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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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打呵欠,否则我会着慌的最后才带着哄孩子的口气说:

    “卫卫少爷,你愿不愿意和我去雅茅斯在我哥哥家住两个星期呢那会不会很好玩”

    “你的哥哥是个大好人吗,皮果提”我忙问道。

    “哦,他是个多么好的人啊”皮果提喊着说,两只手也举得老高,“那儿有海,还有小船和大轮船,还有打鱼的人。

    海滩,还有汉姆可以和你一起玩”

    皮果提说的是她侄儿汉姆,这人在第一章里被提及过,她把他说得像是英文语法的一个部分。

    她叙说了这么些开心事,使我好不兴奋。于是我说那一定很好玩,不过母亲会说什么呢

    “嗨,我敢打一个基尼的赌,”皮果提认真看着我的脸说,“她一定会让我们去的。如果你乐意,她一回来我就问她,好不好”

    “可我们走了她又怎么办”我说着把我的小胳膊肘支在桌上,对这问题想讨个究竟,“她不能一个人过呀。”

    如果皮果提突然要在那只袜子上找一个什么洞,那这洞肯定是小得不值得补了。

    “我说,皮果提她不能一个人过,你知道的。”

    “哦,天哪”皮果提终于又看着我的脸说话了,“你不知道吗她要和格雷普太太住两个星期,格雷普太太要请好多客人呢。”

    哦原来是那样,我就很愿意去了。我真等不及母亲从格雷普太太家就是那家邻居回,不耐烦地等她做出决定,是否允许我们实现这一个了不起的理想。母亲并不像我预料的那样吃惊,并且很爽快地答允了。一切就在当晚做了安排,我旅行期间的食宿费将来都一一支付。

    很快就到了动身的日子。连我都觉得那日子来得太快。我简直是狂热地期待这一天,并生怕发生地震或火山爆发,或其它什么天灾而阻挡了那旅行。我们要乘早饭后出发的一辆行李车。只要允许我一夜合衣并戴着帽子c穿着靴睡,给多少钱我也乐意。

    虽说我是这么不经意地叙述我当时是如何迫不急待地离开那快乐的家,可直到现在我还难过,当时我竟一点也没疑心到我永远离开了它。

    我快乐地回忆起那行李车在我家门前快出发时,母亲站在那儿亲我。那时,我哭了起来,因为我对母亲和那个我先前还未离开过的老地方充满了感激依恋之情。我知道母亲当时也哭了,我能感到她的心贴着我的心在跳,想到这些,我好快乐。

    我快乐地回忆起当行李车老板开始赶动车时,母亲跪到门边请他停下,以便让她能再亲吻我。我快乐地沉浸在她凑上我的脸吻我时所表现出的亲热和挚爱。

    当我们把她一个人留下站在路旁时,默德斯通先生向她走过去,似乎在劝她别那么伤心。我绕过车篷向后看去,并在想这一切又和他有什么相干。皮果提也从另一边向后看去,她似乎挺不满意,她把脸转回车箱时可以从她脸上看出这点。

    我坐在那里,朝皮果提看了一眼,同时心想:万一她像童话中说的那样奉命把我遗弃,不知我能不能沿着她落下的纽扣回到家呢

    第三章 我家有了变化

    我想,那车老板的马是世界上最懒的马了。它低着头,磨磨蹭蹭。好像满心希望那些要收包裹的人一个劲等。我幻想,真的幻想,它有时都为它这主意笑出声来了,可车老板说那只是它在咳嗽而已。

    车老板也像他的马一样低垂着头,边赶车边垂着脑袋打瞌睡,一只胳膊支在膝盖上。虽然我说是他赶车,可我觉得实际上马在干这一切,就是没有他,这车也能到达雅茅斯。至于谈天么,他才不想呢,他只吹吹口哨。

