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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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料大夫人的声音却又一次响起，是对着欧阳学说的。
“老爷，我欧阳家一向家规森严，如今有人明显别有用心，若是不处罚实在难以服众啊！”
余音在旁听的心头一阵怒火上涌，这大夫人明显处处针对他们母子二人，用心实在险恶。但人在屋檐下，他却不敢多言，万一触怒了欧阳学，情况就真的不妙了。
而欧阳学则紧皱着眉头，低头沉思了片刻，望了王氏母子一眼，又看了看身旁的大夫人，心中略微衡量才拿定了主意，正色道：“王氏教子不严，依家规杖责二十。而其子尚且年幼，下不为例，这一次就不做处罚了。”
王氏闻言，手不自觉地握紧了一些，却只是低声地说道：“多谢老爷，王氏认罚。”
“放屁！凭什么处罚我们！”余音终于忍无可忍，王氏的身子已经很虚弱，若再受二十杖责，后果不堪设想。
“峰儿不得胡言！”王氏心中一惊，连忙大声呵斥，“请老爷恕峰儿年幼，莫要怪罪，小婢愿意领罚。”
“这么多人的耳朵都听得真切，老爷万万不可寻私啊。”
王氏见状立刻声泪俱下，慌忙地恳求道：“老爷万万不可啊！峰儿怎么说也是您的亲生骨肉，况且只有五岁，受不起杖责啊。”
欧阳学脸色终于大变，又见一旁大夫人脸色铁青，堂下的几个妇人掩嘴偷笑，心中尴尬不已，立刻大声斥责道：“休要胡言，此子目无尊长便依照家规杖责二十。但念及年幼，便由其母王氏一力承担！”
余音气的浑身发抖，牙齿更是咬的咯咯直响，但他强忍着让自己冷静下来，甩开王氏的手，上前一步扑通跪倒在地，磕头如捣蒜。
“小子无知冒犯了老爷威严，愿意领罚。但家母身染重疾不可再行杖责，小子愿意一力承担，望家主体谅！”
王氏一听立刻大急，连忙匍匐着哭喊道：“老爷，请责罚小婢，峰儿还太小”
却听得欧阳学猛地一把将手中的茶杯摔在地上，重重地冷哼道:“这里岂是你们母子胡闹的地方。众家丁，还不上前行刑！”言罢，竟然一拂衣袖转身离去。
可怜王氏被几个家丁架在地上，便是一顿棍杖加身，开始的时候还略有呻吟，但声音却越来越小。而余音则被几人架着，任他如何哀嚎哭求，在场之人却始终铁石心肠无一动容。噼啪的刑杖声音，每一下都如同打在余音的心里，让他痛入心扉。
待杖刑完毕，王氏趴在地上已经到了弥留十分，神色极其孱弱，眼见已不久于人世！
余音哭喊着扑到她的身旁，而王氏则艰难地伸出双手轻轻抚摸着儿子的脸庞，微笑着留下最后一句话，“峰儿，一定要好好活着！”。言罢，便终于轻轻地地合上了双眼。
内堂的夫人c世子们见好戏收场，才纷纷在侍女地搀扶下大摇大摆地走了出去。而大夫人在离去时甚至还不忘记交代家丁，尽快将内堂打扫干净！
余音两世为人，却从来没有像眼前这般恨意滔天！
他望着周围这些冷漠的人们，怒极反笑，突然站起身，手指着他们，用嘶哑地嗓音一字一句地说道：“我欧阳锋在此以血起誓，有朝一日，必让你们十倍百倍偿还于我们母子！”
那一刻，所有的人都忽然感觉到不寒而栗，仿佛有一股寒气自四面八方而来，让他们的心不自觉地一抖，是一种来自于灵魂深处地阴冷！
所有的人均已离去，只留下余音孤零零地一个人陪伴着母亲。他哭的泪干了，便背着王氏，一步一步艰难而坚定向着家中走去，一路之上，没有人胆敢帮助他，所有的人都只是静静地看着。
寒冷的黑夜没有半点星光，阴冷的风不停地吹着，可余音的心中却更加地冷。他痛恨自己的愚蠢和自以为是，痛恨大夫人的恶毒，痛恨欧阳学的混帐，痛恨所有人的冷漠和无动于衷。既然下跪无用，既然祈求无用，那么总有一天要让他们都匍匐在他脚下颤抖！
在老仆阿姆的帮助下，余音在小树林中一处极为偏僻地角落为王氏立了一座孤坟，碑文是用他的鲜血写就：生母王氏之墓。
余音默默地跪在王氏的坟前，静静地守护着，却已经无泪。
这世界上每一个人都有需要守护的人，都有一段需要守护的记忆以及信念！
三天以后，他才蓦然起身，对着守护在他身旁的阿姆神色平静地说道：“阿姆，你现在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了，我们一定要好好地活下去，不能辜负了娘的希望！”
