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熔炉时代》正文 第五十一章 残忍的诗(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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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
从图书馆走回家里，天已经黑了，冬叶城的冬天和其他的地方一样黑得格外的快，寒鱼不着急进屋，她在屋外得台阶上坐了很久，这已经成了她的一个习惯，等到天彻底黑下来，她拿出钥匙进了屋。
“寒鱼你回来了。”母亲正在在厨房做饭。
寒鱼轻轻掩上门点点头，“父亲回来了吗？”她上前帮母亲把做好的饭菜摆到桌子上，桌子上整整齐齐摆着四幅碗筷。
“在书房里面呢。”
“嗯。”寒鱼默默地坐下来。
“中午饭的时候还问起你呢，看来是不生气了。”母亲笑着用毛巾擦净双手，笑着问道，“你中午饭吃了吗？”
寒鱼摸摸肚子，肚子咕咕的叫了两声，这给了母亲答案。
“不好好吃饭，身体怎么吃得消？”
客厅里摆着两颗幽兰色的长青植物，在这冬天枝头上也正在盛开着鲜花，有些清幽的花香落满整个屋子，寒鱼向着书房看去，书房没有关严，屋子里的灯还亮着。
“我忙呢。”
寒鱼把最后一口饭咽下去，蹑手蹑脚的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一个小小的图书馆有什么可忙的？”
寒鱼缓缓转过身来，亮着灯的书房此刻灯光已经熄灭了，父亲站在那里看着她。
“很忙。”寒鱼微微有些不悦。
“忙？我不清楚你作为一个高阶天赋者，为什么要放弃自己的前途、浪费自己的天赋，去做一个没有未来的文员，你是战斗系的天赋者，你应该上战场，而不是这样待在图书馆里，如果所有人都像你这样，这世界还有救吗？”父亲眉头皱得很深，他低声叱道。
“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这是我自己的事，再说了，谁说当文员没有用的，当什么都有用，就只有你这么死板，所以寒秋才会那么不亲近你。”寒鱼针锋相对。
“你说什么？”父亲瞪大眼睛。
寒鱼沉默着。
“你这孩子怎么和你父亲说话的。”母亲走上来，把寒鱼推进了房间里。
她把寒鱼门带上，转头看着明庆，恼火道，“说好了好好说的，上来就对孩子发脾气。”
明庆无奈的看了她半天，气馁道，“风莉你这样惯着他们，他们什么时候才能长大？”
风莉白了他一眼，“先吃饭。”
明庆坐到桌子旁边，没滋没味的吃着饭，他突然问道，“寒秋很讨厌我吗？”
“别听她胡说八道。”风莉给他盛了一碗汤，看了一眼身边空荡荡的座位和餐具，叹了口气，“那孩子从小就懂事，我从来没见到过他和谁生过气，不过……”
“不过什么？”明庆问道。
“不过你有时确实苛刻了一些，毕竟他不是天赋者也不是他的错，现在也不是我们那个时代了，不是每个人都必须是天赋者，就像寒鱼说得一样，文员也有文员的作用，像你这样一天到晚想着怎么打仗的，就没考虑过这种事。”
明庆没有继续说话，默默把饭吃完，然后起身披上了大衣。
“你要去哪？”风莉收拾餐具，奇怪问道。
“我再去看看。”
