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泉 第十三话 中却川（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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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本该是一场持久而艰难的战斗。
两名少女，有着完全相同的力量、完全相同的速度，虽然招式有多少不同，却能达到异曲同工的攻守效果，更有甚者，彼此似乎都很了解对方心里的想法――这样的两个人，战斗起来会变得难分难解僵持不下，当然不是什么难以想象的事情。
然而，真正的情况却远远出乎赫尔原本的预料。
战斗很快便结束了。或者应该说，太快了。
少女像被下了咒一般一动不动，碧绿色的眼眸中含着呆滞，脆弱得好像随时都会崩溃。猫爪巨大化后形成的利刃笔直地穿透了柔软的身体，生命的气息随着鲜红的血液，从背后被破开的巨大伤口中泊泊流失。
“水夜……”赫尔的眼中写满了难以置信的惊讶，茫然地伸出手，双脚却犹如深陷泥沼，一步也迈不出去。
混沌中不知过了多久，只见利刃渐渐缩小，逐渐变回了纤细的手……于是少女好像断了线的木偶一般毫无知觉地倒下，在泥土上静静地化成了一片血泊。
少女看着地上那和自己一模一样的少女，又愣愣地看着自己的右手，深深地、深深地，直到瞳孔都好像被映上了鲜红的血色。
少女终于失声尖叫起来。
支离破碎地。
“沐夜……妹妹……我的妹妹…――啊啊啊――――――！！！”
＊＊＊＊＊＊＊＊＊＊＊＊＊＊＊＊＊＊
从小，她就不知道自己还有一个双胞胎妹妹。
从小，她也不知道自己还有一个双胞胎姐姐。
因为母亲从来没有跟她提过。
因为父亲从来没有跟她提过。
她在母亲的关爱中长大，直到那一天，卑鄙的妖魔使者夺走了幸福快乐的生活。
她在父亲的怀抱中长大，直到那一天，她的身体已经发育到足够承受药物实验。
从此，她开始了日复一日的孤独流浪。
从此，她开始了没有止境的痛苦折磨。
她恨，她怕，她想要死去，因为世间只剩下她一个人。
她恨，她怕，她想要死去，因为身边再也没有其他人。
于是她/她开始问自己，
――『为什么我/我还活着？』
然而忽然有一天，她/她做梦了。
雪白的房子，干净得过份。一个单薄瘦弱的小女孩，躺在床上。
深黑的巷子，肮脏到窒息。一个骨瘦嶙峋的小女孩，躲在墙角。
她/她竟然长得和自己一模一样！
你是谁？
你是谁？
你是我吗？
你是我吗？
就像站在一面镜子之前，两人小小的手掌相贴。冰冷的触感，挡不住光明冲破黑暗的喜悦。
――『你/你能和我做朋友吗？』
一起笑，一起痛哭，任何人都不知道的，属于两个“自己”的秘密。
虽然甜美的梦境总是瞬息短促，而醒来之后总是记忆模糊，但两人确实都在绝望之中，寻回了点滴『活下去』的勇气。
…………就这样过了很久。
她不再蜷缩在黑巷。她遇到了许多关心她的人，也遇到了她想要保护的人。
她不再静躺在白房。她得到了无数人的赞赏，因为她已经是一个优秀的“完成品”。
她依旧不知道自己有个双胞胎的妹妹。
她却忽然被告知自己有个双胞胎的姐姐。
她来到，为了保护对她而言重要的“伙伴”。
她来到，为了杀死对她而言陌生的“姐姐”。
所谓命运。
然而初次的面对面，她/她就全都想起来了。
森冷的白房子，那个眼神中写满恐惧与不安的“自己”。
恶心的黑巷子，那个神情中饱含悲伤与孤独的“自己”。
惊喜。
惊惧。
她竟然是她的妹妹，那么以后她就可以用真实的温暖来环抱她。
她竟然是她的姐姐，可是现在她却不得不用自己的双手杀死她。
转瞬之间，天地有别。
她“说”：我知道你不是真心杀我，我看到了你的心痛！
她“说”：我知道你看的到我的心，可是我唯有这么做！
于是她下定了决心。
于是她下定了决心。
――『我要救你/你！！！』
相同的脸，相同的攻击，短兵相接，惊心动魄。
一句“姐姐”令她分了心神，中门大开。
这样的机会她不会放过，锐利的爪牙迎面而上。
她眼瞳骤缩，利爪顺应本能回击。
她杀意瞬消，白刃轻巧擦过发侧。
――！！！
“……咦……？”
“呵呵……姐姐……这次……是我赢了呢……”
你有爱着的人需要去寻找，你有重要的人需要去保护，去吧姐姐，变得幸福吧，连我的份一起……
――战斗时间1分20秒，沐夜被洞穿腹部，失血死亡，战斗结束。
＊＊＊＊＊＊＊＊＊＊＊＊＊＊＊＊＊＊
赫尔扑上去抱住发狂的水夜，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勉强制住她因为精神异常而膨胀混乱的力量。
