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敖丙缺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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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那是在人族无尽的想象里。
在无尽洪荒世界中，这不是夸张比喻，而是所见所得。
此刻女娲降落的地方，正是银河落九天。整个四海八荒水力最充沛的地方。
山壁的石台上，早有一人等候多时。
“伏羲，我就知道你能猜到我的经历和路线，快来看看两位小朋友。”女娲降落后，第一时间将哪吒与敖丙放出来。
她知晓兄长精通岐黄巫医之术，也许能对二人身上的伤有更好的建议。
哪吒只感觉风驰电掣一番，再睁眼，就置身于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
此刻他无心观察周边环境，第一时间去查看身旁敖丙的伤势。
听闻女娲娘娘的话后，瞬间抬眼看向面前的……少年。
此人真的太年轻了，片刻呆愣的诧异后，哪吒连忙道：
“皇羲大人，我无事，麻烦你赶紧帮敖丙看看，他被元始天尊抽走了重塑肉身的水力，如今危在旦夕。”
伏羲上前蹲下，若说没有准备，他怎么可能赶在女娲前面来到银河落九天。
切身探查后，伏羲原本平静的表情逐渐严峻，时间多过一秒，哪吒的心就越沉。
氤氲的水汽凝在哪吒的脸上，不一会就结出了水珠。哪吒实在按捺不住，小心翼翼开口道：
“皇羲大人，敖丙身上的伤如何才能救治？”一双透亮的大眼睛里隐着绝望和哀痛，带着三分希冀，三分渴望，像小星辰一样。
伏羲有一瞬间的不忍，可敖丙的伤势说与不说，其实已经没有太大差别。
伏羲自己还是个少年，没有带过孩子，虽也陪女娲养育了些许人族，但对于幼年的孩子却没有任何经验。所以未经修饰的将结果抛出——
“无治。”伏羲大神嘴里轻飘飘的两个字，如晴天霹雳炸在哪吒的脑海里。
哪吒慌忙道：“怎么……怎么会无治呢？皇羲大人，敖丙……敖丙他是灵珠转世，是率天命而生的生灵，道法不是会庇佑的吗？怎么会……无法？”
“鸿钧便是天道，三清是道的代言人。”这是拿刀搅烂哪吒的心啊。
女娲原本只对灵珠魔丸存了三分同情，可二人次次生死与共的情感真正出现在眼前，不仅令她动容，更生出恻隐之心。
“阿兄，你先借‘九天银河’的水力，把小龙的灵体补上一补，然后咱们再想办法。”
哪吒听闻后连连点头。
须臾，只见身着素衣长袍的少年右手玄妙一挥，暗合天道的手势引来磅礴的水行之力，尽数注入到敖丙透明的身体内。九天银河原本轰隆不绝的声响突兀静默，哪吒紧紧地盯着敖丙，深怕他身体再生剧变。
突然，敖丙额间蓝色的印记忽明忽暗亮了起来，与引入体内的水行之力交相辉映。
哪吒垂首默默祈祷，此刻的变化，由皇羲大人主持，希望能带来不那么坏的效果。听天由命的感觉让哪吒嘴角扯出最难看的弧度。
“好了。”伏羲收了手势，远处的瀑布又开始轰隆隆的巨响，即使相隔数百里，四周仍弥漫着浓重的雾气。
“谢谢皇羲大人。”哪吒垂首叩头。
伏羲慌忙让身，“受不起，你先听我言。短时间内经历肉身重塑，浩渺磅礴的水行灵力一注一抽，他这身子怕是再支撑不住了，就连九天最精华的水行之力，也只能堪堪续灵。”
哪吒身上的伤，远没有他说得那么轻巧。
他的莲藕之身虽被女娲施力接好，可灵魂上的剧痛却没有减缓半分。
伏羲搀扶起哪吒，“凝神！”
哪吒闻言闭眼凝神，伏羲右手中指点额，一抹金色的光华注入哪吒识海。
“谢谢皇羲大人，我好多了。”
“勿客气，你二人无论是前生还是此世，都与我们有极深的渊源。”
“小孩子就不要逞强。”女娲抬手一挥，四人身处的环境变成了玉宇宫阙。“说句不地道的话，你那朋友五感是封死了的，就算受再重的伤，他也没有丝毫感觉。可你呢？明明脑袋里都爆炸好几百回了，还非要逞强。先治疗谁不是治。”
半句话的功夫，敖丙已经被伏羲移到塌上。
哪吒第一时间跑到塌前，伸手想摸一摸敖丙的身体，却穿体而过。受伤的神情一闪而过，哪吒迅速掩藏下去。
“敖丙他生命垂危，需要皇羲大人第一时间查看。我……能有什么事儿。”哪吒傻得冒泡地挠挠脑袋，随即正色道：
