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少年初学 第五十章 攻心战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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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听得嗖的一声，一支羽箭射出。原来丁桂茹舍了鱼泡子，箭头改指那大官，羽箭正射向他胸口。
既然敢于如此大摇大摆走上前来，那大官自然也非易与之辈，他只一侧身，避过箭去，他身后一名从官应声倒地。
没人想到这时会有人竟敢置大当家田威性命于不顾，冒然射出箭来。也只有这个未满十六的少女，才不知天高地厚地做这不怕虎之初生牛犊。
双方人员都是一惊，所有目光齐集丁桂茹身上，再看田威。
这一着算是赌对了，鱼泡子此时的确不敢手刃田威，他不敢弃这张王牌。只要田威一倒地，黑龙岛海盗那边便不知有多少羽箭会向他飞来。便是别人不射，那女娃娃的箭却一定是要射向他的。看到她刚才那一箭的准头，也知她的射术非同小可。
那为首官员也害怕了，他令手下兵丁上前，自己却躲到后面去了。
丁桂茹却是不怕，只这么一会儿工夫，另一支羽箭已经搭弓上弦。
有人轻拍了一下丁桂茹的肩：“茹儿，把箭放下吧，避到后面去。”
丁桂茹回头一看，来人正是二当家马述。
马述向来只在他的别院内行医，岛上大小事务他从来不过问的。长久以来，大家只知听从大当家和三当家的指令，却从来没有听到过二当家出来发号施令，通常只要大当家不在岛上，最高指令人便是三当家了。
现在马述走上前来，大家才番然醒悟他的地位更在三当家之上。
马述向来说话也不似大当家和三当家那样有威严气势，却是语调柔和，柔和到让人觉得理不理睬他两可。
不过现在，他是一身劲装，手持长刀，一副众人从未见过的威武形像。他一改往常语调，神情庄重而威严：“黑龙岛众人听着，先放了承业兄弟和少当家，还有其他几位兄弟。一线岩上众弓弩手，搭弓上弦，一旦大当家有所不测，万弩齐发，务必杀尽所有来犯之敌，和他们拼个鱼死网破！”
一线岩上弓弩手呼地一声一齐抬起弓箭，颇有气势，对前面的敌人造成不小的震慑。那些弓弩手原本早就搭弓上弦了，只是顾及大当家，不敢放箭，时间一长，渐渐松懈下来，箭尖都指向地下了。现在又一齐举起，只待二当家一声令下了。
仙涯岛海盗和官兵的弓弩手也同时举起弓箭，双方的刀矛手也都举起手中武器，双方剑拔弩张地对峙起来，任何人不敢再发出一点声音，周遭突然变得沉寂，只听得海浪拍岸，海风穿过船艄。
一只不识趣的海鸟呀地一声从桅顶飞起，引得众人一阵心惊，险些双方箭矢齐飞。
马述早看明白敌人决然不敢妄动，敌不动，我动。他横刀一插，割了李承业的缚绳。
李承业双手获释，一阵酸麻。他心知肚明现在双方都不会先射出第一箭，稍揉双手，便去解了骆子瑜的缚绳。跟着，宋卯生诸人的缚绳被一并解开。
双方僵持着，气氛依然紧张。
稍有妄动，引得双方矢石相向，必然伤亡惨重，实是下下之举。可是现在这种僵局，又当如何打破？李承业也一时没了主意。马述、丁悦与他有相同的焦虑。
丁桂茹自知在此帮不上任何忙了，看着丁悦递与她的眼神，很知趣地退到一线天后面去了。
官兵之中，那大官躲藏着身体，先轻轻咳嗽一声，看没有异动，便放开胆子喊起来：“黑龙岛海盗听着，你们杀人越货，无恶不作。朝庭念在你们也劫杀倭寇有功，不愿大肆剿杀。现今给你们一个机会，放下武器，归顺朝廷，共保我大明海疆。以往种种，既往不咎。”
当然，没有人动。
那大官接着喊话：“此时朝廷有令，俞大将军令本官前来收降黑龙岛，领有官兵三千，携骁骑中郎校尉马铁领本部军马八百，杀上岛去不过盏茶工夫。本官代为求情，只要肯放下武器立时归降者，免罪。拒死不降者，杀无赦！凡归降者，只须入下武器退到马校尉身后，可保性命无忧。将来食朝廷军饷，保家卫国。以诸位壮士身手，必然会军功显赫，他日功成名就，只日可待。”
依然，没有人动。
“你们现在是什么人？海盗，一群在海上劫掠无度的海盗。你们每天在做什么？杀人越货，无恶不作。你们付出了什么？性命相搏，每日都有尸沉海底的危险。然而你们得到什么？提心吊胆的生活，粗衣陋食。甚至依不蔽体，食不裹腹。你们又为什么而执着？为什么而甘愿付出性命？”
黑龙岛这边，部分人的武器有往下落的势头。