“没事的……没事的……冷静……快冷静下来小夜……”或许是温暖熟悉的怀抱和温柔的耳语起了作用，水夜的激烈动作逐渐平息了下来，转而伏在赫尔胸口一动不动。
然而就在这时，另一个听上去几近崩溃的声音却响了起来。
【……你们……都做了什么……？！……】
水夜和沐夜的父亲，冷夜，看着地上变得毫无生气的女儿的脸庞，浑身颤抖，好像愤怒到了极点――却又在下一秒猛然间神情松垮下来，仿佛人类一下子老了十几岁一般，原本称得上熠熠生辉的自信眼神被惊愕和失败所带来的屈辱感绞碎，混浊中拌着血丝疯狂起来。
【沐夜……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不使用‘力量’……你是不可能违抗我的‘命令’的……不可能……不可能……对了，其实你是在骗爸爸的对不对？爸爸不会生气的，快站起来，把他们都给干掉……你可是我一生之中最满意的‘作品’，是我从上百种强大的妖魔之中精心挑选配种出来的……怎么可能会输呢……怎么可能会输呢……】
赫尔感觉到自己怀里水夜的身躯狠狠一震。
【生你的母猫妖拥有极品的基因，与我的契合度很高，按照计算可以生出最优秀的混血种！我一眼就看出来了，即使生出了双胞胎，我也一眼就看出来了！你，就是你……！你不像另一个没用的杂种，你一出生就长着角，浑身充盈着冥力！猫妖优越的体能和月鬼强大的力量你融合得那么好，再加上我长年累月施加的高效激素以及训练，按照计算现在的你绝对拥有那个没用的杂种五倍以上的战斗力……】
“――闭嘴！！！”
冰冷的吼声传来，与此同时周围竟然开始弥漫起了水雾――轻冽的脆响阵阵，只见半空之中，数百根半臂大小的冰柱不知何时已然闪着寒彻透骨的光芒对准了自言自语到面目扭曲的冷夜。
拢住颤抖不已的身躯，赫尔平日里温和如大海一般的蓝色眸子涌起了狂怒的波涛。
“你若是再敢说半句侮辱我徒弟和她母亲的话，我便让你死、无、全、尸。”
可惜已经进入半癫狂状态的男子却根本感受不到赫尔的杀意警告。依旧在那里忘我地诉说着自己这么多年来的“丰功伟绩”。
正当赫尔怒极想要发动攻击的时候，水夜的声音却忽然响起阻止了他。
“……师父，请你等一下。”
“小夜……？”
“我有话……想要问他。”
语毕水夜转头看向自己的“父亲”，显露出了前所未有的肃穆神情，眼底深处却是悲切满溢，似乎在问之前就已经知道了伤人的答案。
“……我问你，你可曾……有一丝一毫……爱过我们的母亲？”
冷夜顿了顿，忽然沉默不语。几秒钟的等待时间对于水夜来说竟好像几个世纪那么漫长。恍惚中，她仿佛看见了“父亲”的眼中流露出哀伤后悔的颜色，那是交织了对母亲的爱意与歉意的真切情感――但一回过神，空洞麻木的眼中却还是什么都没有。或许那终究，都只是梦空一场罢了。
【哈哈哈……‘爱’？你说我‘爱’那只猫妖？别开玩笑了！如果不是为了实验，我又怎么会如此降低自己的身份去迎合那种低贱的货色？……不过她作为一个实验品的培养槽，倒还是挺合格的……】
指关节绞出苍白的僵硬，水夜咬破嘴唇才能忍住不让自己为这种人哭出来。
“师父。”声音低哑沉重，哀戚好似化入了呼吸绵长无尽，却又好像下了什么决心一般地透出坚定。
“请您看着。这一切的结束，让‘我们’来。”
水夜将手伸到脖间，轻轻解开系着的金色铃铛。繁复的花纹图腾在水夜的手中晕化出如有实质的乳白色光芒，好像在回应着使用者的呼唤。
用右手托住铃铛，原本系着铃铛的红色丝绸也柔软地躺倒在细白的手腕上。
“这个是……！”赫尔当然不可能不认识，这就是让水夜和妖魔社众人结识的契机。
法器――招魂铃、聚魂幡。
＊＊＊＊＊＊＊＊＊＊＊＊＊＊＊＊＊＊
那时，她分明听见了，柔和而哀婉的细语。
『姐姐……请你将父亲他……』
将他……
是的，我知道。――水夜淡淡地闭上了眼睛。
〖响一声是为了母亲，响二声是为了父亲……〗
非月鬼族人便听不到的清脆铃声，在水夜发挥出的力量下，如同优美浮曲的水波一般蔓延开来。
〖……三声响起，远方的故人啊，请听我的呼唤……〗
只见光芒越来越盛，招魂铃竟然脱离了水夜的手掌，自行浮上了半空！而聚魂幡也好似拥有了生命，绕着螺旋状的弧线徐徐上升包围住了招魂铃，在赫尔看来，那形状简直有如台风与台风眼一般的模样。
而事实上，聚魂幡正在以相当快的速度和浓度吸收着招魂铃声波震动所带起的庞大能量，并把它们统统集中汇聚到了招魂铃正上方的‘某个地方’。
〖……于这世间，重现姿态……！〗
一瞬间，汇聚成球状的庞大能量竟然开始变形起来！首先是头、身体，延长出四肢，然后身形逐渐细化，五官逐渐清晰，在赫尔惊讶无比的目光注视下，长发少女的容颜在短短数十秒内就栩栩如生地出现在了几人眼前。
