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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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奘默然,想起耶兹丁临死前的那声呼喊,瓶中有鬼?他百思难解,于是问阿术:“你叔叔临死前,对贫僧说了一句话:瓶中有鬼。你可知道那是什么意思?”
“瓶中有鬼?”阿术吃了一惊,却摇了摇头。
玄奘捆扎好阿术脚上的羊皮,又去把所有的尸体都一具具摆好,断掉的头颅和四肢都捡回来,安置在躯体边,尽量让他们尸身完好。然后趺坐,默念二十一遍往生咒,超度亡灵。
阿术蹲在他旁边默默地看着这个大唐僧人,感觉这和尚有一种动人心魄的力量与慈悲,笑容如山间清泉,大漠日出,带给人天然的亲近。事实上他已经偷偷观察玄奘许久,见这和尚天滴水未进,几欲倒毙的时候仍旧一具具掩埋这些素不相识的商旅,才决定现身。
“师傅,您进入这莫贺延碛,打算前往哪里?”阿术问。
玄奘睁开眼睛,眺望着西方的大漠:“贫僧立志西游天竺,求取如来。阿术,你呢?你孤身一人,打算怎么办?”
阿术揉了揉眼睛,有些哽咽:“叔叔死了,我想回到撒马尔罕,回到父亲身边。来时的路上,我们走了半年多师傅,撒马尔罕就在您去天竺的路上,能否带我回家?”
玄奘良久不语,轻轻抚摸着他的头:“好,贫僧带你回家。”
阿术雀跃起来,脸上笑容绽开。玄奘也笑了:“阿术,你们路经伊吾,从此处到伊吾还有多远?你可记得来时的路吗?”
“记得,记得。”阿术连连道,“西行百余里,只需一日一夜便到伊吾。非但伊吾,我随叔叔一路东来,路经数十国,对每一国的地理c风俗c方言都熟稔无比。”
玄奘没想到自己竟然捡了个向导,异常高兴。两人不再耽搁,从湖里取了水,灌满了水囊。阿术又从商旅的行囊里取来胡饼和肉干,打了个大包裹,一并驮在瘦马的背上。玄奘扶着他骑在马上,自己牵着马,两人相携西去。
再往西去,就离开了莫贺延碛的中心地带,沙漠减少,变成了荒凉的戈壁。风沙侵蚀下,戈壁滩上到处耸立着形貌怪异的城堡和蘑菇,大风刮过,鬼啸声声。两人一路经过,身边还传来咯嘣咯嘣的声响,有如鬼怪嚼食着尸骨,让人头皮发偧,狰狞的暗影投射在地面,两人就像在无数凝固的妖魔鬼怪的脚下穿行。
阿术神情紧张,骑在马上,还仅仅抓着玄奘的手臂。玄奘告诉他,此乃心魔,想教给他念《心经》,阿术坚决不学。玄奘这才想起人家是拜火教徒,一时有些尴尬。阿术却咯咯笑了起来。
两人正在逗趣,忽然西北方向传来急促的马蹄声。阿术脸色一变:“师傅,是不是盗匪又来了?”
玄奘听了听,摇头:“前后不过三骑,想来并非盗匪。”
说是如此,玄奘还是提起了心,八百里莫贺延碛,自古以来就是生命的禁区,只有逐利成性的商旅才敢成群结队,冒险穿越。区区三骑,当然不会是商旅,而这里距离伊吾还远,巡哨的将士也不会进来,这几人进入莫贺延碛究竟是想干什么?
马蹄声越来越近,远远的就见风沙中奔来三匹骏马,马上的三名骑士都穿着罩袍,脸上戴着面罩。这三人仿佛很有目的性,径直奔了过来,但看见前方的玄奘和阿术,三人还是吃惊不小。
三人勒着马绕着玄奘二人转了两圈,当先那人掀开身上的罩袍,露出一张清秀腼腆的面孔。玄奘不禁有些发怔,此人长相竟然是汉人,身上穿的服饰也与大唐差相仿佛。但阿术一见此人,身子却是一颤,露出惊悚之色。
玄奘此时也的确狼狈,孤身穿过莫贺延碛,僧袍脏污不堪,头顶长出了寸许短发,脸上c身上到处是灰尘和血渍,皮肤因干燥和日晒崩裂出深深的伤口,甚至渗出了血珠。脚下的千层布鞋也烂得不成样子,三根脚趾露在了外面但精神依然不减,眸子淡然如水,疲惫中却透出一股从容。
那青年愕然半晌,才认出玄奘是个和尚,急忙朝玄奘合掌施礼:“原来是位法师!不知法师从何处来?要往何处去?为何孤身在这莫贺延碛之中?”语言也与大唐一般无二。
玄奘急忙合十:“阿弥陀佛,贫僧玄奘,自大唐而来,前往天竺求佛。”
那青年猛然一惊,惊喜道:“原来您就是玄奘法师!神佛保佑,您竟然独自穿越了莫贺延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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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瓶中有鬼?”阿术吃了一惊,却摇了摇头。
玄奘捆扎好阿术脚上的羊皮,又去把所有的尸体都一具具摆好,断掉的头颅和四肢都捡回来,安置在躯体边,尽量让他们尸身完好。然后趺坐,默念二十一遍往生咒,超度亡灵。
阿术蹲在他旁边默默地看着这个大唐僧人,感觉这和尚有一种动人心魄的力量与慈悲,笑容如山间清泉,大漠日出,带给人天然的亲近。事实上他已经偷偷观察玄奘许久,见这和尚天滴水未进,几欲倒毙的时候仍旧一具具掩埋这些素不相识的商旅,才决定现身。
“师傅,您进入这莫贺延碛,打算前往哪里?”阿术问。
玄奘睁开眼睛,眺望着西方的大漠:“贫僧立志西游天竺,求取如来。阿术,你呢?你孤身一人,打算怎么办?”