有人动摇了。
然而，黑龙岛这边，有人回话了，语音激昂，气势浑然：“狗官，你以为会有人相信你吗？是谁奸辱了几位当家的女眷，是什么人夺了他们的船和货，是谁逼着他们无路可走，只能在这里做海盗？是你们，是官兵！为了生存，他们必须劫掠。他们劫掠谁？就是你们，官兵！因为你们抢走了属于他们的财物，因为你们榨取了无尽的民脂民膏。他们只是取回他们应得的东西。他们愿意生活在这里，因为这里没有压榨，没有欺凌，他们在这里生活得无忧无虑！这是他们的家，我们大家的家！”
立时有人哄然叫好。众人望向回话者，正是向来寡言少语的骆子瑜，黑龙岛少当家。
那些武器放低的人，又将刀尖箭尖高抬起来。
因为他们明白他们在做什么。因为他们在保卫他们自己的家。
骆子瑜又一次打破自己一向少言语的作风，道出了黑龙岛众人心底所执着的东西。
这些，正是爷爷、大哥和嫂嫂所教。
虽然骆子瑜到此刻仍然憎恶海盗，然而他已然相信，海盗至少比官兵要更加正气凛然。
田威和李承业都不由得为他暗竖大拇指，便是一向瞧他不上的丁悦，此时也不得不对他另眼相看。
一线天后面，田湘努了努嘴，哼了一声，用力地把手背到背后，丁桂茹则毫无顾忌地用力鼓起了掌。跟着，一线天前后，所有听到这话的黑龙岛的人，除了手持武器不敢稍动的，全都鼓起掌来。一时间，掌声雷动。其间也包括迟后赶来的王雪滢。
田湘则更用力地把手背向背后，遏制着她也想鼓掌的冲动。
田威朗声道：“好小子，有你的。今生有你为子，虽死无憾。”说着头一偏，向旁边架在他脖子上的刀抹去。
在众人的惊叫声中，那柄刀收了回去。跟着，那刀架到了马铁的脖子上。
紧跟着，另一把刀也从田威颈边收回，同样架到了马铁脖子上，并将田威一把推开，使得马铁的匕首无法刺到他。
正是押解着田威的两名仙涯岛海盗救了田威一命。李承业自然识得此二人，一人叫莫向海，另一人陈怀忠。先撤回刀的便是莫向海。
此二人在仙涯岛已有多年，一直跟随朱远，颇有功绩。论资历比李承业更深。只是李承业胆大心细，战功卓越，才会超越他们成为仙涯岛核心人物。椰林岛变故后，他们本想跟随李承业，无奈李承业林中走失，直至林毁不见出来，他们都以为李承业已命丧当场，只得跟随马铁了。后来虽然知道李承业大难不死，但一来不知他身在何方，二来已然宣誓效忠马铁，不可轻叛。
此时见到李承业，他俩心中都一直七上八下，既想离了马铁追随李承业，又不愿违背当初誓言。
正是骆子瑜一番话点醒了他们，让他们明白此身所托非人。同时也由衷的敬配黑龙岛这几位当家，大义凛然，面无惧色。倒是为田威担心起来。相比之下，马铁不仅形容丑恶，其心魂更是丑恶。追随着这样的人，又改仕那些欺民压众的恶官，委实是此生一大错举。
当初的誓言让他们仍在犹豫，直到田威突然要舍生取义，莫向海被迫收回刀，而这一收刀，也就意味着违背了当初的誓言，不再效忠马铁。索性返刀口架到了马铁脖子上。陈怀忠与他所想相同，当下依样画瓢，也把刀架到马铁脖子上。
突然有此变故，实出众人所料，一时都呆住了。
马铁见状，倒抽一口凉气，却不慌乱。
莫向海大喝一声：“都不要动！”
陈怀忠则对李承业喊道：“承业兄弟，我们仙涯岛的兄弟们一直想着你，如今你随了黑龙岛，又见到几位当家和少当家如此英武豪迈。我等愿追随承业兄弟加入黑龙岛。诸位仙涯岛兄弟。听陈某一句，鱼泡子杀了大王而自立，他本身就是个不忠之人，我们又何必信守承诺却忠于他？拿起我们的武器，去杀那些官兵吧！”
所有仙涯岛众无一例外地全部调转枪头对向官兵了。
那大官眼见情势大变，心下发慌，喝了一声：“快撤！”自己率先向栈桥尽处的官船跑去。
马铁这边，忽听得一声惨叫，却是陈怀忠，胸口插着马铁的匕首。而马铁趁机一缩首，翻身投入海中，一下猛子扎了下去。二当家马述一声令下：“放箭！”一线岩上万弩齐发，栈桥上官兵立时倒下一片，许多人在窄窄的栈桥上推拉拥挤，被挤下海去，拼命往船上游。
也有不少箭矢射向马铁，但许久不见其尸身浮上来，多半是凭着他过人的凫水本领，已然潜逃。
大当家抱起陈怀忠，语音带泣：“这位兄弟，你怎样？老三，快来救他。是他救了我的命啊！”李承业和马述马上过去。骆子瑜也对他敬佩不已，马上过去看他的伤势。
丁悦则大呼一声：“追上船去，不能让他们炮击我们岛！”
他这话稍有点迟，海上几艘官船上还有一些官兵，他们也心无斗志，全力逃跑了，只是在逃遁之前，把已经装上膛的炮弹向岛上集射了一气。
巨大的铁弹，带着强劲的冲力，砸岩破洞，砸船楫摧，砸人立毙。立时有不少人中弹，一些泊岸的船只被击伤，栈桥也被击断。
