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金陵风云 第59章 三司会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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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的刑部可真算得上是万人空巷了。
尽管三位主审相公还没有来，但刑部大堂的听审席位就坐满了人。当然，这坐着的都是紫袍的朝廷大员，有的甚至是亲王、郡王，四品以下的官员只好挤成一堆，在旁边站着，好在这人数太多，大家互相倚靠着，也不觉有多累。刑部大堂门外，更是人山人海，穿着各式服饰的男女老少延伸出去的队伍足足有数里之长。成千上万百姓的窃窃私语声组成了一片滔天声浪，直震得四周的林子里所有的鸟儿都消失了踪迹。
正在这时，便听堂倌唱道：“三司主官到！”
大堂内所有的声音立即停了下来，便见屏风后面三名穿紫袍者佩金鱼袋的官员鱼贯而出。
当先一人，约莫五十岁年纪，身材魁梧，剑眉冷眼，那目光中颇有些愤世嫉俗的味道，让人一见之下难生便亲近之心，他便是大理寺卿萧俨。这刑部大堂他并不常来，而上次来到刑部，他身上更是背着一个犯官的身份，和现在以第三主审的身份登上大堂，这感觉自然是完全不一样的。他不动声色地在左边的主审座位上坐下，便目不斜视地望向前方。
紧跟在萧俨后边的是御史大夫汤悦。此人面目和善，面带微笑，身形和萧俨正好相反，颇为矮瘦，他在右边的主审座位坐下后，开始东张西望，不停和听审席上一些相熟的官员点头致意，倒也忙的不亦乐乎。
最后进来的乃是刑部尚书韩熙载。他是三人中年纪最大，资历最老的，特别是他还是勤政殿学士的，乃是当朝大臣中，除了李从谦和徐游外，当之无愧的第三人。他今年已经六十八岁了，长髯如玉米须一样花白，面目之上，茂密的皱纹纵横捭阖，行步之间，也颇见龙钟之态。众听审官员见他进来，都纷纷行礼，他却好似没有看见一般，自顾颤巍巍地扶杖走上主审台，在正中的位置坐下。
大堂内好像凝固了，众人都屏住呼吸，看着韩熙载颤抖着抓向惊堂木的右手。仿佛大堂内的紧张气氛好似能够传染一般，门外氛也一下子静了下来，众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刑部大门那写着“正大光明”四字的匾额上面，仿佛那四字里面充满了无穷的魔力一般。
正在这时，忽见一名公人匆匆了进来，禀报道：“韩相公，不好了，囚犯皇甫继勋昨夜畏罪自缢死了！”
“嗡”的一声，大堂内象是炸开锅一样，众人面面相觑，都细声议论起来。里面的声音虽然不大，但靠近门边的一些听审的普通百姓还是听见了，纷纷都叫起好来。
“早就该死了，把皇甫家忠烈之名都败光了！”
“是啊，这种人，死了还能得个全尸，真是太便宜他了！”
“依我看呐，还是不死为好，应该明正典刑后在菜市口当中凌迟，以儆效尤！”
“……”
就这样，外边的数万大军很快也被点燃了，又说死得好的，有骂便宜了他的，就是没有一个人为皇甫继勋说上一句好话。当然，也不是所有人都是笨蛋，有的人心里也许会想道：“怎么这么蹊跷，早不自杀晚不自杀，偏偏会审前夕就自杀了？这也太巧了吧？”当然，这样的念头只能在心里瞧瞧转转，谁也不敢真的宣之于口。且不说这些人虽然这么想，却也是和大家一样，在心内鄙视皇甫继勋的为人，便是他们真的从心底里同情皇甫继勋，此时这么说那不是自找死路吗？被四周之人狠狠爆打一顿，那是轻的，就怕一个不小心，被人告到官府，这可就是同情叛逆的铁证啊，说不定还会被判成同党，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两位副主审萧俨和汤悦看见这个情景，都把目光向韩熙载投去。韩熙载却似没有听见方才那公人的回话一般，向着他问道：“嗯？你说什么？”
那公人忙又重复了一遍方才所说的话，但此时大堂内外一阵嘈杂，韩熙载更是没有听清了，开始茫然地四顾。汤悦连忙拱手道：“韩公，他说，皇甫继勋昨夜自缢身亡了！”
“啊？你说什么谁盲了？盲了便不能上堂受审了吗？真真岂有此理！”
汤悦摇头苦笑一声，加大声音喝道：“不是盲了，他说皇甫继勋死了，畏罪自杀了！”
“你那么大声干嘛？我耳力劲好着呢！死了？死了也好，省的见了他跪在面前啊，想起故人，心里伤心！那就审下那个大宋奸细好了，还有那个什么什么三仪的和尚！你们看如何？”
汤悦听他把“三路”说成“三仪”，心下暗笑起来，暗忖道：“这是哪跟哪啊？这‘三仪’乃是儒家之说，这和尚要是起了这么个法号还不笑死人去？亏这韩老头学富五车，怎么临老了却变得这般糊涂？”
