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少年初学 第十三章 飘木捕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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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海盗正立于圆木之上。那圆木仿佛装上了舵一般，不仅可以不滚不跷，而且还能随老海盗身体的运动而自行转向。长竿两头快速地交替点过海面，靠着它，老海盗可以一面前行一面保持平衡。
他双目如炬，搜寻着海水下面的每一点动静。只见一小串气泡从细沙下升起。老海盗低声叫道：“沙底有鱼！”马上纵身钻下水去，只一个扑腾的功夫，鱼已成手中之物，他用棕榈绳将鱼挂到圆木上。然后翻身上圆木，继续划水寻鱼。
从划水寻鱼，到入水捕鱼，再从水中跃上圆木，整套动作迅捷爽净，一气呵成。
骆子瑜远远看着，不由得大为叹服。不觉中，老海盗在他心中的形像又抬高了。他想，老海盗是不是也是用这样的方法离岛去往别处呢？凭着一根浮木和一支竹竿渡海，乘风破浪，简直不可思议。倘偌遇上数日前那样的风暴，岂不是难逃劫难？
他相信老海盗还有别的招数，可以悠然渡海。
其实老海盗渡海，的确就靠着这一木一竹，他还有一项特殊的本领，就是懂得观看天象，说得明白些，便是他会推测天气，知道海上什么时候会风平浪静。在那个年代，能推测天气是一种一般人看来近乎神化的能力，三国时的大智者诸葛亮便是此间好手，他火烧博望坡，赤壁借东风，都凭的是这一异能，以至于人们会把孙仲谋草船借箭之功算到他头上，大概也是因他懂得推测天气，认为只有他能算出数天后会有大雾。
老海盗这一异能其实是他多年来大海上的漂泊生涯中点滴悟出的，再加上后来频繁地与西洋人接触，从西洋人那里，把推测天气能力加以升华的结果。骆子瑜的大哥骆子华也懂得一些推测天气的方略，那是他出海后向老水手虚心请教学来的，只不过是些皮毛功夫，时常不准，却也足以令水叔这样在海上滚了一辈子的老渔民暗叹称奇。
对于连方向都分不清的骆子瑜而言，这实在是连想都不敢想的奇闻。
而老海盗踏木水上漂的能力，也是在多年海盗生涯中迫于无奈学得的本领。海上打劫，他并不能保证每次都能取胜，为了逃生，他只能抱木长游。凭着他无可比拟的方向感，每次逃生总能逢凶化吉。而抱木长游总是要花费巨大体力，这迫使他不得不在闲时操练起踏木渡海的本事。在远离海岸的时候，能保存更多体力，就有更大生的希望。
想不到年老时他失了的海盗王的地位，广阔的天地间，他无处安身，逃亡中，他想到了这座长满椰树的孤岛，这是他最后的安身之处。踏木渡海的本领最终救了他的命，使他得以安抵椰林岛。
这椰林岛周围地势出奇平缓，海底都是软沙，海水很浅。在这里划船甚为不便。而海水清澈透亮，阳光明媚的日子里，他浮木海上，海底的一切清晰可见，这使得他索性操起看家本领，踏木出海捕鱼，十多年下来，竟把这一奇特的捕鱼绝技练得炉火纯青。
而这一绝技，对于骆子瑜而言简直无法想像。而在这孤岛上，无船无网亦无钩，鱼又在离岸数十丈之外，要想捕到鱼，或许只能学会老海盗的这一绝技才行。他想，既然老海盗能做到，自己也一定能做到。以前游水不过半盏茶工夫就精疲力竭，后来不也能连游两天两夜？以前抱圆木走出不过数十步便要歇，现在不也一样能抱着它绕岛三圈？只要练下去，一定做得到。
这样想着，骆子瑜心中再次升起一股豪气，仿佛就在明天，他便可以像老海盗一样浮木捕鱼，也能踏木渡海了。他索性从藏身的地方走出来，走到椰林外，走入海水中，直到海水没过他的腰也不停下。他要到更近的地方去看老海盗捕鱼的每一个动作，要把老海盗的绝技据为己有。
