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心结 第一章 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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朦胧的小雨中，些许的几个送葬的人，一个很清晰的哭声，在这个黄河岸边的小不点的村子里，把这个漆黑的夜晚渲染地更加的宁静。紧闭的门窗里，闪烁着昏黄的灯光，这是这里的一个陋习，每逢下雨必定停电。人们在这样的天气里，也许不会出来看这些单调的送葬人群的，除了那些不干净的东西。
他也很好奇这支单调的送葬队伍：“怎么会有一个人在哭泣呢？”他出于好奇在远远地跟在后面，送葬队伍在慢慢地向前走动着，像极了吸血蚂蟥的蠕动。当他走近了那支送葬的队伍时，才发现哭着人还有一个很小的穿着白衣服的小孩子。也不知道到了什么时候，送葬的队伍忽然停住了，他们在地上倒了些什么，然后又回来了。这时，他急忙闪开了路，让送葬队伍过去。可是人们根本就没有看到他的存在一样。他也不太在意，留心看着送葬的队伍。就在他留心看的时候，才发现送葬的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暗暗的微笑，更让他奇怪的是那个哭泣的人就是他自己，那个哭泣的小孩就是他的弟弟。他一下子呆在了那里。
送葬的人远去了，他仿佛听到了一群人哭泣的声音，他立刻回头看时，没有什么。只有刚才送葬的人群，倒出的液体，还没有浇灭的几点火星。可是，当他再听的时候，那些声音确实就在那一片。他走到了旁边，那只是一些浆水――送葬的浆水――他曾经听说过：是给死者饮牛用的，饮好了以后，死者才可以骑牛过阴界河。声音更加清晰了，他到处找着这些奇怪的声音――哭声。最后，他找到了，也惊呆了――那个声音来自水中。他清晰地看到一群穿着白衣服的送葬队伍正在大声地痛哭着向相反的方向走去。只有两个人在送葬队伍中哈哈大笑，这支队伍的笑着的人竟然是和他的身形一样的一个人和一个很小的孩子，与地上的截然相反。可是，当他沿着河边企图看清水中的送葬人的脸时，一个送葬人无意回过了头。那根本就不是一张脸，竟然是一个披着人皮的骷髅头。黑黑的五个窟窿，刺眼的白色，构成了最厉害的毒箭，射向他那好奇的双眼。
“啊！”东方水在噩梦中醒来，一头冷汗的他，看了看这最后一班车上坐着的几个人。他们似乎根本就没有意识到它的存在一样，看碟片的看碟片，睡觉的睡觉，司机则在一边吸着烟一边目不转睛地盯着前方。坐在东方水前方的一对情侣，正在恩爱地热吻着，使他这个孤单的家伙有些厌烦起来，但是他的心里想的更多的是胡玉那张温柔而俊俏的脸。
“注意了，快到站了。”司机提醒着说：“东方村到了，东方村有下的吗？没下的，走了。”
“等等！”东方水站起来，三步并作两步的来到车门前，一纵身跳了下去。好一片漆黑的世界呀！有点伸手不见五指的味道。东方水已经多年没有回过老家了，这漆黑的夜，反而使他有了一点安全感。他久不回家，早已成了一个陌生人。他怕那些熟悉而又陌生的目光，在那里面他看到世俗的鄙视与不解；更厌恶那些世俗的繁文礼数，因为他早已经自由自在的惯了。
不远处一家挨一家的灯光，在这漆黑的夜晚，有种鬼火的味道。东方水走在这熟悉却又陌生的小村子里，有种想逃避的感觉。人们在这段时间，是很少出来的――黄金时间是看电视，陪老婆孩子或者情人的最好时间。偶尔出来的几个人，也是相见不相识了。
东方水就这样走近了那曾经养育了自己很多年的老宅子。这个老宅子的由于它的神秘和诡异，已经有很多年没人来过了。到了晚上人们也都躲着这个阴森而且恐怖的老宅子。
东方水迈着沉重的步子，走到这个老宅子的大门口。也不知道那个缺德的家伙，竟然在门口弄了很多的破砖烂瓦的建筑垃圾。东方水借着邻居间射过来的几丝微弱的光亮，看到了自己家那两扇烂得可以容得下一个小僵尸出入的木板门。由于长年累月的雨水的侵蚀，厨房和大门的红砖早就尘屑剥落，棱角变圆了。张家辉的来访恰是冬天，而且是午后。少了黑夜的阴森和恐怖，庭院中的植物也少了现在的生机和活力。换句话说，就是死尸和僵尸的区别。死尸不可怕，因为他不会动；可是死尸一旦活了，那就可怕了。东方水走进庭院，穿梭在这些茂密的篙草和藤蔓中间，仿佛走在阴界枉死城一样。藤萝就是饿鬼，篙草正是冤魂。东方水没有意识到这些，这些对他来说，似乎已经不存在了。忧伤和对父亲的愧疚，已经填满了他的整个心脏。那个疑问，那个未解的疑问就像一个毒虫在他的心中，一刻都不停的啃噬他的心脏。也像麻醉剂，更像吸毒人需要的白粉，麻醉了他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驱使他没命向前探索。
