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金陵风云 第58章 狱中狂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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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部天牢。一个歇斯底里的声音喝道：“放老子出去，李仲禹你这个忘恩负义的东西，老子的父亲当年为了保卫你家的江山，命都搭上了，老子自己也――”
“闭上你的鸟嘴！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这是刑部天字号死牢，老子当了二十年牢头了，进了这里来的还没有见过活着出去的！你叫嚣什么，脑袋就要搬家了，还这么来劲！”一个牢头打扮的人不耐烦地走了过来，对着他吼了起来。
前者自然便是皇甫继勋了。他自从入了大牢以后就没有消停过，每日介不停地狂喊乱叫。开始的时候，狱卒们就当听不见，都不去理他。不想他却没有因此就失了“斗志”，反而比昔日上了战场更加“战意昂扬”，不仅喝骂的声音越来越大，就是那内容也越来越大胆。狱卒们没有了办法，便消减了他的食物，心道：“吃不饱了看你还有力气浑骂不？”不想这皇甫继勋丝毫不为所动，依旧大喊大闹，因为他是谋反重犯，是要经三堂会审方可定罪的，所以众人明知他难逃一死，倒也不好过分刁难一个尚未定罪的“死人”。今天这牢头也是实在被他烦得受不了了才忽地暴起反击。他这一开骂，皇甫继勋倒愣住了，指着他道：“你――你，你敢骂老子，等老子出去了看我怎么消遣你！”
众狱卒仿佛听见世上最可笑的笑话般，齐声哄笑起来，那牢头更是阴阳怪气地说道：“哎呀，我的皇甫指挥使，您千万小人不计大人过，饶了大人则个，我真的好怕啊！”说着，他竟当真恭恭敬敬地声了个喏。众人见了，又是一阵大笑。
皇甫继勋却冷笑一声，说道：“哼哼，看来你们真是不知死活啊，他李仲禹一个乳臭未干的臭小子也敢杀老子吗？他若杀了老子要不要也杀了大宋的范殿帅呢？若杀了范殿帅大宋会饶过他吗？哼，依老子看来，老子怎么进来的，他还得怎样把老子请出去！到那时候，怕你们这群不知天高地厚的鼠辈不跪在地上求着老子饶了你们的狗命！”
众人听了这话，立时色变，一名狱卒一卷袖子，冲了上去，骂道：“好一个吃里爬外的贼子，真不知道皇甫使相一世英雄，怎么就生出你这么个卖国求荣的杂种出来的！老子的父亲当年虽然只是一个仁勇校尉，当年却也是和你父亲一起，被北人所俘后从容就义的，如今老子只是一个小小狱卒，却无时无刻不盼望着有一天和王师一起攻向汴梁，为父报仇，倒是你这个――这个――”
众人虽然都希望他能教训皇甫继勋一顿，但却知道他身体并不强健，不会是皇甫继勋的对手，连忙都抢上前去，将他拉住。皇甫继勋听他破口大骂，却丝毫不见怒色，说道：“着啊！冤有头，债有主。当年后周的郭荣害死了老子的父亲，大宋的当今皇上却抢了他的江山，也算是为我报仇了，所谓‘父仇不共戴天’，他既然帮我报了父仇，自然便是我的恩人了，老子为他效力，又有什么错的？”
那些个狱卒和牢头都是粗人，对他这一番强词夺理自然哑口无言。他见众人无言，更是以为大家乃是理屈词穷，更是兴奋起来，又是一阵乱呼乱叫。
而此时的宜春王府外边也是极为热闹，不过却是另外一番热闹了。只见那冠盖如云，各式车轿不仅将王府门口的大片空地填的满满的，甚至还一直延伸出去，直将大道都堵得行路艰难。