老海盗发现了他，倒是着了一阵慌。不过转念一想，他既然主动走出椰林，想必也不会在乎自己发现他了。显然，老海盗一直以来处心积虑想引导骆子瑜偷学他捕鱼方法的计划已经实现，一旦骆子瑜学会了如何捕鱼，他也顺理成章地成为了自己的得意门徒，他再不能仇视自己，也终将一步一步成为那个实现他毕生梦想的接班人。
老海盗故意装做没看见骆子瑜，继续捕鱼，而且努力让自己的每一个动作都更完美，更清晰。他打破了每次捕四条鱼的常规，一气捕了七条，这才转身返岸。到了岸上，他看似随意地将圆木扔到椰林边，扛着长竿提着鱼，入林去了。
骆子瑜马上返回岸上，走到圆木旁边，抱起圆木就往海里走。刚走出两步，他猛拍脑门：“对呀！没有长竿怎么捕鱼？”他首先想到的是椰树叶的长茎。找来一片阔大的椰叶，剥去旁叶，把长茎在手里掂了掂，不行，这东西太轻也太软，根本无法用。要想入踏木入海，非用老海盗那根长竿不可。
性急的他，马上钻入椰林，来到老海盗的小屋旁寻那长竿。长竿依然放置在小屋背后的老地方，老海盗并未将它藏起。骆子瑜取长竿时，突然犹豫了。这长竿也是老海盗的东西，用他的东西捕鱼，算不算也是受他的恩惠呢？更远一点想，用老海盗捕鱼的方法去捕鱼，是否也算受了他的恩惠呢？
他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心道：去他的老海盗，老子自己去捕鱼，关他什么事？反正这岛上只有这一根长竿，不用它就永远休想捕到鱼。
平生第一次，他自称起了“老子”。老海盗的那些放荡不羁的习性，正一点点地侵蚀着他的灵魂。
他很用力地抓起那根竹竿，像要用尽全身的气力。当他抓起这根竹竿的同时，他心底的傲气也完全向老海盗屈服。他哼了一声，扛起竹竿大步走向海边。再没有任何力量，可以阻碍他去练习老海盗的捕鱼绝技。
骆子瑜很理智地作了练习计划，他把这次练习分为两个步骤，先是学如何踏木划水，再学如何捕鱼。以后的练习实践中，他又在这两个步骤之间增加了一步，就是如何从海面上寻找海底的鱼，尤其是寻找藏身沙底的鱼。
漫长的训练过程从此开始，每天他都要花七八个时辰去练习，不知疲倦。
踏着滚圆的树干浮于海上并不是那么简单的事，他根本没有办法在浮木上站稳，有时甚至会跟着圆木飞快的滚动而在上面飞快地跑动，只跑得几步，便一头栽入水中。海浪也给他带来不小的麻烦，当他有时好不容易站稳了，一个小小的浪花便推得他失去平衡。落下水后想再度踏上圆木绝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不过骆子瑜天生有一股拗劲，永不放弃。失败了他会一次又一次重头再来。天资聪颖的他，渐渐摸到了一些门道：圆木在快速前移时要比停着不动时稳当得多，正迎着浪或者逆浪都比侧身对着浪更稳，而长竿也是他掌握平衡的一大法宝，只要脚下用劲，两腿外弓，扣在圆木两侧，圆木便会听话得多。如是不知疲倦地反复练习，功夫不负有心人，大半年后，他终于可能驾驭圆木了，只不过每次落下海后，他无法从海上重新登上圆木，只得重回岸边，推木起登。
老海盗每天都在躲在椰林里悄悄观看骆子瑜练习，他也时常为之心焦，时而为之欣慰。他唯一恨自己终没有得到骆子瑜的认同，没有机会前去向他指点迷津。当他终于看到骆子瑜能稳稳地踏在圆木之上，操竿划浪，他爽朗地笑了，笑声响彻椰林小岛。
时间总是会改变许多东西。数月的练习，从中体味到种种艰难，使得骆子瑜越来越从心里佩服老海盗。对老海盗的仇视，也与日俱减。
有时，当骆子瑜练到筋疲力尽，躺到椰林里小憩的时候，他会问自己，为什么一直要那样仇视老海盗呢？他也不过是一个可孤独可怜的老者，尽管他的过去是那样可憎肮脏，可现在的他，没有任何邪恶的举动。而且按老海盗自己所说，他从来不打劫渔船，他打劫的，都是些可恶的富商贪官红毛鬼。像那个劈椰子时一刀劈死舔椰汁的孩子的恶人，才是真正最可恨的。
