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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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怎么会怎么会是太子的南朝同他一起去的,难道他们都是”东城被“好友”与所谓的亲戚出卖过一次了。轻浪,南朝是他的生死挚交,情意与别个自然不同。而忆昔身在禁中,必定是得了确切的消息,才遣七娘过来报信。

    东城虽慌乱,所幸不曾乱了方寸,向着七娘拱手道:“我与羌轻浪约好在赤水县见面,若他果真是太子的人,只怕不会去那里。不知和大官有何良策”七娘苦笑了一下道:“家主已被软禁宫中,千方百计才将此消息带出来。哦,此处不便详谈,请二公子先回府,奴家随后就到。”东城应了声往前走了两步,忽然想起凤箫,转回道:“他与此事毫不相干,姐姐莫要”七娘颔首道:“公子放心奴家省的。”东城望了凤箫一眼,转身快步离去。七娘向四周张望,由原路退出子叔府。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凤箫才醒过来。睁眼看时,身子竟躺在自家床上。唤了寒生疏雨来问,又让他一阵诧异。他如今跟凤弦形同陌路,凤弦怎么还肯抱他回来正想着,疏雨将包裹捧至他面前。凤箫两眼盯着那包裹,脸色变得一片灰败。

    司天监择了二月十九日新君登基。飞鸾正同一众心腹商议细则,只见小楼从殿外进来,附在他耳边低语几句。飞鸾皱了皱眉,小声道:“你且好生伺候着,说我议完政事便回。”小楼应了声是躬身退了出去。飞鸾略坐了坐,假意疲惫叫退了众臣。

    一眼瞥见枢密使桂万重,故意落于人后,自然明白他要旧事重提。飞鸾起身离座,来至他身前道:“于其结果了他的性命,倒不如叫他背井离乡有家难回,此生此世难在如愿。”万重面上狠狠地道:“殿下将他交与那小王子,岂不便宜”飞鸾负着手笑了笑道:“子规山以南二百里,便是浩瀚的沙漠。那里气候恶劣,左芳华生长在富贵之乡,又体质羸弱。如今他身怀有孕,更不宜长途跋涉。便是侥幸到了那里,只怕也捱不了多久,一般的是个死。舅舅何必心急,在京中静候佳音便好。”万重仍心有不甘道:“不能亲手杀了他替我儿报仇,终究难消心头之恨殿下取他性命易如反掌,又何必”飞鸾脸色微微一沉道:“我即将登基,正是扬名立威之时。他好歹与我有兄弟的名份,舅舅是想叫我背上,残害手足的名声吗”万重暗道:“事前答应将那小畜生交由我处置,如今大局一定便过河拆桥。残害手足算什么便是弑君杀父篡权夺位也干了。哼,分明是顾忌子叔凤弦,怕他晓得了不好收场。”万重正不服气,无意间与飞鸾有些阴冷的目光对在一处,顿觉后颈处腾起一股凉气。不由自主的往后退开几步,微微颔首不敢仰视。飞鸾收敛了颜色,嘴角带了一丝笑意道:“如今便是杀了他,表兄也不能回转。舅舅正值壮年,我挑几名容貌姝丽,未被临幸的宫人送过府去。呵呵,只数月便有喜讯传来,不知舅舅意下如何”万重很晓得他的手段。如今飞鸾已是天下之主,倘或闹翻了只有自家吃亏,于是只得上前谢恩。