风莉看到了明庆眼中的忧愁，她知道是因为什么，寒秋消失了之后，他们寻找了很久，却一直找不到一点踪迹，最后只能悲伤地选择放弃。她知道刚刚关于寒秋的话题勾起了明庆的心情，他在这样的天气中出门，无非还是在寒秋消失的地方一圈又一圈走来走去罢了。
“还不愿意放弃吗？”
明庆打开门，寒风让他清醒了许多，他没有回答，径直走向了夜色中。
整个冬叶城静悄悄的，只有呼朔的寒风带着湿气弥漫，阴沉沉的，即便是有路灯，也没有什么明亮的光，他在这样的环境行走，整个人都有几分诡异。
他走了半个小时，却绕回了离家不远的一间还在营业的酒馆里。
他走进酒馆，酒馆正好在一天中最热闹的时候，没人注意到他的到来，他要了一杯烈酒和一杯清酒，然后往酒馆最深处走去，坐在那里，好像在等一个人。
有人端着两杯酒走了过来，把清酒放在明庆身前，自己则小口小口地品着烈酒。
明庆皱着眉头，有些不安，“怎么样了？”
坐在他面前的那人抬起头，她喝了一口烈酒，脸色却依旧苍白得像她自己的名字一样，没有一丝血色，零雪放下酒杯，摇了摇头，有些艰难地说道，“圣杯计划是针对音姬的，寒秋只是无意间牵扯了进去而已。”
明庆身体摇晃了一下，他握着酒杯的右手和酒杯接触的地方隐隐发白，表明了他的心情。
“还有希望对吗？”他不死心。
零雪在心中已经接受了这个现实，“他不是天赋者，审判者的全力追捕下，音姬没有那个能力带着他走。”
“这就是最终的结果吗？”明庆低着头，轻声说道。
他很快恢复了平静，脸上看不到一点悲伤，反倒安慰零雪，“放心好了，我相信他还活着，只要尸体没找到，就还有希望。”
他们都知道，在天赋者的战斗中，尸体被焚烧为灰烬是很正常的事，但是零雪没去提
醒他。
她微微点了点头，起身离开了酒馆。
————————————————
白星和暖春靠近了离冬叶城距离不算远的一处盘踞着上万只恶魔的山谷外。
在暖春的建议下，两个人到了离恶魔山谷很近的地方，两个人默契地保持着安静，无论个人的实力再强，如果真的招惹到了这个恶魔窝，逃出生天的可能性都是零。
“恶魔到底应该是有智商的吧。”暖春把声音控制在白星刚刚能听到的范围内。
“恶魔等级森严，但是和人类不同，它们划分等级的唯一标准就是智商，等级很高的恶魔一定有很高的智商，反过来，即便是实力很强，即便是智商不高，也只不过是战争机器罢了。”
“它们从来没选择过和人类交流过吗？”
对于恶魔的出现和诞生，最普遍的猜测是它们原有的生活世界出了问题，导致不得不强行打开空间壁垒抢占这个世界上人类的生活空间。
白星摇摇头，“目前为止，人类都没能成功杀掉任何一个远古级别的恶魔，更不用说捕获它们，它们出现就伴随着战争，屠杀或者失败，没有一丝沟通的可能。”
从他们的角度往山谷中看去，下方只是一团凝重如水的白雾，所有人东西都这层白雾严严实实地遮挡了起来，什么都看不到，这也正是两人所希望的，恶魔的感知能力要强于人类很多，如果他们能直接看到恶魔，那证明恶魔也能看到他们。
暖春向着白星使了个眼色。
“不要想，想都不要想，每一个这样的恶魔据点里面，都至少存在着一个远古级别或者接近于远古级别的，凭我们两个人，都不一定能见到那个远古级别的恶魔就被群殴致死了。”
“一点试试的勇气都没有吗？”到了这里不做点什么，暖春总觉得有点可惜。
“我试过。”
暖春看着白星，对这个答案有些意外。
“说出来你可能觉得有点可笑，剑技大成之后，我曾经试过正面与一个刚刚接近远古级别的恶魔战斗过，它是新生的恶魔，实力比真正的远古级别的恶魔差了不是一点。”
