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第五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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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有事情。我说。大家就停下来。似乎是等着枪声再响。但枪声没有再响起。只有林间的水流声哗哗地从左边传来，伴随着林子里好像有脚步声正朝我们靠近。
来了。
谁来了？
有人。
大家屏住呼吸。紧张地看着我。我说，别怕，准备好武器。
各人就把自己的刀枪拿出来握在手上。
我一想不对，万一不是那么回事，岂不是弄巧成拙。于是我又提醒大家先把家什藏好，放在离自己手最近的地方，不到万不得已，不能轻举妄动。
我说，到时看我的眼色行事。
响声越来越大，很快，我们就看见有三个人从林子中走出来，其中一个人手里提着一支火枪。
干什么的！提枪的人恶狠狠地问。
我说，做小生意的。
什么小生意？
一点山里的皮毛。
看看。提枪的人对另外两人说。那两人就走过来，掀开马驮子看了一眼，见驮里都是皮毛。走到另一匹马跟前，同样掀开马驮看了看，又发现了药材。再看还是一样，两人就走过去，对提枪的人耳语了几句。
那提枪的人想了想，你们真的只是做点皮毛生意？
真的大哥，我说。全部的东西你们都看过了。
那好，我也不为难你们，走吧。
多谢大哥，我说，顺手从怀里拿出了几块银元递过去。我说，这是我们带的一点盘缠，不多，给大哥们打点酒喝吧，日后在路上还需要大哥多关照呢。
那就不客气了。那提枪的人也笑笑。然后对他的两个手下挥了挥手，折转身走进了山林。
一场虚惊总算过去，我们这才接着赶路。
两天以后我们到达昭通。昭通曾经是个盛产白银的地方，很繁华。过去云南的银厂大多在昭通，特别是那个乐马银厂，矿区就长达几十里，一般做生意的人都知道那地方。当然近代以来，昭通的名声还因为出了两任省主席，第一任是龙云，以后又出了个卢汉。龙云是民国十六年，唐继尧被逼死之后，再经过武力争夺最后将云南省主席宝座弄到手的。当时的卢汉是龙云的一个部下。应该说，龙云能夺到这个宝座，卢汉是立了大功的，毕竟是家乡人。我们去的时候，还正是龙云当政的时期。我们还从他家高大的宅子门前走过。昭通人提起龙主席来自然脸上都放光，那是他们的骄傲呢。事实上龙云当政的那些年，云南人让他给坑苦了，别的不说，云南的烟祸就是在他手上泛滥成灾的。这些我们知道，当然只能放在心里，谁也不敢乱说，特别是在他的家乡。我们只在那里停留了一个晚上，而且还是找了郊外一个不起眼的马店里歇宿。第二天早起就匆匆上路了。这一路还算顺利，只是快到盐津坝的时候，在一个叫豆沙关的地方，冷不防遭到了一伙土匪的袭击。我的一个弟兄在这次伏击中大腿中了一枪，好在只是擦破了点皮，没有什么大碍。另外，马丢了一匹，还损失了一部分银两。豆沙关我们事前就知道那里常有土匪袭击，但那是一条必经之道，根本无法绕开。它是云南通往四川的一个咽喉要道，说它是咽喉可算是恰如其分，经过那里的一条窄窄的路是人工在悬崖峭壁上一锤一钻凿开来的，路的下面就是横江。以前听说书的人讲，早在唐代南诏国时候，南诏国与朝廷发生了矛盾，最后双方还发生了战争，朝廷曾派兵两次进攻南诏，都败给了南诏王。从此朝廷和云南的经济文化往来中断了近50年。以后南诏与唐王才再度和好，唐朝皇帝为此还专门派了一个使臣前往南诏册封。那个使臣当时来到这豆沙关，感慨万分，就在这关前的石壁上留下了一段文字。记述了唐与南诏这段冤孽往事。