    肩舆在东宫门口才落下,飞鸾便一跃而起匆匆而入。内侍高品濮洞天望着他的背影,神情有些复杂的跟了进去。

    屏退左右,不等凤弦下拜飞鸾已将他扶住,嗔怪道:“与你说过多次,无人之时你我便只论兄弟之礼,偏你就记不住了”一面说一面拉着他坐下道:“巴巴的叫我回来有何事”凤弦执壶与他倒了杯茶,未曾开言先自叹起气来。飞鸾见他眼角坠着几许愁色,揣度道:“还是为了令兄令妹之事”凤弦望了他一眼,忍不住又叹一声道:“方才回去大哥同我说左左二左东城来向他辞行。”飞鸾微微颔首,不动声色的让他继续。凤弦道:“左东城说哥哥迟早会会除去芳华。”飞鸾注视着他道:“你也怎么想因此才跑来质问与我或是想得到我什么承诺”凤弦迎着他的目光望过去,毫不迟疑的道:“你不会”飞鸾被他眼中的信任所打动,含笑问他为什么凤弦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我结交的朋友,断乎做不出残害手足之事。”飞鸾端起杯子,慢慢呷了口茶道:“你果然肯信我”凤弦两眼定定地望着他道:“你我自幼在一处做伴,哥哥是什么品行我焉能不知如今我跟家里闹翻了,芳华嫌我辱没了他也弃我而去,我我不信哥哥又去信谁”

    飞鸾听罢,起身挨着他坐下道:“你二人数月前,还爱得蜜里调油,更何况他又怀了你的孩子,怎么”话说到一半儿,瞧了瞧凤弦的脸色,接着道:“我晓得,你心里放不下他和孩子。唉,说到底此事只怨令尊你忽然出现,他当着众人之面,多少有些措手不及。一时慌乱口不择言也是有的,你便瞧着孩子的份上大量些吧”一面说一面扶住他的肩道:“待我替你寻他回来。一则你二人好当面说清冰释前嫌;二则他毕竟是我的亲兄弟,平白的不知所踪叫我于心何忍只怕他对我也有误会,还是见了面说清楚的好。”话音未落,只听凤弦轻轻一声冷笑,起身拂开他的手道:“我果然是个不识进退亲疏的傻子”说罢抬脚便走。飞鸾反手一把将他扯住喝道:“哪里去”凤弦头也不回的道:“二位殿下才是一家人。虽不曾昭告天下正式相认,然,太子怎忍心见二殿下漂流在外臣臣留在宫中多有不便,告辞”说罢强行挣开飞鸾的手,大踏步朝书房门外走去。

    瞧着凤弦毅然决然的离开,飞鸾由不得暗自欢喜。疾步抢上前将他拦下,拉拉扯扯架回书房,按着他坐下道:“你怎的这般性急难道连孩子也不要了”凤弦垂着头半响方道:“我也曾对兄长提过此事。他若厌弃那孩子,便送回我这里抚养。不过,依着他的性子是不会让孩子认我的。罢了,那也是他的骨肉,就留下与他做伴好了。”飞鸾在凤弦身边坐下,侧首相望道:“你是要与他一刀两断心里当真放得下”凤弦脸上不知是哭还是笑,嘴里嘿嘿几声道:“重拾旧好吗呵呵,不能够了。何况他已不屑与我为伍,又何必俩俩生厌我与他的缘分到此便尽了。”飞鸾故意惋惜道:“既如此我也不再多言。这会子若去找他,只怕他对我误会,必定不肯回来。等过些时你的气消了,我在差人打听他的下落不迟。”凤弦转头望着他,似乎想从那双饱含关切的眼中,看到更深的东西。

    飞鸾虽沉得住气,终究是有愧于他,眼神微微一侧道:“怎么了”凤弦将目光挪到书桌的山石盆景上道:“哥哥登基在即,留我在身边恐群臣议论,我我还是去了的好。”飞鸾忍不住有些心慌,两手抓紧了他的肩头道:“你不是说要重振家业吗怎么又要退缩我乃一国之君,若留个人在身边,还要看他们的脸色,这个皇帝不做也罢”凤弦被他捏地生疼,抬眼望着他似笑非笑的道:“如今这世上,只得哥哥一人还肯护着我。”飞鸾听罢,不知是喜欢还是感慨,有些激动的将凤弦揽肩抱住。感觉他的声音微微打着颤,在耳畔轻声道:“我的心捧在你面前你只做不见,今日你你总算是看见了”凤弦略显僵直的立在那儿,手抬了几次终究未将飞鸾推开。抑或是察觉到他些微的异样,飞鸾慢慢松开手站好。两人相对而立,彼此都不曾说话,一时显得既暧昧又尴尬。

