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九 风起云涌 第七章 术流动静（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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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老带着一行众人走出棋馆，沿着街道向北走了两条街，来到一家名为悦唻居的酒楼。
“这家酒楼不错，有新鲜的海鲜和正宗的北京烤鸭。”聂老显然对这里并不陌生，领着大家进了包厢介绍起来，并热情地让一群人入座。[搜索最新更新尽在.zhuixiaoshuo.]
钱龙盯着吉田矢，打算坐在他旁边探听一下这几个日本少年棋手的来历。吉田矢却紧跟着方丹坐在了旁边。钱龙正打算坐过去，聂老拉住他轻声道：“你可也算是半个主人啊，赶紧招呼服务员点菜。大伙也都饿了。”
钱龙瞅了一眼吉田矢和张子谦，心想这两位恐怕都在想着怎么打探对方虚实呢，聂老就顾着吃。没法子，晚一些在打听吧，聂老的面子可得给啊。
果然如钱龙所料，一落座，吉田矢就问起方丹目前段位如何，师从何人。方丹说自己还尚未入段，师父一共有两人，与他一起的张子谦是其中之一。
吉田矢暗自吃惊，这十岁左右的娃儿竟然棋力如此了得，而竟然有两位高人教授棋艺。而自己猜测的也不差，这位青年就是方丹的老师之一。正要再深入询问，张子谦突然打断道：“日本这几位少年都师出名门吧，不知在日本棋界他们是否能算是最强的少年棋手了？”
“是啊是啊，你们怎么想到来中国棋院历练呢”聂老也好奇地问道，“老田头，你赶紧详细介绍介绍。”
吉田矢心想明日一去中国棋院，自然要交上日本棋院的介绍信。介绍信中说的很清楚，也对三名少年棋手有恰当的介绍。他们既然要打听，就大大方方说吧。想到这，吉田矢哈哈一笑：“我是受吴清源大师的推荐，受日本棋院委托带着这三名日本围棋未来希望来中国棋院学习历练的。这三个里面岁数稍长的是武田准一，刚满十五岁，是日本棋院职业七段。三年前入段的。在今年本因坊战中成绩惊人，拿到了挑战权。至于师从何人，日本职业棋手们也众说纷纭，透着一丝神秘。岁数稍小的男孩叫今村秀，今年快到十四岁了。他是以吴清源大师为首的老超一流们的弟子。获得了十段战的挑战权，但败于赵治勋。第一次参加前不久的国际大赛的三星杯，打入了本赛。小女孩名叫小川尤美，十三岁，她是日本棋院副院长、接近超一流棋手小川长固的独生女。因计算力惊人的迅速，被日本棋界称为女子计算机。去年就夺得了日本女子天元赛的冠军。”
张子谦听后不仅特别地看了今村秀一眼，悄声对方丹道：“他就是我和你提起过的几位日本超一流的弟子，实力非同小可。今日你虽然赢了一局，但以后碰到他，决不可大意。”
“我记下了。”方丹也关注了今村秀一会儿，“可是我觉得另两人的实力也毫不逊色啊。那个武田准一竟然这么神秘，我总感觉他的棋有一种怪异的地方，却又说不清楚。”
聂老也看到了张子谦和方丹交头接耳低声言语，说道：“有什么话不妨直说，能有什么秘密不成。”
张子谦呵呵笑道：“小丹对另两位的师从也非常感兴趣呢，而且竟然大胆猜测他们两位的师父可能就是这位吉田师傅。”
“什么！”聂老心头一惊，不免端详起吉田矢来。
听到张子谦的这句半开玩笑的话，吉田矢惊得拿着茶杯的手一抖，水洒了出来。心里突然明了起来，这个张子谦的年轻人竟然在试探自己！年轻轻竟然有这样的机智和老练，看来自己绝不可以掉以轻心：“要是能教出这么出色的弟子，我可是要笑不拢嘴了啊！武田的师父大有来头，据说自很小时候就受过藤泽库之助的教导，之后又受到藤泽秀行棋圣的点拨。而小川尤美自然是她父亲小川长固启蒙的了，之后经石田芳夫的特别教导。”
“原来都是师出名门啊！”聂老点了点头，突然手指方丹道，“老田头，你想不到中国少年棋手也是人才辈出吧，说起这个方丹的两个师父，可也是大有来头哦！”
“不如也让老朽来猜上一猜。”吉田矢嘿嘿一笑，“我曾听吴清源大师提起过中国古代著名棋手周览予和黄龙士，方丹的两位师父难道是这两位棋手的传人或后人？”
“老田头，你今天让我震惊不小，看来你对中国古棋有很深的研究啊。”聂老有些诧异地仔细端详起吉田矢来，“不是普遍认为中国古棋只注重中盘厮杀而没有形成布局、定式，远不如日本近代围棋的贡献吗？”
“中国围棋源远流长，根基深厚，著名的棋手也是层出不穷。有很多棋手都认为中国古棋的水平放到今日根本不值一提，是日本围棋的发展造就了当今的围棋，我并不这么看。”吉田矢说到此，稍作停顿后继续道，“我来到中国棋院后，也听到一些刚入段的棋手谈到过中国的古围棋，往往都认为并不值得一提，甚至有些认为如黄龙士这样的棋手，若放到当今棋界，也不过是个业余顶尖而已。不知道诸位怎么看？”
聂老这次不同寻常地沉默了片刻，脸上的表情也逐渐严肃起来，眼光看向张子谦、钱维和方丹。
