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战云密布 第26章 战场余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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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猛幽幽醒来，全身伤口上依然不时传来一阵阵的痛，但关节上的酸麻已经消失。他奋力爬了起来，看见四周的环境真是熟悉无比――这里，本就是自己的营帐啊。
与往日大不一样的是，四周安静极了，不要说士兵们嬉笑打骂之声，便是寒蛩低吟，树鸟轻唱之声也没有听到一丝。
“我死了吗？莫非这里便是阎王殿？可阎王殿不是很阴森恐怖的吗？而且听说还有牛头马面之类的鬼差，也不会这么安静哪！咦，哪里来的哭声？”
听见一阵轻轻的抽泣之声，杜猛呆住了，在他想来，地狱里的哭声应该是鬼哭狼嚎，不应该是这样婉转低回的声音啊！
他不禁顺着这哭声走去，就见帐外拐角处，正有一个人正蹲在那里抱膝轻啜，尽管他的右手正努力地抚在嘴上，看来是努力想让自己不发出声音来，他双肩轻颤，全身战栗，显然是情绪十分激动，杜猛已经走到了他的身后，他犹自浑然不觉。
杜猛此时已经完全醒过味来了：自己没有死，而且这里确实就是军营，眼前这个小伙子正是自己手下最年轻的小兵：毛虫。毛虫今年才十七岁，是去年才从军的，家里穷，兄弟姐妹又太多，他父母也已经过了壮年，养不起这许多孩子了。他作为家里的长子，自然要负起长子的责任，于是，他便选择了报名从军。不过，依着他这样瘦弱的身子骨，本来是不怎么符合招兵的条件的，但这几年由于战端渐多，边关之城募兵渐趋困难，他这条件也就凑合着被选进来了。由于性格腼腆，加上身子也瘦弱，大家便给他起了一个“毛虫”的诨号。不过，毛虫也并不在意，别人怎么叫，他也就怎么应，这时间一长了，大家就都忘记了他的真名，只知道他叫毛虫了。
杜猛这一队，都是陌刀手和长枪手这类重兵器兵，毛虫显然并不具备当这类兵的条件，长枪拿在他手里，不要说舞起来，就是举起来都颇有些吃力。杜猛只好令他当后勤兵了，还通过自己的关系，给他弄了一把朴刀来，特准他用这个。大家见这个小萝卜头颇为可爱，也都十分照顾他，自然没有什么异议。
杜猛摇了摇头，轻轻拍了拍毛虫的肩膀，毛虫立时如遭雷击，“啊！”的大喝一声，倏忽站了起来，条件反射一般向后就是一推。若是在平日，杜猛虽然不是真的很猛，但挨了毛虫这样下意识的一推虽然未必安如泰山，也不会有什么大的反应，但今天不一样，他本来就行路吃力，被这么一推，立时一个踉跄便摔倒在湿滑的地上。
毛虫显然也看出眼前这人是谁了，连忙又抢上前来，一把拉起杜猛，一边语带呜咽地不停道歉：“对不起，对不起，猛哥！”
军营里就是这样，杜猛虽然强调过很多次，自己的字叫做“伯威”，要叫自己“伯威哥”，但大家都不屑一顾：“伯威哥，切太难听了，猛哥多好，多猛！”毛虫虽然从来都不表示自己的意见，但从他听见这话总是不停点头来看，他显然也觉得“猛哥”好听多了。现在，杜猛也“认命”了，常常自我催眠地想道：“‘猛哥’也好听啊，总比‘毛虫’好，咱读书人，也不能和这些粗人一般见识不是。再说，宰相肚里都能撑船，我一介九品执戟长，难道就――”
不过，眼前，杜猛却没有什么心情计较毛虫的称呼了，他急忙问道：“毛虫，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哭啊？其他人呢？怎么这偌大一个军营里，就咱们俩啊，我还以为――”
不想他不问还好，一问之下，毛虫的眼泪便象卸了闸的堤坝一般，一个劲的往外流，那嚎啕大哭的声音再也没有一丝低回婉转，倒真个像极了地狱里的鬼哭狼嚎了。
杜猛慌了，连忙劝道：“别哭啊，有话好说！”
好半天，毛虫才渐渐止住了哭声，呜咽着说道：“死了，胖子哥，跳蚤哥，鱼头哥，他们都死了――”
