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七 三星预选 第三章 个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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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乐的话语，惊呆了屋内所有人。正在吸烟的聂卫平呛得直咳嗽，说不出话来。张璇脸色也微微一变，拉了一下身旁的沈乐：“乐乐，好好的胡说什么呢。快，收回前面说的话。”
“我不！”还是沈乐清脆而高亢的童声，再一次震惊了众人，“选拔本就应该是我获胜，为什么最后还要靠什么网络争霸赛四强才能获选？参加选拔的其他三个人，哪一个是我对手？”
张璇气得伸手就要打沈乐，被在沈乐身后的古力给拦住了。古力转身看着沈乐，问道：“乐乐，你说其他三人都不是你对手，那为什么没有全胜呢？”
“其他两人的棋太普通，一点意思都没有。金戚的棋却很特别，让我想起了网络上的一个人――‘黄龙天翔’。”沈乐毫不迟疑地答道。
“黄龙天翔？”聂卫平和马晓春不约而同地脱口而出，互看了一眼。马晓春问道：“据我所知，黄龙天翔的棋要比这个金戚厉害多了吧？你既然能赢黄龙天翔，又怎么会输给这个金戚呢？”
“因为他下得太臭了！”沈乐回答得极其认真，却把众人都逗乐了。聂卫平一边忍着笑，一边说：“这个回答真是太有意思了。乐乐，你岂不是说你的棋比他还要臭？”
“才不是呢！”沈乐大声说，“在中盘时候，我等着他下出象步诱招，他没有走；后来我又等着他下出声东击西的大飞，他又没走出来；而关键时候，一个攻守兼备的小尖，他却走成了挺头。这棋还有什么下头？”
“那你也不用输给他呀？”刘小光有点犯晕，“这是什么逻辑嘛！”
“反正我就没兴趣跟他下了。”沈乐倔强地说。
在一旁沉默的常昊终于忍不住了：“乐乐，你这么做，棋院的名额更不能给你了。你对自己都不负责任，还怎么指望为祖国争光啊。”
“不给就不给，谁稀罕。”沈乐嘴上虽犟，眼睛中已经湿润了，“是高手的也不会参加预选了。”
“这话你可说错了。”马晓春说，“罗洗河获得三星杯冠军那次，就是从预选赛打起，连胜进入本赛，又接连击败众高手而一举夺魁的啊！”
“真的吗？”沈乐似乎对此不是很清楚，大眼睛眨巴眨巴地看着张璇，用轻的几乎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问道。
张璇虽然清楚，自己这个外甥女沈乐平时个性张扬，又受到长辈的过渡溺爱，加之确实天赋过人，有些娇纵。但也没想到，在这么多长辈面前，沈乐也竟然这么放肆，心中略有不快，就没有搭理。
“乐乐，你口口声声的高手，是哪些人呀？”古力见气氛有些尴尬，忙着调解气氛。原本古力盘算着沈乐至少说出在座众人中的一部分，那么气氛也就可以缓和很多了，可听到的回答却是“真正的高手还没有出现，李昌镐勉强可以算半个。”
“这孩子，也太狂点了吧！”刘小光没好气地说，“这里就座着三个世界冠军呢，聂老也曾经横扫中日围棋擂台赛，获得两个世界亚军。你倒是说说看，他们怎么不是高手了？”
张璇看这么下去，气氛越弄越遭，忙说：“童言无忌，童言无忌。各位老师别往心里去。”
听到沈乐这么说，古力倒是乐了：“乐乐，为什么我算不上高手啊？”
“因为你的均衡感和官子都没有达到超一流水准。整天追杀别人的大龙，哪有这么好杀呀？”一句话，把古力弄得脸通红，众人不禁大笑起来。
“这话说的很中肯嘛！”聂卫平乐得不行，“小丫头很会说话。”
“前半句是我说的，后面半句是我姨娘说的。”沈乐未遐思索。
这回轮到张璇不好意思了：“别听这孩子胡说八道，我可没这么说。”在场的聂卫平、马晓春和刘小光都觉得沈乐说的其实很有道理，古力的棋确实刚猛有余而沉稳不足，官子和超一流的李昌镐、马晓春、赵治勋相比，还有一定的差距。
