在却处处受这些规矩约束。”
“折腾了这么多时候？”贺拔凉舔了舔嘴唇，忍不住开口问，“什么时候才能是个头？”
“陛下担忧我们准备不足，敕令幕僚核检后才行出击，”尔朱云想起来都觉得滑稽，“百里之外，陛下还真是能插手。”
“果然还是因为之前的败仗么？”贺拔凉自己也难免主动提了出来，哪怕让尔朱云骂一顿也没事，这样多少好受点。
“只是一仗而已，”尔朱云摇摇头，“南宋的新君脑袋清楚了些，现在有能将出马，整个势头变了，就算不是你输，怕是其他线也得绊着。”
“那又何必耽搁这么多时候，”贺拔凉心里并没有宽慰，“应该趁对面势头还没起来赶紧压下去啊？”
“这个道理，你懂，我会不懂？”尔朱云瞟了他一眼，“你以为我在着急什么？”
“可是那些文官从中作梗？”贺拔凉也皱起了眉头，直击虎牢事关重大，圣上有令确实不从不行，就算是胜仗也难逃违抗圣命的罪名，要是败仗贺拔凉简直不敢想。
“我想不出来别的理由，”南宋势起伴随着朝内诡异的盘整号令，尔朱云心下已经是认定文官在使坏，“这些文官多与刘宋的南蛮多少沾亲带故，背后有私下勾结也并不奇怪。”
“陛下难道也不知道么？”贺拔凉觉得有点忧心忡忡，尔朱云很少这么发火，现在显然是遇到了真的问题。
“汉人太过阴险了，有些人一定用了什么手段才说动了陛下，”想到这里尔朱云反而冷静了下来，“只要陛下却不信任我们，说什么都没有用”
“陛下莫非是受了什么人蛊惑？”贺拔凉小心翼翼的说出了一直想说的。
“你说呢？”尔朱云面无表情着看了贺拔凉一眼。
“大人？”贺拔凉在等着尔朱云的下一句话，久久不敢出声。
“时候尚早，没必要急躁，”尔朱云漂亮的眼睛眯了起来，浅色的眼眸突然变成了一潭深水，心里已经有了新的主意，“还有援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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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什么意思？”坐着的武将扣上了册子最后一页，抬眼看向对方，直溜溜的眼神让对方的神经更加紧绷了几分，“盘整，就是为了拦住我们下一次进攻？”
“卑职怎么敢阻拦大人，”新上任的幕僚官员低头避过了让自己难受至极的直视，声音尽可能卑微而平和，“卑职也是谨遵陛下圣旨，清点军需细述，也是希望助大人一臂之力”
“南边的几个城郡不是历来很富庶么？”尔朱云打断了军需官，“之前几位大人说过，要粮有粮，要船有船。”
“这卑职就不清楚了，”幕僚的头更低了一些，“兴许是卑职还是盘整不详，只是军中各位大人卑职也是难做，但卑职必定尽力而为。”
幕僚没说的话，尔朱云很清楚，天狼骑也好，北镇也好，历来极少有成型幕僚后勤，抢得一顿是一顿，即使建国这些年后，也没有什么大的改变。他并没有预期到过会出现这种事情，但贺拔凉的失利却切切实实给了一个很好的把柄，当西线停摆，东线失利的时候，朝内的汉臣不约而同的把问题归结为缺少后勤带来的问题，甚至“热心”的表示为了避免出现下一次，决定好好“协助”骑兵。
“热心”实际上是插手，“协助”不过是阻拦。
这个把柄却格外难以解决，饱受纠缠的老将们无一例外的产生了冲突，产生了糊涂账的天狼骑让朝内谨慎的天子也产生了怀疑。
这一折腾，就是数月虚度过去了，除了苍蝇一般的文官绕来绕去之外，没有太多的变化。
“军中的事情，你们自己想办法，”尔朱云自己的耐心也越来越被消磨殆尽，他稍微抬起一点头，嘴角扬起一点嘲笑，“你去告诉荀阶和郑余，凑不出来禁军需要的东西，我不会放过他们这些汉人。”
“可是大人，我之前已经请示过几位大人了，”幕僚微微瞟到了尔朱云的表情，只觉得背上生出点寒意，“几位大人都很和气，也表示支持，甚至主动提出运送粮草物资过来。”
“所以呢？”尔朱云微微眯起眼睛。
“但是，这两年间天气不好，”幕僚的回答很顺畅，“陛下又说要以民生百姓为重，几位大人也是爱莫能助，只怕下一年间收成好点，必然第一时间帮助大人。”