阿术揉了揉眼睛,有些哽咽:“叔叔死了,我想回到撒马尔罕,回到父亲身边。来时的路上,我们走了半年多师傅,撒马尔罕就在您去天竺的路上,能否带我回家?”
玄奘良久不语,轻轻抚摸着他的头:“好,贫僧带你回家。”
阿术雀跃起来,脸上笑容绽开。玄奘也笑了:“阿术,你们路经伊吾,从此处到伊吾还有多远?你可记得来时的路吗?”
“记得,记得。”阿术连连道,“西行百余里,只需一日一夜便到伊吾。非但伊吾,我随叔叔一路东来,路经数十国,对每一国的地理c风俗c方言都熟稔无比。”
玄奘没想到自己竟然捡了个向导,异常高兴。两人不再耽搁,从湖里取了水,灌满了水囊。阿术又从商旅的行囊里取来胡饼和肉干,打了个大包裹,一并驮在瘦马的背上。玄奘扶着他骑在马上,自己牵着马,两人相携西去。
再往西去,就离开了莫贺延碛的中心地带,沙漠减少,变成了荒凉的戈壁。风沙侵蚀下,戈壁滩上到处耸立着形貌怪异的城堡和蘑菇,大风刮过,鬼啸声声。两人一路经过,身边还传来咯嘣咯嘣的声响,有如鬼怪嚼食着尸骨,让人头皮发偧,狰狞的暗影投射在地面,两人就像在无数凝固的妖魔鬼怪的脚下穿行。
阿术神情紧张,骑在马上,还仅仅抓着玄奘的手臂。玄奘告诉他,此乃心魔,想教给他念《心经》,阿术坚决不学。玄奘这才想起人家是拜火教徒,一时有些尴尬。阿术却咯咯笑了起来。
两人正在逗趣,忽然西北方向传来急促的马蹄声。阿术脸色一变:“师傅,是不是盗匪又来了?”
玄奘听了听,摇头:“前后不过三骑,想来并非盗匪。”
说是如此,玄奘还是提起了心,八百里莫贺延碛,自古以来就是生命的禁区,只有逐利成性的商旅才敢成群结队,冒险穿越。区区三骑,当然不会是商旅,而这里距离伊吾还远,巡哨的将士也不会进来,这几人进入莫贺延碛究竟是想干什么?
马蹄声越来越近,远远的就见风沙中奔来三匹骏马,马上的三名骑士都穿着罩袍,脸上戴着面罩。这三人仿佛很有目的性,径直奔了过来,但看见前方的玄奘和阿术,三人还是吃惊不小。
三人勒着马绕着玄奘二人转了两圈,当先那人掀开身上的罩袍,露出一张清秀腼腆的面孔。玄奘不禁有些发怔,此人长相竟然是汉人,身上穿的服饰也与大唐差相仿佛。但阿术一见此人,身子却是一颤,露出惊悚之色。
玄奘此时也的确狼狈,孤身穿过莫贺延碛,僧袍脏污不堪,头顶长出了寸许短发,脸上c身上到处是灰尘和血渍,皮肤因干燥和日晒崩裂出深深的伤口,甚至渗出了血珠。脚下的千层布鞋也烂得不成样子,三根脚趾露在了外面但精神依然不减,眸子淡然如水,疲惫中却透出一股从容。
那青年愕然半晌,才认出玄奘是个和尚,急忙朝玄奘合掌施礼:“原来是位法师!不知法师从何处来?要往何处去?为何孤身在这莫贺延碛之中?”语言也与大唐一般无二。
玄奘急忙合十:“阿弥陀佛,贫僧玄奘,自大唐而来,前往天竺求佛。”
那青年猛然一惊,惊喜道:“原来您就是玄奘法师!神佛保佑,您竟然独自穿越了莫贺延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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