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少年初学 第五十七章 下令开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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骆子瑜往回看去，发现那些渔船上，扯帆摇橹的，竟然是一些老弱妇孺，他们把留在岛上坚守的最后一批持刀海盗，用他们心爱的渔船载入战场之中，他们也要尽他们的一份力量，冒着性命危险，去保卫他们共同的家园。
骆子瑜心中突然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撞了一下，让他感到痛，痛彻心肺，一直痛到脚跟。
难道，这就是战斗？这就是爷爷在《朱大胡子战术》中反复提到的战斗？
他在心中叨念着：“海战，是一支船队的大事，是关系到一支船队全体船员生死存亡的。因此一定要认真对待……”
不，不仅仅是一支船队，更是关系到所有他所深爱的人们的生死存亡啊。
在这场战斗中，他在做什么？逃避，怯弱，还有不负责任。
再看那赶来参战的五艘战船，更是吃惊不小，在湘湘号上，田湘和丁桂茹正在船首，与湘湘号主舵一同指挥操船，丁桂茹手持弓矢，蓄势待发，田湘双手持黑龙旗，充任旗语手。再看白鸟号上，那旗语手，正是嫂嫂王雪滢，陪在她身边的，是二当家马述。
这场生死存亡的战斗，已然把这些向来远离战场的人们，全都卷了进来。
而他，却一直在犹豫，在为他那没有由来没有底线的所谓宽仁之心而一再逃避现实。
骆子瑜的双眼在四周的肌肉压迫下，眯作一道缝，从那道缝中，透出坚毅与果敢。
“少当家，我们……”终于，叶明秀也忍不住了，开始催促。他催促的话还没说完，已被骆子瑜打断。
“全体听令，左转舵，右舷炮击手准备，目标，前方二百料鸟船！”
此言一出，副舵叶明秀及两位上帆中帆都是一惊，继而，中帆沈少源兴冲冲跑到甲板中央，大声呼喊：“主舵有令，左转舷，右舷炮击手准备，目标，前方二百料鸟船！”
舵转帆斜，船体很快转过来，以侧舷火炮对准前方正在游战青鱼号的一艘敌船。那船一直不见雪滢号有任何动作，放松了对它的警惕，全力与青鱼号对抗，这时雪滢号突然转舵，不及他们反应过来，一排炮弹嗖然而至，那鸟船上立时一片惨号，木悄纷飞，帆倒橹破。敌人仓皇应对，已是来不及，当他们把炮口调整好时，第二排炮弹已降临他们头上。敌人纷纷弃船跳海逃生。只有两枚炮弹在一片慌乱中射出，大失准头，雪滢号根本无须躲避。
雪滢号的突然开火，令所有黑龙岛人都为之精神大振，田威从苍龙号上看到骆子瑜依然傲立船头，知道此次开火正是他下的令，不由放声大笑。他这个儿子，终于走出了第一步。
就算今天整个黑龙岛毁在敌人手里，他也无所憾了。因为这个儿子令他骄傲，他是全黑龙岛的希望。
此后的战事，比之先前更加惨烈。
第一批到来的官船损失过半，两艘巨舰中，神威号也被苍龙与赤云奋力合击下终于永沉海底，勇气号受到重创，几乎失去战斗力，只是其强有力的炮火，使得黑龙岛诸船不敢近前。
后加入的十多艘官船却是一股生力军，与前一批官船汇合起来，仍有三十艘左右的战斗力。黑龙岛这边，唯有雪滢号一船完好无损，苍龙，赤云和青鱼号，都岌岌可危，似乎随时会沉没。后加入的五艘战船，本身就残破不堪，在参战之前，就已是危船。其他自发赶来的渔船，更是毫无战斗力加言，它们或者还没靠近敌人就已船毁人亡，或者冲到敌人近前，有限的持刀勇士冲上敌船，很快被湮灭在敌人群攻之下。那些划船的老弱妇孺，被官军捉住之后，也被无情杀戮杀，尸体推下大海。可怜那刚到换牙年龄的孩子，跳下海去想游走，被官兵朝海里一阵乱箭射杀。
骆子瑜直感到心中一股难以抑制的怒火喷然欲出。与先前只会说“再等等”三个字的他已是全然不同，他指挥着雪滢号在敌船弹雨中游走，适时开火，以微小的损伤又赚沉三艘鸟船。
田湘和丁桂茹所在的湘湘号靠近苍龙赤云二船，去帮她们二人的爹爹作战，马述王雪滢所在的白鸟号则加入到雪滢号青鱼号这边。
官军的援军是强有战斗力的，而黑龙岛后期加入作战的船只却是严重缺乏战斗力的，这场战事越来越向着不利于黑龙岛的影剧院势发展。
