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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代号 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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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穿上大衣往外走,苦笑着说:“你当是唱戏,哪有这么多故事?”蓝小姐也拿着大衣紧跟在他身边说:“我这一次下的是重注,把身家性命全押在你身上了,你必须得让我放心。”

    他知道,风月场上的事没有能让人放心的,但他也没想到蓝小姐会如此的执拗,弄得他一时没了主意,说不得,等一会儿只好把她丢在车下自己一个人先走。不想,蓝小姐早便料到了他这一招,她叫来了两辆汽车,自己当先坐上后边那辆车说:“今天你走到哪,我就跟你到哪。”

    这可是个大麻烦。又有新命案发生,他必须得立刻赶到现场,可如果带着蓝小姐一起去,真不知道同志们会怎么看他,更不用说上级领导了。

    在法租界通往华界的路口上,日本兵将他们全都赶下车,明晃晃的刺刀对准他们的胸口,由汉奸粗暴地搜身,另外还有人在搜查汽车。对付这类事冯九思经验丰富,出门之前他便把手枪藏在了蓝小姐的鞋柜里,没带在身上。不过,由此也让他想到另外一件事,如果这件案子涉及到的是“一群”凶恶的歹徒,他和杨炳新在租界、华界两边跑,就必须得在两地都提前安排好武器才行。

    汽车终于被放行,向前又行驶一段,转几个弯便到了三条石工厂区。冯九思将汽车打发回去,步行往前走不多远,便看到有人提着马灯在等他,又转弯抹角经过几条小巷,穿过一个黑暗的院子,这才走进一间破烂的厂房。

    在冯九思意料之中的是,杨炳新一见蓝小姐,眼中顿时冒出火来。但出乎他意料之外的是,蓝小姐却对杨炳新软语叫了声大哥,然后才抖声问:“是他吗?”杨炳新没好气道:“我那义弟早死啦!就算他没死,也不会再娶你这没良心的女人,你给我滚一边去。”

    蓝小姐满脸是泪,止住脚步。冯九思却心道,该死的,原来他们认识,难怪她非要跟来,莫非她也是“同志”,却又跟这个坏脾气的杨炳新有些个人冲突?然而,党组织不让他知道的事情,他没有资格乱打听,于是他对蓝小姐说:“你在门边等我一会儿,别乱走,也别乱想,有什么事回去再说。”

    跟着杨炳新往里走,他满腹狐疑,最终还是忍不住问“你义弟跟她有什么关系?”杨炳新只是长长地叹了口气说:“我那可怜的义弟真是个苦命人哪,但你为什么要把那个女人带来,她怎么会跟你在一块儿?”

    冯九思没有回答这些问话,因为有些内容确实没法回答。首先,他不清楚杨炳新跟蓝小姐到底是什么关系?其次,他不知道杨炳新有几个义弟,也不知道蓝小姐打听的那个“义弟”会不会就是“狸猫”?更重要的是,如果蓝小姐是党内同志,受命在租界做地下工作,那么她主动与他交往,是为了完成组织上交给她的任务呢,还是出于她个人的本意?所以,在没弄清楚这些事情之前,最好的办法就是把嘴闭紧。

    化铁水的炉子旁边放着一具赤裸的男尸,不远处还支着一口大铁锅。冯九思蹲下身来检视尸体,发现那人很年轻,身上筋骨强壮,但双手被斩断了,喉咙也被割开。他用手抹去喉咙上的血,发现伤口并不很大,只是割断了气管,喊不出声音而已,按说一时半会儿死不了人的;再摸摸尸身,感觉粘糊糊的,但还有体温。他忙叫人把灯拉过来照亮些,这才发现此人遍体烫伤,连他的手上都沾上了碎烂的皮肤――原来这才是真正的死因。

    他站起身朝杨炳新望去,旁边却有位工人开口说:“下工以后,借着炉子里还有火,我们就支上铁锅洗个澡,每次都是二锤照应我们先洗,他总是最后一个;刚才我起夜,发现这边还亮着灯,走过来一看,才发现二锤让人给‘煮’了。”冯九思没听明白,忙问:“怎么给‘煮’了?”那工人指了指大铁锅说:“我看见他那会儿,二锤还在锅里,下边烧着火,水都烧开了。”

    该死的,看来这次他面对的是一个极度残忍的罪犯,而更可怕的是,他4天杀了4个人,所以,他很可能是在有意识地每天杀死一个人。现在已经过了午夜,不知这家伙今天的目标又是谁。他转向杨炳新问:“还有其他发现吗?”

