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战云密布 第27章 虎落平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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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渐渐降临，一队军容不整的人马在官道上急急而走，士兵们大多身上挂彩，走起路来歪歪扭扭的，但是大家都咬牙奋力向前奔着，仿佛正有无数的追兵正衔尾追来似的。破破烂烂的军纛上赫然写着一个“杜”字，那军纛本来还是颇为光鲜的，只是由于长时间奔跑，旗手有些气力不济，便将它胡乱扛在肩上，好几次都刮上了路边的树枝，结果，不一会下来，这面可怜的军纛便糟了几次厄运，变成现在这样。
杜叔詹此时浑没有了平日淡定从容的神态，目光中射出的满是惶急和无奈。此次，他孤注一掷地出兵三万有余，现在看来，能回到苏州的也就眼前这可怜的五千兵马。至于吴冒儿的整整两万兵马，以他的判断，肯定是全军覆没了，而且，他可以断定，若不是自己壮士断腕，决然撤兵，自己剩下的下这五千兵马也已然成了南唐的盘中餐了。攻下无锡城在当时的情况下已经毫无意义了，因为这是一座孤城，一座群敌环伺之下的孤城。自己攻下这座城非但无法给自己带来安全，反会增添危险。因为以自己这点残兵败将面对着城外数倍的敌兵去驻守一个陌生的城池这本身就是一个很难完成的任务。何况，真到那时候，自己的敌人绝不仅仅来自城外，还有城内不知道哪个街哪个巷潜伏着的敌军残留以及数十万双普通民众那里投来的仇恨目光。
想到这里，杜叔詹不禁暗暗庆幸，庆幸自己挡住了攻城掠地的极端诱惑，选择了在最关键的时刻退出，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不是吗？他勒住马，沉声喝道：“命令全军，原地休息！”
中军正要去传令，旁边一名偏将忙拦住道：“大帅，不可啊，伪军如果追上来怎么办？”
杜叔詹心下暗叹，知道此战已经让这些原本自信满满的沙场宿将产生恐惧心理，失去了判断能力。由此，也可想见现在这些普通士卒是怎样的心情。为大将者，真的是一个疏忽都不能有啊，一个决定的错误就可能造成全盘兵败，从此以后，兵将之间的绝对信任就会消失。这，才是最可怕的，甚至比战败本身更加可怕。
于是，他耐下心来，解释道：“放心，这一路上多山多茂林，最利埋伏袭击，伪军的主帅如果够聪明，就不会衔尾追来。况且，伪军若要追来，也必须依靠常州的援军，而常州援军驰援无锡本身就已经行军近百里了，又岂能追上我军。何况，这里已经接近苏州城，我们对于地形之熟远甚于对手，又岂怕他追来？”
那偏将只是一时紧张过度，脑子进水才出言阻挠，听他这么一说，立时便明白了过来，便不再言语，放任中军前去传令了。
而此时的杜叔詹呢，却丝毫没有说服别人的成就感，他现在正在想着自己回到苏州之后的处境。近些年来，大王已经越来越保守，越来越多疑，军中的异姓大将基本上都被撤换掉了，真正掌兵的越来越少，而能做到节度使主一方军政的就只剩下自己一个了。此次出征的任务虽然落在自己身上，但大王却没有多派一兵一卒来增援，只命自己以本部兵马讨逆，这也足见他心中对自己顾忌之深了。自己若不兵行险招，以这区区四万兵马，又岂能和伪朝十万大军相抗？现在，此战果然失败了，而且是一败涂地，损失为我吴越立朝以来之最大，自己又岂能逃脱罪责？其实，若有和伪军相当的兵力，自己就有绝对的自信让伪朝人再次尝尝腹地被攻入的恐惧，但是――
想到这里，他不禁叹了一口气。他旁边几名心腹大将见了他这样子，也都相顾黯然。
