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横扫六合 第十四章 名将对垒（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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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二月二十七日唐军兵临黄坡城下以来，半月内唐军和秦军有过数次遭遇。然而双方有如默契一般，在彼此警惕的目光注视之下，窥视一番后，便谨慎的各自后退，避了开去。
即使是霍登云张继庸从水原押运大批粮草辎重，半途遇到了秦军游骑，秦军也只是跟着窥视了一会，便脱离了唐军视线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一切迹象无疑证实了李霄的猜测，秦军无意和唐军发生更大的冲突，两军在各自的主帅严令之下，有默契的互相避让。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两军同属一国，只是旗号不同罢了。
几次遭遇之后，秦军全线后退，以黄坡城为中心，在城内外结营与唐军对峙。自然，新城之围也就此化解。
南唐盛兴六年，西秦隆兴三十六年三月二十日。
两军对峙十数日，暂无兵戈，也不用担心会有士卒的死伤。然而如此对峙下去，让人不免感到怠懒，时间一长，只怕军心也会涣散不稳。
这正是秦风雪比较忧心的地方。
语画默默陪伴在秦风雪身旁。作为秦风雪的侍女，亲卫队长，知心的姐妹，语画自然了解秦风雪此时的心境。
诚然，避免和唐军发生流血冲突的本意是为了保存实力，也是为了将来秦军处境危险时能有回旋余地，但是能眼光如此长远的人毕竟是少数。况且秦风雪身为女流，虽然战功彪炳，但资历毕竟尚浅，军内军外皆有人觊觎位置，秦风雪不能不如履薄冰，小心翼翼的应对。
见秦风雪郁郁不乐，语画宽慰道：“小姐，别担心了，你应该高兴才对，目前一切不都是按照你的推想发生的吗？唐军和我们遭遇了却退避开，显然也是无意和我们开战的，这说明李霄已经明白了小姐的心意，小姐就宽心等待吧。”
“语画，”秦风雪长而密的睫毛下的双眼充满了忧伤，“这几日我心绪不宁，总感觉有什么大事要发生，却始终没有头绪。”
顿了顿，秦风雪吁了口气道：“李霄所率的唐军和我们避而不战，这或许是李霄明了了我的意图。然而一晃就差不多一个月时间过去，唐军却没有新的动向，不能不让人担心啊。我担心的不是前线，担心的是朝廷。”
“小姐担心朝廷有人借此攻讦责难？”语画柳眉一竖，“他们敢！没有小姐坐镇军中，他们就自己亲自来前线和李霄对敌吧，看是死是活！”
秦风雪叹息一声，默然不语。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人未至声先到：“将军，将军，唐军有异动！唐军有异动！”
人虽然未见到，秦风雪已听出是父亲秦珏的爱将，叔父钱云贵那大嗓门声音，再闻听是唐军有异动，不由微愕，随后便快步迎向书房门口。
钱云贵掀开门帘，大踏步进了书房，给温暖的书房内带进来一股冷风，让秦风雪不自禁的打了个寒颤。
“叔父，”没有在军营里，秦风雪在钱云贵，郑振铎等秦珏旧部面前也就没摆什么镇军将军的架子，而是以侄女的身份相待，“唐军有何异动？”
语画赶紧取来茶盏，倒满热茶，奉到钱云贵面前：“钱将军，请喝茶！”
钱云贵也不客气，接过茶盏，也不怕热，一口便将茶水给吞到了肚子里，然后将茶盏递给语画，这才面向秦风雪道：“风雪，叔父的部下发现唐军有异动，曾经数次派人去探查，都被唐军的骑兵给驱逐了回来。有部下比较大胆，企图设法靠近，但却被唐军包围给擒住了。不过看样子唐军似乎也无意和我们开战，被擒住的人也都被放了回来。叔父觉得蹊跷，所以便来告知你。”
“叔父，坐。”秦风雪示意钱云贵坐下，“唐军在何处异动？请叔父细细道来。”