苍龙号终于底仓进水，支撑不了太久了，赤云号也一边倾斜，连转向都困难，依然战斗不止。小渔船很快就全数被迫退出战斗。玉兔号，青鱼号，以及来不及起名的那艘船，也在不久之后相继或被俘或沉没。
为掩护雪滢号，折白鸟号与一艘敌船撞在一处，敌人马上向白鸟号上涌来。马述和王雪滢正在其上。
骆子瑜大惊，朝着那边大声呼喊：“嫂嫂，跳海逃生――”
逆风，那边根本听不见。
马述适时抱起王雪滢，纵身跳海。
他二人是否识水性，骆子瑜不知，但他此时只有一个念头，一定要救他们。
他只对副舵叶明秀交待了一句：“帮我指挥。”也比纵身跳下海去。
海底一片昏暗，上面有无数游动的船底，下面有无数上下漂浮的尸体。被血渍染红的海水，可见度很低，往前看不见多远的地方。
朝着白鸟号停驻的地方，骆子瑜憋上一口气，奋力游去。
浮出海面换过两回气，因为每次都游出很远才换一口气，敌人无法发现他的踪迹。此时也没有哪个敌人有心去看海面上是否还有活人，光是应付那些战船已够他们烦的了。骆子瑜每次浮出海面时，都要看一眼二当家与嫂嫂是否探出水现，但一直没有发现。他想可能是二当家与嫂嫂换过气之后，马上又潜下水底，刚好与他两次换气时间错开了。
到他第三次换气时，离白鸟号已经很近了，船上不时还有人跳下海或是倒下海。海底也不明漂过一具具尸体。
那些尸体，让他越看越心寒，生怕哪一眼看见的，竟是二当家和嫂嫂。到了白鸟号近旁，趁着官军没有发现，他又浮上来换了一口气，然后，从层叠的尸骸中，一个猛子深深扎下去，一直往下，在那里寻找他挚爱的嫂嫂。
他还从来没有潜过那么深，直感到两耳都轰鸣起来，也几乎看到海底的水草了，却哪里有二当家和嫂嫂的影子？
一口气到了尽头，他只能往上浮，在尸体比较密集的地方，悄悄探出头来换气。
此时，身旁一具尸体突然对他说话了：“骆大哥？”
骆子瑜大惊，险些一口海水呛住，抬眼看时，却是宋卯生。
他正伏在海面上，侧着脑袋，留半个口在外面换气，混在其他尸体中间装成一具死尸。在他身下还压着一具尸体，借着那尸体的浮力才使得他可以留下半个口在海面上。在这里见到骆子瑜，他也很意外。如果是别人出现在这里，他定然是不会开口说话的。
“你怎么在这里？”
“我在青鱼号上当了望手，船沉了，我落到海里，为了保命，只好装死人了。”
“有没有看见二当家和我嫂嫂？”
“你嫂嫂是谁，我没见过。”
“二当家呢？”
“没看见。还是上次你昏迷时我见过他，长什么样子我都忘了。”
“你潜水的本领如何，现在能游回岸上吗？”
“应该行，我在泉州要饭时也常下海的。”
“那就好，跟着我。我们一起往岸边潜游。”
宋卯生嗯了一声，随骆子瑜一起潜了下去。他的一口气比骆子瑜短多了，而且劲力有限，游不多远已然气喘吁吁，浮到海面上直喘个不停。
骆子瑜让他仰面朝上，把头露在外面，自己从海下背负着他用力游。直到离战场很远了，才停下来踩水唤气。
“就你一个人吗？其他人呢？李家兄弟他们？”
“他们都去了李大哥的船上，就是双杰号。他们嫌我小，不带我去。我只好留下来了。”
骆子瑜哦了一声。
现在大哥李承业也不知情形如何，更不消说其他人了。他想顾也顾不过来。
现在他只忧心嫂嫂的安危，而后，又想起了田湘。
抬看看远处恶战中的船只，才发现苍龙号正在下沉，湘湘号早没了踪影。赤云号已被众多海盗船包围起来，炮弹如雨点般向它砸去，只怕将比苍龙号沉得更早。
雪滢号与另外一艘猛虎号正在逃窜，不少官船在追击，那猛虎号本身就未修理完毕，负伤参战，现在逃不动了，只怕也是在劫难逃。
这一场海战，将以黑龙岛海盗的全面覆灭而告终。
他发现雪滢号不是向黑龙岛方向逃的，却是向着正南方向，与他现在所处方位不远。他在心中计算了一下以他和宋卯生游速完全可以在雪滢号到来之前先等在它的来路上，便拉了宋卯生拼命游，因为远离战场了，他们完全可以在海面上游。
雪滢号上的人发现了他二人，直接朝他们驶过来，把他二人用软梯接上船去。
“少当家，看到你真好。”叶明秀一边把他二人拉一船一边说，“怎样，找到二当家他们了吗？”
骆子瑜沮丧地摇了摇头。
