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八 职业之路 第十七章 撒豆成兵（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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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能有此机缘得闻黄龙九变，也是与二位的缘分。说来也有愧对于二位之处。我希望我所说的一切，二位能保守秘密，不能再让任何其他人知道。二位可否答应？”
“我会保守秘密。”郝贺应声而道。[搜索最新更新尽在.zhuixiaoshuo.]
“我答应你。”齐舞疆也作了承诺。
老田头见二人都答应不外泄自己的秘密，开始娓娓道来：“我是日本人，名为吉田矢，是目前本因坊家的家主。你们一定很奇怪为何自田村保寿之后还仍有本因坊家。本因坊家作为日本围棋历来的四大家族之首，在棋艺上显然要远超另外三大世家，但其能经久不衰屹立于世间的秘密，却并没有人真正知道。你们也都是中国古棋的当世传人，可曾想过这个问题？”
“本因坊家人才辈出，历届家主都几乎是当世的第一高手，所谓名师出高徒，这应该是其成为第一家的重要理由吧。”郝贺接口道。
“可是在本因坊家的历代中仍不能避免地出现过多次危局，我一直非常好奇，每一次危局都能平稳地度过，而之后却又迎来一个新的辉煌。”对日本围棋史一直很有研究的齐舞疆提出了自己的看法，“我有时甚至联想到了黄龙一派的内外两支的情形，直觉似乎在提醒我，本因坊家可能也存在不为世人知道的其他分支。”
“中国从来不缺乏能人啊，你说对了！”吉田矢似乎比先前兴奋了一些，“本因坊家历代除了家主之位外，还另设有督主之位。在家族鼎盛时期，督主隐而不露，只是作为家主的秘密对弈人选，或者承担着为家族四处搜寻优异棋才的职责。一旦家族衰败或者强敌出现，督主会辅佐家主选任下一届家主，以及担负辅导下一届家主的重任。而在秀荣病逝后，本因坊家因家主人选发生了激烈的冲突，家族棋手也主要分成了两派，一派支持田村保寿，另一派则拥护雁金准一。不得不说的是，秀荣以及秀荣的夫人都是倾向于立雁金准一为本因坊的，但是最终的本因坊之位却落入了田村保寿的手中，这很大程度上是由于当时督主所起的作用。督主不但尽全力提升田村保寿的棋力，使他的棋凌驾于当时所有棋手之上，更是尽心发展本因坊家在日本围棋界的地位。但是，当田村保寿棋道达至巅峰时，他竟动了废除本因坊家族历来家主和督主双主制度的念头。当时的督主也知道田村保寿之所以动此念头，主要是因为秀荣病逝后督主并没有遵从他生前的意愿而另选出了下一届本因坊，田村保寿决不允许家族的控制权旁落于他人之手。另一个重要原因则是，田村保寿非常宠爱一个叫小英壮二的弟子，基本已经打算将之立为继他之后的本因坊家主。田村保寿不希望秀荣的事情再次发生到自己的身上。虽然此时本因坊家的家主和督主产生了嫌隙，但田村保寿并没有下定决心。直到小英壮二突然去世，田村保寿颠狂地认为是督主为了不让小英壮二继任下了毒手，这才与督主定下争棋的毒约——不论谁战败，都将永远退出本因坊家族，且终生不得参与任何棋赛。结果督主因年事已高最终不敌田村保寿，被迫离开了本因坊家。督主离开后四处游历，找到了他认为可以依托的人，将毕生衣钵传授于此人，并在临终前叮嘱，要时刻守护着本因坊家，肩负督主的职责。此人便是我的师父。