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分 第六章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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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边有话传到玉石工地,让你回家,尽快回家,说事情都闹清楚了,和
你无关,没你的事情。看小说首选更新最快的麒麟”毕叫仍是粗声大气地说着,嘴里喷着酒气,“我在瑞
丽街上碰到碧玉美人,让她把话传给你听。她说她听不懂,一定要我随她过
来,当面讲给你听。你就快点回家吧,听这口气,你屋头急着呢。”
天华自己都想不到,一听这话,好端端站着的两条腿顿时颤抖起来,泪
水情不自禁涌了上来。他极力想掩饰,怎么都掩饰不住,嗓音发抖地问:
“回家,回哪个家”
“我也不晓得,”毕叫脑壳一仰,自以为是地道,“嗨,这事儿怪了,莫非
你这小伙,还有几个家不成话是曼冗那头传过来的,想必就是让你回曼冗
寨子去吧。”
碧玉美人端着一脸盆清水走进铺子,不动声色地朝天华使了一个眼色,
招呼着毕叫:“洗把脸,毕叫,喝酒吃饭时,我们坐着可以细细地摆。”
“要得要得。”毕叫一迭连声答应着,双手伸进脸盆,稀里哗啦地洗着
脸,“舒服舒服,艾温,有个家就是好啊。你摊上了碧玉美人,真是你的
福气。”
照天华的心思,在木姐的饭店里吃饱喝足,邀毕叫到他们家中去住。话
没说出口,碧玉美人已经抢在前头,对毕叫说,已经给他在旅馆里订了一个
铺,可以在木姐安心地住过一晚再回去。碧玉美人这么定了,天华也就不多
说了。好在到了饭桌上,毕叫也没更多的话要说,翻来覆去的就是开头讲过
的那几句话。碧玉美人说她听不懂,其实天华一听那几句话,心头已全然明
白了。
送喝得已有几分酒意的毕叫到了旅馆,天华和碧玉美人顺着木姐的街
子走回自己家去。望着马路上路灯照出的他俩长长的人影,天华忍不住问:
“你今天去进货,咋个没带服装回来”
“你都要走了,我还批啥子服装”碧玉美人压抑着满腹的辛酸,冒出
一句。
天华连忙辩白:“我咋个会说走就走”
“你不要解释,我一眼就看出来了。听见毕叫传来的话,你的魂都飞到
上海去了。”碧玉美人一针见血地道。
274
“呃……”碧玉美人说的是真情,晚饭点的是些啥子,饭店里的菜肴是
什么味道,天华一概不知。看小说首选更新最快的麒麟他只是象征性地陪着毕叫喝了几口酒,填饱了肚
子就算完事。毕叫兴奋地“哇啦哇啦”说了些啥,他也全没往心里去。他的
脑壳里头盘旋的全是上海,上海的那个花园别墅里的家,上海的妈妈俞乐
吟。噢,谢天谢地,事情总算闹清楚了,公安局总算没冤枉他。要不,他这后
半辈子,到底咋个混啊只是通过毕叫传过来的这几句话,究竟是不是实
呢万一这是公安耍的计策,蒙哄他回去,把他抓了呢
天华的心头还是七上八下,毛糙糙的忐忑不安。
“努,给你。”正愣怔地思忖着,碧玉美人碰了一下他的手臂。
天华低头一看,碧玉美人递过来一部手机,他狐疑地瞪着碧玉美人说:
“你是说……”
“打电话呀,你真憨了”碧玉美人一跺脚提醒道。
“这……能打吗”天华晓得,这是他俩定居下来后,碧玉美人过瑞丽那
边去购的“全球通”。他自己那只用“成大石”化名买的手机,一直都不敢
启用。
“咋个不能打你直接拨号就是。”
天华接过手机,仍不拨号,迟疑地说:“我是说,万一这是蒙我呢”
“蒙你你也不怕啊,你这是在木姐,在缅甸,他们要过来抓你,一时半刻
也抓不住你。再说,我们也是活人哪,近我们可以往姐勒、姐柏这些地方退,
远的地方就更多了。不怕,往上海家里一通话,你不就啥子都清楚了吗”
“对、对头,”天华豁然开朗,双手颤抖着站在街沿边就拨起了电话。慌
乱中拨了一阵,放在耳边细听,他哭丧着脸叫了起来,“这电话咋个拨呀
怎么没声音的……哦,哦……”
手机里在提醒他,前头要加拨零。天华双手捧着手机,又聚精会神地拨
了一遍。嗨,通了,上海家里的电话通了!