“皇羲大人，可以详细的和我说说敖丙此刻的情况吗？”
伏羲与女娲对视一眼，同时望向躺在软榻上的敖丙。
“你和他一前一后重塑了肉身，你是十转莲，他是洪荒古灵冰魄水骨，借四海水力重生。如果当日能蕴养这肉身一段时日，今日或许还能拼凑。可……”
“大人请说！”若是李靖夫妇看到此刻如此成熟冷静的哪吒，说不定会怀疑有人假扮。
“可他被元始抽尽了水力，如今灵肉脱离，灵体破碎，再无救治可能。”
此时此刻，哪吒分不出力气来恨，满心满脑都是伏羲大神的那句“再无救治可能”。
不能绝望，不能绝望！哪吒强压下瞬间毁灭一切的冲动。不断说服自己：
敖丙封闭了五感，还在那个没有声音、没有光亮、没有流速、没有时间的地方，等着他去救他。
他不能乱了阵脚，自我毁灭，让亲者亡，仇者快。
反复的心理建设和脑中逐渐清晰的灵光一闪，让哪吒脱口而出：
“皇羲大神，女娲娘娘，敖丙……敖丙他身世独特，如果从前一世入手，还有希望吗？”
“前一世？”伏羲看向哪吒，示意他详细说。
“灵珠与魔丸先天地而生，是被元始捉住后人为一分为二的，也就是说，虽然魔丸和灵珠已经分别变成了我和他，但其实我们是同灵双生。”
哪吒晶莹的泪水落下，穿过敖丙虚空的身体，浸湿软榻。
“也就是说，我与敖丙其实共用了一个更原始庞大的灵体。我的力量属性暴力、狂躁、充满毁灭性，而他则恰恰相反，不知皇羲大人能不能……用我的灵体去修补敖丙破碎的灵体。”
震惊后，伏羲苦笑，“哪吒，你们早已新生，力量已经在截然相反的状态下重新获得平衡。别说以命换命，只要有一点点碰触，就会自我毁灭。”
“分借不行，那如果将我二人的灵体熔铸到一起呢？”
“只会产生宇宙大爆炸，生死无活。”伏羲叹气。“况且，这洪荒三界内，没有任何神人活灵器能做到，将你们重新融合在一起。”
“融合不行，以命换命不行，那我该怎么做，我到底该怎么做？”哪吒跌坐在地上，神情悲痛。
真的，没有任何办法了吗？哪吒仰着头，水光透亮的眼眸里，盛满绝望。
女娲走过去，却不知道怎么安慰心如死灰的少年。如果当初她阻止了元始，又或者没有暴露出灵珠重塑肉身的关键秘密，或许……
伏羲走过来拉她离开，避免女娲陷入自责懊悔中。
一直以来，或者说从生辰那日知晓自己的身世以来，哪吒每一次孤注一掷的行动，都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去做的。
对抗想要活埋陈塘关的敖丙也好，硬杠绝无生还可能的天劫咒也好，在玉虚宫哪怕粉身碎骨也指着鼻子骂元始老儿也好……
他其实没有摆脱“活一天赚一天，反正小爷我命不长，先折腾死你们再说”的态度，即使获得‘新生’，获得了丑丑的脆脆的身体，即使……
即使中途意外遇见了敖丙，那个和他一样孤独的少年。
他晶莹透明，像太阳初升时的海面薄雾，美好、纯洁、脆弱。
— — — —
“我自己的命自己扛，不连累别人。”
可偏偏那个人，那个明明刚刚还打死打活、势不两立的人，义无反顾投身必死无疑的九转紫霄天劫雷中，握住自己的手——
无论如何也赶不走！
“白白搭上一条命，你傻不傻！”
“不傻，谁你做朋友！”
“啊！”
— — — —
天劫加身痛，害死自己的唯一的朋友更痛！
为什么，为什么我们都度过了最艰难的一关，从必死中活了回来。
却要因为狗屁倒灶的实验失败而被毁灭。
为什么？
凭什么？
他们这些人凭什么？！
哪吒的眼睛里流出鲜红的眼泪，若敖丙身死，灵珠寂灭，他发誓，他一定会捣了元始的道场，把他从至高神的尊位上驱逐，让他失去弹指间决定他们命运的一切。
另一处的殿宇内，一红一白两道身影立在其间。
女娲提起自己刚刚从洪荒深处救回的灵鋆，小心翼翼地查看伤势后，担心道：“阿兄，真的一点办法也没有了吗？我看……哪吒地状态极不稳定，如果我们不加以疏导，恐会入魔。”
看着自己重要的人死去，别说天神，就是圣人也会疯魔。
更何况哪吒一次次经历，一次次恸哭，一次次绝望——
能撑到现在，已经是奇迹。
素衣的少年左手聚灵，右手固元，闻言顿了一秒，“救人救心，只怕我们无能为力。”
“嗯……嗯？”女娲突然怔住，随即又急又喜的开口：“阿兄，你可还记得当日的卦象？”
“断不能忘，二人同生同死，永生纠缠。”如你我这般。