    皮果提的膝盖上放了一篮点心,就算我们要乘着这同一辆车去伦敦,也够我们一路吃的了。我们吃得多,也睡得多。皮果提的下巴支在篮子把上就很快睡着了,她一直没把篮子放开过。若非亲耳听见她打鼾,我简直不能相信一个毫无抵御之力的妇人也会鼾声如此之大。

    我们在一些小巷小路边停了许多次。花这么长时间把一付床架交给一家小酒店,又在另一些地方停下去逗留,这令我十分厌倦。所以当看到雅茅斯时,我特别高兴。我向河对岸那片单调沉闷的荒原望去,觉得它看上去潮兮兮,吸饱了水一样。我不禁觉得奇怪如果世界真像地理课本上说的是圆的,那为什么每一处又都这么平坦呢但我又想,可能雅茅斯座落在两极之一上,所以才这样。

    我们越走越近了,看到附近的一切都像是天空下的一条低低的直线条。我暗示皮果提说如果有一座小山什么的,这看起来就会好一些,如果小镇和潮水不像烤面包和水那么混在一起,那就会更好。皮果提用比往常更加重的口气说,我们应当接受一切既成的事物,至于她,她以自称为雅茅斯鱼而自豪。

    我们来到街上,这街也让我惊奇得不得了。鱼味,泥味,麻絮味,沥青味阵阵扑来,还有四处走动的水手,在石头上颠来颠去叮当响着铃铛的大车,我觉得我先前是低估了这么一个热闹繁华地了。我把这想法告诉皮果提,她听了这话好生快活,并告诉我,众人我猜这是那些有幸而能生为雅茅斯鱼的那些人都知,雅茅斯总的来说是天下最好的地方。

    “我的阿姆在这儿呢”皮果提叫道,“都长得让人认不出了”

    实际上,他是在家酒店等着我们。他像一个老相识那样问我觉得怎么样。开始,我并不觉得我对他不如他对我那么熟识,因为自我那晚上出生后,他再没去过我们家,他当然认识我而我不认识他了。他把我放到他背上,驮着我回家,这下我们的交情大有进展了。他当时身高六英尺,块头大,膀乍腰圆,是个结实的大汉,可他脸上挂着孩子气的傻笑,那头浅色的卷发使他看起来像头绵羊。他穿着一件帆布短上衣,他穿的那条裤硬得就是没有腿在裤管里也能照样直立。他戴着一顶你可以称之为帽子的玩艺,就像是一幢顶上盖了什么又黑又脏的玩艺的旧房子。

    汉姆背驮着我,把我们的一只小箱子挟在胳膊下,皮果提提着另一只箱子。我们在散有碎木片的小沙堆的小巷里绕来绕去,经过煤气厂c绳厂c小船厂c大船厂c拆船厂c修船厂c配索厂c铁器厂,以及一大些这样的厂子,来到我在远处就已看到的那片单调沉闷的荒原。这时,汉姆说。

    “那儿就是俺们的房子,卫卫少爷”

    我向四周望去,尽可能望到荒原尽头,望到海岸,望到河边。可我看不到什么房子。只有不远处有一条黑色的驳船或什么别的种类的旧船放在地面上,在海潮不及之处。从那里伸出一个铁漏斗权当烟囱,徐徐冒出烟来。我看不出有什么像人居住的东西。

    “不会是它吧”我说,“不会是那像船一样的东西吧”

    “就是它,卫卫少爷,”汉姆答道。

    就算天方夜谈中阿拉丁的宫殿或大鹏鸟的蛋,我想,也比不上能住在这船里的荒诞想法更让我心醉神往。在它一侧,开了一个怪有意思的小门,直通屋顶下,还有一些小小的窗。这地方最叫人着迷心醉的是它实实在在是一条下过几百次水的船,而又从没人能想到在旱地上会有人住在它里面。我觉得正是因为这样它让我着迷了。如果它本来是专门造着给人住的话,我可能会嫌它太小c太不方便或太孤零了。可正因为它本来不是为此而造的,它就成了一个完美的家居之所了。