“呼啦啦”的声音传进了他的耳朵，尽管他忘却了害怕和恐惧，但他还是停住了脚步，仔细聆听起来。不一会儿，那个声音跑到了房屋的廊檐低下。“唧唧”的声音，传了出来。东方水心想：“原来只是几只老鼠而已呀！”于是，他又开始向前走。最后，他终于来到了房屋的廊檐低下。老鼠早就不知道跑到哪儿去了。
破旧的房门，被他轻轻地推开了。“吱扭”，一个很沉重的声音，划破了老宅的宁静。“嘎嘎”，一只猫头鹰扑腾一声飞了出去。房梁上好像有些东西飞了过来，东方水伸手去挡，却又什么东西也没有了――只是一层厚厚的尘土而已。东方水轻轻向前走着，没走几步，就有种很奇怪的感觉，好像踩到了什么东西似的。他慢慢的蹲下身子去摸――是一个长长的，滑滑的东西。“啊噢”东方水大叫一声：“是蛇皮！”发疯，没错，这个词最能形容他此刻的心情了。他歇斯底里的大叫着，仿佛受惊的野兽的怒吼：“啊……”
他的脚，也疯狂的踩着这个已经风干了的蛇皮。
他的脑海中，此刻爬满往昔里离开家之前的回忆，那条绕梁三日的黄花蛇，那条在什么地方都会见到的怪蛇，那条曾经在自己枕头边上的让他胆战心惊的蛇。忽然，“咔嚓”一声巨响，房屋由于年久失修，一根檩条从梁上落了下来。“嘭”的一声，砸在了东方水的后脑勺上。
东方水只觉得眼前，出现许多金星。对面的墙上，一道门打开了，走出了一个黑乎乎的东西。东方水一阵疑惑：“哎！怎么会呢？我记得我家，没有这么一道门呀！”他正在疑惑的时候，脖子上忽然感觉流出了什么东西似的。他伸手一摸，粘粘的，像是血。他猛地回头一看，一个檩条还在无意识的摆动着，地上好像还躺着一个人。他走近了一看，心里嘀咕：“怎么像一个人呢？”
“没有错！”一个很苍老的声音说：“那个人就是你，你已经死了。”
“什么？”东方水一摸那个人的手腕，没错，那个人确实也带着一串佛珠――舍利佛珠：“啊噢！”东方水大叫一声，蹲在了地上。
“你还在哪儿做什么？还不快跟我走。”老者说：“你再在哪儿傻等着，等会儿我也就不了你了。”
“为什么？”东方水好奇的看着这个看不到真面目的老者说：“你又是谁？”
“我是谁并不重要。”老者说：“重要的是你再不走，待会儿，阴界的鬼差来了，你就死定了。”
“不会的。”东方水心中充满了疑惑，说：“我只是头部受了点伤，可以喊人，来救我的。”
“你已经死啦！”老者嘿嘿的笑着说：“你以为你叫得声音，别人还听得见吗？你不妨试试看。”
“喂！快来救人啊！”东方水扯开嗓子大叫起来：“我是东方水，开来人救我啊！”
“别说你的声音别人听不见，就是听见了，也没有人敢来这个阴森的地方救你。”老者说着，又笑了起来：“嘿嘿……”
老者那苍老而又刺耳的笑声刚落，一阵凉飕飕的阴风袭来，吹起了破屋里的无数的尘土。院子中的篙草和藤蔓也都发出了“嗖嗖”的声音，像是有人走动声音。东方水心中燃起了希望之火，焦急地看着外面。
“傻瓜，还不快走，那是鬼差。”老者走到东方水的跟前，一把拉住了他的手，走进了门里。门，关上了就像没有发生过任何事情一样。
第二天，太阳依旧按时出来了。他可不像我们中的某些人，稍有点心情不顺，就会请假歇班，甚至闹情绪。尤其是那些失恋者，最甚。根本就做不到，范老先生的“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吗！长途客车上的人，经过了一段时间的行驶以后，有些人都已经进入了梦乡。“噢！不！”胡玉的一声惊叫，把所有的人，都吵醒了。胡玉被刚才的噩梦吓得惊魂未定，众目睽睽的目光也没有留意。
“司机，快点！能再快点吗？”胡玉扯着嗓门喊，人高马大的司机都被吓了一跳。
“怎么回事呢？”
“我刚才梦到我男朋友出事啦！”胡玉惊恐之色，仍然未去。
“姑娘，梦都是假的。俗话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吗！”好心的司机宽慰道：“再睡一觉，就好啦！”
正在这时，一辆黑色的北京现代轿车疾驶而过。胡玉指着那两车说：“你能不能跑得和那辆车一样快。”
司机摇摇头说：“那绝对不可能。”
“停车，我要下去。”胡玉抓住司机的方向盘说。
车停下了，胡玉站在公路当中，伸手去拦黑色的小轿车。不一会儿功夫，就拦住了好几辆小轿车。她开始找北京现代牌子的小轿车。好心的长途客运车司机在车窗里探出了头说：“姑娘，你不坐了，车票是没法退的。”
胡玉一摆手，说：“没事，你走吧！”
长途客运车走了，她这时也钻进了一辆北京现代。北京现代的司机一看这个不速之客，解释道：“我不去你说的那个地方。”