过了豆沙关就到了盐井坝。过去的盐巴可不像现在这样好买。那时，盐的管理比什么都严格，从生产到销售都由政府直接控制。当然任何事情都不是绝对的，这一点历朝历代都一样。有公盐就会有私盐，就是在盐官们的眼皮底下照样能生产私盐。禁私盐与贩私盐，长期以来一直是官商之间的拉锯战。不过，话说回来，拉锯是他们的事，与我们无关，要没有私盐，我们也就不会想到贩盐了。
盐井坝的制盐工艺当时是很落后的。我听说黑井的盐是直接从矿井里汲卤水，由卤夫挑运到盐场，按牌分配给灶户，灶户家则根据一套既定的程序按浓淡比例在大锅和桶锅间舀来舀去，最后将沸腾的卤水归入大锅，以温火熬锅盐，当锅盐完全硬结后，即熄火取盐，一大块称为一品，由锯夫再把它锯成四块，用朱笔批上灶户名号，盐就算制成了。盐井坝煮盐的工艺就落后得多，它在熬制前得先筑土灶，四周留上空隙，中间燃火，先把盐水浸在四周，水分蒸发后，盐便凝结在灶块上，然后连灶块一起撬起，泡了水再滤，滤后再煮熬，这样才得到可以吃的盐。正因为这样，盐井的盐年产量也就八百担左右。
我们先在附近的小店歇了下来，然后我让弟兄们在店里休息，我带上黑牛去了盐场，一打听，果然有个叫李子贵的，还是个缉私队的小头目。我们就去缉私队找，他当时出去执行任务去了。我们在那里等了半天，李子贵才回来。黑牛笑嘻嘻地迎上前去，喊了一声表叔。那李子贵愣了半天没反应过来。
谁是你表叔？我怎么不认识你？李子贵说。
黑牛说，我是旧县窑上的。
窑上？
是啊，我叫黑牛。
李子贵想了想，终于想起来了，你是水仙表姐家的黑牛？
是啊是啊，我就是黑牛。
你怎么到这儿来了。
我们找个地方再说吧，我说。
他是谁？李子贵见我说话，问黑牛。
啊，忘了介绍了，他是我的一个大哥。
大哥？
我点了点头。
你现在没事了吧，我说，我们干脆找个酒馆，慢慢聊。
那好，李子贵倒也爽快。
于是我们走出盐场，来到外面的集镇上。这盐井就在关河边，关河是金沙江的一条支流，古往今来，这里都是四川进入云南的著名要津和渡口码头。本来就是个热闹地方，加上这时产盐，往来这里贩运百货，盐巴的马帮，总是川流不息，人来人往，使这里成了富甲一方的小镇。我们就便找了一个酒馆，黑牛问我要不要把其他弟兄叫来，我想了想还是没让他叫，人多说话不方便，人家李子贵对我们又不熟，等以后熟了再说吧，我想。于是我们三人，要了几盘炒菜，一壶老酒，边喝边聊。其实李子贵早就猜出我们找他是干什么的了，你想，平白无故的大老远跑到这里来找一个多年不见的远房表叔，还能有什么事呢。所以还没等我们开口。他倒先问，黑牛啊，你们是贩盐吧。
黑牛望望我，说，是啊，表叔，这条道我们不熟，第一次做，所以还望表叔指条路，行个方便。
我就知道你们干这个。黑牛啊，这条路不好走啊，我劝你们还是算了吧。
这我们想过了，只是，现如今，表叔你说，哪条路好走啊，做什么不都一样。
这个倒也是。
对吧，表叔，既然这样，贩盐也是条路，我们想试着走走。
也对，行吧，我们亲里亲戚的，也不说二话。既然你们要做，那就试试吧。不过话说在前头，将来吃了亏可别怪你表叔啊。
怎么会呢，表叔。
接下来就没再谈盐的事，李子贵问了问他家的一些情况。黑牛都一一答了。临走，我们跟李子贵约好，六天以后我们再来找他。我说，我们带了些皮毛山货和药材，准备去叙府一趟。
李子贵说，也好，趁着这几天，我也帮你们想想办法。
我们就在小酒馆门前分手。
六天以后我们准时回到了盐井坝，再次找到了李子贵。他已经帮我们做了各方面的沟通，打点自然是少不了的，要在这条道上混，就要舍得花钱。钱还是次要，说心里话，真正得感谢的是黑牛这个表叔，要不然，我们初来乍到的，连门槛都摸不着。就这样，我们很顺利地弄到了三驮私盐，加上回来的路上也比较顺利，第一次贩盐就这样初获成功。这以后，我们基本上一月一趟，数量也一次比一次多，这样差不多进行了一年左右。如果不是后来盐场出了大事，我们很可能还会再继续做下去。
但是那件事不可避免的发生了。