    飞鸾察言观色,小心的道:“我不逼你,只要能时时让我见到便好。”凤弦本想岔开话题,却心与愿违的问道:“哥哥究竟究竟看中我什么”飞鸾浅浅一笑,眼底深藏的心酸被掩盖过去,挽了凤弦坐下道:“你上回问过了,又何必你又喜欢芳华什么难道只是为了那个梦”凤弦不悦的掉过脸去,飞鸾一见忙住了口。

    方要问些其他的缓和气氛,不想凤弦先开口道:“我要为父母守制三年,哥哥登基后,要立皇后选妃嫔充盈后宫。我已算成年男子,日后这宫中委实不方便来了。”飞鸾略一迟疑道:“你明知我的心思,却还来说这些话我不勉强你,你也休来逼我。”说罢又望着他叹气道:“你心里除了芳华,便在装不下其他人了”凤弦摇头道:“不说这些了。横竖除服后我总是要出来的,到那时哥哥预备叫我做什么”又道:“我年轻资历又浅,便是做个小卒也无妨。”飞鸾张了张嘴不及答话,凤弦微微皱眉,看着他道:“哥哥莫不是想将我养在宫中做做娈童一流”飞鸾连连摆手道:“我这里尚未开口,你便在那里乱猜疑。还说与我自幼为伴,我在你眼里便是这等龌龊卑鄙”不等凤弦辩解又道:“你暂且任起居郎一职吧。”凤弦想了想道:“起居郎虽官阶不甚高,却是要有些资历,刚正不阿之人来出任方好。我我”飞鸾道:“莫非,你嫌他抄抄录录无甚作为”见凤弦不语笑道:“你休看轻了这官儿。虽只从六品,却一样能参政议政,历练两年便可转升其他官职。凤弦”飞鸾忽然向前握了他的手,眼神轻柔又坚定的道:“我要与你共掌天下”他说者有心,偏偏听者无意。凤弦不在乎的笑道:“天无二日国无二主,我只当哥哥说的是句戏言,此话日后还是么要再提了。”飞鸾拉他坐好,直视他的双眸道:“若没有你陪伴,我要这江山有何用方才之言并非戏说,实乃我心头所想。凤弦,我要怎样你才肯相信”

    凤弦看着他的脸越来越近,桃花眼中映出自己的身影。正在慌张,忽听耳畔一声极轻的叹息。浑身猛地一激灵,用力推开飞鸾,沉着脸道:“臣虽急于重振家业,但不至出卖自身,殿下怎么做岂不是趁人之危臣有热孝在身,不便时常出入宫禁,臣告退”飞鸾也后悔方才失态,忙上前将他拦下,连连向他赔礼。直至凤弦面色渐渐缓和,并答应留下用晚膳,这才放他回自己屋去。

    两天后,凤箫收拾了简单的行李,带上寒生疏雨并两个家人,坐了牛车往自家庄子上去了。至此,兄弟二人依旧不曾说话。

    一路上凤箫神情平静,看不出悲喜。出城后便吩咐,往飞霞观探望锦奴。意料之中被挡在了外面,凤箫将她爱吃的点心,托其他女冠送进去。望着山门发了会儿呆,便要继续赶路。两个家人要抱他坐回车内,凤箫嫌里面气闷,执意要坐在车把式身边。众人拗不过他只得依从。寒生疏雨生怕他有闪失,打起帘子要扶着他,也被他喝了回去。

    昨晚下了一夜的雨,山路泥泞又是下坡,越发的不好走。阳光将雾气一扫而尽,枝叶间花朵上露珠颤颤生辉,鸟雀在林间欢鸣追逐。凤箫仰首深深地吸了口气,脸上亦悲亦喜道:“我自由了”车把式正觉此话有些没头没脑。侧眼望去,只见凤箫张开手臂扑向车外。风卷起他的袍袖,转眼消失在陡坡下。

    鱼鲩冠:女道士戴的帽子

    善信:道士对俗人的称呼

    女冠:指女道士&lta

    c第四十一回一点痴念终归土抱打不平异乡人

    不等众人惊慌失措的冲下去,不远处林子里,一条浅色身影猛地窜出,顺着凤箫跌落之处疾奔而来。那陡坡甚高,且笔直垂落。众人见他如鸟雀般飞下坡去,身姿敏捷而飘逸,在树枝间跳跃滑翔,只道遇上了神仙。