南唐军果然没有追上来，杜叔詹命令全军点起火把，缓缓而行，两个时辰之后，他们终于看见了熟悉的苏州城楼，不少兵士都激动地热泪盈眶。
当下，中军不等吩咐，便拍马上前喝道：“开门！”
城楼上探出一个脑袋，喝道：“谁啊，半夜三更的，还想进城，都他妈懂不懂规矩啊？”
城下众人听见了楼上“哨兵”不耐烦的声音，不禁都懑怒起来，脸上都现出了愤怒之色自己在外浴血厮杀，他们在家里纳福，居然还敢。中军虽然也气愤，却没有忘记自己的职责所在，他忍住气喝道：“是杜大帅回来了，还不快快打开城门！”
城上那人笑了笑，说道：“原来是小杜回来了，那更对不起了，这里现在归大哥我管辖，没有你的地方了！”
众人听他将杜叔詹称作“小杜”，再也忍不住了，纷纷破口大骂，浑然没有听清楚他的后半句话。一名偏将一边喝骂，一边转向杜叔詹说道：“大帅，这小子太猖狂了，您一定要――”
杜叔詹忙伸手拦住他的话头，说道：“撤！”
那中军正要说话，却见楼上突然冒出无数弓箭手来，方才说话那人笑道：“小杜啊，你果然敏锐如狐，不愧这‘杜狐狸’之称，本帅就不送了。射！”
原来此人就是睦昭符，他守在这城楼上已经一整天了，就是为了此刻，为了好好感受一番“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杜叔詹和说话的那种快感。此刻，身份既然已经被杜叔詹识穿，自然不会再客气，忙命令早就隐身在城楼上的弓箭手出来射击。
城上立时箭如雨下。城下的士兵显然还没有反应过来，他们从狂喜到愤怒，再到现在的恐惧，心理上的大起大落让和身体上的极度疲倦让他们的行动变得迟缓，一轮射击下来，就有不少士兵中箭倒地，城下顿时就是一阵大乱。
杜叔詹大喝道：“快撤！”
其实，不用他喊，大家都已经明白的怎么回事了，早就发一声喊，四散逃逸了，杜叔詹和一众将佐也调转马头，策马狂奔起来。
城楼上，一名偏将凑到睦昭符旁边，说道：“大帅，出城追吧，他们就这么点人，现在又饥寒交迫，跑不远的――”
睦昭符说道：“不必了，临行前大元帅就吩咐过我，留杜叔詹一命！”
那名偏将惑道：“这是为什么？”
睦昭符喝道：“问那么多干什么？老子要是知道就好了，大元帅行事高深莫测，岂是你我能揣测的？”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杜叔詹此时浑没有了平日淡定从容的神态，目光中射出的满是惶急和无奈。此次，他孤注一掷地出兵三万有余，现在看来，能回到苏州的也就眼前这可怜的五千兵马。至于吴冒儿的整整两万兵马，以他的判断，肯定是全军覆没了，而且，他可以断定，若不是自己壮士断腕，决然撤兵，自己剩下的下这五千兵马也已然成了南唐的盘中餐了。攻下无锡城在当时的情况下已经毫无意义了，因为这是一座孤城，一座群敌环伺之下的孤城。自己攻下这座城非但无法给自己带来安全，反会增添危险。因为以自己这点残兵败将面对着城外数倍的敌兵去驻守一个陌生的城池这本身就是一个很难完成的任务。何况，真到那时候，自己的敌人绝不仅仅来自城外，还有城内不知道哪个街哪个巷潜伏着的敌军残留以及数十万双普通民众那里投来的仇恨目光。
想到这里，杜叔詹不禁暗暗庆幸，庆幸自己挡住了攻城掠地的极端诱惑，选择了在最关键的时刻退出，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不是吗？他勒住马，沉声喝道：“命令全军，原地休息！”
中军正要去传令，旁边一名偏将忙拦住道：“大帅，不可啊，伪军如果追上来怎么办？”
杜叔詹心下暗叹，知道此战已经让这些原本自信满满的沙场宿将产生恐惧心理，失去了判断能力。由此，也可想见现在这些普通士卒是怎样的心情。为大将者，真的是一个疏忽都不能有啊，一个决定的错误就可能造成全盘兵败，从此以后，兵将之间的绝对信任就会消失。这，才是最可怕的，甚至比战败本身更加可怕。
