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面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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私塾的范先生曾经中过举人，算是欧阳府下人之中比较有文化的人。当初王氏将余音送到他面前时，他曾嫌年纪太小而拒收。
但余音却当场将《三字经》倒背如流，范先生神色为之动容。而日后教导余音时，更觉得这个孩子天生聪慧一点就通，便有意栽培。
奈何余音对于孔孟之道却是兴趣寥寥，读书更是毫不上心，却整日研究些鬼神之事，问一些稀奇古怪地问题。而且，范先生经常在余音这里吃瘪。他每每训斥余音一句，余音便有十句话等着他。
待下学之后，余音刚要起身离开，却被范先生叫住。
“欧阳锋，你且稍等片刻，我有话与你说。”在范先生眼中，余音是神童，将来的成就不可限量，他自然要好好教导，也好得个伯乐之名。
余音便兀自站定，气定神闲地静静等着。过一会儿，范先生收拾完毕，走到近前严肃地对他说道：“欧阳锋，你母亲王氏辛苦将你送来读书，你便应努力读书以报亲恩，何以如此玩略不堪！”
余音淡定地望着眼前的范先生，这个身材瘦小总是穿着一身发白素衣的老人，对自己一直十分照顾，人品着实很好。
他微微一笑，对着范先生恭敬地鞠了一躬，淡淡地说道：“峰儿多谢范先生一直以来的关心，只是近日家母病重，峰儿无心学业，想着退学节省些开支，也帮忙照顾母亲一二。”
范先生闻言，微微一愣，眉头微皱，想了一会才说道：“有孝心是应该的，但你只是一个五岁的孩童而已，又能做些什么，眼下最重要的事情便是用心读书。至于其他的事情，我这里的学费日后你便不必再交了！”
余音略带感激地看了一眼范先生，仍然摇摇头说道：“多谢先生厚爱，只是峰儿家境贫寒，早已无心学业，只因家母一直强迫而已。再次多谢范先生，峰儿就先告辞了，日后恐怕也不会再来了，请先生自己多多保重身体。”说罢，便转身离去。
范先生望着余音孱弱的背影，张了张嘴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却又无从说起，只能无奈地长叹了一声，眼神之中尽是惋惜之色。
王氏母子的事情，整个欧阳府中又有谁人不知谁人不晓！他只不过是一个穷教书匠而已，又如何能够得罪起大夫人一脉。只是他心疼余音的才华，也曾旁敲侧击大夫人身边的下人，但结果自然不言自明！
余音并没有直接回家，他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做，找欧阳学要钱。王氏的病已经拖了很多年了，从他出生时王氏的身子就一直非常虚弱，生产以后更是几乎没有经过休养便不得不开始干活养活一家子人。
五年以来，王氏和一直陪伴着她的阿姆都是靠着干一些零活c帮别人洗衣服赚点小钱，也仅够一家人日常开销，根本不可能有什么闲钱。王氏那么说，只是怕他担心，才安慰他而已。而阿姆也已经年岁大了，身体不比从前，自身也是疾病缠身。
不过，只要能挺过这一关，余音便也找些零活干，相信三人的生活会改善一些。他们的身边都是几乎和他们一样的一些下人，自己都勉强糊口，根本不可能有什么闲钱。余音思来想去，也只有自己那个便宜爹爹能帮到他们了，而且他也应该帮！
欧阳氏号称大离国四大世家之首，富可敌国，家宅也大的惊人。余音一路向正堂走去，几乎走了足足三个时辰。
他早已打听明白，欧阳学是朝廷的左丞相，公务繁忙，每天都要在正堂里办公，雷打不动。他便索性趁着这段时间去私下面见，事情的成功率应该有八层。不过几十辆银子而已，对于每日开销都在近万两的欧阳氏而言根本就是九牛一毛！
待余音找到正堂的时候，已经是日暮时分。华灯初上，他望着眼前装饰精美的一栋木楼，长吁了一口气，整理了一下略微有些零落的衣服，这才走上前去，十分有礼貌地对守卫的家丁作了一揖，客气地说道：“几位大哥，小子这厢有礼了。凡请告知家主，后辈欧阳峰有要事求见。”
那家丁也认得余音，十分惊异地望了他一眼，略微迟疑了一下，才到里面禀报。过了一会儿，却传出来话：“家主正与几位夫人世子一同就餐，不在此地，请日后再来。”
