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柳叶扬（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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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东升又西下数回，眨眼间，离赛日剩数时辰，安飞生依旧抓紧时间助柳絮复习。经前几天的努力，柳絮寻回当年的速度，在夜间一针咒杀六虚拟人，却还处低阶。据安飞生透露，若要高阶，一灵针可隐形化千万，射击如剑雨，唯咒神看得见，但选拔当日没此阶，而是当上咒神时靠后天努力。
夜空晴朗，星光璀璨，无月。柳絮欲为咒神选拔做最后冲刺，但安飞生却唤歇息，要求留力气供明日，便化收虚拟人。
师徒俩聚亭中，夜明珠摆几案中间，仿佛与茶壶争地盘，又似和平共处，安飞生瞥见扬兮藏转角，原本欲品茶，却转盯着柳絮：“若有朝一日扬兮与你相认，你会如何？”
柳絮屏息愣半晌，周遭蛐蛐也忽然静了，仿佛也期待回应，柳絮回神，略叹息：“不见则不散。”
“相认就一拍两散……”安飞生瞥向转角，见扬兮失望，方品口茶：“还不如说，不识则无散。因幼稚念想摊上大事，他人不会觉得你可怜，而是无知，正因如此，世人才想着变强变聪明，选择游历增长见识。但作为神仙，不管身在何处，助人之前须查明因果，若是那人自己造孽换来的苦，哪怕再可怜都不许帮，除非他真心忏悔了。”
安飞生又瞥向转角，扬兮更低落，柳絮有感应到他，但有安飞生在，相信他不敢现身，既而不当回事：“多谢师傅提点，但一个人会误入歧途的原因很多，特别是受委屈却还要被指责，因此觉得世间无爱而堕落。”
“你担心扬兮会因倚缘嵏过得不开心而加入邪教？”安飞生瞥一眼柳絮，再淡定将茶杯送到嘴边吹一阵：“三千多世都经历了，若这点事都受不了，不配呆在倚缘嵏，也别想归位。”
师徒俩齐品口茶，发现扬兮调头，气息渐远，柳絮松口气，安飞生淡淡道：“絮儿，不是为师要说你。在倚缘嵏，你是长辈，扬兮三番五次闯进来，还不止一次偷偷摸摸，没一点晚辈及高阶弟子该有的样子，不给点教训是不行的。”
“不懂规矩，降他级？”柳絮不慌不欢，安飞生点头：“为师也早有此意，回头跟春时及枝落商量，眼下备战咒神选拔要紧，早些歇息罢。”
柳絮点头，送走安飞生，仔细想来，认为降级太严重，毕竟不守嵏规罢了，稍微罚面壁思过即可，何况扬兮功力还高过黄枝落的五位徒弟，且曾夺魁，若真被降级，恐惹不满，其他弟子也会觉得倚缘嵏不讲理。
谁没因幼稚无知犯错？又有谁的人生会顺风顺水？
遭遇挫折才会成长，而扬兮是逃不过的缘份，哪怕再罚也阻止不了相见。独自在亭中面对种种忧虑，当想咒神一职，速收拾心情，回屋泡澡睡大觉迎接明日挑战。
破晓，凡间七日，便是对应天界一刻后咒神参赛者点名时刻。考场在天林，参赛者集合地点在考场外十丈，参赛者陆陆续续报到领取参赛环，有的一戴上便遭取消资格，原因自是品行不端，心存邪念，既而被考官请出考场。
柳絮戴上参赛环，正常的发出缕缕灵光，时刻环绕。至备战区集合，隔壁忽有一看似富家子弟，长得颇帅气的男仙凑近：“咱们好像在哪见过？”
搭讪的台词，柳絮回浅笑略摇头：“仙君记错了罢？”
男仙一脸难置信又疑惑望天半晌，既而略惊喜，语气却淡定：“我想起来了，近千年前，凡间中秋之夜观祭祀祈福，你和一位姑娘也在场罢？”
柳絮顿住，仔细回忆，确有此事，后来是这位男仙吩咐他俩撤。回忆至此，柳絮略点头，抱拳敬礼：“那日多谢仙君相救。”
男仙将他扶正：“仙君客气了，只是没想到你也成仙了？”
其实即便当时男仙没唤撤，他与黄枝落也会自动离开，不知此缘是佳是劣，短暂也就罢了，千万不能像扬兮那样剪不断，理还乱，柳絮尴尬浅笑，男仙又道：“聊了这么久，还不知彼此名号，在下王……”
到了自报姓名程度，便是结缘的开始，可惜还没说出来，两者就被某考官分了不同组，而这位考官是安飞生所化，样貌陌生普通，柳絮也没认出来。