    它里面清洁得可爱,要多整齐,就有多整齐。里面有张桌子,一只荷兰钟,一个五斗柜,柜上有只茶盘,盘中绘有一个拿阳伞的女人,正在和一军人打扮的小男孩散步,小男孩还在滚铁环。一本圣经顶住了茶盘使其免于掉下。万一那茶盘跌下来,就会把聚在书周围的茶杯c碟子和茶壶都砸碎了。几面墙上都贴了些常见的圣经故事彩色画,画都装在镶有玻璃的画框里。于是,打那以后,我一看到小贩拿着这些东西,就不由得想起了皮果提哥哥做房子里的一切。穿红衣的亚伯拉罕把穿蓝衣的伊撒当祭品献上,穿黄衣的但以理被扔进了绿色的狮穴中,这是其中最出色的两幅,在小小的壁炉架上,有一幅建在桑德拉叫撒拉珍的小船的画,那船尾还是用真正的木片贴成的;这真是一件集美术和木工技术之大成的艺术珍品,我认为这是一件令世人最为羡慕的宝物。天花板下的横梁上挂了些钩子,还有一些柜子和箱子一类的东西被当作坐俱,以补椅子的不足。

    这都是我一进门后就看见的据我的理论,挺孩子气的然后,皮果提又打开一扇小门,让我看我的卧室。这是我所见过的卧室中最完美c最可爱的一间它就在那船的尾部,在旧日船舵横过处开了扇小小的窗;在墙上正好齐我身高之处,挂了面小镜子,镜框是用贝壳镶的;一张正好够我睡的小床;桌上一只蓝搪瓷杯里还插了束海草。墙壁刷得雪白,白得像牛奶,碎布拼成的床单亮闪闪地刺得我眼睛都痛了。在这间叫人不由得不爱的小房间里,还有一件事特引我注意,那就是鱼的气味,以至当我掏出口袋里的小手帕擦鼻子时,都觉得那也好像包了只大海虾在里面一样。我把这一发现悄悄告诉了皮果提,她告诉我说,她哥哥做大海虾c螃蟹和龙虾的买卖。后来,我在外面那间专门放些盆和桶的小木屋里常看到一大堆这样的东西,它们纠缠绞结在一起,真是让人觉得好玩,而且一旦钳到什么就再也不会松开了。

    一个系着白围裙的女人礼貌周全地在门口迎接我们。在汉姆肩头上时,离她还有四分之一英里我就看到她在门口行屈膝礼了。还有一个最漂亮的小女孩我认为她这样也和她一样行礼。这小姑娘戴着一串用蓝珠子串的项链,我想吻她时,她不肯,跑到一边躲了起来。后来,我们大模大样地吃着比目鱼c溶奶油和土豆时我还得到一块排骨呢一个脸上毛乎乎却很和气的人回来了。他叫皮果提为“小妞妞”,又在她脸上好响好响地使劲亲了一下,从她一贯行的礼数看来,我敢肯定这就是她的哥哥无疑了。他果然是的人们向我介绍他为皮果提先生,这一家之主也。

    “很高兴能见到你,少爷,”皮果提先生说,“你会发现我们的粗鲁,可我们有着热心肠。”

    我向他致谢,并说在这么一个地方我准会过得快乐。

    “你妈好吗,少爷”皮果提先生问道,“你们走时,她快活吗”

    我设法使皮果提先生明白她像我所希望的那么快活,并说她要我转致问候这句客气话是我编出来的。

    “真是多谢她了,真的,”皮果提先生道,“嗬,少爷,如果你能和她,”他朝他妹妹点点头,“汉姆,还有小爱米丽,能在这儿一起多住两星期,我们会觉得很有面子呢。”