余音心中冷笑，这样的事情他早有预料，欧阳学有什么颜面见他！但现在，王氏的病已经无法再拖下去了。
事急从权，他轻抚衣袖，在众人差异的目光中，扑通一声双膝跪地，从容说道：“凡请大哥告知家主，事关人命，请务必一见。后辈欧阳峰便长跪门前，静待家主用膳完毕！”
几个家丁饶有兴趣地上下细细打量着余音，眼中纷纷闪过赞赏地神色。余音则是静静地跪在地上，默默地等待着。
其实他两世为人又何曾向旁人下过跪？！男儿膝下有黄金，跪天跪地跪父母，若非为了王氏，区区欧阳学不配受他一跪！
过了很久，夜色渐浓，才终于传出话让余音到内堂去面见家主。余音便跟在引路的家丁身后，神色平静地迈步走进了内堂。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内堂之中并非只有一人。正中的位置上端坐着一男一女，男的相貌威严，面相和余音有些相似，正神色复杂地望着他。而女的端庄艳丽，衣着华贵，表情冷漠之极。两旁椅子上却也坐满了人，几个成熟妩媚的妇人以及几个半大地孩子，均都带着一脸好奇之色地盯着余音，身份不言自明。
余音无奈地低低叹息了一声，他原本想独自面见欧阳学的，想不到竟是如今的情形，事情似乎有些难办了。不过事已至此，难办也要办，否则等着王氏的只有病死一途，他绝不能容忍此事发生！
深吸一口气，在众人地注视下从容跪地，又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他才抬起头恭敬地说道：“后辈欧阳锋拜见家主，多谢家主相见！”
欧阳学无奈地看着眼前跪地的余音，缓缓说道：“你有何事便快些说来听听，若是无理取闹，必严加责罚！”
“多谢家主！因为家母王氏近日病重，小子家穷无钱医治。闻听家主向来宽厚待人c乐善好施，小子这才舔脸前来拜见。恳求家主能借些钱财，也好给家母治病。”
欧阳学闻言眉头微皱，拿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未置一词。却忽然听得一旁的妇人冷哼了一声，阴阳怪气地说道：“没钱治病便跟家主借钱，这是什么道理！如果每一个奴才都像你这样，那我欧阳家岂不是早就乱了章法了吗！”
余音抬起头狠狠地瞪着说话的女人，这人应该就是大夫人无疑，端是十分讨厌。看来事到如今，有些话不得不讲了，否则今日就真的只能白白跑上一趟。
“家主请明见，小子闻听家母也曾服侍过家主一段时间，还望家主念及旧日恩情，救家母一命！”
欧阳学闻言脸色微变，手更是不经意地微微颤抖了一下，虽然随即就恢复了平静。他刚想要说些什么，却听得一旁的大夫人冷笑道：“哼！看看吧，都是你当年干的好事，人家现在找上门了，自己看着办吧！”
欧阳学皱了皱眉，咳嗽了一声，才缓缓地说道：“当年之事不提也罢，况且这些年我也未曾亏待于你们母子！你现在来这里无理取闹实在不成体统，但念及你尚且年幼又孝心有加，这一次就算了，你且退下吧！”
余音刚想再说些什么，门外的家丁却进门通报，“家主，王氏在门外求见。”
欧阳学闻言一愣，微微叹息了一声，才吩咐道：“不必了，你将这小子带出去，让他们母子一并离去吧。”
“哼！既然人家都来了，怎么连见上一面都不允。我倒是很久没有见过故人了，老爷不见，我倒是要见上一见的。”大夫人却在一旁冷嘲热讽地说道。
欧阳学猛地转头瞪了大夫人一眼，半晌，才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说道：“既然如此，就让王氏进来吧。”
不一会儿，王氏便跟在家丁的身后走了进来。余音连忙起身凑上前去，低低地唤了一声，“娘，您怎么也来了？”
王氏有些责备又有些欣喜地牵过儿子的手，然后跪倒在地，谦卑地说道：“王氏见过老爷，见过大夫人，见过各位夫人世子。”
“你来干什么？”欧阳学问道。
“婢女见峰儿迟迟不归，担心之余竟听闻他赶来面见家主。小婢怕他年幼无知，顶撞了老爷，便急匆匆赶来求见，望老爷见谅！”
“哼！一个五岁的孩子能懂什么，我看今日分明是有人故意耍些什么手段，以达到她见不得人的目的。”大夫人又在一旁冷哼道。
