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转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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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下的大周民众其实都有点信鬼神之说, 对于死者也都是死者为大的想法，别管死者生前是个什么情况, 人死都死了也就讲究个不再计较了, 若是还要追着死者的尸身不放, 在当时的民众道德意识中, 那就是过分极了的。
所以虽然听人说这死者是个花天酒地的纨绔二代, 然而当听到死者亲娘趴在棺材上嚎哭的时候，围观的群众还是有些怜悯的。
正如那死者亲娘哭嚎的那般, 她儿子都死了还要开棺验尸, 这对于死者家属来说的确是太残忍了。
站在下方的沈娇瞧着事情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袖子中的手更是紧张地握住, 焦灼地等待着结果。
冷不丁听到耳边有人冷哼道：“三弟寻来的这个中年人的确是有些口才，不过就算如此又如何，难道以为凭着一个文士舌灿莲花就能更改结局吗？”
沈娇扭头一看, 果然是朱智站在她旁边冷笑, 瞧见沈娇看过来, 朱智对着沈娇笑了笑道：“不过沈娘子若是现在改变主意，孤王便亲自上前劝说那死者一家，孤王劝沈娘子早点做决定，免得真到了监斩的时间，刽子手铡刀一落, 沈娘子就算是后悔也晚了。”
沈娇实在是对朱智厌恶至极, 她瞪着朱智冷冷地道：“赵王殿下如此手段, 也不怕御史刀笔诛伐, 殿下如此下作手段还妄想民女臣服，简直白日说梦！”
朱智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他冷笑道：“孤王什么手段了，人不是孤王推的也不是孤王杀的，你弟弟犯了错被判斩立决，孤王只是瞧着沈姑娘可怜，所以打算上前帮沈姑娘劝一劝苦主，但是沈姑娘既然不屑，那孤王也就不自讨没趣了，就请沈姑娘看着自己的亲生胞弟那大好头颅落地吧。”
沈娇被朱智说的脸色一白，但仍然毫不畏惧地同朱智对视着，直到朱智颇觉无趣地负手移开了视线，沈娇才收回与朱智对视的模样，担忧地看向台上的众人。
这会儿因为死者一方的大闹，监斩官看向杜云娘故作为难地道：“娘娘，你也看见了，这死者家属义愤填膺，族里的人都已经气急了，若属下开棺验了尸体，尸体却没有任何问题，只怕不只是本官，娘娘您也不好向死者家属交代吧。”
若杜云娘只是个普通的女人这会儿只怕早就被监斩官吓得闭口不言了，然而杜云娘毕竟不知道随着皇帝经历了多少事情，所以她只是笑了笑道：“死者家属的心情本宫自然是理解的，但是本宫不理解的是大人断案时的想法。”
那监斩官不解地看向了杜云娘。
就听杜云娘悠悠地道：“大周律中明文规定，若有械斗致死者报官，官员需吩咐仵作验尸以做判案证据，尽量避免冤假错案，本宫不知道大人是学的哪朝的律法，竟然能被报官的小民胁迫做事，连本朝的律法都忘了，还是说本朝其实并不姓朱，姓的是下方的那位王姓，所以就连本朝堂堂官员做事断案，都要依照对方的想法要求做事，而不是按照大周律法？”
杜云娘说着又是一笑：“若真是如此，那日后还断个什么案呐，干脆就让这王姓家人指谁谁死，说谁谁有罪就是了。”
杜云娘这话一说，不只是监斩官，就连下方还在哭嚎的那族族人都脸色全都变了。
若是之前还能说他们只是民间私下械斗，只是两姓之间的个人恩怨，只是他们觉得杀人者一方有权势庇护受了委屈才闹的，那么被杜云娘这样一说，就差直接昭告天下说他们有反心，想要改朝换代了，更糟糕的是杜云娘含沙射影，说的是他们这家王姓，可是谁知道对方映射的是不是宁贵妃的父兄啊，毕竟他们可都是出自王姓大族。
这会儿周围围观着的群众也相视一眼，觉得一个小小的案件瞧上去好像挺复杂。