“我们如今只看到敖丙必死的现实，阿兄，你可演算了哪吒的未来？”在伏羲掐指的一瞬，女娲道：“刚才我观察了哪吒的生命线，很长很长，如此说来，注定与魔丸双孽双生的灵珠，也不可能消散于这世间，对不？”
伏羲睁眼，原本极浅的茶色瞳仁里，融汇了亿万星辰宇宙。再一瞬，恢复平常。
“然。可我有一疑惑。”
“阿兄你说。”
“太乙顺走你的洪荒古灵，我能理解为你想投资未来的灵珠子。可如今他们生生死死历尽这么多，在负分的情况下，你为什么会还如此……”
“如此多管闲事？”女娲注视着一瘸一拐跑出门的灵鋆，“阿兄，今日的灵珠魔丸，岂不是当日走投无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我们。”女娲灿然一笑。
“如今洪荒生灵已经日渐凋零，乍然见到比你我二人还要不可思议的双生生灵，投资是真，怜爱是真，护佑也是真。当日若你我能遇见这样的机缘，或许……”
伏羲握住女娲的手，往日之事俱历历在目。
“好了，我们先去告诉哪吒这个消息。”
“也许，还有最后一种办法？”
二人异口同声，随即消失在大殿里。
哪吒呢？周天大乱，灵魂震荡，血泪沾脸，昏死在敖丙身旁。
伏羲与女娲想告诉他：
敖丙生死与否，不知；
但知，敖丙缺你；
有你，方能长长久久。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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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羲上前蹲下，若说没有准备，他怎么可能赶在女娲前面来到银河落九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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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羲有一瞬间的不忍，可敖丙的伤势说与不说，其实已经没有太大差别。
伏羲自己还是个少年，没有带过孩子，虽也陪女娲养育了些许人族，但对于幼年的孩子却没有任何经验。所以未经修饰的将结果抛出——
“无治。”伏羲大神嘴里轻飘飘的两个字，如晴天霹雳炸在哪吒的脑海里。
哪吒慌忙道：“怎么……怎么会无治呢？皇羲大人，敖丙……敖丙他是灵珠转世，是率天命而生的生灵，道法不是会庇佑的吗？怎么会……无法？”
“鸿钧便是天道，三清是道的代言人。”这是拿刀搅烂哪吒的心啊。
女娲原本只对灵珠魔丸存了三分同情，可二人次次生死与共的情感真正出现在眼前，不仅令她动容，更生出恻隐之心。
“阿兄，你先借‘九天银河’的水力，把小龙的灵体补上一补，然后咱们再想办法。”
哪吒听闻后连连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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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吒闻言闭眼凝神，伏羲右手中指点额，一抹金色的光华注入哪吒识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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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孩子就不要逞强。”女娲抬手一挥，四人身处的环境变成了玉宇宫阙。“说句不地道的话，你那朋友五感是封死了的，就算受再重的伤，他也没有丝毫感觉。可你呢？明明脑袋里都爆炸好几百回了，还非要逞强。先治疗谁不是治。”
半句话的功夫，敖丙已经被伏羲移到塌上。
哪吒第一时间跑到塌前，伸手想摸一摸敖丙的身体，却穿体而过。受伤的神情一闪而过，哪吒迅速掩藏下去。