大门忽地裂开一条缝来，一群身着各式官袍的人一个个手里都拿了一张拜帖，蜂拥着抢上前去，顿时绯色、绿色两种颜色搅合在一起，中间还夹杂着几点紫色，形成了一副很壮观的“山花烂漫图”。一名身着绯衣的侍郎被人踩了一脚，鞋子顿时掉了，他回头一看，踩他的却是一名身着深绿色官袍的正六品小官，正要喝骂，不想那小官却若无其事地继续向前冲去，不一会就凭借着出色的身体素质挤开了好几人，冲到了队伍的前列。那侍郎顿时大悔失策，到了这时候还去管谁踩了自己，那不是没事找烦恼吗？想通以后，他也顾不上捡起鞋子，就这么一脚穿鞋，一脚穿袜奋勇向前挤去。果然那群绿衣大军见来了一名正四品的大员，且又是势若疯虎的，最令大家佩服的是这位仁兄竟然只穿一只鞋子，顿时勇气被他所慑，不好象对付一般小官一样对他随便乱挤了，他就趁着众人这一愣神的功夫拨开了人群，一鼓作气，冲到了队伍的最前列。当他露出胜利的笑容向后望去的时候，一眼就看见了方才踩掉他鞋子的那名小官，正要发怒的时候，他忽然转念一想，自己已经在这府外等候了三天，便是夜间也派了家丁把守，一直未曾将拜帖递进去，今日若非此人踩出自己的勇气，恐怕再等上三天也未必能冲到队列的首位。想到这里，他顿时怒意全消，反而对着那小官展颜一笑。那小官方才只顾前冲，根本没有注意到自己竟然踩掉了眼前这名正四品大员的鞋子，见他对自己一笑，还以为自己的衣着仪表有什么不妥，忙转头四处检查了一番，却毫无发现，顿时更加迷糊了。
此时，那大门已然尽开，游方那老丑的面孔在千呼万唤中出现在了大家面前，场面立即为之一静。游方无神的目光在人群中一一扫过，众人觉着他的目光扫向自己的时候，都踮起脚尖，挺起胸来。可惜，却没有一个引起了游方的注意，他这么“巡视”一番后，才慢条斯理地说道：“王爷钧旨：‘诸位袍泽，但请各自回本衙去吧！此次谋逆大案陛下已下了圣谕让三司会审，且由三司主官亲自会审。这三位老臣都是柱国之臣，绝不会徇私枉法，因私废公的，各位但请宽心，请各自都回吧。孤王已请得神谕，凡京中主官在从六品以上的衙部皆可派一员听案，列位若是关心案情，可尽速回去安排本部听案人选。’。”
下面诸人听得此言，都“嗡嗡”的商议起来，一时间场面立时又热烈起来。那侍郎不禁忖道：“既然是主官在从六品以上的衙部都可派员，那就是说五品以上的官员只要留了值班之人都可前去听案了，那我也没有必要继续窝在这里了，还是尽快回去安排一阵是正经。”
想着，他便拱手道：“既然如此，下官便先行告退了！”
既然有人带头了，众人便都纷纷告辞。不一会，场面便冷清了下去，大白天的，偌大一条街上，行人都没有一个。
游方转身正要进去，忽听一声喝道：“留步，公公请留步！”
游方回过头来，就见一名公人正气喘吁吁地向他这边跑来，他连忙立住脚步问道：“你是何人，有什么事情？”
那公人喘了一会子气，说道：“小的乃是刑部天字号死牢的牢头，因听见说明日就要提审死囚皇甫继勋了，有一件事情不得不禀报一番。”
游方听得是看押皇甫继勋的牢头，倒不敢怠慢了，忙趋前几步问道：“咱家乃是宜春王府的管家游方，你有事就对咱家说吧，我去转禀王爷就是了。”
那牢头笑道：“游公公是王爷身边最得宠之人，您不用说小人也是识得的。”
说着，他便附耳过去，咬着游方的耳朵说了一阵子话。游方听了，面色渐转凝重，说道：“你这事想得很周密，我马上进去禀报王爷，你在这里稍等一会！”
他言犹未了，也不等那牢头答应，便径直进了府内。半个时辰之后，他才又回来，手里拿了一锭二十两的银子递给那牢头说道：“王爷说了：‘此等小人，若上了公堂还不坏了我大唐武将的威勇之名，怎么这阎王就不召唤他去了，若他下了地狱，世间便能多得一分宁静，岂不是好！’你明白王爷的意思吗？”