前世地生活已经离他渐行渐远，那些曾经珍重的人似乎已经淹没在时间地洪流之中，只偶尔泛起一朵浪花。这一世，他一定要努力地活着，活着去见证！
时光匆匆，转眼之间又是五年时光，余音在异世界也已经活了十年了。
他依旧留在欧阳府中，只是老仆阿姆也已经在一年以前过世。他将阿姆埋在了王氏的坟旁，让这对相伴一生地主仆泉下有知也相互有个伴。
五年，他从未有一刻放松，每一天都在努力着。在将王氏埋葬以后，复仇已经生活的全部信念。但他思来想去，也只有修道一途，才有那么一丝可能性。
无论如何，他自身的经历便足以证明，‘道’一定存在，这便足以。即使用一生去找寻，他也要找到！
当初因为还要照顾阿姆，他只能一直留下欧阳府中，但好在手头还有一套颇为神秘的太极拳可以练习。五年，他只要一有时间便加紧练习，虽然效果越来越微弱，但是他却也可以明显地感受到自己的身体条件要远远地好于同龄人。
除了练拳，他平日里做的最多的就是收集消息，专门收集那些民间流传着的传说或者神仙下凡之类的故事。在他想来，修道者们也不免入世，那么就可能留下只言片语，这便是他的机缘！
当然，他也曾走访过一些疑似的地方，却毫无半分收获，反而数次深陷险境。但这些都没有让他灰心，他坚信自己总有一天能够找到“仙迹”。
欧阳世家是大离国四大世家之首，荣华富贵数百年。若他学文，除非能当上皇帝，否则根本奈何不了欧阳世家分毫。只有超越世俗的力量才能扳倒一切！
而最近，他又打听到一处疑似有修行者的地方，大离国西北郡北幽山。只是那里据离王京足有数万里之遥，他必须要做好完全地准备方可。
照例练过了一套拳，他回到自己房中，谨慎地四处望了望，才小心翼翼地从床下掏出一个木头盒子，里面都是一块一块地散碎银子，是他这几年悄悄积累出来的。
前几年，他在厨房里找到了一个帮工的零活，除了能填饱肚子以外，还不时从厨房里偷偷地拿一些食材到外面卖掉，以便积攒路费。
其实他心里也知道，厨房的人或许早就察觉到他的小伎俩了，只是大家见他可怜便没有揭穿而已。为此，他心里还是很感激这些人的，都是一些心地善良的好人。所谓“仗义多是屠狗辈，负心最是读书人”，果然一点也不错！
现在他即将离开此地，而这一次估计很可能便不会再回来了，自然应该跟这些一直在暗中默默照顾他的人告个别，感谢他们为他所做的一切。
走出了房间，他慢悠悠地走向后园的厨房，带着一丝留恋之色地四下张望着。
欧阳府的占地面积广大，自然佣人就很多，俨然一个小型地社会。余音帮工的厨房就是专门给后园的佣人们做饭的。而像是欧阳学c大夫人等人的日常饮食都有专门的厨房，规矩森严，一般闲杂人等禁止入内。
一路上碰见了许多的下人，每一个余音都很有礼貌的打招呼。待到了后厨，正有一大伙人聚集在一起边摘菜边闲聊，现在还不到饭点，这些人也乐得悠闲。
见余音进门，便有人开口说道：“小峰来了啊，过来一起摘菜吧。”
余音答应了一声，连忙挽起衣袖，笑着走了过去，
“还没吃早饭吧，这个你拿着吃吧。”说话间，便有人递给他一个煮鸡蛋。
“谢谢杨婶。”余音道了一声谢，心里暖暖的，他还真有些舍不得这些人。
“谢什么，将来有出息了别忘了咱这些粗人就行了。”杨婶笑呵呵的玩笑道。
“小峰，最近多花些时间读书，这里就不用来帮忙了。听说快要乡试了，你也去试一试。以你的聪慧，说不定就中了，以后也不用在这里受苦了。”一个抽着旱烟的中年汉子悠哉悠哉地对余音说道。他是这后园厨房的总管，当初就是他将余音招进来的。
余音闻言一愣，脸色微红，想了想才有些尴尬地说道：“丁叔，其实我这次来是想跟大家告辞的。我可能会出去很长一段时间，请你们不必为我挂心。”
“又要出远门？”中年汉子微皱眉头，“最近一年多你总是往外面跑，问你去干什么却不说。不论你是干什么去，我总觉得读书才是正道！”
余音抬起头，沉默了一下才正色道：“谢谢您丁叔，也谢谢大家一直以来对我的照顾，我一直铭记于心。小峰不是不知好歹之人，但是我的事情靠读书是绝对无法解决的！”
所有人闻言都在心里默默叹了一口气，丁姓汉子吧嗒了几口烟，又尝试着劝道：“有些事情便让他过去吧。再说莺莺临去之时，最大的希望便是让你好好活着，你又是何苦呢！”
余音却丝毫不为所动，反而神色坚定地说道：“养育之恩，岂能轻易忘记。当年的誓言，峰儿一刻也不曾忘记！”
丁姓汉子无奈地望着少年坚毅地面容，犹豫了一下才从怀中掏出了一锭银子递给余音。