“敖丙他生命垂危，需要皇羲大人第一时间查看。我……能有什么事儿。”哪吒傻得冒泡地挠挠脑袋，随即正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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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此刻，哪吒分不出力气来恨，满心满脑都是伏羲大神的那句“再无救治可能”。
不能绝望，不能绝望！哪吒强压下瞬间毁灭一切的冲动。不断说服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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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一世？”伏羲看向哪吒，示意他详细说。
“灵珠与魔丸先天地而生，是被元始捉住后人为一分为二的，也就是说，虽然魔丸和灵珠已经分别变成了我和他，但其实我们是同灵双生。”
哪吒晶莹的泪水落下，穿过敖丙虚空的身体，浸湿软榻。
“也就是说，我与敖丙其实共用了一个更原始庞大的灵体。我的力量属性暴力、狂躁、充满毁灭性，而他则恰恰相反，不知皇羲大人能不能……用我的灵体去修补敖丙破碎的灵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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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
“我自己的命自己扛，不连累别人。”
可偏偏那个人，那个明明刚刚还打死打活、势不两立的人，义无反顾投身必死无疑的九转紫霄天劫雷中，握住自己的手——
无论如何也赶不走！
“白白搭上一条命，你傻不傻！”
“不傻，谁你做朋友！”
“啊！”
— — — —
天劫加身痛，害死自己的唯一的朋友更痛！
为什么，为什么我们都度过了最艰难的一关，从必死中活了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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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衣的少年左手聚灵，右手固元，闻言顿了一秒，“救人救心，只怕我们无能为力。”
“嗯……嗯？”女娲突然怔住，随即又急又喜的开口：“阿兄，你可还记得当日的卦象？”
“断不能忘，二人同生同死，永生纠缠。”如你我这般。
“我们如今只看到敖丙必死的现实，阿兄，你可演算了哪吒的未来？”在伏羲掐指的一瞬，女娲道：“刚才我观察了哪吒的生命线，很长很长，如此说来，注定与魔丸双孽双生的灵珠，也不可能消散于这世间，对不？”
伏羲睁眼，原本极浅的茶色瞳仁里，融汇了亿万星辰宇宙。再一瞬，恢复平常。
“然。可我有一疑惑。”
“阿兄你说。”
“太乙顺走你的洪荒古灵，我能理解为你想投资未来的灵珠子。可如今他们生生死死历尽这么多，在负分的情况下，你为什么会还如此……”
“如此多管闲事？”女娲注视着一瘸一拐跑出门的灵鋆，“阿兄，今日的灵珠魔丸，岂不是当日走投无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我们。”女娲灿然一笑。
“如今洪荒生灵已经日渐凋零，乍然见到比你我二人还要不可思议的双生生灵，投资是真，怜爱是真，护佑也是真。当日若你我能遇见这样的机缘，或许……”
伏羲握住女娲的手，往日之事俱历历在目。
“好了，我们先去告诉哪吒这个消息。”
“也许，还有最后一种办法？”
二人异口同声，随即消失在大殿里。
哪吒呢？周天大乱，灵魂震荡，血泪沾脸，昏死在敖丙身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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