海盗的意义，正在骆子瑜脑中渐渐地转变。只是，他始终没有向老海盗妥协，始终没有进过他的小屋，也始终不与他说任何一句话。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他双目如炬，搜寻着海水下面的每一点动静。只见一小串气泡从细沙下升起。老海盗低声叫道：“沙底有鱼！”马上纵身钻下水去，只一个扑腾的功夫，鱼已成手中之物，他用棕榈绳将鱼挂到圆木上。然后翻身上圆木，继续划水寻鱼。
从划水寻鱼，到入水捕鱼，再从水中跃上圆木，整套动作迅捷爽净，一气呵成。
骆子瑜远远看着，不由得大为叹服。不觉中，老海盗在他心中的形像又抬高了。他想，老海盗是不是也是用这样的方法离岛去往别处呢？凭着一根浮木和一支竹竿渡海，乘风破浪，简直不可思议。倘偌遇上数日前那样的风暴，岂不是难逃劫难？
他相信老海盗还有别的招数，可以悠然渡海。
其实老海盗渡海，的确就靠着这一木一竹，他还有一项特殊的本领，就是懂得观看天象，说得明白些，便是他会推测天气，知道海上什么时候会风平浪静。在那个年代，能推测天气是一种一般人看来近乎神化的能力，三国时的大智者诸葛亮便是此间好手，他火烧博望坡，赤壁借东风，都凭的是这一异能，以至于人们会把孙仲谋草船借箭之功算到他头上，大概也是因他懂得推测天气，认为只有他能算出数天后会有大雾。
老海盗这一异能其实是他多年来大海上的漂泊生涯中点滴悟出的，再加上后来频繁地与西洋人接触，从西洋人那里，把推测天气能力加以升华的结果。骆子瑜的大哥骆子华也懂得一些推测天气的方略，那是他出海后向老水手虚心请教学来的，只不过是些皮毛功夫，时常不准，却也足以令水叔这样在海上滚了一辈子的老渔民暗叹称奇。
对于连方向都分不清的骆子瑜而言，这实在是连想都不敢想的奇闻。
而老海盗踏木水上漂的能力，也是在多年海盗生涯中迫于无奈学得的本领。海上打劫，他并不能保证每次都能取胜，为了逃生，他只能抱木长游。凭着他无可比拟的方向感，每次逃生总能逢凶化吉。而抱木长游总是要花费巨大体力，这迫使他不得不在闲时操练起踏木渡海的本事。在远离海岸的时候，能保存更多体力，就有更大生的希望。
想不到年老时他失了的海盗王的地位，广阔的天地间，他无处安身，逃亡中，他想到了这座长满椰树的孤岛，这是他最后的安身之处。踏木渡海的本领最终救了他的命，使他得以安抵椰林岛。
这椰林岛周围地势出奇平缓，海底都是软沙，海水很浅。在这里划船甚为不便。而海水清澈透亮，阳光明媚的日子里，他浮木海上，海底的一切清晰可见，这使得他索性操起看家本领，踏木出海捕鱼，十多年下来，竟把这一奇特的捕鱼绝技练得炉火纯青。
而这一绝技，对于骆子瑜而言简直无法想像。而在这孤岛上，无船无网亦无钩，鱼又在离岸数十丈之外，要想捕到鱼，或许只能学会老海盗的这一绝技才行。他想，既然老海盗能做到，自己也一定能做到。以前游水不过半盏茶工夫就精疲力竭，后来不也能连游两天两夜？以前抱圆木走出不过数十步便要歇，现在不也一样能抱着它绕岛三圈？只要练下去，一定做得到。
这样想着，骆子瑜心中再次升起一股豪气，仿佛就在明天，他便可以像老海盗一样浮木捕鱼，也能踏木渡海了。他索性从藏身的地方走出来，走到椰林外，走入海水中，直到海水没过他的腰也不停下。他要到更近的地方去看老海盗捕鱼的每一个动作，要把老海盗的绝技据为己有。
老海盗发现了他，倒是着了一阵慌。不过转念一想，他既然主动走出椰林，想必也不会在乎自己发现他了。显然，老海盗一直以来处心积虑想引导骆子瑜偷学他捕鱼方法的计划已经实现，一旦骆子瑜学会了如何捕鱼，他也顺理成章地成为了自己的得意门徒，他再不能仇视自己，也终将一步一步成为那个实现他毕生梦想的接班人。