胡玉从衣兜里拿出了张家辉给她一摞钱递到了司机的手中，着急得说：“这些够吗？麻烦你，快点！”司机眼睛有些发呆，但一会儿，就使劲点头说：“够，够了。”
车子飞一般地向那个不起眼的小村子驶来。
其实，胡玉的梦没有错，那不是噩梦，而是事实。东方水跟着那个老人进了那扇门以后，门就消失了。黑漆漆的世界，没有一丝的光亮。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老人划燃了一根火柴，点亮了一盏油灯。他背对着东方水说：“到地方啦！你在这里，好好休息一晚上。明天会有人来救你的，我先走了。”
“等等！”东方水很奇怪这里的一切，没有电灯，没有书籍，没有收音机，没有一件家用电器。他有些疑惑地问：“这究竟是哪儿？怎么连一盏灯都没有呢？”
“少打听，直到多了，对你没有好处？”老者走到一扇门旁，说：“记住明天，我不来你不要走出这间房子。还有，出去以后忘掉这里的一切。”
“可是！你到底是谁……”东方水最是个好奇心强的人了，他怎么会糊里糊涂得不问个明白呢！老者没有再说话，开门出去了。老者刚走不就，东方水就悄悄走到门口，想把门打开。他这时才发现那是一扇糊着白纸的格子门――那将意味着这是一扇二十世纪的门了。东方水等到老者走远的时候，他伸手去开门。
“啊！”东方水的身体被弹了回来，像是被什么东西给电了一下似的。东方水在地上爬了起来，摸着几乎四分五裂的身体说：“唉呀！真他妈的，见鬼了。那个老家伙，出入自由，我怎么就被弹了回来。难道……”东方水想到这儿，没有继续想下去，因为他怕果真像自己想得一模一样。
他叹了一口气，说：“唉！还是乖乖的睡一觉吧！”东方水看着这屋里单调的摆设，一张老式的八仙桌，一张古典的镂空图案的小床，几个树根似的小凳子，墙角还有几件很古老的农具――木叉，木锨，木榔头，曲辕犁……墙上还挂着一个很古老的斗笠，旁边还挂着一个古代的老头的像――有点像吕洞宾，还有点像庙里的被挖了心的比干。想到这儿，东方水使劲扇了自己一巴掌：“怎么老想着死人呢！”
东方水一个筋斗翻到床上，不一会儿就进入了梦乡。他也不知道睡了多久，睡醒后，外面还是黑乎乎的，没有一点要明天的样子。于是，他又再睡。又不知道睡了多久，他又醒了，可外面还是黑乎乎的一片，没有一点白天的样子。他再也没有继续睡下去的勇气了，再这样睡下去，可能外面几千年都会过去了。他死也死不了，投胎也投不了，岂不是要在这个地方待上几十万年吗？郁闷都会闷死！
他想到这儿，开始寻找出去的办法。想来想去，最后他把目光注视到了那些木制的农具上。“嘿嘿！看你还能不能电到我吧！”东方水拿着一个木叉，在窗格子上捅破了一个小孔，通过小孔往外看去，心中一惊，嘴上骂道：“果然有一道灵符贴在门上。好你个老不死的家伙。看我不把这道符给弄下来不可。”东方水“嘿嘿”的笑着，拿着木叉想要跳掉那道灵符。东方水嘴里笑得合不拢嘴，眼看着就要够到那张符了，忽然一道灵光又把他弹了回来。“唉呀！”东方水大叫一声，眼前直冒金星，浑身也被这道灵符伤得仿佛要烧着了一样。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东方水着急得拖着受伤的身子满屋子里转，直到他走来走去地碰到了墙上那张画像，还是一筹莫展。忽然，他看着画像又“咯咯”地笑了起来，嘴里说道：“嘿嘿！就是你了。早就听人说过，神人的画像可以驱魔和抗拒灵符的法力。”但他又一想：“不对！那他怎么对我这个魂魄起不了作用呢？”他有些犹豫不决起来，左思右想起来：“万一不成功，我不是又要挨一次电吗？或者说，它和灵符一接触，法力大增了，我不就死定了。到时候，连孤魂野鬼都做不成了吗？可是万一行了，我不就出去了吗？”
他使劲挠着自己的头发，不知道该怎么办。在经过一再地考虑以后，他还是揭下了那张画像，裹住了木叉的把，再次去弄掉那道灵符。当东方水看到木叉头快要到灵符的跟前时，他闭上了眼睛，使劲向前一戳。“唉！没有事。”东方水睁开了眼睛，高兴地说。他再看那道灵符的时候，灵符已经没有了。东方水连忙去开门，“哐啷”一声，门，开了。
外面，好一个寂静的夜呀！没有一声鸟叫，甚至连一只虫子的叫声也没有，就是猫头鹰的哭声也没有，静到没有一点生气的地步。东方水试探着走出了这扇门，好荒凉的一个世界啊！高低起伏的坟地一个接一个，绵延不断。他吓得咽了一口吐沫，下意识地往后倒退。一个冰凉的东西，碰到了他的身体。他连忙回头看，又是一声惊呼：“啊！”那是一排黑漆漆的棺材。