“在黄坡城东北方向。”钱云贵神情有些恼怒，“这黄坡城一带气候湿润，冬季一直雾气沉沉的。唐军距离比较远，斥候又没法靠近，只能模模糊糊的看到唐军在东北方向有大规模调动，却不知道在干什么，气死我了！”
顿了顿，钱云贵翘着胡须，圆睁双眼，大声道：“我说风雪，我们还怕唐军不成？我看唐军这番动作只怕不怀好意！你下令，让叔父带本部人马去冲杀一阵！不能搞清楚唐军在干什么，我钱云贵睡不着觉，心里不踏实！”
“叔父，”秦风雪摇头道，“唐军这些时日以来，和我军有过数次接触，但却未发生战斗。这是为何？”
“我哪里知道！”钱云贵闷哼道。自占领黄坡城以后，秦风雪就下令如果遇到唐军，能避让则避让，尽量不发生冲突，这让钱云贵等人很是气闷。不过碍于秦风雪是全军主帅，又是护国公秦珏的女儿，而且领军以来战功彪炳，诸将这才压下心头的不满，勉强的依令行事。
不过诸将心里总是不满的，特别是钱云贵这种性子急躁的更是按捺不住。现在唐军有了可疑的动向，钱云贵自然坐不住了，话里也免不了有些情绪。
“叔父勇武盖世，”秦风雪奉承了钱云贵一句，“若叔父亲率我大秦精锐‘暴熊军团’出击，风雪相信会一战成功。不过，叔父，这次我军虽然比唐军精锐，但是唐军主帅是李霄，这不是一般的对手。虽然他带领的是新军，这并不能说就是软柿子。再且，我大秦地域虽然广袤，但是多是贫瘠的土地，粮草财赋一向不够充沛。叔父应该还记得去岁我们西域之行，在我大秦的西面，还有更可怕的敌人，单凭我大秦的国力，是很难对抗得了的。我们不能将有限的兵力和钱粮耗费在这里。”
“既然如此，那为什么当初又强攻黄坡城？”钱云贵忿忿的道，“在黄坡城下我们可伤亡了不少。”
“叔父，”秦风雪叹了口气道，“那是不得已。叔父不是外人，风雪也就直说了。皇上下令进攻江上郡，我心里是反对的，然而不能抗旨不遵。不过我并没有打算要攻取江上郡全境。若是如此，我们势必和唐军结下深仇，我们会深陷在这里。西线若起了战事，那就万劫不复了。”
“至于为什么强攻黄坡城，”秦风雪苦笑道，“大军出动，耗费无数钱粮，总不能徒劳无功吧？再说了，黄坡城是江上郡的边境重镇，唐军囤积了不少粮草辎重，我们占领黄坡城，可以取为己用。而且占领黄坡城，我们还能进退自如，为何不占？强攻付出的代价是必须的，也是能承受的。”
“至于以后不再进军，便是不想和唐军结下深仇，以免深陷在这里。”秦风雪解释道。
“你不想和唐军开战，”钱云贵瞪了秦风雪一眼，语气却缓和了下来，“唐军可未必这样想！要不唐军在东北方形迹诡异又是为何？风雪啊，”钱云贵语重心长的道，“叔父知道，你和李霄有过面唔，汉阳也风传过一些关于你们两人的闲言碎语。李霄这人好使诡计，当初护国公就吃了他的亏，叔父担心你也吃他的亏！护国公当初兵败于他致使皇上罢了他的兵权，叔父担心你再吃亏了，你们秦家就该衰落了。”
“叔父，”秦风雪面色微红，嗔怪道，“这哪跟哪啊！风雪再不济也不会拿军国大事来开玩笑。坦率的讲，占领黄坡城后没有再进军，为的就是将李霄给引出来。只有李霄做我的对手，我们才有撤军的可能。这样才能尽早抽身出来投入到西线的防御去，才能保住我大秦社稷。李霄羁留在汉阳时，的确和我相处过几日，不过那只是朋友之义，我仅仅视他为棋逢对手的知己罢了。李霄也的确打着如意算盘，就是希望将我大秦的精锐给拖在西域，这样他才能有充分的时间和精力去讨伐北汉，将来在我大秦面临窘境时也能趁火打劫。既然这都是迟早的事，李霄犯得着在黄坡城大动干戈两败俱伤吗？我大秦若将精锐耗损在黄坡城下，西域有变时，大秦又如何迎敌？他李霄还会有足够的时间来讨伐北汉吗？他那样聪明过人，会行如此愚蠢之事？这就是为什么在江上郡两军照面之后没有发生冲突的原因！”
“咳咳！”钱云贵咳嗽两声，“叔父辩论不过你。那你解释一下唐军现在的异动是何道理。”
“目前没有更多的情报，风雪也难以做出肯定的预测判断。”秦风雪黛眉微蹙，沉吟稍许道，“李霄和我一样，都无意在江上郡兵戈相向，以避免两败俱伤。既然目标一致，那么他为了收复江上郡，也为了给我创造一个班师的机会，我想也许唐军现在的动向便是在照此行事。至于李霄有什么好的办法，目前我也难以猜知。”秦风雪苦笑了一下。