好在他们只来得射出一发炮弹，而后就着急忙慌起锚升帆，催船速逃了。
远处，黑龙岛的几艘主战船，苍龙，赤云，惊龙，神鹰相继升帆起锚，追击而去。不过终究追击不上。仙涯岛的勇气号和神威号上众人，因不知此间变故，见官船逃遁，也随之遁而去。最后，只有一艘官船跑得慢了，终于被击成重创，降帆挂了白旗，余者尽皆逃逸，不可追击。
而后，黑龙岛众收拾残港，埋葬尸骸，救治伤员，清点俘虏。
海港边又恢复了平静，斜阳西下，晚风吹得残破船只不停摇晃。海鸟不知曾经发生过什么事情，依然如故，在天与海之间，自由地翱翔。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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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为首官员也害怕了，他令手下兵丁上前，自己却躲到后面去了。
丁桂茹却是不怕，只这么一会儿工夫，另一支羽箭已经搭弓上弦。
有人轻拍了一下丁桂茹的肩：“茹儿，把箭放下吧，避到后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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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述向来只在他的别院内行医，岛上大小事务他从来不过问的。长久以来，大家只知听从大当家和三当家的指令，却从来没有听到过二当家出来发号施令，通常只要大当家不在岛上，最高指令人便是三当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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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威朗声道：“好小子，有你的。今生有你为子，虽死无憾。”说着头一偏，向旁边架在他脖子上的刀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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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大官眼见情势大变，心下发慌，喝了一声：“快撤！”自己率先向栈桥尽处的官船跑去。
马铁这边，忽听得一声惨叫，却是陈怀忠，胸口插着马铁的匕首。而马铁趁机一缩首，翻身投入海中，一下猛子扎了下去。二当家马述一声令下：“放箭！”一线岩上万弩齐发，栈桥上官兵立时倒下一片，许多人在窄窄的栈桥上推拉拥挤，被挤下海去，拼命往船上游。
也有不少箭矢射向马铁，但许久不见其尸身浮上来，多半是凭着他过人的凫水本领，已然潜逃。
大当家抱起陈怀忠，语音带泣：“这位兄弟，你怎样？老三，快来救他。是他救了我的命啊！”李承业和马述马上过去。骆子瑜也对他敬佩不已，马上过去看他的伤势。
丁悦则大呼一声：“追上船去，不能让他们炮击我们岛！”
他这话稍有点迟，海上几艘官船上还有一些官兵，他们也心无斗志，全力逃跑了，只是在逃遁之前，把已经装上膛的炮弹向岛上集射了一气。
巨大的铁弹，带着强劲的冲力，砸岩破洞，砸船楫摧，砸人立毙。立时有不少人中弹，一些泊岸的船只被击伤，栈桥也被击断。
好在他们只来得射出一发炮弹，而后就着急忙慌起锚升帆，催船速逃了。
远处，黑龙岛的几艘主战船，苍龙，赤云，惊龙，神鹰相继升帆起锚，追击而去。不过终究追击不上。仙涯岛的勇气号和神威号上众人，因不知此间变故，见官船逃遁，也随之遁而去。最后，只有一艘官船跑得慢了，终于被击成重创，降帆挂了白旗，余者尽皆逃逸，不可追击。
而后，黑龙岛众收拾残港，埋葬尸骸，救治伤员，清点俘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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