东方水吓得连忙离开这些棺材，向不远处的几点亮光走去。他走到跟前，才发现那是一个个在墓碑上放着的一些很小巧的灯笼。东方水就要发疯了，这是个什么样的世界啊！地域不是，鬼蜮不是，魔域也不是，他从没有见过的世界。就在东方水不知道怎么办的时候，一个意外吸引了他。
他看着自己走出的那间房子，自言自语道：“咦！这些房子，不就是我的邻居和我们家的两栋房子吗？只是没有大门而已。怎么我在那间屋子出来，感觉不和我邻居家的房子一样呢？再说，我记得邻居家也从没有留过那样的一道门呀！难道只有从房子上面进入院子，才会返回现实世界。嗯！很有可能。更何况我也再没有看到其它的地方可以进入我家和邻居家的门了。”
东方水想到这儿，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快速地跑向棺材，然后踩着棺材，一纵身爬上了房，应该是拎小鬼似的，提了起来。那个老者，揭开了大锅的锅盖。东方水什么也没有看到，只是黑乎乎的一片，耳朵中听到了像是流水的声音。东方水想要挣扎的，可是身子已经不是自己的了，没有了任何作用。老者就这样松开了手。
“啊！”东方水大叫一声，被老者丢入了锅中。
东方水觉得脑袋一阵生疼，猛得从桌子上爬了起来。他睁眼一看，原来是班主任王老师正在拿使劲地敲他的头呢！
“东方水，这可不是第一次啦？”王老师拿着严肃地说：“以后，晚自习再睡觉，我就罚你到门口站着的。”
东方水摸了摸自己的头想要说什么，放学的铃声响了起来：“叮呤……”同学们开始急急忙忙地收拾，准备回家。这时，班主任王老师也转过身，向门口走去，看样子他也急着回家似的。东方水轻轻耸了耸肩，也开始收拾，准备回家了。有的人喜欢听到放学的铃声，因为那象征着打开了束缚的笼子，可以自由地轻松一下了。而东方水却正好相反，他害怕听到那串铃声，害怕回家。原因是多方面的，一是因为他离家太远，村子里其他的同学都住下了，所以没有人陪他一块回家；二是回家要经过一片荒凉的坟地；三是回家后，会陷入父母的永无休止的争吵之中。
东方水叹息一声：“哎！没办法，还是回去吧！谁叫我出生在这样的一个家庭来呢？还是认命吧！”东方水想到这儿，推出了自行车，一侧身子，骑了上去。很快，学校就像一个坟场一样，恢复了它原有的寂静。
夏天的夜空，皓月如钩，勾勒出一片祥和的夜。公路两旁，茂密的白杨树就像一个个吸血的树妖，微风过处，发出了“嗖嗖”的声音。这一切对东方水来说，早已习惯了。习惯了走夜路的他，惟一有点惧怕和顾忌的也许就是那片荒凉的坟地。可偏偏，今天，一个人也没有。他也只有一个人推着车子，走过那片崎岖而又荒凉的坟地了。
东方水看看自己的怀表，现在九点四十五分。通常情况下，他需要三分钟就可以穿过这片坟地的。恩！今天，似乎他也会顺利得通过这片坟地。可是，他怎么停住了。是，突然停住了。为什么只有最后的几个坟了，他停住了呢？车子，被他顺手推倒在一旁。他蹲下了，仿佛在拔着什么，嘴里还骂骂咧咧的说：“只是你这个小木头，差点绊倒我吗？看我非把你拔下来不可？”
他用尽了全力，终于累的自己仰面朝天，拔下了那个试图绊倒自己的木橛子，然后很不在意地顺手远远地扔了出去。就在他扔出木橛子的瞬间，所有的坟墓都冒出了黑黑的烟尘，顷刻间弥漫了整个天空；凄凉的冷风，朝着东方水的脸颊，吹了过来。那是一阵凉彻骨髓的冷风，直叫东方水冷的，抖成干瘪的树叶。如果只是寒冷也就罢了，紧接着伴随着的是一阵浓浓的困意。东方水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危险境地，努力不再使自己的眼皮打架，心里默默地念叨：“别睡啊！别睡呀！东方水！别睡呀！东方水……”可最后，他还是昏昏沉沉的闭上了双眼。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东方水被一阵阴冷的寒风吹醒。东方水摸了摸自己昏昏沉沉的脑袋说：“我这是怎么啦？怎么在这里睡着啦？走，还是加紧时间回家吧！”他下意识摸了一下自己的怀表，没有摸到。再摸一摸，还是没有。“怪啦！怎么会没有呢？”东方水自言自语道。当他低头看自己的衣服时，才发现自己已经完全变了一个人。厚厚的棉衣棉裤，穿在自己高大的身体上，相对来说的――因为衣服太小。“唉呀！怎么会这样？自行车也没有了。”东方水一下子愣住了，自言自语道：“难道我已经死了吗？或者到了另一个世界啦？还是在做梦呢？自己的个子怎么也一下子矮下了半米多呢？”东方水使劲抽了一下自己的嘴巴，却有隐隐的痛楚。