“那我的棋在你心中又是怎么一个位置？”马晓春笑着问。
“太拘泥于实地和局部得失，缺乏气势。”沈乐略作思考后答道。
一句话正击中了马晓春的软肋，马晓春正要发话，一旁的聂卫平抢先问道：“乐乐，那我的棋有什么毛病？”
“你的毛病就是昏招呀。”沈乐回答的毫不迟疑。
“哈哈哈。”聂卫平捧着肚子大笑，“小丫头说得太对了。哦，这话不是你姨娘说的了把？”
“当然不是。”沈乐甜甜一笑，“这不是你自己说的嘛。”
“哈哈，”马晓春笑得直不起腰来。
“好了，别光顾着说笑了，我可该回去烧饭了。”刘小光看了一眼挂在墙上的时钟，“人选到底怎么定？”
“我看这样吧，不如让毛一新再和沈乐下一盘，一局定胜负，怎么样？”马晓春提议。
“也只能如此了。”聂卫平说道，“既给毛一新一次机会，也考验一下沈乐。”
“我打电话给毛一新。”马晓春拨通了电话，将情况告知了毛一新。不一会儿，马晓春挂掉了电话。
“他怎么说？”聂卫平急切地问。
“他说他看了今天沈乐与古力的对局，自知下不过沈乐，弃权了。”马晓春顿了顿，“他说沈乐参加女子组，机会更大一些，希望沈乐能进入本赛。”
“看来毛一新大局观很出色嘛。”聂卫平点了点头，“张璇，最近给沈乐好好补习，加强稳定性。”
张璇摆了摆手：“我哪里还有什么可教她的，要是聂老和马老有……”张璇还没说完，一边的常昊已经给她不停地使眼色了，张璇就没再继续说。
……
晚上回到家，张璇想起下午常昊的异常表现，悄悄问道：“下午多好的机会啊，我正想让聂老和马老指导指导乐乐呢，你搞什么嘛。”
“你欠考虑啊。”常昊叹道，“乐乐的个性你还不清楚？还记得一年多前我跟乐乐下的那盘棋嘛？布局阶段她就出现问题手，我复盘时候给她指了出来，可她说的却是‘我想这样下。’要是聂老和马老指导她，她也来这么句，聂老和马老还不疯了呀？”
“那怎么让乐乐继续提高呢？你可也承认乐乐是围棋天才的。”
“她的个性太强了，别人教，可能还不如与高水平对手的实战。”
“你说她这样的性格，到底是好还是坏呢？”张璇皱着眉头问道。
“我看也不是什么坏事，没有个性的围棋是不会有大的发展的。人的一生最伟大的事，就是发挥个性，然后超越个性。慢慢来吧。”
当晚，常昊再一次对下午沈乐和古力的对局进行了复盘后，常昊沉思起来：沈乐的棋真的变得这么厉害了吗？2年前沈乐刚来北京的时候才10岁，却已经达到了业余6段的实力。沈乐父母送她来北京也就是为了让她参加定段赛。可当年沈乐在定段赛上竟然先三连胜而后四连败，失去了入段的资格。去年，沈乐已经完全具备了职业棋手的实力，可定段赛上仍然表现不佳，没有能获得入段资格。今年自己比赛较多，没有去关注沈乐，但通过今天这盘棋，她显然已经具备了男子职业棋手的实力阿！对了，不如把这棋谱传送给李昌镐，也许他能看出些别的。
李昌镐给出的回答绝大部分没有让常昊感到奇怪――棋力不俗，潜力巨大，官子虚加强。并对沈乐与古力对局中的官子给出了纠正，按照最佳次序，沈乐将执黑分先胜1目半。唯一让常昊略显吃惊的是，李昌镐最后的那句话――这孩子具有超强的胜负心。真是如此吗？常昊并不完全赞同李昌镐的看法。在常昊眼中，沈乐属于发挥好起来谁都不怕，发挥不好谁都敢输。要说沈乐不在乎输赢把，可有时候赢了她会兴奋地睡不着觉，就好像上次在网络上战胜‘黄龙天翔’；有时候输了棋也会伤心，就好像今天下午输给古力。可大部分时间，沈乐还是非常随意，真是个让人捉摸不透的孩子。看来有必要找她谈谈。
想到这里，常昊敲开了沈乐的房门，将李昌镐纠正过的棋谱给了沈乐：“乐乐，这是李昌镐叔叔给你复的盘，你等会儿好好看看。姨夫问你个问题，你要如实回答。”
“嗯。”沈乐拿过棋谱，点了点头。
“你好像很在意输给古力？”
“是啊。”
“可我注意到你并不是输给任何人都会难过。”
“因为古力叔叔是我要战胜的对手之一。”沈乐回答的很干脆。