    这么热情殷切表示了居停之谊后,皮果提先生走到屋外,用一满桶热水洗他自个儿,并一边说道:“冷水绝对洗不净我的污泥。”不一会儿,他又进屋了,外表大为改善,只是太红了,以至我不禁想他的脸在这一点上和海虾c螃蟹c龙虾相似进热水前很黑,出热水后就是红红的了。

    喝过了茶,门又已关好,缝缝眼眼也已塞住那阵的夜晚雾气重,冷森森的,我觉得这就是人所能想象到的最可爱的隐居处了。听着海面上吹过来的阵阵风儿,知道屋外冷雾正偷偷爬过荒凉的滩地,看着火炉,想到这儿没有别的房屋而只有这一所,而这一所又是一艘船,简直让人觉得太妙了。小爱米丽已战胜了羞怯,和我一起坐在那最低最小的柜子上,这柜子刚好够我们俩坐,也正好能放进烟囱的那个角落。系着白围裙的皮果提太太对着火炉坐着织毛线。皮果提从容自在地用那绘有圣保罗教堂的针线盒和那块蜡烛头做针线,那样子就像那些东西一直就是放在这儿的一样。先前已给我上了扑克牌启蒙课的汉姆这会又拼命想记起一种用这副脏牌算命的方法,他翻动扑克牌时把拇指上的鱼腥味全留在牌上了。

    皮果提先生抽着烟斗,我觉得这是谈知心话的时候了。

    “皮果提先生”我说。

    “少爷,”他说。

    “你给你儿子取名汉姆,是不是因为你们住在一种方舟上”1皮果提先生似乎认为这是个寓意挺深奥的问题,但仍答道:

    “不是的,少爷。我从没给他取过名字。”

    1据圣经的旧约中记载,制造方舟的诺亚之次子便名为汉姆。

    “那么是谁给他取的这名字呢”我用教义问答的第二个问题问皮果提先生道。

    “哦,少爷,他父亲给他取的呀。”皮果提先生说。

    “我先前还以为你是他的父亲呢”

    “我的兄弟,是他的父亲,”皮果提先生说。

    “他死了吧,皮果提先生”我满怀敬意地沉默了一下,又问道。

    “淹死的。”皮果提先生说。

    皮果提先生竟不是汉姆的父亲,我对此好生惊诧。我开始想我是否已把这里的一切人之间的关系都弄错了。我极想把这点弄个明白,于是我决心向皮果提先生问个清楚。

    “小爱米丽,”我瞟了她一眼说道,“是你的女儿吧,对吗,皮果提先生”

    “不是的,少爷。我妹夫汤姆是她的父亲。”

    我忍不住了。“死了,皮果提先生”我又满怀敬意地沉默了一下后问道。

    “淹死了,”皮果提先生说。

    我觉得再就这话题谈下去挺不容易的。可我并没有问到底呀,怎么着我也该问到底呀。于是我说:

    “你就没什么孩子吗,皮果提先生”

    “没有,少爷,”他笑一下说,“我是一个单身汉呢。”

    “一个单身汉”我大吃一惊道,“哦,那么那是谁呢,皮果提先生”我指着系着白围裙正织毛线的人问。

    “那是高米芝太太,”皮果提先生说。

    “高米芝,皮果提先生”

    但就在这时,皮果提我是说我的那个皮果提示意我别再问下去,于是我只好坐在那里,看着静静坐在那儿的大家,一直到上床的时间。在我自己那间小卧室里,她才告诉我,汉姆和爱米丽都是失去父母的侄儿和甥女,当他们分别被抛下时都是什么也没有的孩子,皮果提先生就打那时收养了他们。高米芝太太是和他在一条船上一起干活的一个人的寡妇,那伙伴死于贫困潦倒。他自己也是一个穷人,她说,不过他像金子一样好,像钢一样真她这么比喻说。她告诉我,唯一能让他暴怒或诅咒的话题就是谈他的这些义举。