他心下这么想着，脸上却不动声色，说道：“下官没有意见！”
萧俨也拱手说道：“相公做主便是，不过――那和尚法号叫做三路，并不是三仪！”
他仿佛忘记了前些日子身陷牢狱完全是靠着眼前这个人才得以幸免的一般，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丝毫没有给韩熙载面子。
韩熙载讪讪一笑，抓起惊堂木，口齿不清地说道：“带人犯――额，三路，还有那个范什么的！”
众人又是一阵窃笑。堂倌却忍住笑，唱道：“带人犯三路还有那个――范云深！”他也险些跟着韩熙载说道“那个范什么的”好在还算机敏，及时改口了。
三路和范云深被一群如狼似虎的神卫统军军士驱赶着带了上来。虽然道路两边的围观百姓一个劲污言秽语地喝骂，但三路却始终面不改色，但范云深那黑脸上却露出了愤然之色，双目圆睁，那凶狠的眼神，仿佛一只受伤的猛兽一般。
二人上得堂来，也不下跪，自顾昂然而立。一名衙役走上前去，喝道：“还不跪下！”
韩熙载说道：“算了，他们一个是沙门中人，一个是外邦之人，这跪就免了！”
范云深“哈哈”大笑，道：“你这老头，倒也省事！既然知道我是外邦之臣，那何不把我放了，你应该知道两国交兵，不斩来使。”
不等韩熙载说话，萧俨已经怒不可遏，他一拍桌子，说道：“呔，你在我国挑动造反，手段卑劣无耻之极，算什么来使？”
三路说道：“檀越此言差矣！这事就要看你怎么想了。对你来说，我等策动‘谋反’固然是十恶不赦，但对我大宋来说，却是我等身负之重则，又何来卑劣无耻之说呢？”
萧俨被他一句话说得哑口无言。汤悦却笑着说道：“如此说来，国――哦，三路大师是承认了‘策动’谋反之罪咯？”
范云深道：“有什么不敢承认的，老子这一辈子行事光明磊落，既然敢做，又岂会不敢担当！”
汤悦道：“着啊！既然你承认了，那么好。本官再问你，我大唐这几年是如何待你大宋的？”
三路正要答话，范云深又是一阵“哈哈”大笑，道：“你们小朝带甲不过十万，当然是伏于我大宋天子的龙威之下，不敢动弹，李煜那胆小鬼又岂敢不称臣纳贡？”
众人听了，脸上都露出愤然之色，萧俨更是气得指着他一连“你”了好几声，愣是发不出第二个音来。
汤悦却微微一笑，道：“那就是了，既然我陛下一直对大宋天子恭顺有加，那两国也称不上‘交兵’了，那你这‘来使’不宣达你大宋天子的善意，反挑唆我朝之人谋反，这也是你们大宋天子指使的吗？难道你们大宋天子便是这等背盟弃义之人？”
一席话，说得范云深和三路哑口无言，众人都鼓噪喝彩起来。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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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这时，便听堂倌唱道：“三司主官到！”
大堂内所有的声音立即停了下来，便见屏风后面三名穿紫袍者佩金鱼袋的官员鱼贯而出。
当先一人，约莫五十岁年纪，身材魁梧，剑眉冷眼，那目光中颇有些愤世嫉俗的味道，让人一见之下难生便亲近之心，他便是大理寺卿萧俨。这刑部大堂他并不常来，而上次来到刑部，他身上更是背着一个犯官的身份，和现在以第三主审的身份登上大堂，这感觉自然是完全不一样的。他不动声色地在左边的主审座位上坐下，便目不斜视地望向前方。
紧跟在萧俨后边的是御史大夫汤悦。此人面目和善，面带微笑，身形和萧俨正好相反，颇为矮瘦，他在右边的主审座位坐下后，开始东张西望，不停和听审席上一些相熟的官员点头致意，倒也忙的不亦乐乎。
最后进来的乃是刑部尚书韩熙载。他是三人中年纪最大，资历最老的，特别是他还是勤政殿学士的，乃是当朝大臣中，除了李从谦和徐游外，当之无愧的第三人。他今年已经六十八岁了，长髯如玉米须一样花白，面目之上，茂密的皱纹纵横捭阖，行步之间，也颇见龙钟之态。众听审官员见他进来，都纷纷行礼，他却好似没有看见一般，自顾颤巍巍地扶杖走上主审台，在正中的位置坐下。
大堂内好像凝固了，众人都屏住呼吸，看着韩熙载颤抖着抓向惊堂木的右手。仿佛大堂内的紧张气氛好似能够传染一般，门外氛也一下子静了下来，众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刑部大门那写着“正大光明”四字的匾额上面，仿佛那四字里面充满了无穷的魔力一般。
正在这时，忽见一名公人匆匆了进来，禀报道：“韩相公，不好了，囚犯皇甫继勋昨夜畏罪自缢死了！”