胖子、跳蚤还有鱼头自然都是杜猛手下的兵士。杜猛听了此言，倒吸一口凉气，说道：“你不会要说，整个军营的人都死了吧？”
他这话虽然问了出口，心下却知道是不可能的，因为如果大家都死了，那无锡城早就破了，自己现在不是死尸也该早就成为俘虏了，怎么可能还安然在自己的营帐内蒙头大睡呢？
果然，毛虫摇了摇头，说道：“那倒没有，只是我们小队的人就剩下我们两人了！”
“啊！”杜猛土地一把抓住毛虫的肩膀，问道：“这他妈都是怎么回事啊？整整五十个人哪，怎么可能只剩下两人呢？你他妈是在说的什么浑话啊？”
杜猛这么一激动，毛虫倒平静下来了，反抓着杜猛的双臂，说道：“是真的。猛哥你不知道，你昨天杀了那么多人，吴越人都很恼火，便专门派了优势兵力专门攻击我们队把守的区域，大家都死了，本来我也要死了，但是大家都护着我，跳蚤哥就是为了救我才被――才被他们推下，推下了城楼，让下面的敌军踩得――”
杜猛一听，更是悲愤不已，无锡城那么高，一个人掉下去当然是免不了尸骨不全的，再加上城下正有那么多吴越兵在那里来回跑动，最后会变成什么样子，说实在的，他也很难想象。他咬了咬牙，问道：“后来呢？”
“啊，后来？后来，我们本来就要支持不住了，吴越人却不知怎么的，突然退兵了――”
“哦，那一定是常州的援军到了吧？”
毛虫摇了摇头，说道：“常州的援军是他们撤军一个时辰之后才到了，其实，他们只要再强攻一会，我们就顶不住了。”
杜猛当然不知道这些高层将领才知道的重大军事决策，他也并不想知道。于是，他还是转回来又问起自己感兴趣的事情：“这么说来，我军并没有被全歼，人呢？”
毛虫这才想起自己来的目的，忙说道：“大元帅亲自领军来了，正在召见全营的官兵呢！他也听说了猛哥你的事情，说不要打扰你的休息，让我在这里等着你，等你醒来就带你去见他呢！”
杜猛闻言震了震，眼中射出不可思议的光芒。天下兵马大元帅，镇南王这些称号该是多大的分量啊，曾几何时，他还为了自己当上九品军官，手下有几十名士兵而沾沾自喜，不想有一天，当朝第二人也听说了自己，还要单独召见自己，这是多么大的荣耀啊！
他努力平静了好一阵，才若无其事地说道：“既如此，还不快带我去！”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与往日大不一样的是，四周安静极了，不要说士兵们嬉笑打骂之声，便是寒蛩低吟，树鸟轻唱之声也没有听到一丝。
“我死了吗？莫非这里便是阎王殿？可阎王殿不是很阴森恐怖的吗？而且听说还有牛头马面之类的鬼差，也不会这么安静哪！咦，哪里来的哭声？”
听见一阵轻轻的抽泣之声，杜猛呆住了，在他想来，地狱里的哭声应该是鬼哭狼嚎，不应该是这样婉转低回的声音啊！
他不禁顺着这哭声走去，就见帐外拐角处，正有一个人正蹲在那里抱膝轻啜，尽管他的右手正努力地抚在嘴上，看来是努力想让自己不发出声音来，他双肩轻颤，全身战栗，显然是情绪十分激动，杜猛已经走到了他的身后，他犹自浑然不觉。
杜猛此时已经完全醒过味来了：自己没有死，而且这里确实就是军营，眼前这个小伙子正是自己手下最年轻的小兵：毛虫。毛虫今年才十七岁，是去年才从军的，家里穷，兄弟姐妹又太多，他父母也已经过了壮年，养不起这许多孩子了。他作为家里的长子，自然要负起长子的责任，于是，他便选择了报名从军。不过，依着他这样瘦弱的身子骨，本来是不怎么符合招兵的条件的，但这几年由于战端渐多，边关之城募兵渐趋困难，他这条件也就凑合着被选进来了。由于性格腼腆，加上身子也瘦弱，大家便给他起了一个“毛虫”的诨号。不过，毛虫也并不在意，别人怎么叫，他也就怎么应，这时间一长了，大家就都忘记了他的真名，只知道他叫毛虫了。
杜猛这一队，都是陌刀手和长枪手这类重兵器兵，毛虫显然并不具备当这类兵的条件，长枪拿在他手里，不要说舞起来，就是举起来都颇有些吃力。杜猛只好令他当后勤兵了，还通过自己的关系，给他弄了一把朴刀来，特准他用这个。大家见这个小萝卜头颇为可爱，也都十分照顾他，自然没有什么异议。