东方水明白：这已经不是梦那么简单了。路，还在，走是不走，东方水却拿不定主意了。他思前想后，又回头看了看这些阴森森的坟墓，最后还是迈出了坚实的脚步。他决定搞清楚这所有的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呢？可是，细心的人，都会明白他走的方向已经不对了。刚才，明明就要走出坟地了。现在，只要走几步就可以走出坟地的，可是他却迈出了往回走的步子。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他也很好奇这支单调的送葬队伍：“怎么会有一个人在哭泣呢？”他出于好奇在远远地跟在后面，送葬队伍在慢慢地向前走动着，像极了吸血蚂蟥的蠕动。当他走近了那支送葬的队伍时，才发现哭着人还有一个很小的穿着白衣服的小孩子。也不知道到了什么时候，送葬的队伍忽然停住了，他们在地上倒了些什么，然后又回来了。这时，他急忙闪开了路，让送葬队伍过去。可是人们根本就没有看到他的存在一样。他也不太在意，留心看着送葬的队伍。就在他留心看的时候，才发现送葬的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暗暗的微笑，更让他奇怪的是那个哭泣的人就是他自己，那个哭泣的小孩就是他的弟弟。他一下子呆在了那里。
送葬的人远去了，他仿佛听到了一群人哭泣的声音，他立刻回头看时，没有什么。只有刚才送葬的人群，倒出的液体，还没有浇灭的几点火星。可是，当他再听的时候，那些声音确实就在那一片。他走到了旁边，那只是一些浆水――送葬的浆水――他曾经听说过：是给死者饮牛用的，饮好了以后，死者才可以骑牛过阴界河。声音更加清晰了，他到处找着这些奇怪的声音――哭声。最后，他找到了，也惊呆了――那个声音来自水中。他清晰地看到一群穿着白衣服的送葬队伍正在大声地痛哭着向相反的方向走去。只有两个人在送葬队伍中哈哈大笑，这支队伍的笑着的人竟然是和他的身形一样的一个人和一个很小的孩子，与地上的截然相反。可是，当他沿着河边企图看清水中的送葬人的脸时，一个送葬人无意回过了头。那根本就不是一张脸，竟然是一个披着人皮的骷髅头。黑黑的五个窟窿，刺眼的白色，构成了最厉害的毒箭，射向他那好奇的双眼。
“啊！”东方水在噩梦中醒来，一头冷汗的他，看了看这最后一班车上坐着的几个人。他们似乎根本就没有意识到它的存在一样，看碟片的看碟片，睡觉的睡觉，司机则在一边吸着烟一边目不转睛地盯着前方。坐在东方水前方的一对情侣，正在恩爱地热吻着，使他这个孤单的家伙有些厌烦起来，但是他的心里想的更多的是胡玉那张温柔而俊俏的脸。
“注意了，快到站了。”司机提醒着说：“东方村到了，东方村有下的吗？没下的，走了。”
“等等！”东方水站起来，三步并作两步的来到车门前，一纵身跳了下去。好一片漆黑的世界呀！有点伸手不见五指的味道。东方水已经多年没有回过老家了，这漆黑的夜，反而使他有了一点安全感。他久不回家，早已成了一个陌生人。他怕那些熟悉而又陌生的目光，在那里面他看到世俗的鄙视与不解；更厌恶那些世俗的繁文礼数，因为他早已经自由自在的惯了。
不远处一家挨一家的灯光，在这漆黑的夜晚，有种鬼火的味道。东方水走在这熟悉却又陌生的小村子里，有种想逃避的感觉。人们在这段时间，是很少出来的――黄金时间是看电视，陪老婆孩子或者情人的最好时间。偶尔出来的几个人，也是相见不相识了。
东方水就这样走近了那曾经养育了自己很多年的老宅子。这个老宅子的由于它的神秘和诡异，已经有很多年没人来过了。到了晚上人们也都躲着这个阴森而且恐怖的老宅子。
东方水迈着沉重的步子，走到这个老宅子的大门口。也不知道那个缺德的家伙，竟然在门口弄了很多的破砖烂瓦的建筑垃圾。东方水借着邻居间射过来的几丝微弱的光亮，看到了自己家那两扇烂得可以容得下一个小僵尸出入的木板门。由于长年累月的雨水的侵蚀，厨房和大门的红砖早就尘屑剥落，棱角变圆了。张家辉的来访恰是冬天，而且是午后。少了黑夜的阴森和恐怖，庭院中的植物也少了现在的生机和活力。换句话说，就是死尸和僵尸的区别。死尸不可怕，因为他不会动；可是死尸一旦活了，那就可怕了。东方水走进庭院，穿梭在这些茂密的篙草和藤蔓中间，仿佛走在阴界枉死城一样。藤萝就是饿鬼，篙草正是冤魂。东方水没有意识到这些，这些对他来说，似乎已经不存在了。忧伤和对父亲的愧疚，已经填满了他的整个心脏。那个疑问，那个未解的疑问就像一个毒虫在他的心中，一刻都不停的啃噬他的心脏。也像麻醉剂，更像吸毒人需要的白粉，麻醉了他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驱使他没命向前探索。
“呼啦啦”的声音传进了他的耳朵，尽管他忘却了害怕和恐惧，但他还是停住了脚步，仔细聆听起来。不一会儿，那个声音跑到了房屋的廊檐低下。“唧唧”的声音，传了出来。东方水心想：“原来只是几只老鼠而已呀！”于是，他又开始向前走。最后，他终于来到了房屋的廊檐低下。老鼠早就不知道跑到哪儿去了。
