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八 职业之路 第十六章 撒豆成兵（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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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月后，中国棋院大楼储物室。
“我们最终还是都拿到了各自想要的东西。”齐舞疆苦笑了一下，“可惜我们间的胜负仍未分。”[.zhuixiaoshuo.]
“你既然已经拿到黄龙九变外九变棋谱，为何不赶紧传给弟子，却还要约我来此？”郝贺不解地问道。
“虽拿到棋谱，没有口诀也是枉然。”齐舞疆眉头紧锁，“如果我没有料错，你也并未能参悟内九变的奥秘吧？”
“你说得不错。”郝贺脸色变了变，突然哈哈大笑起来，“看来在这方面我们也没有能分出胜负啊。”
“看来你我之间的争棋还是无法避免。”齐舞疆冷冷道，“你可敢应战？”
“有何不敢？”郝贺坚定地说，“这场争棋就以口诀为赌注。我看今天就开始这第一局如何！”
“我正有此意！”齐舞疆毫不退缩，伸手从棋罐中抓了一把棋子，“请！”
郝贺猜到了黑棋，将黑的第一手霸气地敲在了天元上。齐舞疆心中暗想：“外九变以钢猛霸道的棋风见长，这起手天元确实很符合外九变的棋路。这郝贺一上来就毫不留情，自己也必须小心应对。”
齐舞疆不为所动，手一挥，已在右上星位落下白子。
郝贺没有过多的考虑，黑军突然就降临在了棋盘的右上五五位，将白棋星位落子与中央隔离开了。
“难道你竟能强围中腹不成？”齐舞疆看着黑棋的挑衅，一阵无名火从心中升腾起来，“既然你这么早就暴露意图，那我也不客气了。”想着，白棋又抢占了左下星位。
黑棋竟然如影随形般，又落在了左下五五位置，再一次将白棋星位一子与中央隔开。
齐舞疆看着从未见过的局面，捏在指尖的白棋停顿了下来，毕竟这郝贺也已经知道了内九变所有的棋谱，能领悟到什么程度齐舞疆也丝毫无法预料。若郝贺能看得更透一些，把握的更好一些，如此全新的局面显然就有利的多，任何轻率的着法都有可能遭受郝贺黑军的反击，使得白军瞬间崩溃。
郝贺见到齐舞疆开始长考，心中却是喜忧参半。喜的是，根据齐舞疆的举动基本可以确认，齐舞疆对外九变仍然只知甚少，对战胜自己并没有过多的信心。忧的则是，两人都已渐渐老去，虽然两人的天赋也算是百里挑一，但一直处于较为封闭的环境中修炼围棋，棋力仍不及当今棋坛的职业高手们，现在空有黄龙士传下的黄龙九变，凭两人的天赋和棋力，恐怕都难以将之发扬光大了。
齐舞疆抬眼看了看郝贺，发现郝贺并没有专注于棋盘之上，两眼有些涣散，可能在思考棋盘之外的什么事情，不仅说道：“这第一局你竟然下出了如此怪异的开局，我不否认，我没有掌控这种全新布局的能力。但是，我更不怀疑，你也和我一样，无法掌控！”随着话音停止，齐舞疆手中的白棋已经拍下，竟然是小飞挂了黑棋的天元一子。
郝贺暗自点了点头，知道齐舞疆已经看穿了自己的图谋，开始放开手脚摆出了准备随时决战的架势。由于棋盘还异常空旷，除了左下角和右上角外，边角处还仍是没有任何兵将驻守的空地。如果不理会白棋的小飞挂，那么两个五五位置的黑军显得有些突兀，原本与中央大军遥相呼应的威势立刻消散殆尽，反倒成了两支不明所以的散兵游勇，无根无靠，如风中浮萍。但是要直接攻击白棋，显然也没有太多的手段。白棋是从左上角方向挂入的，一旦在战斗中处于不利局面，可以向上边或者左边顺次撤退，并没有被围歼的可能。而这样的攻击之后，黑棋固然能够在白棋右侧或者下方形成厚势，与原先的五五位置黑棋构成隐约的模样，但是让白棋轻松围出左上角近乎四分之一的大空，后面又有什么强有力的手段能追回如此大的实地差距呢？
郝贺手一挥，黑棋落在了左上角的三三上，如扎入白军最深处的一把尖刀，大有彻底端掉白军退路的意思。