杜猛摇了摇头，轻轻拍了拍毛虫的肩膀，毛虫立时如遭雷击，“啊！”的大喝一声，倏忽站了起来，条件反射一般向后就是一推。若是在平日，杜猛虽然不是真的很猛，但挨了毛虫这样下意识的一推虽然未必安如泰山，也不会有什么大的反应，但今天不一样，他本来就行路吃力，被这么一推，立时一个踉跄便摔倒在湿滑的地上。
毛虫显然也看出眼前这人是谁了，连忙又抢上前来，一把拉起杜猛，一边语带呜咽地不停道歉：“对不起，对不起，猛哥！”
军营里就是这样，杜猛虽然强调过很多次，自己的字叫做“伯威”，要叫自己“伯威哥”，但大家都不屑一顾：“伯威哥，切太难听了，猛哥多好，多猛！”毛虫虽然从来都不表示自己的意见，但从他听见这话总是不停点头来看，他显然也觉得“猛哥”好听多了。现在，杜猛也“认命”了，常常自我催眠地想道：“‘猛哥’也好听啊，总比‘毛虫’好，咱读书人，也不能和这些粗人一般见识不是。再说，宰相肚里都能撑船，我一介九品执戟长，难道就――”
不过，眼前，杜猛却没有什么心情计较毛虫的称呼了，他急忙问道：“毛虫，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哭啊？其他人呢？怎么这偌大一个军营里，就咱们俩啊，我还以为――”
不想他不问还好，一问之下，毛虫的眼泪便象卸了闸的堤坝一般，一个劲的往外流，那嚎啕大哭的声音再也没有一丝低回婉转，倒真个像极了地狱里的鬼哭狼嚎了。
杜猛慌了，连忙劝道：“别哭啊，有话好说！”
好半天，毛虫才渐渐止住了哭声，呜咽着说道：“死了，胖子哥，跳蚤哥，鱼头哥，他们都死了――”
胖子、跳蚤还有鱼头自然都是杜猛手下的兵士。杜猛听了此言，倒吸一口凉气，说道：“你不会要说，整个军营的人都死了吧？”
他这话虽然问了出口，心下却知道是不可能的，因为如果大家都死了，那无锡城早就破了，自己现在不是死尸也该早就成为俘虏了，怎么可能还安然在自己的营帐内蒙头大睡呢？
果然，毛虫摇了摇头，说道：“那倒没有，只是我们小队的人就剩下我们两人了！”
“啊！”杜猛土地一把抓住毛虫的肩膀，问道：“这他妈都是怎么回事啊？整整五十个人哪，怎么可能只剩下两人呢？你他妈是在说的什么浑话啊？”
杜猛这么一激动，毛虫倒平静下来了，反抓着杜猛的双臂，说道：“是真的。猛哥你不知道，你昨天杀了那么多人，吴越人都很恼火，便专门派了优势兵力专门攻击我们队把守的区域，大家都死了，本来我也要死了，但是大家都护着我，跳蚤哥就是为了救我才被――才被他们推下，推下了城楼，让下面的敌军踩得――”
杜猛一听，更是悲愤不已，无锡城那么高，一个人掉下去当然是免不了尸骨不全的，再加上城下正有那么多吴越兵在那里来回跑动，最后会变成什么样子，说实在的，他也很难想象。他咬了咬牙，问道：“后来呢？”
“啊，后来？后来，我们本来就要支持不住了，吴越人却不知怎么的，突然退兵了――”
“哦，那一定是常州的援军到了吧？”
毛虫摇了摇头，说道：“常州的援军是他们撤军一个时辰之后才到了，其实，他们只要再强攻一会，我们就顶不住了。”
杜猛当然不知道这些高层将领才知道的重大军事决策，他也并不想知道。于是，他还是转回来又问起自己感兴趣的事情：“这么说来，我军并没有被全歼，人呢？”
毛虫这才想起自己来的目的，忙说道：“大元帅亲自领军来了，正在召见全营的官兵呢！他也听说了猛哥你的事情，说不要打扰你的休息，让我在这里等着你，等你醒来就带你去见他呢！”
杜猛闻言震了震，眼中射出不可思议的光芒。天下兵马大元帅，镇南王这些称号该是多大的分量啊，曾几何时，他还为了自己当上九品军官，手下有几十名士兵而沾沾自喜，不想有一天，当朝第二人也听说了自己，还要单独召见自己，这是多么大的荣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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