正说话间，房外有士卒禀报：“将军，有从汉阳来的使者求见！”
“汉阳？”秦风雪心中咯噔一下，不详的预感笼罩上了心头。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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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切迹象无疑证实了李霄的猜测，秦军无意和唐军发生更大的冲突，两军在各自的主帅严令之下，有默契的互相避让。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两军同属一国，只是旗号不同罢了。
几次遭遇之后，秦军全线后退，以黄坡城为中心，在城内外结营与唐军对峙。自然，新城之围也就此化解。
南唐盛兴六年，西秦隆兴三十六年三月二十日。
两军对峙十数日，暂无兵戈，也不用担心会有士卒的死伤。然而如此对峙下去，让人不免感到怠懒，时间一长，只怕军心也会涣散不稳。
这正是秦风雪比较忧心的地方。
语画默默陪伴在秦风雪身旁。作为秦风雪的侍女，亲卫队长，知心的姐妹，语画自然了解秦风雪此时的心境。
诚然，避免和唐军发生流血冲突的本意是为了保存实力，也是为了将来秦军处境危险时能有回旋余地，但是能眼光如此长远的人毕竟是少数。况且秦风雪身为女流，虽然战功彪炳，但资历毕竟尚浅，军内军外皆有人觊觎位置，秦风雪不能不如履薄冰，小心翼翼的应对。
见秦风雪郁郁不乐，语画宽慰道：“小姐，别担心了，你应该高兴才对，目前一切不都是按照你的推想发生的吗？唐军和我们遭遇了却退避开，显然也是无意和我们开战的，这说明李霄已经明白了小姐的心意，小姐就宽心等待吧。”
“语画，”秦风雪长而密的睫毛下的双眼充满了忧伤，“这几日我心绪不宁，总感觉有什么大事要发生，却始终没有头绪。”
顿了顿，秦风雪吁了口气道：“李霄所率的唐军和我们避而不战，这或许是李霄明了了我的意图。然而一晃就差不多一个月时间过去，唐军却没有新的动向，不能不让人担心啊。我担心的不是前线，担心的是朝廷。”
“小姐担心朝廷有人借此攻讦责难？”语画柳眉一竖，“他们敢！没有小姐坐镇军中，他们就自己亲自来前线和李霄对敌吧，看是死是活！”
秦风雪叹息一声，默然不语。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人未至声先到：“将军，将军，唐军有异动！唐军有异动！”
人虽然未见到，秦风雪已听出是父亲秦珏的爱将，叔父钱云贵那大嗓门声音，再闻听是唐军有异动，不由微愕，随后便快步迎向书房门口。
钱云贵掀开门帘，大踏步进了书房，给温暖的书房内带进来一股冷风，让秦风雪不自禁的打了个寒颤。
“叔父，”没有在军营里，秦风雪在钱云贵，郑振铎等秦珏旧部面前也就没摆什么镇军将军的架子，而是以侄女的身份相待，“唐军有何异动？”
语画赶紧取来茶盏，倒满热茶，奉到钱云贵面前：“钱将军，请喝茶！”
钱云贵也不客气，接过茶盏，也不怕热，一口便将茶水给吞到了肚子里，然后将茶盏递给语画，这才面向秦风雪道：“风雪，叔父的部下发现唐军有异动，曾经数次派人去探查，都被唐军的骑兵给驱逐了回来。有部下比较大胆，企图设法靠近，但却被唐军包围给擒住了。不过看样子唐军似乎也无意和我们开战，被擒住的人也都被放了回来。叔父觉得蹊跷，所以便来告知你。”
“叔父，坐。”秦风雪示意钱云贵坐下，“唐军在何处异动？请叔父细细道来。”
“在黄坡城东北方向。”钱云贵神情有些恼怒，“这黄坡城一带气候湿润，冬季一直雾气沉沉的。唐军距离比较远，斥候又没法靠近，只能模模糊糊的看到唐军在东北方向有大规模调动，却不知道在干什么，气死我了！”
顿了顿，钱云贵翘着胡须，圆睁双眼，大声道：“我说风雪，我们还怕唐军不成？我看唐军这番动作只怕不怀好意！你下令，让叔父带本部人马去冲杀一阵！不能搞清楚唐军在干什么，我钱云贵睡不着觉，心里不踏实！”