那死者的母亲还想要哀嚎，可是她刚刚张了嘴就被旁边的男人捂住了嘴巴，示意对方看好行事再说话。
全场一片安静，就听见中年文士突然爆发出一阵笑声：“好，娘娘说的好，若真是如此草民也无话可说，就让这王家人指谁谁死，让大周律法成为一纸废文好了！”
“大人，若您真是觉得应该听从这王家人的话，而不是遵循大周律法断案，那就请您继续吧，刘某只在这里看着，也不会说任何话打扰您了。”
中年文士刘理说着朝旁边让了让，并且伸出手示意监斩官继续。
可是话说到这份上，监斩官要是真的这样做了，不就是昭告天下他宁愿听宁贵妃一族的话，也不愿意听皇室的话。
虽然宁贵妃一族是想把持朝政，并且让宁贵妃膝下的大皇子继承大统，可并不代表宁贵妃一族想担个乱臣贼子的名声啊。
而他一个小小的监斩官，如果真是公开这样表态的话，那就真是将当今圣上直接得罪死了，虽说当今圣上仁心仁治，但是再仁慈的帝王也不会想要看到自己麾下臣子公然向另外的臣子效忠。
宁贵妃一族或许是没有什么事，但是将皇后还有皇上都得罪了的他那是绝对别想看到第二天的太阳了。
想到这里监斩官看了看下方跪着的沈立，又看了看沉默地站在旁边的王家族人，他咬了咬牙挥手示意衙役们去开棺材。
也不知道那王氏族人到底是怎么想的，或许是想要把棺材带过来给沈立施加压力，又或者是想要让棺材里的人瞧见沈立的下场，所以这一次沈立监斩的时候这家人竟然直接将棺材运了过来。
如今见监斩官反悔想要验尸，王氏族人神色难堪地动了动似乎还想做什么，但是监斩官大概也已经想开了，既然要验尸也不再害怕继续得罪王氏族人，而是衙役们将王氏族人统统推到后面。
众目睽睽之下棺材被推开了，监斩官吩咐带来的仵作也来了，当着所有人的面仵作对着棺材中的尸体开始检验。
所有人都伸长脖颈瞧着上方原本是监斩结果变成验尸的一幕，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就见那仵作收回了工具，朝着上方的监斩官作揖道：“大人，死者脑后没有淤血，也就是说死者并不是重力磕绊而亡，小人再仔细检查之下，发现死者的后脑勺竟然有两个指头长的深洞，像是扎在了什么尖锐的东西上面，而死者本身长期服用五石散，身体早已经亏空，方才小人检查发现死者有长期中毒的情况，也正是因为两者叠加，死者才会被这位小郎君一推之下就命丧黄泉。”
周围人一听顿时哗然，原来还真是另有隐情，这位郎君当真是可怜，竟然被人推出来当了替死鬼。
而死者一方的族亲脸上的表情也有些精彩，尤其是死者的那个母亲，表情看起来像是有些惊愕，估计也是个不知道真相的。
就见旁边的左哲递出了一根长钉：“劳烦看看是不是这种东西伤到了对方。”
那仵作接过左哲手中的长钉，拿到棺材里比划了两下，最后朝左哲点了点头道：“不知道这位公子是从何处得来的长钉，正好与死者脑后的伤口吻合。”
“是在他死的那块地方，那天从死者旁边过的时候恰巧看见死者与这位小郎君争执，死者带着一群人围殴小郎君，左某因为好奇就多看了两眼，只当是哪家的客人在争风吃醋，后来回去之后，左某听闻当天争执的双方死了一个，还有一个小郎君要被判监斩，左某就觉得有些蹊跷奇怪，后来忍不住又回去看了看，果然在对方死的地方发现了这枚长钉。”
“那应该就是这种东西致死者死亡的了，只不过这钉子应该是有人提前埋在那里，等着死者正好经过砸上去，而且埋的应该不只是一枚，结果正好其中两枚扎进了死者的后脑勺中，其余的钉子后来应该是被清理掉了，也不知道是什么人与死者有仇，安排了这样的蓄谋杀人事情。”
听到仵作的话，周围众人更是一片哗然，原来竟然是有人下了毒手想要害死者，结果却把恰巧撞上去的小郎君当成替罪羊推了出去，众人对沈立的同情更深了。
哪知道上方的监斩官却道：“如你这般说来，也有可能是这位姓沈的男子与死者有私，所以设计了这样的杀人方式，好误导他人视线让别人同情他。”
监斩官的话刚说出，就换来下方的左哲和中年文士的一个鄙夷眼神，监斩官的话顿时说不下去了，他偷偷地用歉意的眼神看向人群中的大皇子朱智，毕竟到了现在这个时候已经不是他随意地两句话就能忽悠过去的了。