――可是，这怎么可能！？
眼前的少女，分明就是刚刚才死去的沐夜啊！！她冰冷的尸首仍像折翼的小鸟一般躺在地上……
这么说现在出现的难道的是她的灵魂？毕竟招魂铃本就有召回亡魂的功能。但是不对！赫尔很清楚，所谓召回的灵魂就只是魂，只是阴力所包裹的记忆体，没有实体、也没有力量。然而他却能够感觉到少女身上的力量波动，和她生前毫无二致！
“招魂铃和聚魂幡，这两件法器分开来使用的话就只有它们本身的一般功能而已；但如果合起来使用――招魂铃召回其魂，聚魂幡聚合其形――便可以使得任何人复活在这世间，外貌、性格、能力都不变――虽然，仅有一次的机会。”水夜握住了“沐夜”的手，两名如同照镜子一般一模一样的少女相视而笑，如此甜美。
合并法器！！！原来道德（即“霖”）竟然在还是人类的时候就这么厉害了。赫尔饶是见多识广也不由发自心底感叹。
不过，与此同时他也明白到，这个“复活”是有时间限制的。在形体的能量消耗完之后，灵魂有会再度无所依地离去了吧。昙花一现的梦境啊，结束之后留下的只是更加的寂寞和悲伤吧。
……可是至少，她们俩现在看起来很幸福。
“去吧，沐夜，去实现自己的愿望吧。”水夜低言。
把父亲他……
“沐夜”微笑着点点头，如缥缈的云朵一般滑到了从她出现开始就一直愣愣地看着这边的鬼族男子冷夜的面前。
〖父亲大人……爸爸……和我一起来吧……〗
忘不了，你曾经陪伴我在花田里玩耍。
忘不了，你曾经在我发烧时日日夜夜地照顾。
忘不了，你曾经在阳光下对我温暖地笑。
〖爸爸……无论如何我还是深爱着你……所以……和我一起……〗
刀刃穿过男子的心脏部位，鲜血蜿蜒流下，好像温柔的泪水。
冷夜没有挣扎，平静、甚至可以说是坦然地，接受了女儿最后的拥抱。
……谢谢你。还有，对不起。
在水夜因为消耗过度而昏倒在赫尔怀中之前，她总觉得听到了陌生而又熟悉的男子的声音――然而还没有分辨真切，她的一切意识便沉入了深邃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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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名少女，有着完全相同的力量、完全相同的速度，虽然招式有多少不同，却能达到异曲同工的攻守效果，更有甚者，彼此似乎都很了解对方心里的想法――这样的两个人，战斗起来会变得难分难解僵持不下，当然不是什么难以想象的事情。
然而，真正的情况却远远出乎赫尔原本的预料。
战斗很快便结束了。或者应该说，太快了。
少女像被下了咒一般一动不动，碧绿色的眼眸中含着呆滞，脆弱得好像随时都会崩溃。猫爪巨大化后形成的利刃笔直地穿透了柔软的身体，生命的气息随着鲜红的血液，从背后被破开的巨大伤口中泊泊流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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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沌中不知过了多久，只见利刃渐渐缩小，逐渐变回了纤细的手……于是少女好像断了线的木偶一般毫无知觉地倒下，在泥土上静静地化成了一片血泊。
少女看着地上那和自己一模一样的少女，又愣愣地看着自己的右手，深深地、深深地，直到瞳孔都好像被映上了鲜红的血色。
少女终于失声尖叫起来。
支离破碎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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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小，她也不知道自己还有一个双胞胎姐姐。
因为母亲从来没有跟她提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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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母亲的关爱中长大，直到那一天，卑鄙的妖魔使者夺走了幸福快乐的生活。