缘断了，柳絮松口气，回头远远向男仙敬礼以示有缘再见，男仙立原地不舍回礼，而分组的原因是为了尽快完成挑战，在不同区域同时进行，比较省时，行动按个人。
入了考场如战场，只有一炷香时间，柳絮尽情发挥，也没去算咒杀了多少，因此不会在意而使着急影响发挥，且有些虚拟人会自动现身，有的需要追杀，因此在追杀过程中耗了不少时间，且一炷香很快就会烧尽，就要看谁有能耐。
咒杀近尾声时，虚拟人出现了变故，居然袭击人，起初以为是考题之一，未料后来考官纷纷喊中止，查明原因是所有控制台被动手脚，虚拟人不受控制台操纵，柳絮与众组员被虚拟人包围，出不去，救援入不来，唯勉强一战，杀出个道。
虚拟人不让他们成群，不知不觉被分开得无影无踪，独自应付，彼此无助。柳絮被十几虚拟人包围，之前学了一针化十咒杀法，此刻恰好用上，即便竞赛中止，咒杀成绩依然如计，使参赛者恢复动力继续拼杀。
考官经验丰富，见过诸多大场面，这样的还被列为小插曲，所幸得以及时修复控制台，林子的参赛者短暂松口气，赛事如时而计。
然而，柳絮周遭的虚拟人未恢复，步步逼近，还越来越多，自控制台出事起，心头就传来隐隐阵痛，但为了那个位置，无论如何也要忍住，且此刻是集体咒杀的好时机，若控制台恢复了，虚拟人就会藏身，届时还得一个个去找，时间也不多了。
眼下不知是福是祸，仿佛别处咒杀后重现的虚拟人都围到这来，数量近百。柳絮的信心被扑灭，一针化百针雨是中阶学术，自己还在练习阶段，但眼下局势只能赌一把。
方要化灵针，双手被一位虚拟人捉住，举动与叶重风相似。虚拟人凑到柳絮耳旁，笑两声：“别在这玩无聊游戏了，随本教主回去罢。”
柳絮心寒打个哆嗦，回神淡淡道：“你怎么混进来的？控制台也是你动的手脚？”
“本教主能附身虚拟人，动点手脚已经不是难事。本教主今日是来阻止你成为咒神的，时间不多了，拖一会儿，结束了就放你走。”虚拟人叶重风得意笑了，瞥向身后近百虚拟人：“你们去别处罢，别烦本教主叙旧。”
眼前无数猎物将离开，柳絮自然不想放过，猛使劲挣脱，迅速化灵针先杀叶重风，既而赌.场百针雨。柳絮的名次原本落中央，一炷香燃尽同时，咒杀统计突然飙升登榜首，把所有参赛者远远抛在后方，没有作弊痕迹，令众考官大感惊讶。
咒杀结束，各组考官于出口点名，参赛者陆续出林子，卸参赛环即可离去，但众参赛者离开了九成，还是没点到柳絮的名，假考官安飞生欲入林搜查，其中一位考官凑近：“甘霖兄，怎么了？”
安飞生冒充的这位考官叫甘霖，既而一脸严肃：“柳絮还没出来。”
那位考官闻言笑了，轻声道：“夺魁嘛……”
夺魁会被玉帝亲临接走，安飞生点头示明了，但还是执意独自进入天林，找到柳絮最后出现的地点，还原现场，柳絮当时因消耗过度晕了，玉帝及时出现将他接住，既而带走，即便如此，安飞生还是能料到柳絮在何处。
暗中恢复原貌，登访玉帝，而玉帝自然料到他会造访，早早吩咐一仙使在门口迎接，领到东厢，柳絮未醒，玉帝正替他治心疾，连疤都治愈。安飞生敬礼，玉帝边施法边自嘲：“本座赠业火刀于北巽，竟被这么用了。”
安飞生顿半晌：“年幼无知，见识浅薄，还望陛下莫怪。”
玉帝收息，安飞生再敬礼致谢，自动替柳絮整理衣裳，玉帝亦自理：“意外不怪，此子不负所愿，须惜之爱之，今日就让他留在这罢，待醒来还得封赏。”
“安飞生先代柳絮谢过陛下。”安飞生再敬礼，玉帝浅笑离去：“好好陪着他罢。”
恭送玉帝，屋里清静，安飞生盯着柳絮沉默半晌，苦笑一瞬：“福气就是修来的。”
半个时辰后，柳絮睁眼，视着白金铸造的房子愣了，直至瞥见安飞生，彻底清醒，自床上跳起来敬礼，安飞生见他精神焕发，应一声：“气色不错。”
安飞生立身，柳絮亦下床：“师傅，这是哪？咒神选拔如何了？”
“这里是玉帝的客房，你赢了。”安飞生止步回视，见他一副难置信瞪大双眼，续前行：“玉帝把你的心疾治好了，待会儿面圣，记得先叩谢。”
柳絮抚心头，略点头，下一刻，一仙使入屋，先向安飞生敬礼，再移视柳絮：“柳仙，陛下召见，还请准备一下，小仙在外候着。”
柳絮微敬礼：“有劳仙使。”