破旧的房门，被他轻轻地推开了。“吱扭”，一个很沉重的声音，划破了老宅的宁静。“嘎嘎”，一只猫头鹰扑腾一声飞了出去。房梁上好像有些东西飞了过来，东方水伸手去挡，却又什么东西也没有了――只是一层厚厚的尘土而已。东方水轻轻向前走着，没走几步，就有种很奇怪的感觉，好像踩到了什么东西似的。他慢慢的蹲下身子去摸――是一个长长的，滑滑的东西。“啊噢”东方水大叫一声：“是蛇皮！”发疯，没错，这个词最能形容他此刻的心情了。他歇斯底里的大叫着，仿佛受惊的野兽的怒吼：“啊……”
他的脚，也疯狂的踩着这个已经风干了的蛇皮。
他的脑海中，此刻爬满往昔里离开家之前的回忆，那条绕梁三日的黄花蛇，那条在什么地方都会见到的怪蛇，那条曾经在自己枕头边上的让他胆战心惊的蛇。忽然，“咔嚓”一声巨响，房屋由于年久失修，一根檩条从梁上落了下来。“嘭”的一声，砸在了东方水的后脑勺上。
东方水只觉得眼前，出现许多金星。对面的墙上，一道门打开了，走出了一个黑乎乎的东西。东方水一阵疑惑：“哎！怎么会呢？我记得我家，没有这么一道门呀！”他正在疑惑的时候，脖子上忽然感觉流出了什么东西似的。他伸手一摸，粘粘的，像是血。他猛地回头一看，一个檩条还在无意识的摆动着，地上好像还躺着一个人。他走近了一看，心里嘀咕：“怎么像一个人呢？”
“没有错！”一个很苍老的声音说：“那个人就是你，你已经死了。”
“什么？”东方水一摸那个人的手腕，没错，那个人确实也带着一串佛珠――舍利佛珠：“啊噢！”东方水大叫一声，蹲在了地上。
“你还在哪儿做什么？还不快跟我走。”老者说：“你再在哪儿傻等着，等会儿我也就不了你了。”
“为什么？”东方水好奇的看着这个看不到真面目的老者说：“你又是谁？”
“我是谁并不重要。”老者说：“重要的是你再不走，待会儿，阴界的鬼差来了，你就死定了。”
“不会的。”东方水心中充满了疑惑，说：“我只是头部受了点伤，可以喊人，来救我的。”
“你已经死啦！”老者嘿嘿的笑着说：“你以为你叫得声音，别人还听得见吗？你不妨试试看。”
“喂！快来救人啊！”东方水扯开嗓子大叫起来：“我是东方水，开来人救我啊！”
“别说你的声音别人听不见，就是听见了，也没有人敢来这个阴森的地方救你。”老者说着，又笑了起来：“嘿嘿……”
老者那苍老而又刺耳的笑声刚落，一阵凉飕飕的阴风袭来，吹起了破屋里的无数的尘土。院子中的篙草和藤蔓也都发出了“嗖嗖”的声音，像是有人走动声音。东方水心中燃起了希望之火，焦急地看着外面。
“傻瓜，还不快走，那是鬼差。”老者走到东方水的跟前，一把拉住了他的手，走进了门里。门，关上了就像没有发生过任何事情一样。
第二天，太阳依旧按时出来了。他可不像我们中的某些人，稍有点心情不顺，就会请假歇班，甚至闹情绪。尤其是那些失恋者，最甚。根本就做不到，范老先生的“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吗！长途客车上的人，经过了一段时间的行驶以后，有些人都已经进入了梦乡。“噢！不！”胡玉的一声惊叫，把所有的人，都吵醒了。胡玉被刚才的噩梦吓得惊魂未定，众目睽睽的目光也没有留意。
“司机，快点！能再快点吗？”胡玉扯着嗓门喊，人高马大的司机都被吓了一跳。
“怎么回事呢？”
“我刚才梦到我男朋友出事啦！”胡玉惊恐之色，仍然未去。
“姑娘，梦都是假的。俗话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吗！”好心的司机宽慰道：“再睡一觉，就好啦！”
正在这时，一辆黑色的北京现代轿车疾驶而过。胡玉指着那两车说：“你能不能跑得和那辆车一样快。”
司机摇摇头说：“那绝对不可能。”
“停车，我要下去。”胡玉抓住司机的方向盘说。
车停下了，胡玉站在公路当中，伸手去拦黑色的小轿车。不一会儿功夫，就拦住了好几辆小轿车。她开始找北京现代牌子的小轿车。好心的长途客运车司机在车窗里探出了头说：“姑娘，你不坐了，车票是没法退的。”
胡玉一摆手，说：“没事，你走吧！”
长途客运车走了，她这时也钻进了一辆北京现代。北京现代的司机一看这个不速之客，解释道：“我不去你说的那个地方。”
胡玉从衣兜里拿出了张家辉给她一摞钱递到了司机的手中，着急得说：“这些够吗？麻烦你，快点！”司机眼睛有些发呆，但一会儿，就使劲点头说：“够，够了。”
车子飞一般地向那个不起眼的小村子驶来。