    可惜,少年虽身手极快毕竟太年轻,经验与功夫还显稚嫩。眼看抓住了凤箫的衣带,却被那下坠之力,带得几乎一同滚下去,虽然不甘也只得松开手。少年急得大叫,提醒凤箫尽量抓住身边的一切。令他奇怪的是,那个人既没有惊慌失措的尖叫,甚至连一点挣扎的迹象都没有。就像是一块从山坡上落下的石头,直直的滚了下去。少年只顾着看凤箫,不防衣摆被树枝挂破,头上的簪子被挂落。当下也顾不得理会,几个起落之后,便看见了俯卧在乱石之中的那个人。

    他脚步稍稍一顿,转头对还未跑下山坡的家人叫道:“他在这儿了”一面靠近凤箫,慢慢蹲下身子拍了拍他道:“你还活着吧”凤箫自然没有反应。少年秀气的眉皱了皱,伸手小心的将他翻了过来。瞧着那满头满脸的血,少年啧了一声道:“只怕难活了。”待看见凤箫胸口处,被尖利的石头硬生生戳出了窟窿,叹了口气又道:“果然是没救了。”方要起身,却见凤箫的嘴角动了动。少年眼神一亮,忙俯下身去道:“万幸你还活着你要说什么啊什么你大声啊什么东东东城那是什么喂,喂”少年伸手在凤箫颈侧一探,摇了摇头立起身来。

    少时,众人连滚带爬地赶至近前。寒生疏雨扑在凤箫身边“呜呜”地哭叫着。两个家人一左一右紧抓着车把式,跌跌撞撞的抢过来,一看这个情景便知不妙。跪在地上,大着胆子探了探凤箫的鼻息,顿时吓得额头冒汗瘫坐在地。车把式浑身抖作一团,咧着嘴嚎道:“郎君早有寻死之意,今日特地要坐在外面,便有这个打算。只是唉只是平白的带累了小的。我明明看着他自家扑下去的,委实不与我相干啊。我赶车没有十年也有八年,这山路虽难行,与我也不在话下。我我冤枉啊”忽然看见一旁的少年,肤白如玉眉目秀丽绝伦。身着水绿色孔雀罗剑袖,系一条素色大带,足蹬单靴腰悬宝剑,肩上挎着一个包袱。因忙着救人,头上的簪子不慎被树枝挂落,乌亮的青丝直披至腰间。这哪是什么少年,分明便是女扮男装的小娘子。

    想着他方才竟能凌空飞起,定是神仙无疑。车把式用力甩开两个家人的手,连连向少年叩首道:“求仙子施个法术,救救我家郎君吧”少年回头望了眼凤箫,对他方才的举动有些了然,惋惜道:“他已然断气,如何救得转”那几个也赶过来将少年围住,跪在地上百般相求。少年被缠得好不耐烦,将那明珠般的圆眼一瞪,喝道:“休要啰噪”又对车把式道:“你方才说他是自寻短见却是为何”众人互相交换着眼色,支支吾吾的不肯说。少年眉间一挑道:“这等看来,你们都知道内情,只是不想外人晓得”众人齐齐点头。少年撇了撇嘴道:“那还跟我啰嗦什么闪开,别误了小爷的正事”一个家人朝他连连作揖道:“仙子莫恼,小的委实有不得已的苦衷。求仙子暂且随我往飞霞观一趟。”少年忽然脸色阴沉下来,盯着那家人一步步靠拢,俯视着他道:“你们方才叫我什么”众人不明白,他为何平白的着恼只是这个恼人的样子太没有气势,倒越发显出女孩儿般的娇俏来。

    那家人往后微微一缩身子,也不敢看他,哆哆嗦嗦地道:“凡凡人哪有哪有会飞的必是仙子”少年不等他说完,便伸出雪白的手指扣在他肩头,脸又往前凑了凑道:“你莫不是将我看成了妇人”众人都不敢做声,脸上的神情已然肯定了。少年忽然笑了笑,手上慢慢用力道:“你到说说看,小爷我哪里像个妇人嗯说啊”那家人顿觉一阵剧痛,骨头咯咯作响,像是要被夹断的一般。连连惨叫数声,没口子的朝少年求饶。