王氏脸色一白，急忙解释道：“大夫人请见谅，小婢确是心疼幼子。这就离去，还请夫人海涵。”说罢，便拉起余音的手想要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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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余音却当场将《三字经》倒背如流，范先生神色为之动容。而日后教导余音时，更觉得这个孩子天生聪慧一点就通，便有意栽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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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下学之后，余音刚要起身离开，却被范先生叫住。
“欧阳锋，你且稍等片刻，我有话与你说。”在范先生眼中，余音是神童，将来的成就不可限量，他自然要好好教导，也好得个伯乐之名。
余音便兀自站定，气定神闲地静静等着。过一会儿，范先生收拾完毕，走到近前严肃地对他说道：“欧阳锋，你母亲王氏辛苦将你送来读书，你便应努力读书以报亲恩，何以如此玩略不堪！”
余音淡定地望着眼前的范先生，这个身材瘦小总是穿着一身发白素衣的老人，对自己一直十分照顾，人品着实很好。
他微微一笑，对着范先生恭敬地鞠了一躬，淡淡地说道：“峰儿多谢范先生一直以来的关心，只是近日家母病重，峰儿无心学业，想着退学节省些开支，也帮忙照顾母亲一二。”
范先生闻言，微微一愣，眉头微皱，想了一会才说道：“有孝心是应该的，但你只是一个五岁的孩童而已，又能做些什么，眼下最重要的事情便是用心读书。至于其他的事情，我这里的学费日后你便不必再交了！”
余音略带感激地看了一眼范先生，仍然摇摇头说道：“多谢先生厚爱，只是峰儿家境贫寒，早已无心学业，只因家母一直强迫而已。再次多谢范先生，峰儿就先告辞了，日后恐怕也不会再来了，请先生自己多多保重身体。”说罢，便转身离去。
范先生望着余音孱弱的背影，张了张嘴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却又无从说起，只能无奈地长叹了一声，眼神之中尽是惋惜之色。
王氏母子的事情，整个欧阳府中又有谁人不知谁人不晓！他只不过是一个穷教书匠而已，又如何能够得罪起大夫人一脉。只是他心疼余音的才华，也曾旁敲侧击大夫人身边的下人，但结果自然不言自明！
余音并没有直接回家，他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做，找欧阳学要钱。王氏的病已经拖了很多年了，从他出生时王氏的身子就一直非常虚弱，生产以后更是几乎没有经过休养便不得不开始干活养活一家子人。
五年以来，王氏和一直陪伴着她的阿姆都是靠着干一些零活c帮别人洗衣服赚点小钱，也仅够一家人日常开销，根本不可能有什么闲钱。王氏那么说，只是怕他担心，才安慰他而已。而阿姆也已经年岁大了，身体不比从前，自身也是疾病缠身。
不过，只要能挺过这一关，余音便也找些零活干，相信三人的生活会改善一些。他们的身边都是几乎和他们一样的一些下人，自己都勉强糊口，根本不可能有什么闲钱。余音思来想去，也只有自己那个便宜爹爹能帮到他们了，而且他也应该帮！
欧阳氏号称大离国四大世家之首，富可敌国，家宅也大的惊人。余音一路向正堂走去，几乎走了足足三个时辰。
他早已打听明白，欧阳学是朝廷的左丞相，公务繁忙，每天都要在正堂里办公，雷打不动。他便索性趁着这段时间去私下面见，事情的成功率应该有八层。不过几十辆银子而已，对于每日开销都在近万两的欧阳氏而言根本就是九牛一毛！
待余音找到正堂的时候，已经是日暮时分。华灯初上，他望着眼前装饰精美的一栋木楼，长吁了一口气，整理了一下略微有些零落的衣服，这才走上前去，十分有礼貌地对守卫的家丁作了一揖，客气地说道：“几位大哥，小子这厢有礼了。凡请告知家主，后辈欧阳峰有要事求见。”
那家丁也认得余音，十分惊异地望了他一眼，略微迟疑了一下，才到里面禀报。过了一会儿，却传出来话：“家主正与几位夫人世子一同就餐，不在此地，请日后再来。”