“结果呢？”暖春问道。
“结果是它受了重伤，再也没可能成为远古级别的恶魔，而我，差点死了。”
“怎么走掉的？”
“黄金宫的塞西是我的老师。”他回答道。
“塞西？”暖春疑惑道，“是谁？听你这么说，似乎很厉害的样子。”
“通古城的康斯坦丁家族听说过吗？”
“曾经神圣大陆上的钻石家族，在议会中占了一个席位，如果你说的是那个，那我听说过，可是康斯坦丁家族如今已经没落了，是一个名气配不上实力的家族，甚至于已经附属到了审判庭上。”
“知道康斯坦丁是如何没落的吗？”白星没有说出那个答案。
但是和说出来已经没什么区别了，暖出笑道，“看不出来，黄金宫人才济济。”
白星没去打理这句有些嘲讽意味的话，相处多天，他已经很了解了暖春的性格。
“走吧。”他说道。
暖春神色有些僵硬。
山谷的浓雾中，走出了一个身影。
身材纤细，身高接近两米，光从外表上看去，像是一个人类的女性模特，以人类的审美看过去，是一个很高，身材很好的女人。
但是不可能。
白星第一次在面对敌人时首先握住了黑色的长枪，从满是恶魔的山谷中安然走出一个人类的可能性实在是太小了，能以人类的状态行走在大地上的，起码是史诗级的恶魔，他在第一时间想好了接下来的行动，逼退对方，然后迅速撤离。
从浓雾中走出来的人是一个人类女性的形象，但是一眼就能看出她的怪异之处，她皮肤是淡蓝色的，以人类的眼光看，脸庞算得上清秀，但是整张脸由于她的眼睛显得有些诡异，她的眼睛中没有一点眼白，纯黑如墨，穿着的衣服只能勉强遮住私密的地方，两只长腿赤裸地暴露在空气中，她赤脚走在地上，却至少比两人高上一个头。
“很强的人类。”她没选择动手，说着不标准的人类语言。
既然对方没选择动手，两个人也就暂时选择了观望，白星环顾四周，他没感受到任何动静。
“放心，杀你们，一个人，我够了。”她看出了白星的担忧，用恶魔语吟诵了一句话，以她为中心，方圆十里的空气都突然凝重了起来，忽然又恢复了正常，白星心中震撼非常，刚刚那一瞬间，他连反抗的意志都没办法产生，眼前这个恶魔，最起码是一只完美的远古级别恶魔。
他们本该见面就是一场你死我活的战斗，但是这场战斗却由于双方不对等的实力被扼止了，
“我叫做马琼斯阿斯，以你们人类的话来说，意思某个季节飞翔在天空上的巨神，你们可以叫我紫神。”
暖春主动走上去，笑眯眯地问道，“紫神阁下，这片地区是你的领域吗？”
他走到离紫神不到十米地距离，看起来一点都不害怕这个可能真身大如山岳的恶魔。
紫神有些讶异地看了一眼这个人类男性，她尽可能束缚了
自己的领域，但是恶魔天生的威慑力对他似乎毫无意义。
她沉默了片刻，说道，“我希望能和你们的神谈一谈。”
她对着暖春说道，“我不知道你在准备什么吟诵，你所使用的术和那些使用术的人类不一样，但是我没有敌意，可以先放下成见聊一聊吗？”
才简单交谈了几句，她对人类的语言使用就似乎有了质的提升。
暖春犹豫了一下，回头看了白星一眼，他缓缓点了点头。
暖春收回准备好的三重术叠加，笑道，“如果我随便拉一个幽鬼，然后和他说我要和它的远古领主对话，你猜结果会是什么？”
“问题不在于我们愿不愿意，而是我们根本就做不到。”
“这只是我们无数次尝试中的一次而已，我希望你们能将我的意愿传达给她。”
暖春虽然放弃了攻击，但是没放下戒备，他丝毫不觉得眼前的恶魔在说实话，“也就是说你们还有别的尝试吗？”
“从我开始。”紫神回答道。