那牢头说道：“请公公转禀王爷，让他老人家放心，似这等无耻卖国之辈，是不会有好结果的。不过，这银子，小人是不敢收的，无功――”
游方“哈哈”一笑，仍旧把银子塞到他的手里，说道：“王爷说了，似你这等心忧家国之人断然不会是贪财之辈，因此这点小意思绝没有贿赂你是意思，只不过是他心敬你和你诸位袍泽的忠义，奉赠的一点茶资，务请笑纳！”
那牢头只好接过银子，他也不道谢，转身头也不回地去了。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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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者自然便是皇甫继勋了。他自从入了大牢以后就没有消停过，每日介不停地狂喊乱叫。开始的时候，狱卒们就当听不见，都不去理他。不想他却没有因此就失了“斗志”，反而比昔日上了战场更加“战意昂扬”，不仅喝骂的声音越来越大，就是那内容也越来越大胆。狱卒们没有了办法，便消减了他的食物，心道：“吃不饱了看你还有力气浑骂不？”不想这皇甫继勋丝毫不为所动，依旧大喊大闹，因为他是谋反重犯，是要经三堂会审方可定罪的，所以众人明知他难逃一死，倒也不好过分刁难一个尚未定罪的“死人”。今天这牢头也是实在被他烦得受不了了才忽地暴起反击。他这一开骂，皇甫继勋倒愣住了，指着他道：“你――你，你敢骂老子，等老子出去了看我怎么消遣你！”
众狱卒仿佛听见世上最可笑的笑话般，齐声哄笑起来，那牢头更是阴阳怪气地说道：“哎呀，我的皇甫指挥使，您千万小人不计大人过，饶了大人则个，我真的好怕啊！”说着，他竟当真恭恭敬敬地声了个喏。众人见了，又是一阵大笑。
皇甫继勋却冷笑一声，说道：“哼哼，看来你们真是不知死活啊，他李仲禹一个乳臭未干的臭小子也敢杀老子吗？他若杀了老子要不要也杀了大宋的范殿帅呢？若杀了范殿帅大宋会饶过他吗？哼，依老子看来，老子怎么进来的，他还得怎样把老子请出去！到那时候，怕你们这群不知天高地厚的鼠辈不跪在地上求着老子饶了你们的狗命！”
众人听了这话，立时色变，一名狱卒一卷袖子，冲了上去，骂道：“好一个吃里爬外的贼子，真不知道皇甫使相一世英雄，怎么就生出你这么个卖国求荣的杂种出来的！老子的父亲当年虽然只是一个仁勇校尉，当年却也是和你父亲一起，被北人所俘后从容就义的，如今老子只是一个小小狱卒，却无时无刻不盼望着有一天和王师一起攻向汴梁，为父报仇，倒是你这个――这个――”
众人虽然都希望他能教训皇甫继勋一顿，但却知道他身体并不强健，不会是皇甫继勋的对手，连忙都抢上前去，将他拉住。皇甫继勋听他破口大骂，却丝毫不见怒色，说道：“着啊！冤有头，债有主。当年后周的郭荣害死了老子的父亲，大宋的当今皇上却抢了他的江山，也算是为我报仇了，所谓‘父仇不共戴天’，他既然帮我报了父仇，自然便是我的恩人了，老子为他效力，又有什么错的？”
那些个狱卒和牢头都是粗人，对他这一番强词夺理自然哑口无言。他见众人无言，更是以为大家乃是理屈词穷，更是兴奋起来，又是一阵乱呼乱叫。
而此时的宜春王府外边也是极为热闹，不过却是另外一番热闹了。只见那冠盖如云，各式车轿不仅将王府门口的大片空地填的满满的，甚至还一直延伸出去，直将大道都堵得行路艰难。