就连监斩官自己都觉得自己这种分析听起来愚蠢透顶。
如果不是在众目睽睽之下突发了这种状况外的事情还好，可是如今为了给沈立羞辱，将沈立于闹市中斩首，结果半路中横插出来这样一档子事，让周围的围观群众听了一耳朵，如果监斩官还继续肆意妄为，那么等待他的说不准就是和沈立一个下场了。
要是他们不这么大张鼓起地处决沈立，说不定还能凭着自己的势力糊弄过去，或者强行解决了沈立。
朱智的神色已经十分难看了，死者那方的族亲还强横地道：“此时发生的由头是我弟弟追捕私逃小妾，谁知道这郎君是不是跟我弟弟家的小妾有染，最终和那小妾商议着用这种狠毒的方式杀害了我弟弟，要不然好端端的小妾在路上逃着，旁人都不理会，怎么就这个人理会了，还听了那小妾的诉苦。”
这话简直诛心了，原本对死者家属还有几分同情的众人顿时朝对方怒目而视，那死者一方更是直接引来了众怒。
毕竟若是按照对方这般蛮横的说辞，人家要是看见老人摔着去扶，那就是这个人伤到老人，要是看见有人遇难了去救，那岂不就是这人害了人家遇难，长此以往谁还敢出手救人啊。
“你这话说的也太过分了，我弟弟宅心仁厚见了人家孤苦女子忍不住出言询问，落到你口中怎么就成了与那女子有染了。”沈娇实在听不下去，眼见那死者家属还要胡搅蛮缠，顿时忍不住上台站在了沈立旁边朝那男人怒目而视。
若是以往让沈娇冷不丁站在这么多人眼睛下面，毫不顾忌自己权贵小姐的尊荣同人争辩，沈娇绝对会接受不能，可是此时她只有满心的怒火，她不客气地抬手指着那男子：“你们是不是仗着你们王家族人众多，欺负我们姐弟两个，我弟弟今年才不过十二岁，他如何有这样大的本事搞出这些事情，还去勾搭一个见也没见过的小妾，简直是笑话！”
不等那男人再说什么，沈娇更是朝前走了一步，对着对方的族亲冷笑道：“我弟弟今年刚十二，往日都是老老实实地在学堂读书，那日不过恰巧上街买书撞见了你们家的人，活该他到了血霉，碰见这么一群蛮横跋扈毫不讲理的王家人，自己死了儿子就不分青红皂白地想要拉着我弟弟陪葬，我弟弟何其无辜可怜，就该为你那个仗势欺人的家人陪葬？”
“他往日里只知道用心读书，家里面怕扰了他读书的清净，身边连个丫鬟都没放，一个清清白白读书的士子，平白就被你们空口白牙地污蔑成与你家小妾有染，你多大的脸面！”
被沈娇这样毫不留情地当面一骂，那家人也面红耳赤地说不出什么话来，这件事本身就透着蹊跷，尤其是查出来死者是被用钉子所害的时候，更是如何也无法将事情硬扯在沈立身上了。
那死者的母亲本来还想再闹两下，可是话都被沈娇说全了，她竟然也不知道该再寻着什么理由去闹。
她这边是母亲为儿子嚎丧让人同情，可是对方也有个姐姐护着弟弟，骂他们仗势欺人。
对方孤零零的一对年轻姐弟，他们这里一大堆人站着，论谁看见了都知道该同情哪方。
周围的人听到沈立不过十二岁，更是惊愕连连，毕竟沈立生的个头高，长相又十足的好，根本不像是十二岁的孩子，更像是十六七的少年，这会儿众人瞧着监斩官的时候眼神都变了，差不多就是暗里地说这个八成是昏官了。
监斩官心里也恼火不已，可是这会儿他更是无话可说。
这边死者一方还想再说什么，就听沈娇又道：“我弟弟被你们污蔑，又被上头的大人不分青红皂白地乱判一通，在监狱里吃了这些个苦头受了这么多的罪，若是最后查清楚我弟弟与这件事毫无关系，你们到我弟弟面前道歉吗？”
“你别太过分了！”瞧见沈娇提了这个要求，那死者的哥哥顿时脸色铁青地指着沈娇瞪着眼骂道，可是他一个大男人生的人高马大，沈娇娇娇弱弱又漂漂亮亮，众人看见死者的哥哥如此恫吓一个妙龄少女，对于死者一方的观感更是差到了极致。
沈娇一副被吓到的模样，顿时红了眼圈，她柔柔弱弱地捏着帕子哽咽道：“青天白日的，所有人都瞧着呢，到底是谁更过分，你们把我弟弟欺负成这个样子，难道连一句道歉都不给吗？”
都不用再说什么了，围观的众人瞧见沈娇这样娇滴滴的小姑娘为了亲弟弟的安危挺身上前已经够心疼的了，如今瞧见沈娇被吓哭，更是一下子认定了是死者一方在欺负人。
那死者的哥哥伸手指了半天，也察觉到如今形势不对，更是脸色铁青地咬牙收起了手。