我记得是农历3月，我们起程的时候，按照惯例，杀了一只雄鸡看此行的运程，我们净了手，点了香，很虔诚的拜了天地，这才让独眼主刀来杀。也是怪事，好好的一只鸡，一刀下去，竟然没有一滴血淌出来，就像宰的不是鸡头而是别的什么东西。这是从来没有发生过的事，众人都惊呆了，尤其是独眼，脸都吓白了，他脸上有刀疤，平时也就细细的一条，此时却突兀地鼓起来，青中带紫，像蚯蚓一样横在脸上，显得可怕极了。他将刀一丢，对着我叫了一声大哥，就瘫在了地上。
我说，没事，没事。兴许是这只鸡有什么毛病，要不然就是你下手太快，握鸡的手重了些，捏死了血管，血都关在胸腔里了，跟着它就会出来的。
果然，我的话音刚落，那鸡血就噗一声喷出来，溅了一地。
我说对了吧。
是是，大哥说的对。众人都附和着。但是我看得出来，大家心里还是没转过弯来，我其实也一样，嘴上是这样说，心里总觉得惶惶的，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独眼这时才稍稍缓过点神来，他问我，大哥，那咋办呢？
就按你的惯例往下做吧。
独眼点了点头。就开始拔毛，煮鸡。做这些事的时候，独眼比往常都认真，生怕又出什么差错。他阴沉着脸，一句话也不说，只是默默地做他的事。
鸡煮好了。独眼又说，大哥你来吧
还是你来，我说。
他这才小心地剥开头骨，问题又出现了。本来头骨的颜色应该很白，但是呈现在我们眼前的却泛着乌青，正中还有黄豆大的一个黑点。这显然不是一个好兆头。
独眼望着我，脸上的疤又鼓成了一条蚯蚓。算了吧，大哥，我看这趟买卖就取消吧。要不过些日子再说。
我说让我想想。
我想了半天还是拿不定主意。货都已经准备好了，跟盐场那边也早就打了招呼。这样取消有些不妥，误了时辰，盐场李子贵那儿也不好交待。这么一想，我还是决定去。我说，不管了。做生意就得讲究个“信”字。这一年来多亏人家李大哥在那边照应，我们才发了大财。如果我们因为这事擅自将这次买卖取消，这不坑了人家么，我们以后还怎么跟人家打交道啊。
众人想想也对。于是我们就这样带着阴影上了路。往常我们一路上都是有说有笑的，而这一次却不同，闷不吭声，每个人都心事重重。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来了。
谁来了？
有人。
大家屏住呼吸。紧张地看着我。我说，别怕，准备好武器。
各人就把自己的刀枪拿出来握在手上。
我一想不对，万一不是那么回事，岂不是弄巧成拙。于是我又提醒大家先把家什藏好，放在离自己手最近的地方，不到万不得已，不能轻举妄动。
我说，到时看我的眼色行事。
响声越来越大，很快，我们就看见有三个人从林子中走出来，其中一个人手里提着一支火枪。
干什么的！提枪的人恶狠狠地问。
我说，做小生意的。
什么小生意？
一点山里的皮毛。
看看。提枪的人对另外两人说。那两人就走过来，掀开马驮子看了一眼，见驮里都是皮毛。走到另一匹马跟前，同样掀开马驮看了看，又发现了药材。再看还是一样，两人就走过去，对提枪的人耳语了几句。
那提枪的人想了想，你们真的只是做点皮毛生意？
真的大哥，我说。全部的东西你们都看过了。
那好，我也不为难你们，走吧。
多谢大哥，我说，顺手从怀里拿出了几块银元递过去。我说，这是我们带的一点盘缠，不多，给大哥们打点酒喝吧，日后在路上还需要大哥多关照呢。
那就不客气了。那提枪的人也笑笑。然后对他的两个手下挥了挥手，折转身走进了山林。
一场虚惊总算过去，我们这才接着赶路。