恶魔的沟通方式和人类不一样，她上来就表达了自己的想法，并不在乎对方相信与否，这样的态度让白星相信了几分，但是他摇头说道，“无论是你尝试多少次，都没有用，人类不可能相信恶魔。”
人类和恶魔的血仇是不可能化解的，无论是恶魔还是人类都应该认识到这一点，由于恶魔的屠杀，人类的数量锐减到以前的十分之一都不到，与此相对的，逐渐强大起来人类，依托城市杀掉的恶魔也堆积如山，这是刻在血液中的仇恨。
“我并不奢求你们的信任或者谅解。”紫神看向远方，轻声说道，“我只是想和你们的神谈一谈。”
————————————————
“寒鱼。”
“怎么了？”寒鱼从房间中睡眼惺忪地走出来，她打了个哈欠问道，“叫我干嘛？”
风莉斥责道，“都是大人了，还天天像个小孩子一样睡到现在。”
“嘿嘿。”
“别嘿嘿了，过两天有一场宴会你要参加，我给你买了新的晚礼服，试试。”她递过来一条黑长的礼服长裙。
“宴会？”寒鱼拿着礼服，不明所以地说道，“谁家要举办宴会？”
“白木家的小儿子成年，请帖发过来了。”
寒鱼立刻就知道了母亲的想法，气呼呼道，“你就这么担心我嫁不出去啊。”
“嘿嘿。”风莉讪笑，“你长这么大了，也没见你说喜欢哪个男孩子，我和你父亲心里都有些着急，反正都只是去看看而已，如果有哪家的孩子你看上了，就顺带着认识一下呗。”
“不去！”寒鱼把礼服丢给风莉。
“你敢！”风莉揪着寒鱼的耳朵。
“别别别。”寒鱼被风莉拉着耳朵围着她转了一圈，无奈道，“我去，我去还不行吗？”
“这还差不多。”风莉笑道，“乖女儿听话。”
“但是说好了，得我看得上才行，要是我不喜欢，无论你们看上谁了都不行。”
“那当然。”风莉说道，“肯定得你同意，不过那么多年轻人，总有几个看上眼的。”
寒鱼拿着衣服向屋里走去，她随口问道，“具体是哪天？”
“三天后。”
“三天后……”寒鱼算了算日子，神色一变，“三天后不行，三天后我有事要做。”
“你能有什么事？”风莉狐疑问道。
“不告诉你。”
“不告诉我就必须去，能有什么事这么着急？”
“哎呀！”寒鱼踌躇了片刻，说道，“我要接一个朋友，他正好那天过来。”
风莉不解问道，“你接朋友就接朋友呗，和你参加晚宴有什么关系呢？”
寒鱼拧不过风莉，跺了跺脚，跑到屋里去了。
风莉跟着走了进去，她关上门，坐在旁边，尽量让自己的话显得若无其事，“是男孩子还是女孩子。”
寒鱼正在换衣服的身影一僵，这个问题她自己也不知道，只能淡淡地回道，“你猜。”
“你小心我揍你哦。”风莉挥了挥拳头。
寒鱼心思急转，想了片刻，她说道，“男孩子。”
风莉来了精神，“什么朋友，我怎么不知道，从来没听你说过。”
“你当然不知道，我认识的人多了去了。”寒鱼穿好了衣服，在风莉面前转了一圈，“看起来怎么样。”
“漂亮！”风莉敷衍道，她对寒鱼的‘朋友’很感兴趣，追问道，“他来干什么的？”
“就是来玩玩。”寒鱼只能这么回答。
风莉心中有了主意，“带他一起来参加宴会吧。”
寒鱼吓了一跳，“说什么呢？他谁都不认识。”
“认识你不就行了。”风莉理直气壮道。
“可是白木家根本就没有邀请他，他去了算怎么回事。”
风莉哼哼笑道，“你父亲叫明庆，你带个人去参加宴会，白木还敢说个不字吗？”
她起身离开，走出房门之前她回头神秘地眨了眨眼道，“带给我看看。”