本因坊家在田村保寿手上也辉煌了不少年，那段时期我师父始终隐忍地躲在暗处。直到田村保寿竟然将本因坊赠与日本棋院，我师父才现身加以阻止。此时的田村保寿却无耻地对我师父说，是原来的督主害死他爱徒小英壮二才导致如今的本因坊后继无人，他无法忍心看着本因坊就此衰败，才将本因坊拱手让与日本棋院的。我师父自然不会同意他所说，并要求依本因坊家族惯例行使督管职责。田村保寿却指出，若师父能胜过吴清源，就撤回赠与本因坊的决定。师父与吴清源争棋失败，加上被田村保寿一顿奚落后，就大病了一场。之后便收我为关门弟子，亲传所有的技艺给我，希望我能重夺回本因坊并成为新一任的家主。可是，我竟屡次败在吴清源的手下而没有机会重现日本棋界。我从吴清源处得知中国的周览予、黄龙士都有密谱流传于世，所以才来到中国探寻，希望借此找到击败吴清源的办法。机缘凑巧下，我从黄龙九变的棋谱将我原先的战法提升到了撒豆成兵的境地。”
“为何你必须击败吴清源？”郝贺不解。
“因为吴清源曾表示，本因坊不应由任何人长期霸占，而应该作为一种头衔颁发给最有实力的棋手。这与本因坊家族的传统不符。若不能击败吴清源，他是不会眼睁睁看着本因坊头衔永久回归本因坊家的。”
“本因坊不就是一个头衔，你为何要如此执著呢？”齐舞疆长叹了一声，“就如我们执迷于黄龙九变本身是一样的。”
“不，你说的不对！”吉田矢语气变得有些愤恨，“执迷于棋招，是迷失；执著于承诺，则是信仰。我们不该为信仰而战嘛？”
“吉田矢先生，我惊叹你的棋力，但并不认同你的想法。”郝贺顿了顿，继续道，“本因坊秀哉之所以将本因坊赠与日本棋院，一来是因为本因坊的确后继无人，即便硬生生指定下一届家主，恐怕在当时日本棋界人才辈出的状况下，也难以保全吧。二来则是秀哉晚年可能意识到，如果一个家族能够始终霸居棋坛而不倒，这本身就说明棋坛的没落和腐朽啊！一个富有朝气的棋坛，应该百家争鸣不是嘛？就如现在中国的围棋，职业棋手们早已超过了我们这些死守古棋密招的传人。日本也是同样的道理吧。”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我会保守秘密。”郝贺应声而道。[搜索最新更新尽在.zhuixiaoshuo.]
“我答应你。”齐舞疆也作了承诺。
老田头见二人都答应不外泄自己的秘密，开始娓娓道来：“我是日本人，名为吉田矢，是目前本因坊家的家主。你们一定很奇怪为何自田村保寿之后还仍有本因坊家。本因坊家作为日本围棋历来的四大家族之首，在棋艺上显然要远超另外三大世家，但其能经久不衰屹立于世间的秘密，却并没有人真正知道。你们也都是中国古棋的当世传人，可曾想过这个问题？”
“本因坊家人才辈出，历届家主都几乎是当世的第一高手，所谓名师出高徒，这应该是其成为第一家的重要理由吧。”郝贺接口道。
“可是在本因坊家的历代中仍不能避免地出现过多次危局，我一直非常好奇，每一次危局都能平稳地度过，而之后却又迎来一个新的辉煌。”对日本围棋史一直很有研究的齐舞疆提出了自己的看法，“我有时甚至联想到了黄龙一派的内外两支的情形，直觉似乎在提醒我，本因坊家可能也存在不为世人知道的其他分支。”