两天以后我们到达昭通。昭通曾经是个盛产白银的地方，很繁华。过去云南的银厂大多在昭通，特别是那个乐马银厂，矿区就长达几十里，一般做生意的人都知道那地方。当然近代以来，昭通的名声还因为出了两任省主席，第一任是龙云，以后又出了个卢汉。龙云是民国十六年，唐继尧被逼死之后，再经过武力争夺最后将云南省主席宝座弄到手的。当时的卢汉是龙云的一个部下。应该说，龙云能夺到这个宝座，卢汉是立了大功的，毕竟是家乡人。我们去的时候，还正是龙云当政的时期。我们还从他家高大的宅子门前走过。昭通人提起龙主席来自然脸上都放光，那是他们的骄傲呢。事实上龙云当政的那些年，云南人让他给坑苦了，别的不说，云南的烟祸就是在他手上泛滥成灾的。这些我们知道，当然只能放在心里，谁也不敢乱说，特别是在他的家乡。我们只在那里停留了一个晚上，而且还是找了郊外一个不起眼的马店里歇宿。第二天早起就匆匆上路了。这一路还算顺利，只是快到盐津坝的时候，在一个叫豆沙关的地方，冷不防遭到了一伙土匪的袭击。我的一个弟兄在这次伏击中大腿中了一枪，好在只是擦破了点皮，没有什么大碍。另外，马丢了一匹，还损失了一部分银两。豆沙关我们事前就知道那里常有土匪袭击，但那是一条必经之道，根本无法绕开。它是云南通往四川的一个咽喉要道，说它是咽喉可算是恰如其分，经过那里的一条窄窄的路是人工在悬崖峭壁上一锤一钻凿开来的，路的下面就是横江。以前听说书的人讲，早在唐代南诏国时候，南诏国与朝廷发生了矛盾，最后双方还发生了战争，朝廷曾派兵两次进攻南诏，都败给了南诏王。从此朝廷和云南的经济文化往来中断了近50年。以后南诏与唐王才再度和好，唐朝皇帝为此还专门派了一个使臣前往南诏册封。那个使臣当时来到这豆沙关，感慨万分，就在这关前的石壁上留下了一段文字。记述了唐与南诏这段冤孽往事。
过了豆沙关就到了盐井坝。过去的盐巴可不像现在这样好买。那时，盐的管理比什么都严格，从生产到销售都由政府直接控制。当然任何事情都不是绝对的，这一点历朝历代都一样。有公盐就会有私盐，就是在盐官们的眼皮底下照样能生产私盐。禁私盐与贩私盐，长期以来一直是官商之间的拉锯战。不过，话说回来，拉锯是他们的事，与我们无关，要没有私盐，我们也就不会想到贩盐了。
盐井坝的制盐工艺当时是很落后的。我听说黑井的盐是直接从矿井里汲卤水，由卤夫挑运到盐场，按牌分配给灶户，灶户家则根据一套既定的程序按浓淡比例在大锅和桶锅间舀来舀去，最后将沸腾的卤水归入大锅，以温火熬锅盐，当锅盐完全硬结后，即熄火取盐，一大块称为一品，由锯夫再把它锯成四块，用朱笔批上灶户名号，盐就算制成了。盐井坝煮盐的工艺就落后得多，它在熬制前得先筑土灶，四周留上空隙，中间燃火，先把盐水浸在四周，水分蒸发后，盐便凝结在灶块上，然后连灶块一起撬起，泡了水再滤，滤后再煮熬，这样才得到可以吃的盐。正因为这样，盐井的盐年产量也就八百担左右。
我们先在附近的小店歇了下来，然后我让弟兄们在店里休息，我带上黑牛去了盐场，一打听，果然有个叫李子贵的，还是个缉私队的小头目。我们就去缉私队找，他当时出去执行任务去了。我们在那里等了半天，李子贵才回来。黑牛笑嘻嘻地迎上前去，喊了一声表叔。那李子贵愣了半天没反应过来。
谁是你表叔？我怎么不认识你？李子贵说。
黑牛说，我是旧县窑上的。
窑上？
是啊，我叫黑牛。
李子贵想了想，终于想起来了，你是水仙表姐家的黑牛？
是啊是啊，我就是黑牛。
你怎么到这儿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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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忘了介绍了，他是我的一个大哥。