钱维对吉田矢的突然出现早就不待见了，而对败在十来岁女孩手下更是愤愤不平，见吉田矢竟然开始吹嘘中国古棋，内心打定给这不知天高地厚的老儿一点难堪的主意，说道：“若说中国古棋，的确留下不少经典的棋谱。但这些棋谱始终留下了时代的烙印，在当时也许已经达到了棋界巅峰，可是又如何能追赶围棋发展的步伐？以我之见，这些棋谱观赏性似乎远比研究性更高，黄龙士来到当今时代，确实难以达到职业棋手的高度。”
方丹听到钱维对黄龙士如此评价，不禁张口欲言。张子谦悄悄拉了方丹一把，示意他不必与钱维争论。
聂老听了钱维的话语，转身对张子谦道：“你一定对古棋有不同的理解，但说无妨。”
“棋随时代发展，我并不反对。古棋确实存在很多缺陷，特别是在布局理念和定式研究上。但这些并不妨碍古棋的高度。”张子谦平静地说道，“从一个棋谱中能看出什么，不仅取决于棋谱本身的内容，更取决于看棋谱的人。周览予的倚盖起手定式以当今的布局理念看，显然是不利的开局。但是深入研究后也许才会发现，这样的定式在局部吃亏，可是在特定全局看，却是极为出色的构思！若看棋谱的人只是纠缠于局部得失，自然无法真正明了周览予的围棋理念。”
聂老频频点首表示赞许：“我曾今也对中国古棋不以为然，更多的是向日本近代围棋学习。但随着技能和经验的不断提升，对同一张古谱的理解也发生了剧烈的改变。随着时代的发展和延续，棋手所掌握的棋招、定式一定在不断的累积和增加，但是并非所有的当代职业棋手的棋理能超越古棋手。吴清源大师就非常推崇中国古棋，而当今处于职业棋界顶端的棋手似乎也从没有对中国古棋有不敬言论。我想，在没有彻底理解和领悟某棋谱前，做什么评价都不是十分客观的。”
“聂老说的有理！”吉田矢接口道，“我在中国的这些时间里，也有幸见到了中国古棋传人，虽然他们拼尽全力也无法战胜我，可是这不能说明古棋一无是处。我正是从他们传下来的棋谱中领悟到了更高境界的战法。可见古谱确实是极其宝贵的财富，只要你愿意汲取，有能力去领悟。”
“古谱传人？战胜不了你？”钱维不禁有些好笑，脱口而出，“他们连你也战胜不了，你还吹嘘古棋有多厉害，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为了给自己脸上贴金呢。据我所知，你似乎并非职业棋手吧？”
“不得无礼！”点菜完毕回到包厢的钱龙厉声呵斥钱维，“这位老先生能带着日本最优异的少年棋手来中国棋院访问，本身已经充分说明问题了！只可惜老朽尚无机会与老先生一战，着实可惜至极啊。”
吉田矢自然听出了钱龙的话外音，表面似乎是在训斥自己的儿子，可真正要表达的还是对吉田矢棋力的质疑。若吉田矢的棋力一般，显然对古棋没有什么发言权，那么对古棋的拔高也就显得无法令人信服。
“照说在众位前辈面前我不该多说什么，但我们是否能做这样的假设：以黄龙士的棋谱中所体现的棋力，若来到如今的棋界，给他足够的时间去适应当今的棋理，成为职业高手应该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吧？”方丹插口说道，“在我学棋的过程中，谦哥和明哥两位师父也没少讨论古棋的问题，都认为黄龙士适应后在当今棋界仍然能进入顶尖棋手行列。”
“这样的假设只是你们的一厢情愿罢了！”钱维争辩道，“难道你们认为，经过这么多年的努力和前进，围棋竟然只是在古棋的基础上前进了这么一小步么？这我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
“术流动静，境界不同罢了！”吉田矢笑着看向张子谦道，“不知老朽的理解是否正确？”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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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龙瞅了一眼吉田矢和张子谦，心想这两位恐怕都在想着怎么打探对方虚实呢，聂老就顾着吃。没法子，晚一些在打听吧，聂老的面子可得给啊。
果然如钱龙所料，一落座，吉田矢就问起方丹目前段位如何，师从何人。方丹说自己还尚未入段，师父一共有两人，与他一起的张子谦是其中之一。
吉田矢暗自吃惊，这十岁左右的娃儿竟然棋力如此了得，而竟然有两位高人教授棋艺。而自己猜测的也不差，这位青年就是方丹的老师之一。正要再深入询问，张子谦突然打断道：“日本这几位少年都师出名门吧，不知在日本棋界他们是否能算是最强的少年棋手了？”
“是啊是啊，你们怎么想到来中国棋院历练呢”聂老也好奇地问道，“老田头，你赶紧详细介绍介绍。”
