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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 峥嵘岁月 第十七节 惺惺相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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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月朔,雒阳西门十里长亭之外,一众官员正在给新任平西中郎将曹操送行。当天曹操与众位送行官员,皆一一饮酒作别。轮到刘备之时,只见曹操紧走几步,拱手说道:“玄德公,这几日,操多次登门求见,不想将军公务繁忙,屡被打扰,以至始终未能与将军细谈,今将远行,还望车骑有以教我!”

    自曹操获知刘备举荐他入西凉平叛之后,他就曾多次上门求见。曹操此人极为聪明,刘备怕在交谈中被曹操问及北疆之事,到时自己既不能撒谎,又不便透露太多底细,故此刻意回避。一连数日,刘备要么躲到西园和关张二人筹备展览,要么在宫中迁延至天黑方回,实在避不掉时,也屡有人以公务求见,以至二人始终未能独坐深谈,故曹操有此一问。

    “呵呵,孟德为难我了。人贵有自知之明,想我刘备,才不及中人,耐群下之力幸有微功,蒙天子错爱,忝为上将,每日战战兢兢,唯恐有误国事,岂敢以蛙声以污君耳?兄台才武绝人,智计百出,文韬武略,胜备十倍,今日西征,最多一年,必振旅而还。君今远行,备别无所赠,因绘发石车图本一份,请孟德兄笑纳!”刘备边说,边递上一本线装的图本。

    曹操双手接过,展开略略一观,随即“咝”的一声,深吸了一口长气,叹道:“将军果然巧思,操有此物,何惧贼兵?他日有功,皆为车骑所赐!”随即一躬到地。

    “岂敢岂敢!”刘备赶紧还礼,随即笑着说道:“以兄之才,克敌必矣,此物只是聊胜如无罢了。只是此物长于攻坚,短于野战,兼结构简单,易于仿造,还请孟德兄密之!以防落入羌胡之手,反来为祸中原。”刘备叮嘱道。

    “车骑思虑深远,末将谨遵将令!”曹操立正答道。

    此次朝廷只派出曹操领着百余羽林,八百多新募郡国兵赴雍凉增援,其目的就是要示敌以弱,好使叛贼相信朝廷确有招抚诚意。

    西征的队伍刚走,刘备就主动请求到西园去筹备皇家博物馆的展览陈列工作,借此避开朝会。不是刘备偷懒,而是朝堂实在过于危险。

    先前在调整州郡官员之时,宦党刚刚受到打击,不敢出头,故此士人和外戚集团得以上下其手,安插了不少人。自重开丹书铁卷拍卖的消息公布之后,宦党立马意识到皇上还需要他们平衡士人和外戚势力,故意放他们一马。现在,如何帮皇上搞到更多的钱,弥补朝廷亏空就是他们立功自效的机会。宦官意识到这一点后,马上以极大的自觉性充当了天子鹰犬,纷纷派出人手,暗中收集士人官僚的贪贿材料,准备以此逼迫世家大族,制造危机,好使天子的丹书铁卷能够高价卖出。

    此番朝廷启用宦官子弟曹操,让宦官更加胆壮,故此再不犹豫,一份份关于士人、外戚门生子弟欺男霸女,横行不法的材料,接二连三的被送到刘宏案前。连大将军何进都牵扯进纵容家奴强占别人妻女的丑闻之中,接二连三爆发的丑闻,使朝议开始陷入反复的争吵之中。刘备新贵,朝中又无党羽,又没什么亲眷,丑闻都牵涉不到他身上,故此为三方所重,都有意拉拢刘备,好增加己方的声音。

    刘备清醒的知道,自己身为边关统兵武将,若陷入朝廷党争,很快就会受到皇上的猜疑,稍有不慎,落人口实,就会有杀身之祸,故此自告奋勇的跑到西园筹办展览,不再参加朝会,借此避开政治漩涡,顺道筹备自己的北疆展。

    中平三年,六月四日,北疆风俗文化暨建设成就展在西园开幕。为扩大影响,刘备这次采取了低价策略,规定入园门票为五钱,老人儿童还可免票参观。由于先期宣传到位,加上采取了免票措施,故此展览一开幕,就吸引了大量游客参观,好在西园广大,加上是皇家园林,百姓不敢造次,行止有矩,故此没有出现拥堵。

