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戏 8、最后的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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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洞氲氤着潮润的气息，外面又总是下雨，他们身下铺的沙草早已散发着潮乎乎的湿气，得弟在暗中吸了一大口，感觉空气中一股腥臊的味道，那是狼群在洞外留下的气息……
得弟在暗中捏了一下玉春的手，小声说：“别睡死了……洞外面有狼呢！”
或许因为冷，或许因为害怕，玉春身上明显地抖了一下：“那咋办？”
“不用怕……天快亮了。”
可是另一件事，同样抵近玉春的眼前：“天一亮，你就下山吗？”
玉春说话的声音里充满了惜别之情，这一刻得弟的心也刀割一样……疼痛是酸楚的：他这一走，把担子都撂给了玉春，以后的事情，又如此的生死未卜，这一别还不知哪年哪月，能否再相见……
得弟把玉春的手放在自己手心里轻轻捻着，那手指虽说是男孩的手指，却秀长细腻，捏起来柔软光洁……到了这一刻得弟才明白，作为男孩的自己，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已经从心里不拿这玉春当男孩子了，他对他的心疼实在是有一点像是男人对女人的那种爱怜与疼惜的。
他说：“如果我明天回不来……”
玉春立刻就拿手来捂了他的嘴，声音里带着一点哽咽说：“我不许你说这个话，你一定要回来！”又说：“你要不回来，我和师傅怎么办？还有玉琴那妮子……”
得弟强拿开他的手，轻轻叹口气，说：“车到山前必有路，你们会有办法的……但愿师傅能过得了这一关，然后你们想办法，一定要把咱的班戏再弄起来。”
“班社哪能没有你……”
“这个你放心，我只要还有一口气，一定会回来的！”
夜很静，得弟感觉到玉春在哭，他的哭是不出声的，只有眼泪默默的流，身子微微的抖。由于身子的抖，空气中就有一点丝丝的气流，身下的草发出了有节奏的瑟瑟，像是一只小船在波浪中，听不到声音，却感觉到颤动……
得弟下意识地拿手在玉春的脸上抹了一下，他的手刚碰到他的脸颊，一下子就被他捂在嘴上了，然后他开始拿细细的牙齿轻轻噬咬着他的手背，然后是手心，手指和指尖……牙齿，然后是嘴唇，舌尖……一根一根，一段一段，一点一点……每一下都让得弟全身像电击一样涨麻，整颗心从心底到心尖颤抖不止……他知道这就是爱了，无性之爱，天底下最动人最炽烈的同性之爱……一个人给予另外的一个人的最刻骨铭心也是最痛断肝肠的爱……
得弟再也忍不住了，他猛地侧过身来，将玉春紧紧地搂在怀里……他要让他像一个真正的女人一样在自己的怀里哭泣，他要让他像一个真正的女人一样感受他的男儿风情……他末了拿手抚着他的脸，咬着他的耳唇，噬啃着他的鼻子他的下巴……他知道很可能，这就是他们最后的一晚了，是他们青春年少的最后一晚，也是他们今生今世的最后一晚，明天，既使他能够平安回来，也不再会有这个的时刻……
整个过程，玉春都是哭着的，他越哭越动情，越哭越心碎，末了竟全身都猛烈地颤抖起来，是那种拼命压抑着的哭泣……多少回俩人在戏里共同演绎的生死离别，多少回俩人在台下表现的亲疏幽怨，如今真是千头万绪涌上心头……其实他从一开始就知道，他对他的恋情是没有结果的，他无数次地提醒自己，他们之间注定是一场悲剧！可他无法阻止自己，阻止了身体却阻止不了眼睛，阻止了眼睛却阻止不了心，阻止了心却阻止不了梦……他是心里梦里有他的！