“你走吧，帮我带句话，”尔朱云站起了身，缓步走到军需官跟前，语气平淡，却杀气森森，“某些人喜欢搞些手段，那就继续搞，会有清算的时候。”
“是，大人，”幕僚一点都不想呆在这里了，他知道对方并不是开玩笑，但他知道自己也没有解释的机会，“卑职知道了。”
幕僚出门掀起了帘子，带了一点点微风飘进来，却没有让这粘稠的空气有太多的变化。
气氛粘稠的让人难受，让尔朱云想起了小的时候，随着叔父们出去骑马的时候，明明看起来一片安逸的草原却暗藏着危机，一个不小心，人也好，牛羊也好，踩进去以后就莫名的陷了进去，尔朱云亲眼看到一只走丢的小羊羔就这么踩了进去，羊羔开始并没有意识到危机，只是试图想挣扎出去，但粘稠的淤泥浑水伸出了无形的抓手拉着它向下，缓慢的吃掉了它的体力和斗志，留在尔朱云记忆里的是那只小羊羔绝望的眼神和虚弱的呼救。
现在，尔朱云感觉自己也像是踩进了沼泽里。
自从贺拔凉第一次栽了以后，就发生了一连串连锁事件，如今竟然卡在一个不起眼的小城前面，他之前完全没有想象到这种地方会是自己的阻碍，然而不可能的事情就是发生了，更为难受的是，只是输了一战而已，并不是多大的事情，可就在尔朱云准备加码增加兵力的时候，朝内却传来了就地盘整的圣旨，陛下前所未有的谨慎了起来。
明明只需要一次坚决的进攻就够了，可是眼前长出一排无形的藤蔓缠的人无处下手，尔朱云手下无意识的就抽刀出鞘向前一劈，回过神来，才发现眼前头的木几已经断成了两半。
“这是？”贺拔凉探头探脑刚巧进来，看了一眼地上的两节木头，和举着刀的尔朱云，登时吓得一愣，自己阵前失败后，尔朱云一直没有发过火也没有责备过自己，但贺拔凉说不心虚是不可能的。
虎牢的驻地对峙已经个把月了，盘整的说法下来之后，大家都是百无聊赖的就地歇着了，反正南边后勤补给足的很，也没饿着大军，两天士兵反倒是大眼瞪小眼的忙着每天互相骚扰和对骂，贺拔凉看到尔朱云这么不爽也是觉得不奇怪。
“先祖纵横多年，什么时候搞过这种盘整的说法，”在发小面前，尔朱云并没有遮掩自己的不痛快，只是随意的把刀放在一边，“骑兵作战唯快不破，现在却处处受这些规矩约束。”
“折腾了这么多时候？”贺拔凉舔了舔嘴唇，忍不住开口问，“什么时候才能是个头？”
“陛下担忧我们准备不足，敕令幕僚核检后才行出击，”尔朱云想起来都觉得滑稽，“百里之外，陛下还真是能插手。”
“果然还是因为之前的败仗么？”贺拔凉自己也难免主动提了出来，哪怕让尔朱云骂一顿也没事，这样多少好受点。
“只是一仗而已，”尔朱云摇摇头，“南宋的新君脑袋清楚了些，现在有能将出马，整个势头变了，就算不是你输，怕是其他线也得绊着。”
“那又何必耽搁这么多时候，”贺拔凉心里并没有宽慰，“应该趁对面势头还没起来赶紧压下去啊？”
“这个道理，你懂，我会不懂？”尔朱云瞟了他一眼，“你以为我在着急什么？”
“可是那些文官从中作梗？”贺拔凉也皱起了眉头，直击虎牢事关重大，圣上有令确实不从不行，就算是胜仗也难逃违抗圣命的罪名，要是败仗贺拔凉简直不敢想。
“我想不出来别的理由，”南宋势起伴随着朝内诡异的盘整号令，尔朱云心下已经是认定文官在使坏，“这些文官多与刘宋的南蛮多少沾亲带故，背后有私下勾结也并不奇怪。”
“陛下难道也不知道么？”贺拔凉觉得有点忧心忡忡，尔朱云很少这么发火，现在显然是遇到了真的问题。
“汉人太过阴险了，有些人一定用了什么手段才说动了陛下，”想到这里尔朱云反而冷静了下来，“只要陛下却不信任我们，说什么都没有用”
“陛下莫非是受了什么人蛊惑？”贺拔凉小心翼翼的说出了一直想说的。
“你说呢？”尔朱云面无表情着看了贺拔凉一眼。
“大人？”贺拔凉在等着尔朱云的下一句话，久久不敢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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