寒鱼啼笑皆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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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图书馆走回家里，天已经黑了，冬叶城的冬天和其他的地方一样黑得格外的快，寒鱼不着急进屋，她在屋外得台阶上坐了很久，这已经成了她的一个习惯，等到天彻底黑下来，她拿出钥匙进了屋。
“寒鱼你回来了。”母亲正在在厨房做饭。
寒鱼轻轻掩上门点点头，“父亲回来了吗？”她上前帮母亲把做好的饭菜摆到桌子上，桌子上整整齐齐摆着四幅碗筷。
“在书房里面呢。”
“嗯。”寒鱼默默地坐下来。
“中午饭的时候还问起你呢，看来是不生气了。”母亲笑着用毛巾擦净双手，笑着问道，“你中午饭吃了吗？”
寒鱼摸摸肚子，肚子咕咕的叫了两声，这给了母亲答案。
“不好好吃饭，身体怎么吃得消？”
客厅里摆着两颗幽兰色的长青植物，在这冬天枝头上也正在盛开着鲜花，有些清幽的花香落满整个屋子，寒鱼向着书房看去，书房没有关严，屋子里的灯还亮着。
“我忙呢。”
寒鱼把最后一口饭咽下去，蹑手蹑脚的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一个小小的图书馆有什么可忙的？”
寒鱼缓缓转过身来，亮着灯的书房此刻灯光已经熄灭了，父亲站在那里看着她。
“很忙。”寒鱼微微有些不悦。
“忙？我不清楚你作为一个高阶天赋者，为什么要放弃自己的前途、浪费自己的天赋，去做一个没有未来的文员，你是战斗系的天赋者，你应该上战场，而不是这样待在图书馆里，如果所有人都像你这样，这世界还有救吗？”父亲眉头皱得很深，他低声叱道。
“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这是我自己的事，再说了，谁说当文员没有用的，当什么都有用，就只有你这么死板，所以寒秋才会那么不亲近你。”寒鱼针锋相对。
“你说什么？”父亲瞪大眼睛。
寒鱼沉默着。
“你这孩子怎么和你父亲说话的。”母亲走上来，把寒鱼推进了房间里。
她把寒鱼门带上，转头看着明庆，恼火道，“说好了好好说的，上来就对孩子发脾气。”
明庆无奈的看了她半天，气馁道，“风莉你这样惯着他们，他们什么时候才能长大？”
风莉白了他一眼，“先吃饭。”
明庆坐到桌子旁边，没滋没味的吃着饭，他突然问道，“寒秋很讨厌我吗？”
“别听她胡说八道。”风莉给他盛了一碗汤，看了一眼身边空荡荡的座位和餐具，叹了口气，“那孩子从小就懂事，我从来没见到过他和谁生过气，不过……”
“不过什么？”明庆问道。
“不过你有时确实苛刻了一些，毕竟他不是天赋者也不是他的错，现在也不是我们那个时代了，不是每个人都必须是天赋者，就像寒鱼说得一样，文员也有文员的作用，像你这样一天到晚想着怎么打仗的，就没考虑过这种事。”
明庆没有继续说话，默默把饭吃完，然后起身披上了大衣。
“你要去哪？”风莉收拾餐具，奇怪问道。
“我再去看看。”
风莉看到了明庆眼中的忧愁，她知道是因为什么，寒秋消失了之后，他们寻找了很久，却一直找不到一点踪迹，最后只能悲伤地选择放弃。她知道刚刚关于寒秋的话题勾起了明庆的心情，他在这样的天气中出门，无非还是在寒秋消失的地方一圈又一圈走来走去罢了。
“还不愿意放弃吗？”
明庆打开门，寒风让他清醒了许多，他没有回答，径直走向了夜色中。