    这次展览除了图文版的北疆地形地貌、鲜卑、匈奴、乌桓习俗介绍之外,其余展品基本上以实物为主,栩栩如生的动、植物标本、游牧民族的服装、武器,晶莹剔透的玻璃制品等等,最引入注目的,就是作为北疆贡品的单摆式座钟,这东西造型虽不精美,但贵在罕有,因此引起了所有参观者的注意。当天,刘备发明了一种新的计时装置的消息,就随着人流而传遍雒阳。第二天,展览尚未开门,西园门外就排起了一里长的队伍,由于人聚得太多,以至惊动了执金吾,居然派兵来维持秩序。

    展览引起的轰动让刘备都感到惊讶,开放的第一天,客流就超过了八千,第二日超过了万人。七日,皇家博物馆开放,百姓花五十钱,即可参观皇家博物馆前院,这里存列着近千件古董青铜器、玉器、礼器、犀角、象牙等异宝。再花五十钱之后,即可进入后院,游客可以透过打开的门窗,窥见万金堂内堆积如山的金银财宝。由于京师人口高达百万,而且富户很多,故此皇家博物馆开放之后,参观人数当天就飙升到万五千人,次日则超过两万人。借着旺盛的人气,刘备也连续完成两大任务。

    早在回京的路上,刘备就托光禄勋丁宫为张飞谋亲,入城后又请恩师卢植帮助访查,在扳倒张让之后,刘备彻底摆脱了阉党嫌疑,名声大好,关于刘备的一举一动也都被士人关注,因此刘备替义弟张飞谋亲的事情,也随之传遍大街小巷,京师百姓几乎都知道了此事。展览开幕之后,刘关张三人每日都在北疆展览馆现场迎客,并客串解说,在卢植、丁宫等人的鼓动下,很多有女待嫁的人家,也都有意无意的带着自家女儿借着参观展览之名,行相亲之实。在这种良性互动之下,张飞每日都能见到很多美女,然而这个家伙一直没有表态,直到传奇时刻的到来!

    八日,正跟着刘备在现场接待宾客的张飞突然定住了,张口结舌的呆在那里,如同中了魔法。张飞的表情,引起了众人的疑惑,刘备发现异样之后,就循着张飞的目光看去,这才发现这个家伙居然盯着一个美女!那个女子也在张飞毫无顾忌的逼视下,变得面红耳赤,局促不安。刘备敏感的意识到,这人可能就是让张飞恋恋不忘的过路少女!

    此女是随大司农曹嵩一家来的,从发式服色看,此女仍未出阁,看来也是备选之一。当下刘备直接将曹嵩拉到一边,细细打听此女情况。原来此女是曹嵩故人之后,名叫夏侯音,是沛国谯郡夏侯婴世家的后代。再问芳龄,是否许人时,这曹嵩就说是十六七岁,未曾许人。刘备心里一想,就觉得不对,若真是十七,那张飞当年难道看上了一个十一岁的女孩?这也太过荒唐,遂一再追问到底多大,结果发现曹嵩吞吞吐吐,眼神闪烁,似乎别有隐情。于是刘备就拿出一幅张飞画的美女乘车图,将张飞的故事略略一说,就说张飞觉得和这位姑娘和他曾见过的一个路过女孩很像,但是算年龄则不对,所以还请曹嵩代为打听。曹嵩听到这里,才老脸一红,说自己并不知到夏侯音的真实年龄,也许比他说的要大一些,他先问问夫人再作回话,当下两下作罢。

    随后,刘备又找到光禄勋丁宫打听,这才搞清实情。原来夏侯音曾在四年前许给了青州大族彭家,没想到定亲没两个月,新郎就感染瘟疫死了,夏侯音也因此成了望门寡。不久后黄巾之乱爆发,彭家不幸满门被杀,当地人据此认为夏侯音为丧门星,克夫家,故此再无人上门行聘。大司农曹嵩原本是夏侯家子,与夏侯音父亲比较要好,故此将夏侯音接到京城,打算替夏侯音重新谋个好亲,但一直未能如愿。