    没等杨炳新开口,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喧哗,几名伪警察晃着膀子走进来,后边还跟着两个人,在前边引路的那人冯九思认得,是本地的伪警察局分局长,后边大模大样的那人他也认得,居然是蓝小姐的“老斗”周孝存。

    伪警察分局长一见他在这里也吃了一惊,忙拱手道:“冯队长,您公干哪?”冯九思没理会他,而是上前迎住周孝存问“您这是?”周孝存干巴巴地说:“我也是公干。”

    冯九思知道,周孝存早年在日本学的是法医,毕业回国后才参加的军统局,而且升迁极快。这位大人物今天居然要亲自动手验尸,不用问便知道,国民党人对这起案子非常重视。只是,这里死的是共产党人,跟他们有什么关系?

    他看到周孝存脱下大衣,戴上胶皮手套,打开随身携带的小皮箱,露出照相机、温度计、放大镜、钳子、镊子之类精巧的玩意儿,然后蹲在地上检查尸体,从头到脚非常仔细。过了好久周孝存才站起身,一边摘掉手套,一边客气地问冯九思:“您看这是?”冯九思回答得斩钉截铁:“不是私仇不会下这种狠手。”

    冯九思此时心中很复杂。他原本是受命破解案情,阻止凶手,现在却又死了一人,便等于是在指责他的工作没做好。而周孝存的出现,又让他感觉到这件事绝非表面上显现的那么简单,但问题的症结在哪,他还没有头绪。

    他取出永不离身的纯银扁酒壶,拧开壶盖递给周孝存,口中故意说:“人死如灯灭,请节哀顺变。”他这是在试探。周孝存喝了口酒便说:“白兰地不错,您也不必太难过,抗战期间,死人的事很常见。”他也同样是在试探。

    见没试出什么结果,冯九思只好四下里瞧了瞧,对周围的工人和伪警察说:“不管怎样这也是条性命,咱们得送送他,你们有谁会念《往生咒》?”见没人回答,他又向周孝存望过去。

    周孝存转身面向死者,十指交插抱在胸前,垂头念道:“我们在天之父,愿人都尊你的名为圣,愿你的国降临……不叫我们遇见试探,救我们脱离凶恶,因为国度、权柄、荣耀,全归于你,直到永远。阿门。”

    冯九思也在跟着念诵这篇《主祷文》,然后画了十字。他相信,死者有权力得到尊重,在这种时候,党组织一定不会怪罪他用基督教的礼仪为同志安魂。

    这时周孝存对他道:“我妻弟的事谢谢你了,这件案子有什么进展给我打个电话。”他来得快去得也快,说话间就往外走。但他的出现恰好给冯九思解决了一个难题,便连忙追上去,将蓝小姐塞到他手里说:“您受累带她回去吧。”至于蓝小姐在回程的路上怎么找理由跟周孝存解释,他根本就不必费心。

    外人都走了,工人们找张旧炕席将尸身卷起,用黄麻绳拦腰系了三匝,说警察也来过了,天一亮就送“义地”埋了吧。

    冯九思认为有些事必须立刻办,便拉住杨炳新来到寒风刺骨的院中,因为,下边的话他不想被工人们听到。他说:“这件事肯定还没完,后边还会有同志牺牲,你也别跟我较劲,还是带我去见上级领导吧。”杨炳新的声音嘶哑,连背都驼了,好像一下子老了十几岁,但口中的话语却硬得很:“领导不会见你。”冯九思大怒道:“我犯了什么大罪,要这样对待我?”杨炳新说:“这件事只有天知,地知,你知和领导知道。”冯九思说:“领导不见我,我怎能知道我错在哪?”

    见杨炳新还是不肯松口,无奈之下他只好说:“不见领导也行,你把死去的这几位同志的档案给我找来,明天一早我就要看。”杨炳新说:“要看档案得领导批准,我可以去汇报你的请求,但结果不敢保证。”冯九思一时间气得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便骂道:“你不让我知道这些人到底是谁,干过什么事,让我怎么调查?我看你根本就没有阶级感情,更别说同志情义。”

    就在这时,他看到杨炳新慢慢抬起头,黑暗中两只眼睛幽幽地放光,声音中再没有愤怒,只剩下悲伤。他说:“我的名字原本就叫杨大锤,入党时才改的名,死去的那人代号叫‘猴子’,真名叫杨二锤,是我一奶同胞的亲兄弟,而且是唯一的兄弟……”