吉田矢心想明日一去中国棋院，自然要交上日本棋院的介绍信。介绍信中说的很清楚，也对三名少年棋手有恰当的介绍。他们既然要打听，就大大方方说吧。想到这，吉田矢哈哈一笑：“我是受吴清源大师的推荐，受日本棋院委托带着这三名日本围棋未来希望来中国棋院学习历练的。这三个里面岁数稍长的是武田准一，刚满十五岁，是日本棋院职业七段。三年前入段的。在今年本因坊战中成绩惊人，拿到了挑战权。至于师从何人，日本职业棋手们也众说纷纭，透着一丝神秘。岁数稍小的男孩叫今村秀，今年快到十四岁了。他是以吴清源大师为首的老超一流们的弟子。获得了十段战的挑战权，但败于赵治勋。第一次参加前不久的国际大赛的三星杯，打入了本赛。小女孩名叫小川尤美，十三岁，她是日本棋院副院长、接近超一流棋手小川长固的独生女。因计算力惊人的迅速，被日本棋界称为女子计算机。去年就夺得了日本女子天元赛的冠军。”
张子谦听后不仅特别地看了今村秀一眼，悄声对方丹道：“他就是我和你提起过的几位日本超一流的弟子，实力非同小可。今日你虽然赢了一局，但以后碰到他，决不可大意。”
“我记下了。”方丹也关注了今村秀一会儿，“可是我觉得另两人的实力也毫不逊色啊。那个武田准一竟然这么神秘，我总感觉他的棋有一种怪异的地方，却又说不清楚。”
聂老也看到了张子谦和方丹交头接耳低声言语，说道：“有什么话不妨直说，能有什么秘密不成。”
张子谦呵呵笑道：“小丹对另两位的师从也非常感兴趣呢，而且竟然大胆猜测他们两位的师父可能就是这位吉田师傅。”
“什么！”聂老心头一惊，不免端详起吉田矢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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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都是师出名门啊！”聂老点了点头，突然手指方丹道，“老田头，你想不到中国少年棋手也是人才辈出吧，说起这个方丹的两个师父，可也是大有来头哦！”
“不如也让老朽来猜上一猜。”吉田矢嘿嘿一笑，“我曾听吴清源大师提起过中国古代著名棋手周览予和黄龙士，方丹的两位师父难道是这两位棋手的传人或后人？”
“老田头，你今天让我震惊不小，看来你对中国古棋有很深的研究啊。”聂老有些诧异地仔细端详起吉田矢来，“不是普遍认为中国古棋只注重中盘厮杀而没有形成布局、定式，远不如日本近代围棋的贡献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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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维对吉田矢的突然出现早就不待见了，而对败在十来岁女孩手下更是愤愤不平，见吉田矢竟然开始吹嘘中国古棋，内心打定给这不知天高地厚的老儿一点难堪的主意，说道：“若说中国古棋，的确留下不少经典的棋谱。但这些棋谱始终留下了时代的烙印，在当时也许已经达到了棋界巅峰，可是又如何能追赶围棋发展的步伐？以我之见，这些棋谱观赏性似乎远比研究性更高，黄龙士来到当今时代，确实难以达到职业棋手的高度。”
方丹听到钱维对黄龙士如此评价，不禁张口欲言。张子谦悄悄拉了方丹一把，示意他不必与钱维争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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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谱传人？战胜不了你？”钱维不禁有些好笑，脱口而出，“他们连你也战胜不了，你还吹嘘古棋有多厉害，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为了给自己脸上贴金呢。据我所知，你似乎并非职业棋手吧？”
“不得无礼！”点菜完毕回到包厢的钱龙厉声呵斥钱维，“这位老先生能带着日本最优异的少年棋手来中国棋院访问，本身已经充分说明问题了！只可惜老朽尚无机会与老先生一战，着实可惜至极啊。”
吉田矢自然听出了钱龙的话外音，表面似乎是在训斥自己的儿子，可真正要表达的还是对吉田矢棋力的质疑。若吉田矢的棋力一般，显然对古棋没有什么发言权，那么对古棋的拔高也就显得无法令人信服。
“照说在众位前辈面前我不该多说什么，但我们是否能做这样的假设：以黄龙士的棋谱中所体现的棋力，若来到如今的棋界，给他足够的时间去适应当今的棋理，成为职业高手应该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吧？”方丹插口说道，“在我学棋的过程中，谦哥和明哥两位师父也没少讨论古棋的问题，都认为黄龙士适应后在当今棋界仍然能进入顶尖棋手行列。”
“这样的假设只是你们的一厢情愿罢了！”钱维争辩道，“难道你们认为，经过这么多年的努力和前进，围棋竟然只是在古棋的基础上前进了这么一小步么？这我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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