“哎，好了好了，既然知道沈郎君与这件事无关，有可能是被牵连的，那还是赶紧给沈郎君松绑吧。”监斩官还有心和稀泥，连忙吩咐衙役将还跪着的沈立扶起来去了身上的绳子。
沈立跪了半天，被衙役们去了绳子的时候还差点站不稳跪倒在地上，瞧见沈立这幅样子，众人更是认为沈立早就在牢里受了什么折磨了，说不准就是死者的家属仗势欺人买通牢头干的。
死者一方自然也听到了风评的转变，此时已经全都神色难看不已，可是想在大庭广众之下让沈立屈辱死去的是他们，如今受到了反噬谁也说不了什么。
就听上方的杜云娘柔声道：“既然是误判了人家，又害的人家好好的小少年遭了这样的罪，道歉也是应该的，更何况哪怕依照原来的情况，这位沈郎君也罪不至死，是你们逼的太过分了，因为自己的亲人突然丧命，所以非要拉着人家也赔上一条命，哪怕被迫赔命的人其实无辜不已，如今苦主身份已经转变，人家沈郎君的姐姐就算要你们一句道歉也根本不过分吧。”
“对啊，都把人家好好的孩子害成这个样子了，才十二岁呢。”
“就是的，十二岁我还在玩泥巴呢，都懂个什么啊，居然冤枉十二岁还在读书的郎君跟小妾勾结，真是有够不要脸啊。”
“我看这家人是疯了，自己死了亲人，也像疯狗一样逮着谁就咬谁，非要人家无辜少年赔命。”
“都说了家大业大仗势欺人了，瞧这一家子蛮横的样子，说不准就是有什么后台。”
“听说最一开始就是这个死者欺负人家是个小少年，逮着人不分青红皂白就打吧，快把人打死了还不准人家还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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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那死者亲娘哭嚎的那般, 她儿子都死了还要开棺验尸, 这对于死者家属来说的确是太残忍了。
站在下方的沈娇瞧着事情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袖子中的手更是紧张地握住, 焦灼地等待着结果。
冷不丁听到耳边有人冷哼道：“三弟寻来的这个中年人的确是有些口才，不过就算如此又如何，难道以为凭着一个文士舌灿莲花就能更改结局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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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智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他冷笑道：“孤王什么手段了，人不是孤王推的也不是孤王杀的，你弟弟犯了错被判斩立决，孤王只是瞧着沈姑娘可怜，所以打算上前帮沈姑娘劝一劝苦主，但是沈姑娘既然不屑，那孤王也就不自讨没趣了，就请沈姑娘看着自己的亲生胞弟那大好头颅落地吧。”
沈娇被朱智说的脸色一白，但仍然毫不畏惧地同朱智对视着，直到朱智颇觉无趣地负手移开了视线，沈娇才收回与朱智对视的模样，担忧地看向台上的众人。
这会儿因为死者一方的大闹，监斩官看向杜云娘故作为难地道：“娘娘，你也看见了，这死者家属义愤填膺，族里的人都已经气急了，若属下开棺验了尸体，尸体却没有任何问题，只怕不只是本官，娘娘您也不好向死者家属交代吧。”
若杜云娘只是个普通的女人这会儿只怕早就被监斩官吓得闭口不言了，然而杜云娘毕竟不知道随着皇帝经历了多少事情，所以她只是笑了笑道：“死者家属的心情本宫自然是理解的，但是本宫不理解的是大人断案时的想法。”
那监斩官不解地看向了杜云娘。