    光禄勋丁宫与曹嵩同为沛国人,两家关系很好,也知道此事。丁宫受刘备所托之后,就极力怂恿曹嵩带夏侯音来看展览,顺便看下张飞的人才样貌。没想到张飞看到夏侯音之后,觉得夏侯音和他当年看上的女孩非常相像,认为就是同一个人,故此当即定在了那里。

    张飞没有认错,这个女孩确实是当年他看上的女孩!原来夏侯音的母亲是幽州渔阳人,当年她曾随母亲到渔阳探亲,回来时路过涿郡,那时天热,车上只有伞盖,没有帘子,因此被张飞看见。夏侯音当时正是情窦初开的年龄,见这个骑马的少年器宇轩昂,英武逼人,心里也颇为欢喜,难免就多看了张飞几眼,结果就引得张飞跟了几十里路。这段往事,在两人心中都留下了很深的印象,以至今日一见之下,彼此都认出了对方。有了这段近乎传奇的故事,那夏侯音的年龄和往事就都不重要了,二人的亲事自然就此定下。

    在顺利为张飞谋到亲眷之后,刘备还利用展览招揽到不少人才。由于刘备公开宣称,无论是文人武士,贩夫走卒,乐工庖厨,有德无德,只要有一技之长,愿到北疆发展,都可以报名前往,他一定人尽其才,才尽其用。由于面宽,故此设在展览现场的招贤纳士簿上,三天之中就有两百多人主动登记,里面不仅有书法很好的儒生,也有需要别人代写姓名的白丁,从这些人名里面,刘备看到黄忠、胡车儿这两个熟悉的名字!

    黄忠,字汉升,南阳人。成年后即在官府效力,在平定黄巾之时,力战有功,累迁至军侯,战后官授新野尉,再迁为新野长。年初,独子黄叙染病,久咳不愈,入夏后,黄叙身体逐渐消瘦,身疲力倦,不能行走,且咳嗽带血,黄忠恐儿子不治,故辞官送子入雒阳邙山大学附属医院求医。到雒阳之后,接诊的医生也觉得非常棘手,最后作为疑难杂症呈到华佗案前。华佗仔细诊断之后,认为黄舒之病无法根治,只能缓解症状,于是开了些镇咳平喘的药给他缓解症状,又教黄舒吐纳之术以调养身体,让他每隔一个时辰,就在鼻前置一瓦罐,倒入沸水,而后深呼吸以养肺,再练习五禽戏,固本强元,或许可不治而愈。黄舒按此方法练习了一个多月,果然有些效果,目前已经能正常行动,咳嗽症状也大大减轻。黄忠家贫,此番弃官北上,千里求医,住在雒阳将近两月,盘缠已经基本用光,正在为生计发愁。听说刘备在西园开办展览并招人到北疆效力的消息之后,就直接跑来报名,毕竟刘备曾致书给他,若去投靠,即便不得重用,至少能保证生活不出现问题。

    胡车儿本是羌人,无名姓,因是胡人,走路又快,就得了车儿这个诨号。因颇有勇力,就给人赶车兼保镖谋生,无常业。这次随雇主送货入京,闲来无事入西园参观,因无钱入皇家博物馆参观,就去参观廉价的北疆展,正好遇到刘备在现场解说,他见名满天下的刘备,贵为上将,却平易近人,心中非常仰慕,因此决定追随刘备到北疆效力,故此留名登记。

    黄忠是刘备早就想得到的猛将,而胡车儿也是历史上留名的人物,这次能主动投奔,刘备自然高兴,不过刘备最想得到的,还是新结识的颍川荀。荀此时还很年轻,也算不上名士,只是小有名气,当日荀与著名的党人何、刘表,名士袁绍、程琳、许攸等等一同到现场参观,刘备虽对众名士皆待之以礼,但心内独重荀,故此刻意接纳,并留众人晚宴。可惜何一句话,就浇熄了刘备的希望之火,因为何告诉他,这些人现在都已经接受大将军的征辟,是大将军府的人了!