其实，胡玉的梦没有错，那不是噩梦，而是事实。东方水跟着那个老人进了那扇门以后，门就消失了。黑漆漆的世界，没有一丝的光亮。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老人划燃了一根火柴，点亮了一盏油灯。他背对着东方水说：“到地方啦！你在这里，好好休息一晚上。明天会有人来救你的，我先走了。”
“等等！”东方水很奇怪这里的一切，没有电灯，没有书籍，没有收音机，没有一件家用电器。他有些疑惑地问：“这究竟是哪儿？怎么连一盏灯都没有呢？”
“少打听，直到多了，对你没有好处？”老者走到一扇门旁，说：“记住明天，我不来你不要走出这间房子。还有，出去以后忘掉这里的一切。”
“可是！你到底是谁……”东方水最是个好奇心强的人了，他怎么会糊里糊涂得不问个明白呢！老者没有再说话，开门出去了。老者刚走不就，东方水就悄悄走到门口，想把门打开。他这时才发现那是一扇糊着白纸的格子门――那将意味着这是一扇二十世纪的门了。东方水等到老者走远的时候，他伸手去开门。
“啊！”东方水的身体被弹了回来，像是被什么东西给电了一下似的。东方水在地上爬了起来，摸着几乎四分五裂的身体说：“唉呀！真他妈的，见鬼了。那个老家伙，出入自由，我怎么就被弹了回来。难道……”东方水想到这儿，没有继续想下去，因为他怕果真像自己想得一模一样。
他叹了一口气，说：“唉！还是乖乖的睡一觉吧！”东方水看着这屋里单调的摆设，一张老式的八仙桌，一张古典的镂空图案的小床，几个树根似的小凳子，墙角还有几件很古老的农具――木叉，木锨，木榔头，曲辕犁……墙上还挂着一个很古老的斗笠，旁边还挂着一个古代的老头的像――有点像吕洞宾，还有点像庙里的被挖了心的比干。想到这儿，东方水使劲扇了自己一巴掌：“怎么老想着死人呢！”
东方水一个筋斗翻到床上，不一会儿就进入了梦乡。他也不知道睡了多久，睡醒后，外面还是黑乎乎的，没有一点要明天的样子。于是，他又再睡。又不知道睡了多久，他又醒了，可外面还是黑乎乎的一片，没有一点白天的样子。他再也没有继续睡下去的勇气了，再这样睡下去，可能外面几千年都会过去了。他死也死不了，投胎也投不了，岂不是要在这个地方待上几十万年吗？郁闷都会闷死！
他想到这儿，开始寻找出去的办法。想来想去，最后他把目光注视到了那些木制的农具上。“嘿嘿！看你还能不能电到我吧！”东方水拿着一个木叉，在窗格子上捅破了一个小孔，通过小孔往外看去，心中一惊，嘴上骂道：“果然有一道灵符贴在门上。好你个老不死的家伙。看我不把这道符给弄下来不可。”东方水“嘿嘿”的笑着，拿着木叉想要跳掉那道灵符。东方水嘴里笑得合不拢嘴，眼看着就要够到那张符了，忽然一道灵光又把他弹了回来。“唉呀！”东方水大叫一声，眼前直冒金星，浑身也被这道灵符伤得仿佛要烧着了一样。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东方水着急得拖着受伤的身子满屋子里转，直到他走来走去地碰到了墙上那张画像，还是一筹莫展。忽然，他看着画像又“咯咯”地笑了起来，嘴里说道：“嘿嘿！就是你了。早就听人说过，神人的画像可以驱魔和抗拒灵符的法力。”但他又一想：“不对！那他怎么对我这个魂魄起不了作用呢？”他有些犹豫不决起来，左思右想起来：“万一不成功，我不是又要挨一次电吗？或者说，它和灵符一接触，法力大增了，我不就死定了。到时候，连孤魂野鬼都做不成了吗？可是万一行了，我不就出去了吗？”
他使劲挠着自己的头发，不知道该怎么办。在经过一再地考虑以后，他还是揭下了那张画像，裹住了木叉的把，再次去弄掉那道灵符。当东方水看到木叉头快要到灵符的跟前时，他闭上了眼睛，使劲向前一戳。“唉！没有事。”东方水睁开了眼睛，高兴地说。他再看那道灵符的时候，灵符已经没有了。东方水连忙去开门，“哐啷”一声，门，开了。
外面，好一个寂静的夜呀！没有一声鸟叫，甚至连一只虫子的叫声也没有，就是猫头鹰的哭声也没有，静到没有一点生气的地步。东方水试探着走出了这扇门，好荒凉的一个世界啊！高低起伏的坟地一个接一个，绵延不断。他吓得咽了一口吐沫，下意识地往后倒退。一个冰凉的东西，碰到了他的身体。他连忙回头看，又是一声惊呼：“啊！”那是一排黑漆漆的棺材。
东方水吓得连忙离开这些棺材，向不远处的几点亮光走去。他走到跟前，才发现那是一个个在墓碑上放着的一些很小巧的灯笼。东方水就要发疯了，这是个什么样的世界啊！地域不是，鬼蜮不是，魔域也不是，他从没有见过的世界。就在东方水不知道怎么办的时候，一个意外吸引了他。