“喂,你找啥人”
天华清晰地昕到了阿妈的声音,他当街站着,拉开嗓门不顾一切地叫了
起来:“阿妈,我是天华,天华,你的儿子天华啊!”
“天华!”阿妈在电话里也像遭了雷击般大叫起来,“真是天华吗你快
回来呀,天华,什么事都没有了,公安局把杀人凶手逮住了,没你的事了,你
275
快回来,快!快!快回来呀,天华,真是天华,你们来听,快来听……嗯
……”阿妈当下失声痛哭起来。
天华捧着手机,哪怕是听着阿妈的哭声,他也是感到亲切的。这是他的
阿妈,亲阿妈,是他在上海的家。这些日子里,隐姓埋名地四处逃窜,浪迹天
涯,天华算是吃够了苦头,尝尽了人间的世态炎凉。他多么想和阿妈多说几
句话,和马玉敏、继父马超俊一一说上几句话啊。可是不晓得是咋搞的,电
话里突然没声气了,先是一阵“嘟嘟嘟”的响声,继而就断了。再拨,还是这
样!天华无奈地捧着手机抬起头来,这才看到碧玉美人站在他的对面,双眼
睁得大大地盯着他。柔声问:“搞清了吗”
“搞清楚了。”天华的心怦怦不住激动地跳着,他一扬手机,“不晓得咋
搞的,正同我阿妈讲话,就断了。”
“不要紧,”碧玉美人的语气显得格外平静,解释说,“这是在缅甸,终究
是国外。不要说同上海通话,就是和瑞丽打电话,有时也这样。回到家里,
你还可以打。我们边走边说。哎,你妈咋个说”最后这句话,碧玉美人是
压着嗓子说出来的。
“没事了,真没事了!”天华仍抑制不住他的兴奋情绪,“真的杀人犯抓
住了,阿妈让我安心回家。”
“你回吧,快回。”碧玉美人脱口而出,只是声音怪怪的,好像不是她平
时说话的声气。
情绪始终处于激动之中的天华听出来了,他转脸望着快步往家走去的
碧玉美人,马上感觉到了,他若真像她说的那样说走就走、甩手离去,是十分
对不住碧玉美人的。
碧玉美人走得很快,天华要疾走小跑,才能跟上她;可他刚跟上她,她又
更快地朝前走去。天华只能小跑着追上去说:“碧玉、碧玉,你等等我。”
碧玉美人没有等他,一阵风似的越走越快,好像下了决心要把天华甩下
一般。
天华已感觉到她的不悦。一阵小跑,才在家门前追上了她,天华怀着不
安道:“碧玉,碧玉,你听我说……”
“进屋再说吧。”碧玉美人的眼睑颤动了一下,打开了屋门,带先走进了
屋头。
276
这是一套宽大舒适的三室一厅。厨房、客厅、卧室、卫生间都装修得简
洁明快,另外两间房子全堆着采购的服装。门关严了,看去完全是个温馨的
小家庭。
开亮了灯,碧玉美人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下,面对着跟进屋来的天华说:
“有啥子话,现在你说吧。坐呀,不要站着。”从她的语气里,听不出她在
生气。
天华转身打开冰箱,取出两罐饮料,递给碧玉美人一罐,这才在她的对
面坐下来。面对面地说话,他可以把她脸上的神情看得更真切一些,也显得
更真诚一些。
“我走了,你咋个办”天华直截了当地问。
“你不要管。”碧玉美人头也不抬,冷冷地道。
天华诧异了,眼睛睁得老大说:“我咋个能不管碧玉,你忘了”
“忘了啥子”
“你怀上了我的娃娃。”
“娃娃可以处理的。”碧玉美人翻起眼皮瞅他一眼,冷冷地说。
“不行。”天华斩钉截铁地说。
“啥子不行处理了,你不就什么负担也没得了吗”
“我不答应,我也不同意。”
“为啥子”
“只因这个娃娃是我们爱的结晶……”
“那你要咋个办”
“你同我一道去上海。”
“不成,天华。”
t‘有啥子不成的我们都住在一起那么长时间了。”
“天华,你不晓得啊。\'’碧玉美人一声哀号,强忍着的泪水陡地流淌下
来,糊满了她的脸颊。
“你……你,,’天华讷讷地发问,“莫非、莫非你在这里,还有啥子牵挂”
碧玉美人从茶几上扯过一张纸巾,抹了抹脸上的泪,向着天华一招手
说:“你、你坐到我身旁来。”
天华应声坐到碧玉美人身边,碧玉美人身子一歪,双臂一环,把天华紧
紧地搂住了。她手腕上那一只艳苹果绿色的手镯凉凉地碰在天华的颈脖
上。“天华,我没白救你,我也没看错你。你是个有良心的男子。我看得