就听杜云娘悠悠地道：“大周律中明文规定，若有械斗致死者报官，官员需吩咐仵作验尸以做判案证据，尽量避免冤假错案，本宫不知道大人是学的哪朝的律法，竟然能被报官的小民胁迫做事，连本朝的律法都忘了，还是说本朝其实并不姓朱，姓的是下方的那位王姓，所以就连本朝堂堂官员做事断案，都要依照对方的想法要求做事，而不是按照大周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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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死者一方的族亲脸上的表情也有些精彩，尤其是死者的那个母亲，表情看起来像是有些惊愕，估计也是个不知道真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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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仵作接过左哲手中的长钉，拿到棺材里比划了两下，最后朝左哲点了点头道：“不知道这位公子是从何处得来的长钉，正好与死者脑后的伤口吻合。”
“是在他死的那块地方，那天从死者旁边过的时候恰巧看见死者与这位小郎君争执，死者带着一群人围殴小郎君，左某因为好奇就多看了两眼，只当是哪家的客人在争风吃醋，后来回去之后，左某听闻当天争执的双方死了一个，还有一个小郎君要被判监斩，左某就觉得有些蹊跷奇怪，后来忍不住又回去看了看，果然在对方死的地方发现了这枚长钉。”
“那应该就是这种东西致死者死亡的了，只不过这钉子应该是有人提前埋在那里，等着死者正好经过砸上去，而且埋的应该不只是一枚，结果正好其中两枚扎进了死者的后脑勺中，其余的钉子后来应该是被清理掉了，也不知道是什么人与死者有仇，安排了这样的蓄谋杀人事情。”
听到仵作的话，周围众人更是一片哗然，原来竟然是有人下了毒手想要害死者，结果却把恰巧撞上去的小郎君当成替罪羊推了出去，众人对沈立的同情更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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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智的神色已经十分难看了，死者那方的族亲还强横地道：“此时发生的由头是我弟弟追捕私逃小妾，谁知道这郎君是不是跟我弟弟家的小妾有染，最终和那小妾商议着用这种狠毒的方式杀害了我弟弟，要不然好端端的小妾在路上逃着，旁人都不理会，怎么就这个人理会了，还听了那小妾的诉苦。”
这话简直诛心了，原本对死者家属还有几分同情的众人顿时朝对方怒目而视，那死者一方更是直接引来了众怒。
毕竟若是按照对方这般蛮横的说辞，人家要是看见老人摔着去扶，那就是这个人伤到老人，要是看见有人遇难了去救，那岂不就是这人害了人家遇难，长此以往谁还敢出手救人啊。
“你这话说的也太过分了，我弟弟宅心仁厚见了人家孤苦女子忍不住出言询问，落到你口中怎么就成了与那女子有染了。”沈娇实在听不下去，眼见那死者家属还要胡搅蛮缠，顿时忍不住上台站在了沈立旁边朝那男人怒目而视。
若是以往让沈娇冷不丁站在这么多人眼睛下面，毫不顾忌自己权贵小姐的尊荣同人争辩，沈娇绝对会接受不能，可是此时她只有满心的怒火，她不客气地抬手指着那男子：“你们是不是仗着你们王家族人众多，欺负我们姐弟两个，我弟弟今年才不过十二岁，他如何有这样大的本事搞出这些事情，还去勾搭一个见也没见过的小妾，简直是笑话！”