他看着自己走出的那间房子，自言自语道：“咦！这些房子，不就是我的邻居和我们家的两栋房子吗？只是没有大门而已。怎么我在那间屋子出来，感觉不和我邻居家的房子一样呢？再说，我记得邻居家也从没有留过那样的一道门呀！难道只有从房子上面进入院子，才会返回现实世界。嗯！很有可能。更何况我也再没有看到其它的地方可以进入我家和邻居家的门了。”
东方水想到这儿，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快速地跑向棺材，然后踩着棺材，一纵身爬上了房，应该是拎小鬼似的，提了起来。那个老者，揭开了大锅的锅盖。东方水什么也没有看到，只是黑乎乎的一片，耳朵中听到了像是流水的声音。东方水想要挣扎的，可是身子已经不是自己的了，没有了任何作用。老者就这样松开了手。
“啊！”东方水大叫一声，被老者丢入了锅中。
东方水觉得脑袋一阵生疼，猛得从桌子上爬了起来。他睁眼一看，原来是班主任王老师正在拿使劲地敲他的头呢！
“东方水，这可不是第一次啦？”王老师拿着严肃地说：“以后，晚自习再睡觉，我就罚你到门口站着的。”
东方水摸了摸自己的头想要说什么，放学的铃声响了起来：“叮呤……”同学们开始急急忙忙地收拾，准备回家。这时，班主任王老师也转过身，向门口走去，看样子他也急着回家似的。东方水轻轻耸了耸肩，也开始收拾，准备回家了。有的人喜欢听到放学的铃声，因为那象征着打开了束缚的笼子，可以自由地轻松一下了。而东方水却正好相反，他害怕听到那串铃声，害怕回家。原因是多方面的，一是因为他离家太远，村子里其他的同学都住下了，所以没有人陪他一块回家；二是回家要经过一片荒凉的坟地；三是回家后，会陷入父母的永无休止的争吵之中。
东方水叹息一声：“哎！没办法，还是回去吧！谁叫我出生在这样的一个家庭来呢？还是认命吧！”东方水想到这儿，推出了自行车，一侧身子，骑了上去。很快，学校就像一个坟场一样，恢复了它原有的寂静。
夏天的夜空，皓月如钩，勾勒出一片祥和的夜。公路两旁，茂密的白杨树就像一个个吸血的树妖，微风过处，发出了“嗖嗖”的声音。这一切对东方水来说，早已习惯了。习惯了走夜路的他，惟一有点惧怕和顾忌的也许就是那片荒凉的坟地。可偏偏，今天，一个人也没有。他也只有一个人推着车子，走过那片崎岖而又荒凉的坟地了。
东方水看看自己的怀表，现在九点四十五分。通常情况下，他需要三分钟就可以穿过这片坟地的。恩！今天，似乎他也会顺利得通过这片坟地。可是，他怎么停住了。是，突然停住了。为什么只有最后的几个坟了，他停住了呢？车子，被他顺手推倒在一旁。他蹲下了，仿佛在拔着什么，嘴里还骂骂咧咧的说：“只是你这个小木头，差点绊倒我吗？看我非把你拔下来不可？”
他用尽了全力，终于累的自己仰面朝天，拔下了那个试图绊倒自己的木橛子，然后很不在意地顺手远远地扔了出去。就在他扔出木橛子的瞬间，所有的坟墓都冒出了黑黑的烟尘，顷刻间弥漫了整个天空；凄凉的冷风，朝着东方水的脸颊，吹了过来。那是一阵凉彻骨髓的冷风，直叫东方水冷的，抖成干瘪的树叶。如果只是寒冷也就罢了，紧接着伴随着的是一阵浓浓的困意。东方水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危险境地，努力不再使自己的眼皮打架，心里默默地念叨：“别睡啊！别睡呀！东方水！别睡呀！东方水……”可最后，他还是昏昏沉沉的闭上了双眼。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东方水被一阵阴冷的寒风吹醒。东方水摸了摸自己昏昏沉沉的脑袋说：“我这是怎么啦？怎么在这里睡着啦？走，还是加紧时间回家吧！”他下意识摸了一下自己的怀表，没有摸到。再摸一摸，还是没有。“怪啦！怎么会没有呢？”东方水自言自语道。当他低头看自己的衣服时，才发现自己已经完全变了一个人。厚厚的棉衣棉裤，穿在自己高大的身体上，相对来说的――因为衣服太小。“唉呀！怎么会这样？自行车也没有了。”东方水一下子愣住了，自言自语道：“难道我已经死了吗？或者到了另一个世界啦？还是在做梦呢？自己的个子怎么也一下子矮下了半米多呢？”东方水使劲抽了一下自己的嘴巴，却有隐隐的痛楚。
东方水明白：这已经不是梦那么简单了。路，还在，走是不走，东方水却拿不定主意了。他思前想后，又回头看了看这些阴森森的坟墓，最后还是迈出了坚实的脚步。他决定搞清楚这所有的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呢？可是，细心的人，都会明白他走的方向已经不对了。刚才，明明就要走出坟地了。现在，只要走几步就可以走出坟地的，可是他却迈出了往回走的步子。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