    十一日,执金吾通知闭园,说皇上要亲自驾临现场参观。当日,太后董氏、皇帝刘宏、皇后何氏、皇长女刘馨、皇长子刘辩、皇次子刘协,同时驾临。这些人对西园和万金堂都很熟悉,因此参观的重点主要在刘备的北疆展上,刘备亲自为皇上讲解,并详细介绍了体育用品、棋类用品的作用和玩法,又将自动计时器、文体用品作为贡品,献给皇帝。刘宏认为自动计时器名字不好听,现场赐名为自鸣钟,并题字如下:“自鸣钟,守纪识时宜子孙。”这行字,意义深远,后来被刘备镌刻到所有类似的时钟之上,成了招牌标记。自座钟上市之后,大汉官员,都喜欢买个座钟摆在官府门厅之内,表示自己遵纪守法,希望能永葆禄位,荫及子孙,此是后话,暂且不提。

    参观结束之后,刘备就领着亲卫为皇帝一行打了一场羽毛球赛和棒球表演赛,关羽则为皇上示范捶丸的玩法,并现场打出一杆进洞的成绩,随后刘宏亲自在西园内挥杆,试击捶丸,没想到还打上了瘾,玩了好一会才罢手。皇后何氏、公主刘馨等女眷,对羽毛球很感兴趣,表演赛一结束,就各自拿了一个拍子试了几下,皇长子刘辩此时已经十四岁,正是好动的年龄,对棒球比较感兴趣,可惜老打不上!刘协刚刚六岁,太小,只是看着好玩,什么都玩不了。

    这次皇家博物馆开放几天的功夫,门票收入就高达五十多万,足够西园两个多月的开销了,故此皇帝非常兴奋,下令皇家博物馆以后每月逢三逢七固定开放六日,供百姓参观。其实在此之前,皇帝也曾经开放过西园,不过那时都是面向朝中大臣贵族,而且是免费开放,皇室并不能从开放西园中获得任何好处,故此,很少开放。这次收费开放之后,收入大增,这个变化就刺激了皇室进一步开放馆苑的欲望。自此之后,毕圭苑,灵昆苑以及各地皇家专用的离宫别馆也都逐渐开放,或分出一部分作为宾馆,或租给当地豪族举办大型喜庆之用,反正多少都有了点收益。

    皇室参观结束之后,这次展览也就告一段落,毕竟这里是皇家园林,不可能完全改为公共场馆。展览结束之后,北疆展的大部分展品都被皇家博物馆作为藏品收藏,那些精致的玻璃工艺品则作为商品,交拍卖行拍卖。自刘备上次拍卖银镜等物品之后,拍卖这一交易方式就在大汉范围内广泛流传,几乎成了贵重物品交易的唯一模式,参与拍卖的商品范围,也从最初的珠宝古董扩展到美女宝马,再扩展到各类供不应求的商品。

    随着拍卖的普及,斗气抬价之后又不愿履约的交易纠纷也大量出现,为了减少拍卖纠纷,拍卖行也就应运而生,两年中,雒阳已经出现了两家专业的拍卖行,在提供拍卖服务的同时,还提供第三方担保,以担保金来降低拍卖的风险。刘备有意鼓励这种拍卖行的发展,故此将这批工艺品全部交给拍卖行拍卖。

    刘备入京一个来月的时间,几乎一举一动都成为世人瞩目的焦点,特别是刘备入朝一天,就将张让扳倒,让宦官阵营感到战战兢兢,而大将军何进也因为刘备声名太盛而感到了极大的威胁,心内对刘备非常忌惮,就在外戚和宦党都在暗地里想法对付刘备之时,刘备突然上书告假,说母亲近来思乡心切,而自己也多年未曾给父亲扫墓,故此请求举家回娄桑扫墓,以全孝道。刘备的告假奏折上得突然,刘宏不想批准,故此将其奏折留中不发,没想到刘备告假的消息不胫而走,两天之内,朝廷文武百官几乎全部知晓此事,纷纷上书为刘备请假,将刘备夸得天上少有,地上不多,说朝廷应该赐刘备大假,让其回乡祭祖,一则全其孝道,二来光耀其门庭,让其感恩,而且刘备身负北疆安危,因此不可能久留京师,将刘备老小迁回涿郡,也方便刘备日后尽孝。这些奏折写得情深意切,文辞并茂,让刘宏无法拒绝,故此,下诏准假,并赐刘母车一乘,归涿郡养老。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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