她在父亲的怀抱中长大，直到那一天，她的身体已经发育到足够承受药物实验。
从此，她开始了日复一日的孤独流浪。
从此，她开始了没有止境的痛苦折磨。
她恨，她怕，她想要死去，因为世间只剩下她一个人。
她恨，她怕，她想要死去，因为身边再也没有其他人。
于是她/她开始问自己，
――『为什么我/我还活着？』
然而忽然有一天，她/她做梦了。
雪白的房子，干净得过份。一个单薄瘦弱的小女孩，躺在床上。
深黑的巷子，肮脏到窒息。一个骨瘦嶙峋的小女孩，躲在墙角。
她/她竟然长得和自己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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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我吗？
你是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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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再蜷缩在黑巷。她遇到了许多关心她的人，也遇到了她想要保护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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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依旧不知道自己有个双胞胎的妹妹。
她却忽然被告知自己有个双胞胎的姐姐。
她来到，为了保护对她而言重要的“伙伴”。
她来到，为了杀死对她而言陌生的“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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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初次的面对面，她/她就全都想起来了。
森冷的白房子，那个眼神中写满恐惧与不安的“自己”。
恶心的黑巷子，那个神情中饱含悲伤与孤独的“自己”。
惊喜。
惊惧。
她竟然是她的妹妹，那么以后她就可以用真实的温暖来环抱她。
她竟然是她的姐姐，可是现在她却不得不用自己的双手杀死她。
转瞬之间，天地有别。
她“说”：我知道你不是真心杀我，我看到了你的心痛！
她“说”：我知道你看的到我的心，可是我唯有这么做！
于是她下定了决心。
于是她下定了决心。
――『我要救你/你！！！』
相同的脸，相同的攻击，短兵相接，惊心动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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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闭嘴！！！”
冰冷的吼声传来，与此同时周围竟然开始弥漫起了水雾――轻冽的脆响阵阵，只见半空之中，数百根半臂大小的冰柱不知何时已然闪着寒彻透骨的光芒对准了自言自语到面目扭曲的冷夜。
拢住颤抖不已的身躯，赫尔平日里温和如大海一般的蓝色眸子涌起了狂怒的波涛。
“你若是再敢说半句侮辱我徒弟和她母亲的话，我便让你死、无、全、尸。”
可惜已经进入半癫狂状态的男子却根本感受不到赫尔的杀意警告。依旧在那里忘我地诉说着自己这么多年来的“丰功伟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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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请你等一下。”
“小夜……？”
“我有话……想要问他。”
语毕水夜转头看向自己的“父亲”，显露出了前所未有的肃穆神情，眼底深处却是悲切满溢，似乎在问之前就已经知道了伤人的答案。
“……我问你，你可曾……有一丝一毫……爱过我们的母亲？”