“也就是说，你只对视为对手的人，才有强烈的获胜欲望？”
“当然呀。”
常昊没有再说什么，默默地走回了书房，心中却不由地感慨：像古力这样的对手，当世又能有几人呢？乐乐，真正要战胜的人，其实是你自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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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还是沈乐清脆而高亢的童声，再一次震惊了众人，“选拔本就应该是我获胜，为什么最后还要靠什么网络争霸赛四强才能获选？参加选拔的其他三个人，哪一个是我对手？”
张璇气得伸手就要打沈乐，被在沈乐身后的古力给拦住了。古力转身看着沈乐，问道：“乐乐，你说其他三人都不是你对手，那为什么没有全胜呢？”
“其他两人的棋太普通，一点意思都没有。金戚的棋却很特别，让我想起了网络上的一个人――‘黄龙天翔’。”沈乐毫不迟疑地答道。
“黄龙天翔？”聂卫平和马晓春不约而同地脱口而出，互看了一眼。马晓春问道：“据我所知，黄龙天翔的棋要比这个金戚厉害多了吧？你既然能赢黄龙天翔，又怎么会输给这个金戚呢？”
“因为他下得太臭了！”沈乐回答得极其认真，却把众人都逗乐了。聂卫平一边忍着笑，一边说：“这个回答真是太有意思了。乐乐，你岂不是说你的棋比他还要臭？”
“才不是呢！”沈乐大声说，“在中盘时候，我等着他下出象步诱招，他没有走；后来我又等着他下出声东击西的大飞，他又没走出来；而关键时候，一个攻守兼备的小尖，他却走成了挺头。这棋还有什么下头？”
“那你也不用输给他呀？”刘小光有点犯晕，“这是什么逻辑嘛！”
“反正我就没兴趣跟他下了。”沈乐倔强地说。
在一旁沉默的常昊终于忍不住了：“乐乐，你这么做，棋院的名额更不能给你了。你对自己都不负责任，还怎么指望为祖国争光啊。”
“不给就不给，谁稀罕。”沈乐嘴上虽犟，眼睛中已经湿润了，“是高手的也不会参加预选了。”
“这话你可说错了。”马晓春说，“罗洗河获得三星杯冠军那次，就是从预选赛打起，连胜进入本赛，又接连击败众高手而一举夺魁的啊！”
“真的吗？”沈乐似乎对此不是很清楚，大眼睛眨巴眨巴地看着张璇，用轻的几乎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问道。
张璇虽然清楚，自己这个外甥女沈乐平时个性张扬，又受到长辈的过渡溺爱，加之确实天赋过人，有些娇纵。但也没想到，在这么多长辈面前，沈乐也竟然这么放肆，心中略有不快，就没有搭理。
“乐乐，你口口声声的高手，是哪些人呀？”古力见气氛有些尴尬，忙着调解气氛。原本古力盘算着沈乐至少说出在座众人中的一部分，那么气氛也就可以缓和很多了，可听到的回答却是“真正的高手还没有出现，李昌镐勉强可以算半个。”
“这孩子，也太狂点了吧！”刘小光没好气地说，“这里就座着三个世界冠军呢，聂老也曾经横扫中日围棋擂台赛，获得两个世界亚军。你倒是说说看，他们怎么不是高手了？”
张璇看这么下去，气氛越弄越遭，忙说：“童言无忌，童言无忌。各位老师别往心里去。”
听到沈乐这么说，古力倒是乐了：“乐乐，为什么我算不上高手啊？”
“因为你的均衡感和官子都没有达到超一流水准。整天追杀别人的大龙，哪有这么好杀呀？”一句话，把古力弄得脸通红，众人不禁大笑起来。
“这话说的很中肯嘛！”聂卫平乐得不行，“小丫头很会说话。”
“前半句是我说的，后面半句是我姨娘说的。”沈乐未遐思索。
这回轮到张璇不好意思了：“别听这孩子胡说八道，我可没这么说。”在场的聂卫平、马晓春和刘小光都觉得沈乐说的其实很有道理，古力的棋确实刚猛有余而沉稳不足，官子和超一流的李昌镐、马晓春、赵治勋相比，还有一定的差距。