“中国从来不缺乏能人啊，你说对了！”吉田矢似乎比先前兴奋了一些，“本因坊家历代除了家主之位外，还另设有督主之位。在家族鼎盛时期，督主隐而不露，只是作为家主的秘密对弈人选，或者承担着为家族四处搜寻优异棋才的职责。一旦家族衰败或者强敌出现，督主会辅佐家主选任下一届家主，以及担负辅导下一届家主的重任。而在秀荣病逝后，本因坊家因家主人选发生了激烈的冲突，家族棋手也主要分成了两派，一派支持田村保寿，另一派则拥护雁金准一。不得不说的是，秀荣以及秀荣的夫人都是倾向于立雁金准一为本因坊的，但是最终的本因坊之位却落入了田村保寿的手中，这很大程度上是由于当时督主所起的作用。督主不但尽全力提升田村保寿的棋力，使他的棋凌驾于当时所有棋手之上，更是尽心发展本因坊家在日本围棋界的地位。但是，当田村保寿棋道达至巅峰时，他竟动了废除本因坊家族历来家主和督主双主制度的念头。当时的督主也知道田村保寿之所以动此念头，主要是因为秀荣病逝后督主并没有遵从他生前的意愿而另选出了下一届本因坊，田村保寿决不允许家族的控制权旁落于他人之手。另一个重要原因则是，田村保寿非常宠爱一个叫小英壮二的弟子，基本已经打算将之立为继他之后的本因坊家主。田村保寿不希望秀荣的事情再次发生到自己的身上。虽然此时本因坊家的家主和督主产生了嫌隙，但田村保寿并没有下定决心。直到小英壮二突然去世，田村保寿颠狂地认为是督主为了不让小英壮二继任下了毒手，这才与督主定下争棋的毒约——不论谁战败，都将永远退出本因坊家族，且终生不得参与任何棋赛。结果督主因年事已高最终不敌田村保寿，被迫离开了本因坊家。督主离开后四处游历，找到了他认为可以依托的人，将毕生衣钵传授于此人，并在临终前叮嘱，要时刻守护着本因坊家，肩负督主的职责。此人便是我的师父。本因坊家在田村保寿手上也辉煌了不少年，那段时期我师父始终隐忍地躲在暗处。直到田村保寿竟然将本因坊赠与日本棋院，我师父才现身加以阻止。此时的田村保寿却无耻地对我师父说，是原来的督主害死他爱徒小英壮二才导致如今的本因坊后继无人，他无法忍心看着本因坊就此衰败，才将本因坊拱手让与日本棋院的。我师父自然不会同意他所说，并要求依本因坊家族惯例行使督管职责。田村保寿却指出，若师父能胜过吴清源，就撤回赠与本因坊的决定。师父与吴清源争棋失败，加上被田村保寿一顿奚落后，就大病了一场。之后便收我为关门弟子，亲传所有的技艺给我，希望我能重夺回本因坊并成为新一任的家主。可是，我竟屡次败在吴清源的手下而没有机会重现日本棋界。我从吴清源处得知中国的周览予、黄龙士都有密谱流传于世，所以才来到中国探寻，希望借此找到击败吴清源的办法。机缘凑巧下，我从黄龙九变的棋谱将我原先的战法提升到了撒豆成兵的境地。”
“为何你必须击败吴清源？”郝贺不解。
“因为吴清源曾表示，本因坊不应由任何人长期霸占，而应该作为一种头衔颁发给最有实力的棋手。这与本因坊家族的传统不符。若不能击败吴清源，他是不会眼睁睁看着本因坊头衔永久回归本因坊家的。”
“本因坊不就是一个头衔，你为何要如此执著呢？”齐舞疆长叹了一声，“就如我们执迷于黄龙九变本身是一样的。”
“不，你说的不对！”吉田矢语气变得有些愤恨，“执迷于棋招，是迷失；执著于承诺，则是信仰。我们不该为信仰而战嘛？”
“吉田矢先生，我惊叹你的棋力，但并不认同你的想法。”郝贺顿了顿，继续道，“本因坊秀哉之所以将本因坊赠与日本棋院，一来是因为本因坊的确后继无人，即便硬生生指定下一届家主，恐怕在当时日本棋界人才辈出的状况下，也难以保全吧。二来则是秀哉晚年可能意识到，如果一个家族能够始终霸居棋坛而不倒，这本身就说明棋坛的没落和腐朽啊！一个富有朝气的棋坛，应该百家争鸣不是嘛？就如现在中国的围棋，职业棋手们早已超过了我们这些死守古棋密招的传人。日本也是同样的道理吧。”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