不等那男人再说什么，沈娇更是朝前走了一步，对着对方的族亲冷笑道：“我弟弟今年刚十二，往日都是老老实实地在学堂读书，那日不过恰巧上街买书撞见了你们家的人，活该他到了血霉，碰见这么一群蛮横跋扈毫不讲理的王家人，自己死了儿子就不分青红皂白地想要拉着我弟弟陪葬，我弟弟何其无辜可怜，就该为你那个仗势欺人的家人陪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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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死者的母亲本来还想再闹两下，可是话都被沈娇说全了，她竟然也不知道该再寻着什么理由去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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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方孤零零的一对年轻姐弟，他们这里一大堆人站着，论谁看见了都知道该同情哪方。
周围的人听到沈立不过十二岁，更是惊愕连连，毕竟沈立生的个头高，长相又十足的好，根本不像是十二岁的孩子，更像是十六七的少年，这会儿众人瞧着监斩官的时候眼神都变了，差不多就是暗里地说这个八成是昏官了。
监斩官心里也恼火不已，可是这会儿他更是无话可说。
这边死者一方还想再说什么，就听沈娇又道：“我弟弟被你们污蔑，又被上头的大人不分青红皂白地乱判一通，在监狱里吃了这些个苦头受了这么多的罪，若是最后查清楚我弟弟与这件事毫无关系，你们到我弟弟面前道歉吗？”
“你别太过分了！”瞧见沈娇提了这个要求，那死者的哥哥顿时脸色铁青地指着沈娇瞪着眼骂道，可是他一个大男人生的人高马大，沈娇娇娇弱弱又漂漂亮亮，众人看见死者的哥哥如此恫吓一个妙龄少女，对于死者一方的观感更是差到了极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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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不用再说什么了，围观的众人瞧见沈娇这样娇滴滴的小姑娘为了亲弟弟的安危挺身上前已经够心疼的了，如今瞧见沈娇被吓哭，更是一下子认定了是死者一方在欺负人。
那死者的哥哥伸手指了半天，也察觉到如今形势不对，更是脸色铁青地咬牙收起了手。
“哎，好了好了，既然知道沈郎君与这件事无关，有可能是被牵连的，那还是赶紧给沈郎君松绑吧。”监斩官还有心和稀泥，连忙吩咐衙役将还跪着的沈立扶起来去了身上的绳子。
沈立跪了半天，被衙役们去了绳子的时候还差点站不稳跪倒在地上，瞧见沈立这幅样子，众人更是认为沈立早就在牢里受了什么折磨了，说不准就是死者的家属仗势欺人买通牢头干的。
死者一方自然也听到了风评的转变，此时已经全都神色难看不已，可是想在大庭广众之下让沈立屈辱死去的是他们，如今受到了反噬谁也说不了什么。
就听上方的杜云娘柔声道：“既然是误判了人家，又害的人家好好的小少年遭了这样的罪，道歉也是应该的，更何况哪怕依照原来的情况，这位沈郎君也罪不至死，是你们逼的太过分了，因为自己的亲人突然丧命，所以非要拉着人家也赔上一条命，哪怕被迫赔命的人其实无辜不已，如今苦主身份已经转变，人家沈郎君的姐姐就算要你们一句道歉也根本不过分吧。”
“对啊，都把人家好好的孩子害成这个样子了，才十二岁呢。”
“就是的，十二岁我还在玩泥巴呢，都懂个什么啊，居然冤枉十二岁还在读书的郎君跟小妾勾结，真是有够不要脸啊。”
“我看这家人是疯了，自己死了亲人，也像疯狗一样逮着谁就咬谁，非要人家无辜少年赔命。”
“都说了家大业大仗势欺人了，瞧这一家子蛮横的样子，说不准就是有什么后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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