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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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好，李子贵倒也爽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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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牛望望我，说，是啊，表叔，这条道我们不熟，第一次做，所以还望表叔指条路，行个方便。
我就知道你们干这个。黑牛啊，这条路不好走啊，我劝你们还是算了吧。
这我们想过了，只是，现如今，表叔你说，哪条路好走啊，做什么不都一样。
这个倒也是。
对吧，表叔，既然这样，贩盐也是条路，我们想试着走走。
也对，行吧，我们亲里亲戚的，也不说二话。既然你们要做，那就试试吧。不过话说在前头，将来吃了亏可别怪你表叔啊。
怎么会呢，表叔。
接下来就没再谈盐的事，李子贵问了问他家的一些情况。黑牛都一一答了。临走，我们跟李子贵约好，六天以后我们再来找他。我说，我们带了些皮毛山货和药材，准备去叙府一趟。
李子贵说，也好，趁着这几天，我也帮你们想想办法。
我们就在小酒馆门前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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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记得是农历3月，我们起程的时候，按照惯例，杀了一只雄鸡看此行的运程，我们净了手，点了香，很虔诚的拜了天地，这才让独眼主刀来杀。也是怪事，好好的一只鸡，一刀下去，竟然没有一滴血淌出来，就像宰的不是鸡头而是别的什么东西。这是从来没有发生过的事，众人都惊呆了，尤其是独眼，脸都吓白了，他脸上有刀疤，平时也就细细的一条，此时却突兀地鼓起来，青中带紫，像蚯蚓一样横在脸上，显得可怕极了。他将刀一丢，对着我叫了一声大哥，就瘫在了地上。
我说，没事，没事。兴许是这只鸡有什么毛病，要不然就是你下手太快，握鸡的手重了些，捏死了血管，血都关在胸腔里了，跟着它就会出来的。
果然，我的话音刚落，那鸡血就噗一声喷出来，溅了一地。
我说对了吧。
是是，大哥说的对。众人都附和着。但是我看得出来，大家心里还是没转过弯来，我其实也一样，嘴上是这样说，心里总觉得惶惶的，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独眼这时才稍稍缓过点神来，他问我，大哥，那咋办呢？
就按你的惯例往下做吧。
独眼点了点头。就开始拔毛，煮鸡。做这些事的时候，独眼比往常都认真，生怕又出什么差错。他阴沉着脸，一句话也不说，只是默默地做他的事。
鸡煮好了。独眼又说，大哥你来吧
还是你来，我说。
他这才小心地剥开头骨，问题又出现了。本来头骨的颜色应该很白，但是呈现在我们眼前的却泛着乌青，正中还有黄豆大的一个黑点。这显然不是一个好兆头。
独眼望着我，脸上的疤又鼓成了一条蚯蚓。算了吧，大哥，我看这趟买卖就取消吧。要不过些日子再说。
我说让我想想。
我想了半天还是拿不定主意。货都已经准备好了，跟盐场那边也早就打了招呼。这样取消有些不妥，误了时辰，盐场李子贵那儿也不好交待。这么一想，我还是决定去。我说，不管了。做生意就得讲究个“信”字。这一年来多亏人家李大哥在那边照应，我们才发了大财。如果我们因为这事擅自将这次买卖取消，这不坑了人家么，我们以后还怎么跟人家打交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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