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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八章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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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时学校出于安全考虑,每到夏天就给家长发通知,组织学生开会宣布,不准学生下洞庭湖游泳,违者要给纪律处分,云云。这样做,学校其实也只是尽尽责任而已。通知发了责任似乎就已尽到,游不游泳学校就管不了啦。对此,学生和老师都心照不宣。因而,不论学校怎样强调纪律,喜欢游泳的同学根本就不会听,还是照游不误。每天放学后,湖畔的木排边,总有我们一些学生在那里戏水打闹。

    后来,高年级有几个同学游泳时出了一件事,在学校里影响很大。

    有一天,那几个同学下水后,径直向湖中游去,全然不顾风大浪高。他们太年轻,有种天不怕地不怕的勇猛,要在水中相互一比高下。不知是谁的提议,他们要一起游到对岸去。年轻人好胜,谁也不服输,这提议没人反对,大家就都往湖对岸一个劲地游去。

    他们越游越远,岸边的同学着急了,冲他们大声呼喊起来,提醒他们已经游得太远,很危险,要他们往回游。可是,这几个人根本置之不理,继续往前游,越往前他们之间的距离拉得越远。后来,可能是湖中心风浪太大,水流湍急,加之天已擦黑,落在后面的几个同学坚持不住了才开始返回。他们上岸时,天就全黑了,湖面上什么也看不见,大家一清点人,结果发现还有两人没有上岸。他们就在那里等呀等,并不断地向湖中呼喊。

    等了一个多小时,还不见这两人回来,才觉得事情严重。于是,赶紧让人告诉了那两个同学的家长。家长知道后,急忙报告学校,学校又向水上派出所求援,派了船只到湖中搜救,忙到深夜也毫无消息,那些家长和同学都紧张焦虑到了极点。折腾了好几个小时,终于有人从君山农场打了电话来,说岳阳一中有两个学生,从岳阳游到了他们那里,让他们的家长放心。接到电话,大家才松了口气。那时电讯和交通远没现在发达,把学生平安的消息通知到,让工作人员全都撤离时,天都快亮了。

    这毕竟是一件大事,第二天这消息就在同学之间不胫而走。大家都在猜测学校要怎样处分这几个违纪的同学,议论中有人估计那两个游过岸的同学会要被学校开除。当时学校有规定,白纸黑字写得明明白白,擅自下湖游泳影响恶劣的要给予开除处分。此外,禁止游泳的通知还在我们手中,真的是墨迹未干。他们这次惊动了这么多人,在同学中间的影响实在不小,应该是比较严重的违纪行为了。如果真按制度办,开除他们的学籍一点也不为过。

    可是,过了几天学校里开大会,我们发现这两位同学坐在主席台上,这让所有同学都莫明其妙。原来学校不是要开除他们而是要表彰他们,要号召我们学习他们敢于和大风大浪作斗争的勇敢精神。校长讲话后,还让那个姓孔的同学作报告。这多少让我们感到有些滑稽。

    报告会上,孔同学向我们讲述了在风浪里搏斗的经过,说什么在最困难的时候想起了毛主席语录“下定决心,不怕牺牲”啦,什么经风雨见世面啦,把一件男孩的莽撞行为升华成了一桩英雄壮举。当然,夏季是丰水季节,他们在洞庭湖里游了好几个小时,途中风高月黑、恶浪排天、暗流涌动,能游到对岸确实要有不凡的勇气和力量。

    据说,他们上岸后,当地农民都不相信他们是从岳阳城里游过来的,因为这在历史上似乎从没有过。当农民确认他们是游过来的,他们便被当成了英雄,这消息一下子就传开了。这情况可能影响到了学校,让他们在学校里一下也变成了英雄。后来,这两名同学都被学校推荐参军,毕业后都去了海军部队。

    这年暑假,我们还到学校农场搞了几周劳动。我因突然拉肚子,便和一个同学由一位挨批斗的老师提前送回家。

    我们三人沿着公路慢慢往城里走去,边走边聊。我发现这老师相当谨慎,说话都小心翼翼。后来他问我哪里不舒服,我告诉他拉肚子。他说这是小毛病,他有药,吃了就好。说着就从自己的书包里掏出一个小药瓶,倒出了两片药丸。递给我说,这是长效磺胺,专治拉肚子的。说完又把这药给另一同学看,这药片上面有sd两个字母,是长效磺胺,他对那同学说。意思是这药不是毒药,让那同学作证。我对他这样谨慎觉得十分好笑,接过他的药一口就吞了,连开水都没要。也就是这次,让我记住了有一种药片上有sd两个字母,叫长效磺胺,是治肚子痛的。

    说到拉肚子,主要还是我们自己不讲卫生,喝生水,吃了没煮熟的东西而引起的。那次农场里有不少红薯,我们有几个同学弄了一些出来,到山坡下用柴火烤了吃。常常还没烤熟大家就抢着吃,我从小就有消化不良的毛病,吃了几次就拉起了肚子。其实,大家并不是特别好吃,主要是好玩,在抢来抢去中耗去的是少年过剩的精力。

    还有次在野外烤红薯,我不小心把山坡前的杂草烧着了,差点引起一场大的山火。好在当时有七八个同学在场,大家用树枝扑,用脚踩,费了好大的劲才把火扑灭。火扑灭后,再看大家,每个人脸上都是黑糊糊的,有人的鞋子烧坏了,有的手上脚上还烫起了几个水泡。最明显的是大家都累了,坐在地上好半天都不愿起来。

    坐在那里,我突然想起,我们的灭火行为应该也和那几个游过洞庭湖同学的行为一样,也是英雄壮举。我心直口快,刚这样一想就说了出来。有个同学接过我的话题,抢白说,你还英雄?你是纵火犯!你放火,我们灭火,我们才是英雄。他一说,大家都笑了起来,都来挖苦我,好像他们真的都成了英雄,我真的是纵火犯。不过,这事我们谁也没有去报告给老师,恐怕还是怕英雄当不成,反要挨批评。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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