    少年一把推开他道:“都看明白了,小爷我是堂堂的七尺之躯再要混说,小心我打烂你的嘴”说罢转身便走。车把式想着凤箫之死,众人谁也脱不了干系。若是逼急了,他几个定会拉他出来顶缸。一时也顾不得许多,扑上前去跪在少年身前道:“求小官人救救我等性命吧”少年回首望了眼地上的凤箫,道:“他是你家主子你怕交代不清吃官司因此要我留下做个证人”见车把式喜得连连点头,哼了一声道:“我只忙着救人,什么都没看见,叫我如何与你作证”方说到这里,猛然想起件事,道:“适才,我恍惚听他说了两个字。”众人忙问是什么少年道:“东城。那是什么地名儿,还是人名儿”众人一阵诧异,另一家人道:“他是郎君的好友,两日前还来向郎君辞行。”少年哦了一声,稍稍有了些兴趣。

    再次来到凤箫身边,低头望着那张,跟自己一般年轻的破碎的面容。他实在不懂,人为什么要自寻短见纵然被逼无奈,也要拉着所恨之人同下黄泉,这才不算太吃亏。少年轻叹一声,默默的将那个名字记在了心里。从怀里掏出一方干净手帕,俯身盖在凤箫脸上。

    众人见他肯留下来,都松了口气。寒生疏雨同受伤的家人,跟车把式留下,另一个家人如飞的返回飞霞观报信。

    当少年得知,死者的妹子在山上观内做道姑,兄弟与即将登基的太子来往甚密,由不得暗自叫了声糟糕,思付道:“看起来此人身份不一般了。我乃异邦之人,在这里举目无亲,不过就是来找人的。若与官府牵扯不清,岂不耽误我的行程说过不管闲事的,怎的便记不住了。哎呀,这都是爹爹的错真真是有眼无珠青楼中的女子如何及得娘半分还敢背着家中长辈,偷偷娶了做二房。娘啊娘啊,你便是再恼他,兰玉国怎么大还不够你散心的怎么还不嫌辛苦,非要跑到跑到外国来了如今倒好,随云天天吵着要娘。祖父满世界找父亲,要打杀了他才好。雍翁翁跟大舅舅气得病倒了,二舅舅数年前,曾随师父到过此处,死活要出来找人。娘啊,你胆子还真不是一般的大了。妇道人家孤身一人就敢跑怎么远,你也不怕迷路,累不累啊果真狠心撇下一家子老少不管了吗唉,这异国他乡人地两生,要找个人岂不如大海捞针一般,真真愁死人了”

    正想着,忽听山坡上一阵喧哗,十几个女冠急匆匆地赶了下来。原来,这飞霞观修行的都是乾道。观主是个六十多岁的女道士,道号唤作明戒,锦奴上山之时她曾见过凤箫一面。明戒还算镇定的来至凤箫身前,单掌立于胸前道:“无上天尊,贫道送善信一程吧。”说罢,便同众弟子念起了元始天尊说甘露升天神咒妙经,以超度亡灵。

    少时,明戒吩咐人用单子盖住凤箫放在竹板上,车把式同另一个家人抬了他往观中停放。那少年将头发胡乱绾起,回到坡上林中,牵了自家的马跟在后面。

    待安放停当,家人对明戒说起少年救人之事。众女冠听他描述十分的惊诧,齐刷刷向这个“女扮男装”的少年望过来。少年慢转明眸,也打量着众女道士。目光忽然扫到门口,只见一个十六七岁,着道装极标致的女孩子,被人左右扶持着走进来。少年正暗自替她惋惜,却见她踉跄着在凤箫身前跪下去。少年方才明白,这便是死者出家的妹子。

    锦奴两手紧抓着竹板的边缘,呼吸急促的瞪着,白色被单下已变得冰冷僵直的人。挂破的袍袖微微露出一角,那上面被湿润的泥土玷污。锦奴素知,凤箫虽然残疾却极爱洁净。转头泪眼婆娑的望着家人,颤声道:“速速回去回去报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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