“嗡”的一声，大堂内象是炸开锅一样，众人面面相觑，都细声议论起来。里面的声音虽然不大，但靠近门边的一些听审的普通百姓还是听见了，纷纷都叫起好来。
“早就该死了，把皇甫家忠烈之名都败光了！”
“是啊，这种人，死了还能得个全尸，真是太便宜他了！”
“依我看呐，还是不死为好，应该明正典刑后在菜市口当中凌迟，以儆效尤！”
“……”
就这样，外边的数万大军很快也被点燃了，又说死得好的，有骂便宜了他的，就是没有一个人为皇甫继勋说上一句好话。当然，也不是所有人都是笨蛋，有的人心里也许会想道：“怎么这么蹊跷，早不自杀晚不自杀，偏偏会审前夕就自杀了？这也太巧了吧？”当然，这样的念头只能在心里瞧瞧转转，谁也不敢真的宣之于口。且不说这些人虽然这么想，却也是和大家一样，在心内鄙视皇甫继勋的为人，便是他们真的从心底里同情皇甫继勋，此时这么说那不是自找死路吗？被四周之人狠狠爆打一顿，那是轻的，就怕一个不小心，被人告到官府，这可就是同情叛逆的铁证啊，说不定还会被判成同党，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两位副主审萧俨和汤悦看见这个情景，都把目光向韩熙载投去。韩熙载却似没有听见方才那公人的回话一般，向着他问道：“嗯？你说什么？”
那公人忙又重复了一遍方才所说的话，但此时大堂内外一阵嘈杂，韩熙载更是没有听清了，开始茫然地四顾。汤悦连忙拱手道：“韩公，他说，皇甫继勋昨夜自缢身亡了！”
“啊？你说什么谁盲了？盲了便不能上堂受审了吗？真真岂有此理！”
汤悦摇头苦笑一声，加大声音喝道：“不是盲了，他说皇甫继勋死了，畏罪自杀了！”
“你那么大声干嘛？我耳力劲好着呢！死了？死了也好，省的见了他跪在面前啊，想起故人，心里伤心！那就审下那个大宋奸细好了，还有那个什么什么三仪的和尚！你们看如何？”
汤悦听他把“三路”说成“三仪”，心下暗笑起来，暗忖道：“这是哪跟哪啊？这‘三仪’乃是儒家之说，这和尚要是起了这么个法号还不笑死人去？亏这韩老头学富五车，怎么临老了却变得这般糊涂？”
他心下这么想着，脸上却不动声色，说道：“下官没有意见！”
萧俨也拱手说道：“相公做主便是，不过――那和尚法号叫做三路，并不是三仪！”
他仿佛忘记了前些日子身陷牢狱完全是靠着眼前这个人才得以幸免的一般，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丝毫没有给韩熙载面子。
韩熙载讪讪一笑，抓起惊堂木，口齿不清地说道：“带人犯――额，三路，还有那个范什么的！”
众人又是一阵窃笑。堂倌却忍住笑，唱道：“带人犯三路还有那个――范云深！”他也险些跟着韩熙载说道“那个范什么的”好在还算机敏，及时改口了。
三路和范云深被一群如狼似虎的神卫统军军士驱赶着带了上来。虽然道路两边的围观百姓一个劲污言秽语地喝骂，但三路却始终面不改色，但范云深那黑脸上却露出了愤然之色，双目圆睁，那凶狠的眼神，仿佛一只受伤的猛兽一般。
二人上得堂来，也不下跪，自顾昂然而立。一名衙役走上前去，喝道：“还不跪下！”
韩熙载说道：“算了，他们一个是沙门中人，一个是外邦之人，这跪就免了！”
范云深“哈哈”大笑，道：“你这老头，倒也省事！既然知道我是外邦之臣，那何不把我放了，你应该知道两国交兵，不斩来使。”
不等韩熙载说话，萧俨已经怒不可遏，他一拍桌子，说道：“呔，你在我国挑动造反，手段卑劣无耻之极，算什么来使？”
三路说道：“檀越此言差矣！这事就要看你怎么想了。对你来说，我等策动‘谋反’固然是十恶不赦，但对我大宋来说，却是我等身负之重则，又何来卑劣无耻之说呢？”
萧俨被他一句话说得哑口无言。汤悦却笑着说道：“如此说来，国――哦，三路大师是承认了‘策动’谋反之罪咯？”
范云深道：“有什么不敢承认的，老子这一辈子行事光明磊落，既然敢做，又岂会不敢担当！”
汤悦道：“着啊！既然你承认了，那么好。本官再问你，我大唐这几年是如何待你大宋的？”
三路正要答话，范云深又是一阵“哈哈”大笑，道：“你们小朝带甲不过十万，当然是伏于我大宋天子的龙威之下，不敢动弹，李煜那胆小鬼又岂敢不称臣纳贡？”
众人听了，脸上都露出愤然之色，萧俨更是气得指着他一连“你”了好几声，愣是发不出第二个音来。
汤悦却微微一笑，道：“那就是了，既然我陛下一直对大宋天子恭顺有加，那两国也称不上‘交兵’了，那你这‘来使’不宣达你大宋天子的善意，反挑唆我朝之人谋反，这也是你们大宋天子指使的吗？难道你们大宋天子便是这等背盟弃义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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