“这锭银子你拿着用吧，有些事情说了你也不懂。我能做的就只有这么多，日后就只能靠你自己了。若是在外面觉得不好，便回到这里来，这里有你的家！”
余音略微有些意外，心中更是十分感动。他现在最需要的便是钱，所以并没有拒绝，只是恭敬地冲着众人行了大礼，才转身告辞。
有些话不需要多说，只要心里头记着就行了，一切尽在不言中！
众人目送着余音离去，个个神色之间都带着几分忧郁，余音这孩子向来十分乖巧懂事，大家都很喜欢他。而丁姓汉子更是用微不可闻的声音自言自语道：“老爷生了一个好儿子，只是可惜了”
余音回屋简单收拾了行李，便带着几分不舍以及决绝转身离去。只有身后渐渐模糊的茅草屋孤零零地伫立着，默默见证着。
同一时间，欧阳府正堂之上，欧阳学正低头沉思着什么。而堂下一个人恭敬地站立着，赫然正是那丁姓汉子。
欧阳学轻啜了一口茶，口中淡淡地说道：“走了也好，走了也好。侯门一入深似海，哪有做一个平凡人来的轻松自在！”
“老爷说的是，只是小峰他对当年之事一直耿耿于怀，恐怕”丁姓汉子接口道。
欧阳学闻言长长地叹息了一声，神色之中显得颇为疲惫，片刻以后才缓缓地说道：“顺其自然，随他去吧。这些年你做的很好，辛苦你了！”
“都是小人应该做的，况且小峰那孩子向来很懂事，我也很喜欢他。”丁姓汉子连忙谦卑地说道。
“我有些累了，你先下去吧。”欧阳学点点头，挥了挥手，便闭上了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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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氏见状立刻声泪俱下，慌忙地恳求道：“老爷万万不可啊！峰儿怎么说也是您的亲生骨肉，况且只有五岁，受不起杖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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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姓汉子无奈地望着少年坚毅地面容，犹豫了一下才从怀中掏出了一锭银子递给余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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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音略微有些意外，心中更是十分感动。他现在最需要的便是钱，所以并没有拒绝，只是恭敬地冲着众人行了大礼，才转身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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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目送着余音离去，个个神色之间都带着几分忧郁，余音这孩子向来十分乖巧懂事，大家都很喜欢他。而丁姓汉子更是用微不可闻的声音自言自语道：“老爷生了一个好儿子，只是可惜了”
余音回屋简单收拾了行李，便带着几分不舍以及决绝转身离去。只有身后渐渐模糊的茅草屋孤零零地伫立着，默默见证着。
同一时间，欧阳府正堂之上，欧阳学正低头沉思着什么。而堂下一个人恭敬地站立着，赫然正是那丁姓汉子。
欧阳学轻啜了一口茶，口中淡淡地说道：“走了也好，走了也好。侯门一入深似海，哪有做一个平凡人来的轻松自在！”
“老爷说的是，只是小峰他对当年之事一直耿耿于怀，恐怕”丁姓汉子接口道。
欧阳学闻言长长地叹息了一声，神色之中显得颇为疲惫，片刻以后才缓缓地说道：“顺其自然，随他去吧。这些年你做的很好，辛苦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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