如今，在悲极痛极之下，他压制着自己的哭泣，末了竟从嗓子里挤出一句话：“得弟，你带我走吧！我受不了了！”
得弟也把头紧紧地抵在他的额头上，摇着头说：“我……也受不了了！”
“我们一起走吧！远走高飞！”
这一瞬，得弟忽然顿住了，头顿住了，手与身体也顿住了，终于，他把自己的头和脸从玉春的额头和脸颊上移开去，长长地吸了一口气，又呼出一口长气，才说：“不行，我们不能走，我们要走了，师傅怎么办？玉琴怎么办？大家必须在一起！”
“可明早你一下山，还不知道能不能回来……”
“如果我回不来，你，你们会等我的，是吧？”
“会的！我长长远远地等你回来……”
得弟摇头说：“你错会了，春儿，我想对你说的，就是你不要等我，千万别等我！如果明天过了后晌之后，我还回不来，你和师傅一定要转移地方，不能死守这里。”
玉春这会儿似乎也渐渐清醒了，只得点头，说：“你相信我吧，我是一定要等你的，你一定要回来！”
“我绝对相信你，可这是什么时候？你一定要跟师傅往后山上转移，我昨天走过的，那边的悬崖底下有个山洞比较隐蔽，你和师傅可以暂时藏在那里等我回来，如果再过两天我回不来，你们就不要再等了，以后我们就青云镇上见，你一定要记住了！”
浩荡的山风终于开始平息，洞口显出一片浅淡的灰色，天，眼见得就开始发亮了，玉春与得弟俩人的心思，却随着晨曦的来临更加沉重。
好一会儿，玉春用手抚着得弟的胸口：“如果明天封了山，真的回不来了，你一个人在外面，打算怎么办呢？”
得弟拿手按住玉春的手：“这也是我想对你说的――如果我真的回不来，与你们失去了联系，我……”得弟下面的话是对着玉春耳朵说的。
“啊！你要去当兵？”玉春叫起来。
“是的，去打日本！”得弟说着话，就把玉春的手攥紧了，也把自己的手攥紧了：“还记得师傅教咱识字的时候，给咱念过的一首诗吗？”
“……”
得弟轻轻念道：“男儿何不带吴钩……”
玉春接着念道：“收取关山五十州，”
“请君暂上凌烟阁，”
“若个书生万户侯！”
玉春这最后一句，声音大了，有一点忘情了，是悲愤绝决的忘情，他那里一喊出声，就听见山洞的另一侧，玉琴在草窝里翻了一下身，朦胧中似乎还揉了揉眼睛，然后又睡去了。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得弟在暗中捏了一下玉春的手，小声说：“别睡死了……洞外面有狼呢！”
或许因为冷，或许因为害怕，玉春身上明显地抖了一下：“那咋办？”
“不用怕……天快亮了。”
可是另一件事，同样抵近玉春的眼前：“天一亮，你就下山吗？”
玉春说话的声音里充满了惜别之情，这一刻得弟的心也刀割一样……疼痛是酸楚的：他这一走，把担子都撂给了玉春，以后的事情，又如此的生死未卜，这一别还不知哪年哪月，能否再相见……
得弟把玉春的手放在自己手心里轻轻捻着，那手指虽说是男孩的手指，却秀长细腻，捏起来柔软光洁……到了这一刻得弟才明白，作为男孩的自己，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已经从心里不拿这玉春当男孩子了，他对他的心疼实在是有一点像是男人对女人的那种爱怜与疼惜的。
他说：“如果我明天回不来……”
玉春立刻就拿手来捂了他的嘴，声音里带着一点哽咽说：“我不许你说这个话，你一定要回来！”又说：“你要不回来，我和师傅怎么办？还有玉琴那妮子……”
得弟强拿开他的手，轻轻叹口气，说：“车到山前必有路，你们会有办法的……但愿师傅能过得了这一关，然后你们想办法，一定要把咱的班戏再弄起来。”
“班社哪能没有你……”
“这个你放心，我只要还有一口气，一定会回来的！”
夜很静，得弟感觉到玉春在哭，他的哭是不出声的，只有眼泪默默的流，身子微微的抖。由于身子的抖，空气中就有一点丝丝的气流，身下的草发出了有节奏的瑟瑟，像是一只小船在波浪中，听不到声音，却感觉到颤动……