稍整装，便随仙使至御书房，由于初登高处，难免想多开眼界，好好欣赏，仙气灵力比别处更旺，不愧是天界高层。眨眼来到御书房门口，柳絮待仙使禀宣，入了御书房中央，跪拜玉帝行大礼，再叩谢救命恩。
玉帝前来扶平身，柳絮受宠若惊，欲折腰，玉帝再将他扶正：“即日起，尔为天臣，封咒神，奉公守法，远他乡，与天常系，誓不悔，死而后已。”
柳絮下跪敬礼：“臣誓死效忠天界。”
玉帝如约赠功力，不是一两千年，是二十五万年。
这些修为不属玉帝，而是仙逝的天臣为下一代仙才所捐赠，愿新天臣得到力量，能代祂们继续为天界效力。
柳絮舍七万年修为让同胞同类安息，总会有更大回报，这就是有失必有得的道理，而揽紧不放的，往往就这样了，再不就失去更多。不属于自己的东西，费尽心思也得不到，有时还要付出更大的代价，最后落得一无所有。
至于舍弃越多，失去更多，有些是因为并非真心付出，而是为了得到更多，被欲望蒙蔽双眼，部分则是还债。
柳絮出了御书房，安飞生于外接应返倚缘嵏。途中，师徒俩沉默，柳絮觉得功力大增及坐上这位置，就意味着职责在身，日后没法再像以前逍遥，且要随时待命，或自动为天界办事，特别与职责有关的事宜。
然而，对扬兮的恐惧在渐复，不可能，也不应该。心疾痊愈，业火却返，而业火刀实属玉帝，后赠扬兮，按理，玉帝可解。那么，大事不妙，恐惧成愤恨，这回恐怕要与佛经道义为伍才是上策了。
“恢复业火未必是坏事。”安飞生猜到他心思，边腾云驾雾瞥他一眼：“佛都有火，正因如此，要有修养才能镇住业火，而不是靠业火刀把业火吸走。仙路无不苦，正道扶真理，一步登天会错过中途有用的知识，也包括你之前失去的业火。”
“师傅，业火能学到什么？”柳絮半信半疑，安飞生淡淡道：“留住威严，使侵犯者慑服，省得别人以为你好欺负。但要记住，别感情用事，有时候业火会使人失去理智。”
柳絮敬礼示明了，回到倚缘嵏，各返峰歇，凡间过了一个月，处暑已过数日，山下放眼望去一片黄褐，中秋的气氛也越来越近了。
然而，院子却非常干净，后方传脚步声，柳絮回首望去，李春时把手中扫帚扔了，奔来拥抱。
“师叔，想死你了！”李春时略激动，既而迅速松手：“怎么样？坐上咒神宝座了吗？”
柳絮苦笑点头：“坐上了，心疾也被玉帝治好，但业火回来了……”
李春时失笑半晌，既而又嘻皮笑脸对柳絮勾肩搭背：“师叔没业火，仿佛这些年在隐忍，这下好了，扬兮那厮若敢再冒犯就给他好看！”
柳絮没业火数千年，忘嗔学会忍耐，对李春时的反应感无奈，苦笑一瞬：“这院子还真是麻烦你了，进屋歇会儿罢。”
李春时捡起扫帚显喜悦，另一手牵着柳絮回屋。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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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絮点头，送走安飞生，仔细想来，认为降级太严重，毕竟不守嵏规罢了，稍微罚面壁思过即可，何况扬兮功力还高过黄枝落的五位徒弟，且曾夺魁，若真被降级，恐惹不满，其他弟子也会觉得倚缘嵏不讲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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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飞生顿半晌：“年幼无知，见识浅薄，还望陛下莫怪。”
玉帝收息，安飞生再敬礼致谢，自动替柳絮整理衣裳，玉帝亦自理：“意外不怪，此子不负所愿，须惜之爱之，今日就让他留在这罢，待醒来还得封赏。”
“安飞生先代柳絮谢过陛下。”安飞生再敬礼，玉帝浅笑离去：“好好陪着他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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