齐舞疆暗自一笑，心想：“郝贺，你初手天元将先手让出给白棋，本就有被白棋掌握主动的可能。现在你的思路显然已经是跟随我白棋了。如此一来，攻守已经完全逆转，那你就准备接招吧！”
“啪”白棋又一子从右下方向小飞挂黑棋的天元。
郝贺此时已经没有办法再如前面的推断，去占据黑棋右下角部了。因为现在中央的黑天元一子已经变得孤零零了，若再次脱先，就必然要遭到白棋玩命般的攻击和报复了。不论白棋在哪个方向上筑起壁垒，黑棋连下的两个三三都有些脱离主要战场过远的嫌疑。
郝贺在天元一子的左下方向尖了一手，彻底切断了白棋的联络。虽然这手下在中央显得有些浪费，但郝贺深知黄龙九变追求先发制人、以攻为守的特点。如果让齐舞疆占据了战场上的主动权，自己即便占掉三个角落的实空，也难保能顺利拿下这一盘对局。
齐舞疆飞快占据了左边的边星位，为之后即将到来的决战留下一支援军。
郝贺看着白棋右下小飞挂的孤单一子，开始了复杂的计算。如果此时攻击有利，那么黑棋先行的优势再次回到自己的手中。如果不能有效攻击，不如还是先占了右下角部，看白棋能怎么掀起大决战。
出乎郝贺意料，当他落子右下后，齐舞疆竟然不顾及右下小飞挂的白子，直接开始了与黑天元军团的厮杀。
郝贺看着棋盘有些不能理解，以古棋的规矩，行棋不但要尽可能多围空，还要尽可能使得棋块相连。黄龙九变也对此有特定的贯彻。如今棋盘上的黑棋只有一支天元的部队，而白棋则有着两支被断开的部队。绞杀起来黑棋显然更从容一些吧！
然而郝贺再次审视棋盘，却看到了原先五五的两粒黑棋，似乎正优哉游哉如无事人一般看着中央的战况。但这两个黑棋真的能置身战局之外而独善其身？郝贺对此没有任何把握。如果这么看来，白棋反而是两支部队，而黑棋倒是三支部队了。当战斗蔓延到棋盘边角前，黑军必须击溃白军，否则进入持久的话必不能有什么优势可言。
郝贺正在苦想下一步该如何应对，齐舞疆缓缓说道，“今天我看就到此为止，你的下一手回去慢慢思考吧，明天还是十八点三十在此会面。”
郝贺自然没有什么异议，但仍然不失风度地道：“明天的封盘机会留给你，一人一次户不吃亏。”
当两人起身离开储物室后不久，一个人影闪入了储物室内，在打开的手电筒照射下仔细扫视了一阵子棋盘，伸手从棋罐中摸出一枚黑棋，轻轻地落在了棋盘之上。
第二天傍晚，郝贺进入储物室后，摸出一粒黑棋正打算敲落在一整夜冥思苦想的位置，却极其突然的发现在自己打算落子的位置斜上方已经驻守了一支黑军。
“怎么回事？”齐舞疆显然也发现了棋盘上的诡异，指着棋盘上不知何时降临的黑棋，“为什么黑棋在这里有子？”
“我也不知道啊。”郝贺将捏在手上的黑棋丢入棋罐，研究起黑子奇怪的落子意图。
“如果这子不是你下的，你打算下在何处？”齐舞疆似乎觉得黑棋的下一手不该是落在这个位置的。
“我打算下在这里！”郝贺用手指了指斜下方。
“我也认为你应该下在此处。”齐舞疆叹了口气，“也许棋院有什么人来过这里，随手下的吧。”
“我觉得恐怕没有这么简单。”郝贺摇了摇头，“这间储物室除了棋院门卫室有钥匙，职业棋手们都没有钥匙，也不会来这里。如果是门卫室的人进来，对如此混乱的局面又怎么可能看的清楚，还走出下一手？”
“你们门卫室除了你和那个老田头，还有哪些人？”
“还有两个姓李的和一个姓钟的，一个姓郑的。两个姓李的岁数都在四十上下，平时都不下棋。姓郑的倒是喜欢下棋，但也就是爱好者的程度。至于那个姓钟的……他是职业高手钟明明的父亲。我曾经听老田头说起过，这位钟明明的父亲在北京业余棋手中还有不小的影响力，难道是他？”
正猜测间，储物室的门突然被打开了，拿着手电筒的老田头乐呵呵地走了进来：“老郝，还有齐婆婆，你们俩怎么在这里？”
未等齐舞疆和郝贺做出反应，老田头已经走到了棋盘旁，指着棋盘继续道：“白棋怎么还不落子呢？”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我们最终还是都拿到了各自想要的东西。”齐舞疆苦笑了一下，“可惜我们间的胜负仍未分。”[.zhuixiaoshuo.]