“叔父，”秦风雪摇头道，“唐军这些时日以来，和我军有过数次接触，但却未发生战斗。这是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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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诸将心里总是不满的，特别是钱云贵这种性子急躁的更是按捺不住。现在唐军有了可疑的动向，钱云贵自然坐不住了，话里也免不了有些情绪。
“叔父勇武盖世，”秦风雪奉承了钱云贵一句，“若叔父亲率我大秦精锐‘暴熊军团’出击，风雪相信会一战成功。不过，叔父，这次我军虽然比唐军精锐，但是唐军主帅是李霄，这不是一般的对手。虽然他带领的是新军，这并不能说就是软柿子。再且，我大秦地域虽然广袤，但是多是贫瘠的土地，粮草财赋一向不够充沛。叔父应该还记得去岁我们西域之行，在我大秦的西面，还有更可怕的敌人，单凭我大秦的国力，是很难对抗得了的。我们不能将有限的兵力和钱粮耗费在这里。”
“既然如此，那为什么当初又强攻黄坡城？”钱云贵忿忿的道，“在黄坡城下我们可伤亡了不少。”
“叔父，”秦风雪叹了口气道，“那是不得已。叔父不是外人，风雪也就直说了。皇上下令进攻江上郡，我心里是反对的，然而不能抗旨不遵。不过我并没有打算要攻取江上郡全境。若是如此，我们势必和唐军结下深仇，我们会深陷在这里。西线若起了战事，那就万劫不复了。”
“至于为什么强攻黄坡城，”秦风雪苦笑道，“大军出动，耗费无数钱粮，总不能徒劳无功吧？再说了，黄坡城是江上郡的边境重镇，唐军囤积了不少粮草辎重，我们占领黄坡城，可以取为己用。而且占领黄坡城，我们还能进退自如，为何不占？强攻付出的代价是必须的，也是能承受的。”
“至于以后不再进军，便是不想和唐军结下深仇，以免深陷在这里。”秦风雪解释道。
“你不想和唐军开战，”钱云贵瞪了秦风雪一眼，语气却缓和了下来，“唐军可未必这样想！要不唐军在东北方形迹诡异又是为何？风雪啊，”钱云贵语重心长的道，“叔父知道，你和李霄有过面唔，汉阳也风传过一些关于你们两人的闲言碎语。李霄这人好使诡计，当初护国公就吃了他的亏，叔父担心你也吃他的亏！护国公当初兵败于他致使皇上罢了他的兵权，叔父担心你再吃亏了，你们秦家就该衰落了。”
“叔父，”秦风雪面色微红，嗔怪道，“这哪跟哪啊！风雪再不济也不会拿军国大事来开玩笑。坦率的讲，占领黄坡城后没有再进军，为的就是将李霄给引出来。只有李霄做我的对手，我们才有撤军的可能。这样才能尽早抽身出来投入到西线的防御去，才能保住我大秦社稷。李霄羁留在汉阳时，的确和我相处过几日，不过那只是朋友之义，我仅仅视他为棋逢对手的知己罢了。李霄也的确打着如意算盘，就是希望将我大秦的精锐给拖在西域，这样他才能有充分的时间和精力去讨伐北汉，将来在我大秦面临窘境时也能趁火打劫。既然这都是迟早的事，李霄犯得着在黄坡城大动干戈两败俱伤吗？我大秦若将精锐耗损在黄坡城下，西域有变时，大秦又如何迎敌？他李霄还会有足够的时间来讨伐北汉吗？他那样聪明过人，会行如此愚蠢之事？这就是为什么在江上郡两军照面之后没有发生冲突的原因！”
“咳咳！”钱云贵咳嗽两声，“叔父辩论不过你。那你解释一下唐军现在的异动是何道理。”
“目前没有更多的情报，风雪也难以做出肯定的预测判断。”秦风雪黛眉微蹙，沉吟稍许道，“李霄和我一样，都无意在江上郡兵戈相向，以避免两败俱伤。既然目标一致，那么他为了收复江上郡，也为了给我创造一个班师的机会，我想也许唐军现在的动向便是在照此行事。至于李霄有什么好的办法，目前我也难以猜知。”秦风雪苦笑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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