整个冬叶城静悄悄的，只有呼朔的寒风带着湿气弥漫，阴沉沉的，即便是有路灯，也没有什么明亮的光，他在这样的环境行走，整个人都有几分诡异。
他走了半个小时，却绕回了离家不远的一间还在营业的酒馆里。
他走进酒馆，酒馆正好在一天中最热闹的时候，没人注意到他的到来，他要了一杯烈酒和一杯清酒，然后往酒馆最深处走去，坐在那里，好像在等一个人。
有人端着两杯酒走了过来，把清酒放在明庆身前，自己则小口小口地品着烈酒。
明庆皱着眉头，有些不安，“怎么样了？”
坐在他面前的那人抬起头，她喝了一口烈酒，脸色却依旧苍白得像她自己的名字一样，没有一丝血色，零雪放下酒杯，摇了摇头，有些艰难地说道，“圣杯计划是针对音姬的，寒秋只是无意间牵扯了进去而已。”
明庆身体摇晃了一下，他握着酒杯的右手和酒杯接触的地方隐隐发白，表明了他的心情。
“还有希望对吗？”他不死心。
零雪在心中已经接受了这个现实，“他不是天赋者，审判者的全力追捕下，音姬没有那个能力带着他走。”
“这就是最终的结果吗？”明庆低着头，轻声说道。
他很快恢复了平静，脸上看不到一点悲伤，反倒安慰零雪，“放心好了，我相信他还活着，只要尸体没找到，就还有希望。”
他们都知道，在天赋者的战斗中，尸体被焚烧为灰烬是很正常的事，但是零雪没去提
醒他。
她微微点了点头，起身离开了酒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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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星和暖春靠近了离冬叶城距离不算远的一处盘踞着上万只恶魔的山谷外。
在暖春的建议下，两个人到了离恶魔山谷很近的地方，两个人默契地保持着安静，无论个人的实力再强，如果真的招惹到了这个恶魔窝，逃出生天的可能性都是零。
“恶魔到底应该是有智商的吧。”暖春把声音控制在白星刚刚能听到的范围内。
“恶魔等级森严，但是和人类不同，它们划分等级的唯一标准就是智商，等级很高的恶魔一定有很高的智商，反过来，即便是实力很强，即便是智商不高，也只不过是战争机器罢了。”
“它们从来没选择过和人类交流过吗？”
对于恶魔的出现和诞生，最普遍的猜测是它们原有的生活世界出了问题，导致不得不强行打开空间壁垒抢占这个世界上人类的生活空间。
白星摇摇头，“目前为止，人类都没能成功杀掉任何一个远古级别的恶魔，更不用说捕获它们，它们出现就伴随着战争，屠杀或者失败，没有一丝沟通的可能。”
从他们的角度往山谷中看去，下方只是一团凝重如水的白雾，所有人东西都这层白雾严严实实地遮挡了起来，什么都看不到，这也正是两人所希望的，恶魔的感知能力要强于人类很多，如果他们能直接看到恶魔，那证明恶魔也能看到他们。
暖春向着白星使了个眼色。
“不要想，想都不要想，每一个这样的恶魔据点里面，都至少存在着一个远古级别或者接近于远古级别的，凭我们两个人，都不一定能见到那个远古级别的恶魔就被群殴致死了。”
“一点试试的勇气都没有吗？”到了这里不做点什么，暖春总觉得有点可惜。
“我试过。”
暖春看着白星，对这个答案有些意外。
“说出来你可能觉得有点可笑，剑技大成之后，我曾经试过正面与一个刚刚接近远古级别的恶魔战斗过，它是新生的恶魔，实力比真正的远古级别的恶魔差了不是一点。”
“结果呢？”暖春问道。