“你既然已经拿到黄龙九变外九变棋谱，为何不赶紧传给弟子，却还要约我来此？”郝贺不解地问道。
“虽拿到棋谱，没有口诀也是枉然。”齐舞疆眉头紧锁，“如果我没有料错，你也并未能参悟内九变的奥秘吧？”
“你说得不错。”郝贺脸色变了变，突然哈哈大笑起来，“看来在这方面我们也没有能分出胜负啊。”
“看来你我之间的争棋还是无法避免。”齐舞疆冷冷道，“你可敢应战？”
“有何不敢？”郝贺坚定地说，“这场争棋就以口诀为赌注。我看今天就开始这第一局如何！”
“我正有此意！”齐舞疆毫不退缩，伸手从棋罐中抓了一把棋子，“请！”
郝贺猜到了黑棋，将黑的第一手霸气地敲在了天元上。齐舞疆心中暗想：“外九变以钢猛霸道的棋风见长，这起手天元确实很符合外九变的棋路。这郝贺一上来就毫不留情，自己也必须小心应对。”
齐舞疆不为所动，手一挥，已在右上星位落下白子。
郝贺没有过多的考虑，黑军突然就降临在了棋盘的右上五五位，将白棋星位落子与中央隔离开了。
“难道你竟能强围中腹不成？”齐舞疆看着黑棋的挑衅，一阵无名火从心中升腾起来，“既然你这么早就暴露意图，那我也不客气了。”想着，白棋又抢占了左下星位。
黑棋竟然如影随形般，又落在了左下五五位置，再一次将白棋星位一子与中央隔开。
齐舞疆看着从未见过的局面，捏在指尖的白棋停顿了下来，毕竟这郝贺也已经知道了内九变所有的棋谱，能领悟到什么程度齐舞疆也丝毫无法预料。若郝贺能看得更透一些，把握的更好一些，如此全新的局面显然就有利的多，任何轻率的着法都有可能遭受郝贺黑军的反击，使得白军瞬间崩溃。
郝贺见到齐舞疆开始长考，心中却是喜忧参半。喜的是，根据齐舞疆的举动基本可以确认，齐舞疆对外九变仍然只知甚少，对战胜自己并没有过多的信心。忧的则是，两人都已渐渐老去，虽然两人的天赋也算是百里挑一，但一直处于较为封闭的环境中修炼围棋，棋力仍不及当今棋坛的职业高手们，现在空有黄龙士传下的黄龙九变，凭两人的天赋和棋力，恐怕都难以将之发扬光大了。
齐舞疆抬眼看了看郝贺，发现郝贺并没有专注于棋盘之上，两眼有些涣散，可能在思考棋盘之外的什么事情，不仅说道：“这第一局你竟然下出了如此怪异的开局，我不否认，我没有掌控这种全新布局的能力。但是，我更不怀疑，你也和我一样，无法掌控！”随着话音停止，齐舞疆手中的白棋已经拍下，竟然是小飞挂了黑棋的天元一子。
郝贺暗自点了点头，知道齐舞疆已经看穿了自己的图谋，开始放开手脚摆出了准备随时决战的架势。由于棋盘还异常空旷，除了左下角和右上角外，边角处还仍是没有任何兵将驻守的空地。如果不理会白棋的小飞挂，那么两个五五位置的黑军显得有些突兀，原本与中央大军遥相呼应的威势立刻消散殆尽，反倒成了两支不明所以的散兵游勇，无根无靠，如风中浮萍。但是要直接攻击白棋，显然也没有太多的手段。白棋是从左上角方向挂入的，一旦在战斗中处于不利局面，可以向上边或者左边顺次撤退，并没有被围歼的可能。而这样的攻击之后，黑棋固然能够在白棋右侧或者下方形成厚势，与原先的五五位置黑棋构成隐约的模样，但是让白棋轻松围出左上角近乎四分之一的大空，后面又有什么强有力的手段能追回如此大的实地差距呢？
郝贺手一挥，黑棋落在了左上角的三三上，如扎入白军最深处的一把尖刀，大有彻底端掉白军退路的意思。
齐舞疆暗自一笑，心想：“郝贺，你初手天元将先手让出给白棋，本就有被白棋掌握主动的可能。现在你的思路显然已经是跟随我白棋了。如此一来，攻守已经完全逆转，那你就准备接招吧！”
“啪”白棋又一子从右下方向小飞挂黑棋的天元。