老海盗故意装做没看见骆子瑜，继续捕鱼，而且努力让自己的每一个动作都更完美，更清晰。他打破了每次捕四条鱼的常规，一气捕了七条，这才转身返岸。到了岸上，他看似随意地将圆木扔到椰林边，扛着长竿提着鱼，入林去了。
骆子瑜马上返回岸上，走到圆木旁边，抱起圆木就往海里走。刚走出两步，他猛拍脑门：“对呀！没有长竿怎么捕鱼？”他首先想到的是椰树叶的长茎。找来一片阔大的椰叶，剥去旁叶，把长茎在手里掂了掂，不行，这东西太轻也太软，根本无法用。要想入踏木入海，非用老海盗那根长竿不可。
性急的他，马上钻入椰林，来到老海盗的小屋旁寻那长竿。长竿依然放置在小屋背后的老地方，老海盗并未将它藏起。骆子瑜取长竿时，突然犹豫了。这长竿也是老海盗的东西，用他的东西捕鱼，算不算也是受他的恩惠呢？更远一点想，用老海盗捕鱼的方法去捕鱼，是否也算受了他的恩惠呢？
他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心道：去他的老海盗，老子自己去捕鱼，关他什么事？反正这岛上只有这一根长竿，不用它就永远休想捕到鱼。
平生第一次，他自称起了“老子”。老海盗的那些放荡不羁的习性，正一点点地侵蚀着他的灵魂。
他很用力地抓起那根竹竿，像要用尽全身的气力。当他抓起这根竹竿的同时，他心底的傲气也完全向老海盗屈服。他哼了一声，扛起竹竿大步走向海边。再没有任何力量，可以阻碍他去练习老海盗的捕鱼绝技。
骆子瑜很理智地作了练习计划，他把这次练习分为两个步骤，先是学如何踏木划水，再学如何捕鱼。以后的练习实践中，他又在这两个步骤之间增加了一步，就是如何从海面上寻找海底的鱼，尤其是寻找藏身沙底的鱼。
漫长的训练过程从此开始，每天他都要花七八个时辰去练习，不知疲倦。
踏着滚圆的树干浮于海上并不是那么简单的事，他根本没有办法在浮木上站稳，有时甚至会跟着圆木飞快的滚动而在上面飞快地跑动，只跑得几步，便一头栽入水中。海浪也给他带来不小的麻烦，当他有时好不容易站稳了，一个小小的浪花便推得他失去平衡。落下水后想再度踏上圆木绝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不过骆子瑜天生有一股拗劲，永不放弃。失败了他会一次又一次重头再来。天资聪颖的他，渐渐摸到了一些门道：圆木在快速前移时要比停着不动时稳当得多，正迎着浪或者逆浪都比侧身对着浪更稳，而长竿也是他掌握平衡的一大法宝，只要脚下用劲，两腿外弓，扣在圆木两侧，圆木便会听话得多。如是不知疲倦地反复练习，功夫不负有心人，大半年后，他终于可能驾驭圆木了，只不过每次落下海后，他无法从海上重新登上圆木，只得重回岸边，推木起登。
老海盗每天都在躲在椰林里悄悄观看骆子瑜练习，他也时常为之心焦，时而为之欣慰。他唯一恨自己终没有得到骆子瑜的认同，没有机会前去向他指点迷津。当他终于看到骆子瑜能稳稳地踏在圆木之上，操竿划浪，他爽朗地笑了，笑声响彻椰林小岛。
时间总是会改变许多东西。数月的练习，从中体味到种种艰难，使得骆子瑜越来越从心里佩服老海盗。对老海盗的仇视，也与日俱减。
有时，当骆子瑜练到筋疲力尽，躺到椰林里小憩的时候，他会问自己，为什么一直要那样仇视老海盗呢？他也不过是一个可孤独可怜的老者，尽管他的过去是那样可憎肮脏，可现在的他，没有任何邪恶的举动。而且按老海盗自己所说，他从来不打劫渔船，他打劫的，都是些可恶的富商贪官红毛鬼。像那个劈椰子时一刀劈死舔椰汁的孩子的恶人，才是真正最可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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