得弟下意识地拿手在玉春的脸上抹了一下，他的手刚碰到他的脸颊，一下子就被他捂在嘴上了，然后他开始拿细细的牙齿轻轻噬咬着他的手背，然后是手心，手指和指尖……牙齿，然后是嘴唇，舌尖……一根一根，一段一段，一点一点……每一下都让得弟全身像电击一样涨麻，整颗心从心底到心尖颤抖不止……他知道这就是爱了，无性之爱，天底下最动人最炽烈的同性之爱……一个人给予另外的一个人的最刻骨铭心也是最痛断肝肠的爱……
得弟再也忍不住了，他猛地侧过身来，将玉春紧紧地搂在怀里……他要让他像一个真正的女人一样在自己的怀里哭泣，他要让他像一个真正的女人一样感受他的男儿风情……他末了拿手抚着他的脸，咬着他的耳唇，噬啃着他的鼻子他的下巴……他知道很可能，这就是他们最后的一晚了，是他们青春年少的最后一晚，也是他们今生今世的最后一晚，明天，既使他能够平安回来，也不再会有这个的时刻……
整个过程，玉春都是哭着的，他越哭越动情，越哭越心碎，末了竟全身都猛烈地颤抖起来，是那种拼命压抑着的哭泣……多少回俩人在戏里共同演绎的生死离别，多少回俩人在台下表现的亲疏幽怨，如今真是千头万绪涌上心头……其实他从一开始就知道，他对他的恋情是没有结果的，他无数次地提醒自己，他们之间注定是一场悲剧！可他无法阻止自己，阻止了身体却阻止不了眼睛，阻止了眼睛却阻止不了心，阻止了心却阻止不了梦……他是心里梦里有他的！
如今，在悲极痛极之下，他压制着自己的哭泣，末了竟从嗓子里挤出一句话：“得弟，你带我走吧！我受不了了！”
得弟也把头紧紧地抵在他的额头上，摇着头说：“我……也受不了了！”
“我们一起走吧！远走高飞！”
这一瞬，得弟忽然顿住了，头顿住了，手与身体也顿住了，终于，他把自己的头和脸从玉春的额头和脸颊上移开去，长长地吸了一口气，又呼出一口长气，才说：“不行，我们不能走，我们要走了，师傅怎么办？玉琴怎么办？大家必须在一起！”
“可明早你一下山，还不知道能不能回来……”
“如果我回不来，你，你们会等我的，是吧？”
“会的！我长长远远地等你回来……”
得弟摇头说：“你错会了，春儿，我想对你说的，就是你不要等我，千万别等我！如果明天过了后晌之后，我还回不来，你和师傅一定要转移地方，不能死守这里。”
玉春这会儿似乎也渐渐清醒了，只得点头，说：“你相信我吧，我是一定要等你的，你一定要回来！”
“我绝对相信你，可这是什么时候？你一定要跟师傅往后山上转移，我昨天走过的，那边的悬崖底下有个山洞比较隐蔽，你和师傅可以暂时藏在那里等我回来，如果再过两天我回不来，你们就不要再等了，以后我们就青云镇上见，你一定要记住了！”
浩荡的山风终于开始平息，洞口显出一片浅淡的灰色，天，眼见得就开始发亮了，玉春与得弟俩人的心思，却随着晨曦的来临更加沉重。
好一会儿，玉春用手抚着得弟的胸口：“如果明天封了山，真的回不来了，你一个人在外面，打算怎么办呢？”
得弟拿手按住玉春的手：“这也是我想对你说的――如果我真的回不来，与你们失去了联系，我……”得弟下面的话是对着玉春耳朵说的。
“啊！你要去当兵？”玉春叫起来。
“是的，去打日本！”得弟说着话，就把玉春的手攥紧了，也把自己的手攥紧了：“还记得师傅教咱识字的时候，给咱念过的一首诗吗？”
“……”
得弟轻轻念道：“男儿何不带吴钩……”
玉春接着念道：“收取关山五十州，”
“请君暂上凌烟阁，”
“若个书生万户侯！”
玉春这最后一句，声音大了，有一点忘情了，是悲愤绝决的忘情，他那里一喊出声，就听见山洞的另一侧，玉琴在草窝里翻了一下身，朦胧中似乎还揉了揉眼睛，然后又睡去了。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