郝贺此时已经没有办法再如前面的推断，去占据黑棋右下角部了。因为现在中央的黑天元一子已经变得孤零零了，若再次脱先，就必然要遭到白棋玩命般的攻击和报复了。不论白棋在哪个方向上筑起壁垒，黑棋连下的两个三三都有些脱离主要战场过远的嫌疑。
郝贺在天元一子的左下方向尖了一手，彻底切断了白棋的联络。虽然这手下在中央显得有些浪费，但郝贺深知黄龙九变追求先发制人、以攻为守的特点。如果让齐舞疆占据了战场上的主动权，自己即便占掉三个角落的实空，也难保能顺利拿下这一盘对局。
齐舞疆飞快占据了左边的边星位，为之后即将到来的决战留下一支援军。
郝贺看着白棋右下小飞挂的孤单一子，开始了复杂的计算。如果此时攻击有利，那么黑棋先行的优势再次回到自己的手中。如果不能有效攻击，不如还是先占了右下角部，看白棋能怎么掀起大决战。
出乎郝贺意料，当他落子右下后，齐舞疆竟然不顾及右下小飞挂的白子，直接开始了与黑天元军团的厮杀。
郝贺看着棋盘有些不能理解，以古棋的规矩，行棋不但要尽可能多围空，还要尽可能使得棋块相连。黄龙九变也对此有特定的贯彻。如今棋盘上的黑棋只有一支天元的部队，而白棋则有着两支被断开的部队。绞杀起来黑棋显然更从容一些吧！
然而郝贺再次审视棋盘，却看到了原先五五的两粒黑棋，似乎正优哉游哉如无事人一般看着中央的战况。但这两个黑棋真的能置身战局之外而独善其身？郝贺对此没有任何把握。如果这么看来，白棋反而是两支部队，而黑棋倒是三支部队了。当战斗蔓延到棋盘边角前，黑军必须击溃白军，否则进入持久的话必不能有什么优势可言。
郝贺正在苦想下一步该如何应对，齐舞疆缓缓说道，“今天我看就到此为止，你的下一手回去慢慢思考吧，明天还是十八点三十在此会面。”
郝贺自然没有什么异议，但仍然不失风度地道：“明天的封盘机会留给你，一人一次户不吃亏。”
当两人起身离开储物室后不久，一个人影闪入了储物室内，在打开的手电筒照射下仔细扫视了一阵子棋盘，伸手从棋罐中摸出一枚黑棋，轻轻地落在了棋盘之上。
第二天傍晚，郝贺进入储物室后，摸出一粒黑棋正打算敲落在一整夜冥思苦想的位置，却极其突然的发现在自己打算落子的位置斜上方已经驻守了一支黑军。
“怎么回事？”齐舞疆显然也发现了棋盘上的诡异，指着棋盘上不知何时降临的黑棋，“为什么黑棋在这里有子？”
“我也不知道啊。”郝贺将捏在手上的黑棋丢入棋罐，研究起黑子奇怪的落子意图。
“如果这子不是你下的，你打算下在何处？”齐舞疆似乎觉得黑棋的下一手不该是落在这个位置的。
“我打算下在这里！”郝贺用手指了指斜下方。
“我也认为你应该下在此处。”齐舞疆叹了口气，“也许棋院有什么人来过这里，随手下的吧。”
“我觉得恐怕没有这么简单。”郝贺摇了摇头，“这间储物室除了棋院门卫室有钥匙，职业棋手们都没有钥匙，也不会来这里。如果是门卫室的人进来，对如此混乱的局面又怎么可能看的清楚，还走出下一手？”
“你们门卫室除了你和那个老田头，还有哪些人？”
“还有两个姓李的和一个姓钟的，一个姓郑的。两个姓李的岁数都在四十上下，平时都不下棋。姓郑的倒是喜欢下棋，但也就是爱好者的程度。至于那个姓钟的……他是职业高手钟明明的父亲。我曾经听老田头说起过，这位钟明明的父亲在北京业余棋手中还有不小的影响力，难道是他？”
正猜测间，储物室的门突然被打开了，拿着手电筒的老田头乐呵呵地走了进来：“老郝，还有齐婆婆，你们俩怎么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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