    如果他们中有谁说到这事,他就用右手重重朝桌上捶一下有一次还打破了一张桌面呢并说出一个可怕的诅咒;如果还有人再提到这事,他就得离开并永不再回,或者受到“锅埋”1。我问后得到的回答,似乎没人知道“受到锅埋”究竟是什么意思,但人人都认为这是最可怕的诅咒。

    1g一rd是g一ddaed的讹音,意为遭天谴。

    我充分感觉到主人有多么好,随着睡意变浓,我更觉得心情舒畅了。我听着女人在船的那一头另一间类似的小室中就寝,听着他和汉姆在屋顶上我先前看到的那些钩子上挂起两张吊床。睡意渐渐偷袭着我,我同时仍能听海上咆哮的风那么凶猛地吹过海滩,我不禁对这夜间起伏翻腾的大海感到一种朦胧的不安。可我宽慰自己,不管怎么说,我还是在一条船上呀;而且就算会发生什么,有像皮果提先生那样的人在船上就不会有什么不好。

    但和白天一样,什么也没发生。晨曦刚照到我那镜子的贝壳镜框上,我就起了床,和小爱米丽一起出去,到海边捡石子。

    “你完全是个水手了吧,我想”我对爱米丽说。我也不知道我是不是那么想过,可我觉得我得说点什么才算有礼貌;而且正好那时有一张离我们很近的船帆在她明亮的眼睛中映出那么好看的小影子,所以我就一下想起了这番话。

    “不,”爱米丽摇头答道:“我怕海。”

    “怕”我看着大海,做出很勇敢的样子说,“我就不怕。”

    “哦可海太残忍了,”爱米丽说,“我看到过它是怎么残忍地对待我们的一些人。我看到它把一艘像我们房子那么大的船撕成碎片。

    “我希望那船不是”

    “不是我父亲随其淹死的那艘”爱米丽说,“不。不是那艘。我就没见过那艘船。”

    “你也没见过他吗”我问。

    小爱米丽摇摇头。“不记得了。”

    真是太巧了我马上就告诉她:我也没见过自己的父亲,还有我和母亲怎样过着我们所能想象的幸福生活,不仅现在这样生活,今后也要永远这样生活。我还告诉她:我父亲的坟就在我家附近的教堂墓场中,被一棵大树荫护着,许多愉快的早晨,我走到树下,听鸟儿歌唱。只是这一点似乎和爱米丽的孤儿生活不同。她在失去父亲前就已失去了母亲,而且没人知道她父亲的坟在什么地方,只知道他是埋在海底深处的什么地方。

    “还有,”爱米丽一边找贝壳和石子一边说,“你父亲是一个上等人,你母亲是一个夫人;我父亲是一个打渔的,我母亲是打渔人家的女儿,我的丹舅舅也是一个打渔的。”

    “丹就是皮果提先生,是吧”我说。

    “丹舅舅就在那里,”爱米丽对着那座船改成的房子点点头道。

    “是的。我说的就是他。他一定非常好,我想”

    “好极了。”爱米丽说,“如果我能做夫人,我一定送给他一件带钻石扣的天蓝上衣,一条漂白布的长裤,一件红天鹅绒的背心,一顶卷边的帽,一块很大的金表,一根银烟斗,还有一箱子钱。”

    我说我一点也不怀疑皮果提先生是受之无愧的。我得承认,当时我觉得很难想象他会穿上他那感恩的小外甥女为他设计的服装而仍感自在,我特别怀疑那顶卷边帽是否合适;但我没说出这些想法来。

    小爱米丽已停了下来,一边计算这些东西,一边望着天空,好像那些都是一种非常辉煌的景象。我们又继续往前走,捡着贝壳和石子。

    “你想当一个夫人”我说。

    爱米丽看着我笑了,并点点头说:“是呀。”

    “我好想那样。这样,我们我,舅舅,汉姆,还有高米芝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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