叶明秀安慰他：“别泄气，没见到尸体就表示他们还活着，总有见到的一天的。”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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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道，这就是战斗？这就是爷爷在《朱大胡子战术》中反复提到的战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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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仅仅是一支船队，更是关系到所有他所深爱的人们的生死存亡啊。
在这场战斗中，他在做什么？逃避，怯弱，还有不负责任。
再看那赶来参战的五艘战船，更是吃惊不小，在湘湘号上，田湘和丁桂茹正在船首，与湘湘号主舵一同指挥操船，丁桂茹手持弓矢，蓄势待发，田湘双手持黑龙旗，充任旗语手。再看白鸟号上，那旗语手，正是嫂嫂王雪滢，陪在她身边的，是二当家马述。
这场生死存亡的战斗，已然把这些向来远离战场的人们，全都卷了进来。
而他，却一直在犹豫，在为他那没有由来没有底线的所谓宽仁之心而一再逃避现实。
骆子瑜的双眼在四周的肌肉压迫下，眯作一道缝，从那道缝中，透出坚毅与果敢。
“少当家，我们……”终于，叶明秀也忍不住了，开始催促。他催促的话还没说完，已被骆子瑜打断。
“全体听令，左转舵，右舷炮击手准备，目标，前方二百料鸟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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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今天整个黑龙岛毁在敌人手里，他也无所憾了。因为这个儿子令他骄傲，他是全黑龙岛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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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当家呢？”
“没看见。还是上次你昏迷时我见过他，长什么样子我都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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骆子瑜哦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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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他只忧心嫂嫂的安危，而后，又想起了田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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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滢号与另外一艘猛虎号正在逃窜，不少官船在追击，那猛虎号本身就未修理完毕，负伤参战，现在逃不动了，只怕也是在劫难逃。
这一场海战，将以黑龙岛海盗的全面覆灭而告终。
他发现雪滢号不是向黑龙岛方向逃的，却是向着正南方向，与他现在所处方位不远。他在心中计算了一下以他和宋卯生游速完全可以在雪滢号到来之前先等在它的来路上，便拉了宋卯生拼命游，因为远离战场了，他们完全可以在海面上游。
雪滢号上的人发现了他二人，直接朝他们驶过来，把他二人用软梯接上船去。
“少当家，看到你真好。”叶明秀一边把他二人拉一船一边说，“怎样，找到二当家他们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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