“那我的棋在你心中又是怎么一个位置？”马晓春笑着问。
“太拘泥于实地和局部得失，缺乏气势。”沈乐略作思考后答道。
一句话正击中了马晓春的软肋，马晓春正要发话，一旁的聂卫平抢先问道：“乐乐，那我的棋有什么毛病？”
“你的毛病就是昏招呀。”沈乐回答的毫不迟疑。
“哈哈哈。”聂卫平捧着肚子大笑，“小丫头说得太对了。哦，这话不是你姨娘说的了把？”
“当然不是。”沈乐甜甜一笑，“这不是你自己说的嘛。”
“哈哈，”马晓春笑得直不起腰来。
“好了，别光顾着说笑了，我可该回去烧饭了。”刘小光看了一眼挂在墙上的时钟，“人选到底怎么定？”
“我看这样吧，不如让毛一新再和沈乐下一盘，一局定胜负，怎么样？”马晓春提议。
“也只能如此了。”聂卫平说道，“既给毛一新一次机会，也考验一下沈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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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回到家，张璇想起下午常昊的异常表现，悄悄问道：“下午多好的机会啊，我正想让聂老和马老指导指导乐乐呢，你搞什么嘛。”
“你欠考虑啊。”常昊叹道，“乐乐的个性你还不清楚？还记得一年多前我跟乐乐下的那盘棋嘛？布局阶段她就出现问题手，我复盘时候给她指了出来，可她说的却是‘我想这样下。’要是聂老和马老指导她，她也来这么句，聂老和马老还不疯了呀？”
“那怎么让乐乐继续提高呢？你可也承认乐乐是围棋天才的。”
“她的个性太强了，别人教，可能还不如与高水平对手的实战。”
“你说她这样的性格，到底是好还是坏呢？”张璇皱着眉头问道。
“我看也不是什么坏事，没有个性的围棋是不会有大的发展的。人的一生最伟大的事，就是发挥个性，然后超越个性。慢慢来吧。”
当晚，常昊再一次对下午沈乐和古力的对局进行了复盘后，常昊沉思起来：沈乐的棋真的变得这么厉害了吗？2年前沈乐刚来北京的时候才10岁，却已经达到了业余6段的实力。沈乐父母送她来北京也就是为了让她参加定段赛。可当年沈乐在定段赛上竟然先三连胜而后四连败，失去了入段的资格。去年，沈乐已经完全具备了职业棋手的实力，可定段赛上仍然表现不佳，没有能获得入段资格。今年自己比赛较多，没有去关注沈乐，但通过今天这盘棋，她显然已经具备了男子职业棋手的实力阿！对了，不如把这棋谱传送给李昌镐，也许他能看出些别的。
李昌镐给出的回答绝大部分没有让常昊感到奇怪――棋力不俗，潜力巨大，官子虚加强。并对沈乐与古力对局中的官子给出了纠正，按照最佳次序，沈乐将执黑分先胜1目半。唯一让常昊略显吃惊的是，李昌镐最后的那句话――这孩子具有超强的胜负心。真是如此吗？常昊并不完全赞同李昌镐的看法。在常昊眼中，沈乐属于发挥好起来谁都不怕，发挥不好谁都敢输。要说沈乐不在乎输赢把，可有时候赢了她会兴奋地睡不着觉，就好像上次在网络上战胜‘黄龙天翔’；有时候输了棋也会伤心，就好像今天下午输给古力。可大部分时间，沈乐还是非常随意，真是个让人捉摸不透的孩子。看来有必要找她谈谈。
想到这里，常昊敲开了沈乐的房门，将李昌镐纠正过的棋谱给了沈乐：“乐乐，这是李昌镐叔叔给你复的盘，你等会儿好好看看。姨夫问你个问题，你要如实回答。”
“嗯。”沈乐拿过棋谱，点了点头。
“你好像很在意输给古力？”
“是啊。”
“可我注意到你并不是输给任何人都会难过。”
“因为古力叔叔是我要战胜的对手之一。”沈乐回答的很干脆。
“也就是说，你只对视为对手的人，才有强烈的获胜欲望？”
“当然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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