余音心中冷笑，这样的事情他早有预料，欧阳学有什么颜面见他！但现在，王氏的病已经无法再拖下去了。
事急从权，他轻抚衣袖，在众人差异的目光中，扑通一声双膝跪地，从容说道：“凡请大哥告知家主，事关人命，请务必一见。后辈欧阳峰便长跪门前，静待家主用膳完毕！”
几个家丁饶有兴趣地上下细细打量着余音，眼中纷纷闪过赞赏地神色。余音则是静静地跪在地上，默默地等待着。
其实他两世为人又何曾向旁人下过跪？！男儿膝下有黄金，跪天跪地跪父母，若非为了王氏，区区欧阳学不配受他一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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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音无奈地低低叹息了一声，他原本想独自面见欧阳学的，想不到竟是如今的情形，事情似乎有些难办了。不过事已至此，难办也要办，否则等着王氏的只有病死一途，他绝不能容忍此事发生！
深吸一口气，在众人地注视下从容跪地，又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他才抬起头恭敬地说道：“后辈欧阳锋拜见家主，多谢家主相见！”
欧阳学无奈地看着眼前跪地的余音，缓缓说道：“你有何事便快些说来听听，若是无理取闹，必严加责罚！”
“多谢家主！因为家母王氏近日病重，小子家穷无钱医治。闻听家主向来宽厚待人c乐善好施，小子这才舔脸前来拜见。恳求家主能借些钱财，也好给家母治病。”
欧阳学闻言眉头微皱，拿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未置一词。却忽然听得一旁的妇人冷哼了一声，阴阳怪气地说道：“没钱治病便跟家主借钱，这是什么道理！如果每一个奴才都像你这样，那我欧阳家岂不是早就乱了章法了吗！”
余音抬起头狠狠地瞪着说话的女人，这人应该就是大夫人无疑，端是十分讨厌。看来事到如今，有些话不得不讲了，否则今日就真的只能白白跑上一趟。
“家主请明见，小子闻听家母也曾服侍过家主一段时间，还望家主念及旧日恩情，救家母一命！”
欧阳学闻言脸色微变，手更是不经意地微微颤抖了一下，虽然随即就恢复了平静。他刚想要说些什么，却听得一旁的大夫人冷笑道：“哼！看看吧，都是你当年干的好事，人家现在找上门了，自己看着办吧！”
欧阳学皱了皱眉，咳嗽了一声，才缓缓地说道：“当年之事不提也罢，况且这些年我也未曾亏待于你们母子！你现在来这里无理取闹实在不成体统，但念及你尚且年幼又孝心有加，这一次就算了，你且退下吧！”
余音刚想再说些什么，门外的家丁却进门通报，“家主，王氏在门外求见。”
欧阳学闻言一愣，微微叹息了一声，才吩咐道：“不必了，你将这小子带出去，让他们母子一并离去吧。”
“哼！既然人家都来了，怎么连见上一面都不允。我倒是很久没有见过故人了，老爷不见，我倒是要见上一见的。”大夫人却在一旁冷嘲热讽地说道。
欧阳学猛地转头瞪了大夫人一眼，半晌，才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说道：“既然如此，就让王氏进来吧。”
不一会儿，王氏便跟在家丁的身后走了进来。余音连忙起身凑上前去，低低地唤了一声，“娘，您怎么也来了？”
王氏有些责备又有些欣喜地牵过儿子的手，然后跪倒在地，谦卑地说道：“王氏见过老爷，见过大夫人，见过各位夫人世子。”
“你来干什么？”欧阳学问道。
“婢女见峰儿迟迟不归，担心之余竟听闻他赶来面见家主。小婢怕他年幼无知，顶撞了老爷，便急匆匆赶来求见，望老爷见谅！”
“哼！一个五岁的孩子能懂什么，我看今日分明是有人故意耍些什么手段，以达到她见不得人的目的。”大夫人又在一旁冷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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