    独自走出铁工厂,冯九思狠狠抽了自己一个嘴巴。他认为自己一时冲动,说错了话……

    4

    冯九思没能睡几个钟头的觉,早上六点多钟杨炳新便打电话来,说上边正在研究他的请求。虽然他觉得此事已紧迫万分,不明白上级领导为什么会如此动作迟缓,但他这次还是压住火气,丢开领导的不信任带给他的屈辱感,跟杨炳新约好中午见面的地点,然后想对昨天的事表示歉意,便说:“你弟弟的事……”对方却把电话挂断了。

    他觉得,如果自己当真够聪明,刚接手时就应该迅速看破这个案子的实质,这样一来,杨炳新的弟弟也许就不至于牺牲。这其实就是上级领导把任务交给他的本意,但他自己没智慧,没才能,没把工作做好。想到此处,他便不再怨恨杨炳新的无礼,而是将思想集中在案件的来龙去脉上,然而,到目前为止,他所掌握的只是四起谋杀案,至于其中有什么联系,他没有任何资料可以用来参考。但愿杨炳新能说服领导,把这些同志的档案拿给他看。

    在莫斯科食品店吃过早餐,他先到警务处打了一晃,恰巧安德森又来问他爆炸案的事,他便没好气地与安德森吵了一架,把这两天积在心底的不痛快发泄出来,看看快到10点钟了,便坐车直奔牛津道,找小仓先生下棋去了。

    三个月前,周孝存在一次无关紧要的饭局上介绍他与小仓相识,说:“小仓先生是东京帝国大学的法学教授,来中国搞研究,还想学学中国象棋,特地拜托我引荐你这位‘大国手’,请你给他正试开课授棋。”冯九思知道,自从大清国那会儿,日本往中国派遣间谍多半都是用学者、作家、医生和商人之类的身份作掩护,只是不明白他专门找上自己所为何来。

    至于这位小仓教授的外貌,更是让他诧异得不行,因为,如果单纯从外观上看,小仓的头部、脸上纠结着层层叠叠的伤疤,那模样仿佛是一只半生不熟的“四喜丸子”,根本就没有人形,更不要说五官相貌了,仅只剩下几个窟窿几条缝而已。冯九思常想,他的这个模样,即使是他的亲生母亲,或是结发妻子,他只要不开口,怕是也无法认出他来。不过,冯九思很快便发觉,小仓先生的学问却是非同寻常,特别是对刑事案件的分析,总能出乎他的意料之外,却又常常与真实的案情出奇地吻合。

    他们的课程安排是每周两次,在小仓的寓所里,每次两小时,前一个小时由冯九思讲授中国象棋,后一个小时由小仓讲授“刑事侦察学”,这样也就免得互相付学费了。这段时间里,冯九思托朋友发电报到帝国大学去了解此人,对方很快就回信证实小仓教授确实正在中国搞研究,并且说他是一位正直、诚实的左派学者,随信还寄来一张小仓的照片。然而,这张照片却没什么用处,因为现在小仓的脸上根本看不出“人”面目。听他本人讲,他这是出了交通事故,汽车起火,虽然捡了条命,但人却不成样子了。起初冯九思还是无法信任这个人,但相处的日子久了,他发现小仓对中国的政治、军事,甚至司法都毫无兴趣,真正感兴趣的话题无非是中国象棋、中国古董和中国饮食,谈谈刑事案件也多半是为了帮他的忙,于是,他也就把那颗多疑的警察之心渐渐淡了下来。

    小仓的英语和汉语讲得都很好,所以,冯九思与他交流时也是两种语言交替使用。今天先是由冯九思讲解“屏风马对中炮局”,小仓领悟得很快,在“让一只车”的情况下居然下成了和棋。等小仓的那个退休的“相扑手”仆人收拾起棋盘,换上新茶,小仓这才摊开讲义,接着前两节课继续讲授“连环杀人案”。

    这时,冯九思感觉自己突然福至心灵,便问:“我这两天遇到一桩离奇的案子,恰好也是连环杀人案,能不能请您给我一点建议?”小仓满是伤疤的脸上表情不明显,但看上去应该是和气地笑了,言语依旧是一贯地谦逊:“您说说看。”

    略去了被害人的中共身份,冯九思将案件的具体细节对小仓描述了一番。小仓用同样结满伤疤的手飞快地记录,然后又拿出一张大纸,将这四个没有名字的死者按一二三四排列在左边,再在另一边写上“凶手”二字,然后又在中间依次写上:动机、缘由、参与者、作案规律。\');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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