“结果是它受了重伤，再也没可能成为远古级别的恶魔，而我，差点死了。”
“怎么走掉的？”
“黄金宫的塞西是我的老师。”他回答道。
“塞西？”暖春疑惑道，“是谁？听你这么说，似乎很厉害的样子。”
“通古城的康斯坦丁家族听说过吗？”
“曾经神圣大陆上的钻石家族，在议会中占了一个席位，如果你说的是那个，那我听说过，可是康斯坦丁家族如今已经没落了，是一个名气配不上实力的家族，甚至于已经附属到了审判庭上。”
“知道康斯坦丁是如何没落的吗？”白星没有说出那个答案。
但是和说出来已经没什么区别了，暖出笑道，“看不出来，黄金宫人才济济。”
白星没去打理这句有些嘲讽意味的话，相处多天，他已经很了解了暖春的性格。
“走吧。”他说道。
暖春神色有些僵硬。
山谷的浓雾中，走出了一个身影。
身材纤细，身高接近两米，光从外表上看去，像是一个人类的女性模特，以人类的审美看过去，是一个很高，身材很好的女人。
但是不可能。
白星第一次在面对敌人时首先握住了黑色的长枪，从满是恶魔的山谷中安然走出一个人类的可能性实在是太小了，能以人类的状态行走在大地上的，起码是史诗级的恶魔，他在第一时间想好了接下来的行动，逼退对方，然后迅速撤离。
从浓雾中走出来的人是一个人类女性的形象，但是一眼就能看出她的怪异之处，她皮肤是淡蓝色的，以人类的眼光看，脸庞算得上清秀，但是整张脸由于她的眼睛显得有些诡异，她的眼睛中没有一点眼白，纯黑如墨，穿着的衣服只能勉强遮住私密的地方，两只长腿赤裸地暴露在空气中，她赤脚走在地上，却至少比两人高上一个头。
“很强的人类。”她没选择动手，说着不标准的人类语言。
既然对方没选择动手，两个人也就暂时选择了观望，白星环顾四周，他没感受到任何动静。
“放心，杀你们，一个人，我够了。”她看出了白星的担忧，用恶魔语吟诵了一句话，以她为中心，方圆十里的空气都突然凝重了起来，忽然又恢复了正常，白星心中震撼非常，刚刚那一瞬间，他连反抗的意志都没办法产生，眼前这个恶魔，最起码是一只完美的远古级别恶魔。
他们本该见面就是一场你死我活的战斗，但是这场战斗却由于双方不对等的实力被扼止了，
“我叫做马琼斯阿斯，以你们人类的话来说，意思某个季节飞翔在天空上的巨神，你们可以叫我紫神。”
暖春主动走上去，笑眯眯地问道，“紫神阁下，这片地区是你的领域吗？”
他走到离紫神不到十米地距离，看起来一点都不害怕这个可能真身大如山岳的恶魔。
紫神有些讶异地看了一眼这个人类男性，她尽可能束缚了
自己的领域，但是恶魔天生的威慑力对他似乎毫无意义。
她沉默了片刻，说道，“我希望能和你们的神谈一谈。”
她对着暖春说道，“我不知道你在准备什么吟诵，你所使用的术和那些使用术的人类不一样，但是我没有敌意，可以先放下成见聊一聊吗？”
才简单交谈了几句，她对人类的语言使用就似乎有了质的提升。
暖春犹豫了一下，回头看了白星一眼，他缓缓点了点头。
暖春收回准备好的三重术叠加，笑道，“如果我随便拉一个幽鬼，然后和他说我要和它的远古领主对话，你猜结果会是什么？”
“问题不在于我们愿不愿意，而是我们根本就做不到。”
“这只是我们无数次尝试中的一次而已，我希望你们能将我的意愿传达给她。”
暖春虽然放弃了攻击，但是没放下戒备，他丝毫不觉得眼前的恶魔在说实话，“也就是说你们还有别的尝试吗？”
“从我开始。”紫神回答道。