冷夜顿了顿，忽然沉默不语。几秒钟的等待时间对于水夜来说竟好像几个世纪那么漫长。恍惚中，她仿佛看见了“父亲”的眼中流露出哀伤后悔的颜色，那是交织了对母亲的爱意与歉意的真切情感――但一回过神，空洞麻木的眼中却还是什么都没有。或许那终究，都只是梦空一场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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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右手托住铃铛，原本系着铃铛的红色丝绸也柔软地躺倒在细白的手腕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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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器――招魂铃、聚魂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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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声响起，远方的故人啊，请听我的呼唤……〗
只见光芒越来越盛，招魂铃竟然脱离了水夜的手掌，自行浮上了半空！而聚魂幡也好似拥有了生命，绕着螺旋状的弧线徐徐上升包围住了招魂铃，在赫尔看来，那形状简直有如台风与台风眼一般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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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这世间，重现姿态……！〗
一瞬间，汇聚成球状的庞大能量竟然开始变形起来！首先是头、身体，延长出四肢，然后身形逐渐细化，五官逐渐清晰，在赫尔惊讶无比的目光注视下，长发少女的容颜在短短数十秒内就栩栩如生地出现在了几人眼前。
――可是，这怎么可能！？
眼前的少女，分明就是刚刚才死去的沐夜啊！！她冰冷的尸首仍像折翼的小鸟一般躺在地上……
这么说现在出现的难道的是她的灵魂？毕竟招魂铃本就有召回亡魂的功能。但是不对！赫尔很清楚，所谓召回的灵魂就只是魂，只是阴力所包裹的记忆体，没有实体、也没有力量。然而他却能够感觉到少女身上的力量波动，和她生前毫无二致！
“招魂铃和聚魂幡，这两件法器分开来使用的话就只有它们本身的一般功能而已；但如果合起来使用――招魂铃召回其魂，聚魂幡聚合其形――便可以使得任何人复活在这世间，外貌、性格、能力都不变――虽然，仅有一次的机会。”水夜握住了“沐夜”的手，两名如同照镜子一般一模一样的少女相视而笑，如此甜美。
合并法器！！！原来道德（即“霖”）竟然在还是人类的时候就这么厉害了。赫尔饶是见多识广也不由发自心底感叹。
不过，与此同时他也明白到，这个“复活”是有时间限制的。在形体的能量消耗完之后，灵魂有会再度无所依地离去了吧。昙花一现的梦境啊，结束之后留下的只是更加的寂寞和悲伤吧。
……可是至少，她们俩现在看起来很幸福。
“去吧，沐夜，去实现自己的愿望吧。”水夜低言。
把父亲他……
“沐夜”微笑着点点头，如缥缈的云朵一般滑到了从她出现开始就一直愣愣地看着这边的鬼族男子冷夜的面前。
〖父亲大人……爸爸……和我一起来吧……〗
忘不了，你曾经陪伴我在花田里玩耍。
忘不了，你曾经在我发烧时日日夜夜地照顾。
忘不了，你曾经在阳光下对我温暖地笑。
〖爸爸……无论如何我还是深爱着你……所以……和我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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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夜没有挣扎，平静、甚至可以说是坦然地，接受了女儿最后的拥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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