大门忽地裂开一条缝来，一群身着各式官袍的人一个个手里都拿了一张拜帖，蜂拥着抢上前去，顿时绯色、绿色两种颜色搅合在一起，中间还夹杂着几点紫色，形成了一副很壮观的“山花烂漫图”。一名身着绯衣的侍郎被人踩了一脚，鞋子顿时掉了，他回头一看，踩他的却是一名身着深绿色官袍的正六品小官，正要喝骂，不想那小官却若无其事地继续向前冲去，不一会就凭借着出色的身体素质挤开了好几人，冲到了队伍的前列。那侍郎顿时大悔失策，到了这时候还去管谁踩了自己，那不是没事找烦恼吗？想通以后，他也顾不上捡起鞋子，就这么一脚穿鞋，一脚穿袜奋勇向前挤去。果然那群绿衣大军见来了一名正四品的大员，且又是势若疯虎的，最令大家佩服的是这位仁兄竟然只穿一只鞋子，顿时勇气被他所慑，不好象对付一般小官一样对他随便乱挤了，他就趁着众人这一愣神的功夫拨开了人群，一鼓作气，冲到了队伍的最前列。当他露出胜利的笑容向后望去的时候，一眼就看见了方才踩掉他鞋子的那名小官，正要发怒的时候，他忽然转念一想，自己已经在这府外等候了三天，便是夜间也派了家丁把守，一直未曾将拜帖递进去，今日若非此人踩出自己的勇气，恐怕再等上三天也未必能冲到队列的首位。想到这里，他顿时怒意全消，反而对着那小官展颜一笑。那小官方才只顾前冲，根本没有注意到自己竟然踩掉了眼前这名正四品大员的鞋子，见他对自己一笑，还以为自己的衣着仪表有什么不妥，忙转头四处检查了一番，却毫无发现，顿时更加迷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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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着，他便拱手道：“既然如此，下官便先行告退了！”
既然有人带头了，众人便都纷纷告辞。不一会，场面便冷清了下去，大白天的，偌大一条街上，行人都没有一个。
游方转身正要进去，忽听一声喝道：“留步，公公请留步！”
游方回过头来，就见一名公人正气喘吁吁地向他这边跑来，他连忙立住脚步问道：“你是何人，有什么事情？”
那公人喘了一会子气，说道：“小的乃是刑部天字号死牢的牢头，因听见说明日就要提审死囚皇甫继勋了，有一件事情不得不禀报一番。”
游方听得是看押皇甫继勋的牢头，倒不敢怠慢了，忙趋前几步问道：“咱家乃是宜春王府的管家游方，你有事就对咱家说吧，我去转禀王爷就是了。”
那牢头笑道：“游公公是王爷身边最得宠之人，您不用说小人也是识得的。”
说着，他便附耳过去，咬着游方的耳朵说了一阵子话。游方听了，面色渐转凝重，说道：“你这事想得很周密，我马上进去禀报王爷，你在这里稍等一会！”
他言犹未了，也不等那牢头答应，便径直进了府内。半个时辰之后，他才又回来，手里拿了一锭二十两的银子递给那牢头说道：“王爷说了：‘此等小人，若上了公堂还不坏了我大唐武将的威勇之名，怎么这阎王就不召唤他去了，若他下了地狱，世间便能多得一分宁静，岂不是好！’你明白王爷的意思吗？”
那牢头说道：“请公公转禀王爷，让他老人家放心，似这等无耻卖国之辈，是不会有好结果的。不过，这银子，小人是不敢收的，无功――”
游方“哈哈”一笑，仍旧把银子塞到他的手里，说道：“王爷说了，似你这等心忧家国之人断然不会是贪财之辈，因此这点小意思绝没有贿赂你是意思，只不过是他心敬你和你诸位袍泽的忠义，奉赠的一点茶资，务请笑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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