于是，他耐下心来，解释道：“放心，这一路上多山多茂林，最利埋伏袭击，伪军的主帅如果够聪明，就不会衔尾追来。况且，伪军若要追来，也必须依靠常州的援军，而常州援军驰援无锡本身就已经行军近百里了，又岂能追上我军。何况，这里已经接近苏州城，我们对于地形之熟远甚于对手，又岂怕他追来？”
那偏将只是一时紧张过度，脑子进水才出言阻挠，听他这么一说，立时便明白了过来，便不再言语，放任中军前去传令了。
而此时的杜叔詹呢，却丝毫没有说服别人的成就感，他现在正在想着自己回到苏州之后的处境。近些年来，大王已经越来越保守，越来越多疑，军中的异姓大将基本上都被撤换掉了，真正掌兵的越来越少，而能做到节度使主一方军政的就只剩下自己一个了。此次出征的任务虽然落在自己身上，但大王却没有多派一兵一卒来增援，只命自己以本部兵马讨逆，这也足见他心中对自己顾忌之深了。自己若不兵行险招，以这区区四万兵马，又岂能和伪朝十万大军相抗？现在，此战果然失败了，而且是一败涂地，损失为我吴越立朝以来之最大，自己又岂能逃脱罪责？其实，若有和伪军相当的兵力，自己就有绝对的自信让伪朝人再次尝尝腹地被攻入的恐惧，但是――
想到这里，他不禁叹了一口气。他旁边几名心腹大将见了他这样子，也都相顾黯然。
南唐军果然没有追上来，杜叔詹命令全军点起火把，缓缓而行，两个时辰之后，他们终于看见了熟悉的苏州城楼，不少兵士都激动地热泪盈眶。
当下，中军不等吩咐，便拍马上前喝道：“开门！”
城楼上探出一个脑袋，喝道：“谁啊，半夜三更的，还想进城，都他妈懂不懂规矩啊？”
城下众人听见了楼上“哨兵”不耐烦的声音，不禁都懑怒起来，脸上都现出了愤怒之色自己在外浴血厮杀，他们在家里纳福，居然还敢。中军虽然也气愤，却没有忘记自己的职责所在，他忍住气喝道：“是杜大帅回来了，还不快快打开城门！”
城上那人笑了笑，说道：“原来是小杜回来了，那更对不起了，这里现在归大哥我管辖，没有你的地方了！”
众人听他将杜叔詹称作“小杜”，再也忍不住了，纷纷破口大骂，浑然没有听清楚他的后半句话。一名偏将一边喝骂，一边转向杜叔詹说道：“大帅，这小子太猖狂了，您一定要――”
杜叔詹忙伸手拦住他的话头，说道：“撤！”
那中军正要说话，却见楼上突然冒出无数弓箭手来，方才说话那人笑道：“小杜啊，你果然敏锐如狐，不愧这‘杜狐狸’之称，本帅就不送了。射！”
原来此人就是睦昭符，他守在这城楼上已经一整天了，就是为了此刻，为了好好感受一番“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杜叔詹和说话的那种快感。此刻，身份既然已经被杜叔詹识穿，自然不会再客气，忙命令早就隐身在城楼上的弓箭手出来射击。
城上立时箭如雨下。城下的士兵显然还没有反应过来，他们从狂喜到愤怒，再到现在的恐惧，心理上的大起大落让和身体上的极度疲倦让他们的行动变得迟缓，一轮射击下来，就有不少士兵中箭倒地，城下顿时就是一阵大乱。
杜叔詹大喝道：“快撤！”
其实，不用他喊，大家都已经明白的怎么回事了，早就发一声喊，四散逃逸了，杜叔詹和一众将佐也调转马头，策马狂奔起来。
城楼上，一名偏将凑到睦昭符旁边，说道：“大帅，出城追吧，他们就这么点人，现在又饥寒交迫，跑不远的――”
睦昭符说道：“不必了，临行前大元帅就吩咐过我，留杜叔詹一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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