恶魔的沟通方式和人类不一样，她上来就表达了自己的想法，并不在乎对方相信与否，这样的态度让白星相信了几分，但是他摇头说道，“无论是你尝试多少次，都没有用，人类不可能相信恶魔。”
人类和恶魔的血仇是不可能化解的，无论是恶魔还是人类都应该认识到这一点，由于恶魔的屠杀，人类的数量锐减到以前的十分之一都不到，与此相对的，逐渐强大起来人类，依托城市杀掉的恶魔也堆积如山，这是刻在血液中的仇恨。
“我并不奢求你们的信任或者谅解。”紫神看向远方，轻声说道，“我只是想和你们的神谈一谈。”
————————————————
“寒鱼。”
“怎么了？”寒鱼从房间中睡眼惺忪地走出来，她打了个哈欠问道，“叫我干嘛？”
风莉斥责道，“都是大人了，还天天像个小孩子一样睡到现在。”
“嘿嘿。”
“别嘿嘿了，过两天有一场宴会你要参加，我给你买了新的晚礼服，试试。”她递过来一条黑长的礼服长裙。
“宴会？”寒鱼拿着礼服，不明所以地说道，“谁家要举办宴会？”
“白木家的小儿子成年，请帖发过来了。”
寒鱼立刻就知道了母亲的想法，气呼呼道，“你就这么担心我嫁不出去啊。”
“嘿嘿。”风莉讪笑，“你长这么大了，也没见你说喜欢哪个男孩子，我和你父亲心里都有些着急，反正都只是去看看而已，如果有哪家的孩子你看上了，就顺带着认识一下呗。”
“不去！”寒鱼把礼服丢给风莉。
“你敢！”风莉揪着寒鱼的耳朵。
“别别别。”寒鱼被风莉拉着耳朵围着她转了一圈，无奈道，“我去，我去还不行吗？”
“这还差不多。”风莉笑道，“乖女儿听话。”
“但是说好了，得我看得上才行，要是我不喜欢，无论你们看上谁了都不行。”
“那当然。”风莉说道，“肯定得你同意，不过那么多年轻人，总有几个看上眼的。”
寒鱼拿着衣服向屋里走去，她随口问道，“具体是哪天？”
“三天后。”
“三天后……”寒鱼算了算日子，神色一变，“三天后不行，三天后我有事要做。”
“你能有什么事？”风莉狐疑问道。
“不告诉你。”
“不告诉我就必须去，能有什么事这么着急？”
“哎呀！”寒鱼踌躇了片刻，说道，“我要接一个朋友，他正好那天过来。”
风莉不解问道，“你接朋友就接朋友呗，和你参加晚宴有什么关系呢？”
寒鱼拧不过风莉，跺了跺脚，跑到屋里去了。
风莉跟着走了进去，她关上门，坐在旁边，尽量让自己的话显得若无其事，“是男孩子还是女孩子。”
寒鱼正在换衣服的身影一僵，这个问题她自己也不知道，只能淡淡地回道，“你猜。”
“你小心我揍你哦。”风莉挥了挥拳头。
寒鱼心思急转，想了片刻，她说道，“男孩子。”
风莉来了精神，“什么朋友，我怎么不知道，从来没听你说过。”
“你当然不知道，我认识的人多了去了。”寒鱼穿好了衣服，在风莉面前转了一圈，“看起来怎么样。”
“漂亮！”风莉敷衍道，她对寒鱼的‘朋友’很感兴趣，追问道，“他来干什么的？”
“就是来玩玩。”寒鱼只能这么回答。
风莉心中有了主意，“带他一起来参加宴会吧。”
寒鱼吓了一跳，“说什么呢？他谁都不认识。”
“认识你不就行了。”风莉理直气壮道。
“可是白木家根本就没有邀请他，他去了算怎么回事。”
风莉哼哼笑道，“你父亲叫明庆，你带个人去参加宴会，白木还敢说个不字吗？”
她起身离开，走出房门之前她回头神秘地眨了眨眼道，“带给我看看。”
寒鱼啼笑皆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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