出,你的心巴着上海,离开上海这么久,你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回上海。可你
还惦着我,还惦着我们的娃娃。我、我……我真不晓得说啥子才好……”说
到激动处,碧玉美人微张着嘴,一口一口地吻着他。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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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当面讲给你听。你就快点回家吧,听这口气,你屋头急着呢。”
天华自己都想不到,一听这话,好端端站着的两条腿顿时颤抖起来,泪
水情不自禁涌了上来。他极力想掩饰,怎么都掩饰不住,嗓音发抖地问:
“回家,回哪个家”
“我也不晓得,”毕叫脑壳一仰,自以为是地道,“嗨,这事儿怪了,莫非
你这小伙,还有几个家不成话是曼冗那头传过来的,想必就是让你回曼冗
寨子去吧。”
碧玉美人端着一脸盆清水走进铺子,不动声色地朝天华使了一个眼色,
招呼着毕叫:“洗把脸,毕叫,喝酒吃饭时,我们坐着可以细细地摆。”
“要得要得。”毕叫一迭连声答应着,双手伸进脸盆,稀里哗啦地洗着
脸,“舒服舒服,艾温,有个家就是好啊。你摊上了碧玉美人,真是你的
福气。”
照天华的心思,在木姐的饭店里吃饱喝足,邀毕叫到他们家中去住。话
没说出口,碧玉美人已经抢在前头,对毕叫说,已经给他在旅馆里订了一个
铺,可以在木姐安心地住过一晚再回去。碧玉美人这么定了,天华也就不多
说了。好在到了饭桌上,毕叫也没更多的话要说,翻来覆去的就是开头讲过
的那几句话。碧玉美人说她听不懂,其实天华一听那几句话,心头已全然明
白了。
送喝得已有几分酒意的毕叫到了旅馆,天华和碧玉美人顺着木姐的街
子走回自己家去。望着马路上路灯照出的他俩长长的人影,天华忍不住问:
“你今天去进货,咋个没带服装回来”
“你都要走了,我还批啥子服装”碧玉美人压抑着满腹的辛酸,冒出
一句。
天华连忙辩白:“我咋个会说走就走”
“你不要解释,我一眼就看出来了。听见毕叫传来的话,你的魂都飞到
上海去了。”碧玉美人一针见血地道。
274
“呃……”碧玉美人说的是真情,晚饭点的是些啥子,饭店里的菜肴是
什么味道,天华一概不知。看小说首选更新最快的麒麟他只是象征性地陪着毕叫喝了几口酒,填饱了肚
子就算完事。毕叫兴奋地“哇啦哇啦”说了些啥,他也全没往心里去。他的
脑壳里头盘旋的全是上海,上海的那个花园别墅里的家,上海的妈妈俞乐
吟。噢,谢天谢地,事情总算闹清楚了,公安局总算没冤枉他。要不,他这后
半辈子,到底咋个混啊只是通过毕叫传过来的这几句话,究竟是不是实
呢万一这是公安耍的计策,蒙哄他回去,把他抓了呢
天华的心头还是七上八下,毛糙糙的忐忑不安。
“努,给你。”正愣怔地思忖着,碧玉美人碰了一下他的手臂。
天华低头一看,碧玉美人递过来一部手机,他狐疑地瞪着碧玉美人说:
“你是说……”
“打电话呀,你真憨了”碧玉美人一跺脚提醒道。
“这……能打吗”天华晓得,这是他俩定居下来后,碧玉美人过瑞丽那
边去购的“全球通”。他自己那只用“成大石”化名买的手机,一直都不敢
启用。
“咋个不能打你直接拨号就是。”
天华接过手机,仍不拨号,迟疑地说:“我是说,万一这是蒙我呢”
“蒙你你也不怕啊,你这是在木姐,在缅甸,他们要过来抓你,一时半刻
也抓不住你。再说,我们也是活人哪,近我们可以往姐勒、姐柏这些地方退,
远的地方就更多了。不怕,往上海家里一通话,你不就啥子都清楚了吗”
“对、对头,”天华豁然开朗,双手颤抖着站在街沿边就拨起了电话。慌
乱中拨了一阵,放在耳边细听,他哭丧着脸叫了起来,“这电话咋个拨呀
怎么没声音的……哦,哦……”
手机里在提醒他,前头要加拨零。天华双手捧着手机,又聚精会神地拨
了一遍。嗨,通了,上海家里的电话通了!
“喂,你找啥人”
天华清晰地昕到了阿妈的声音,他当街站着,拉开嗓门不顾一切地叫了
起来:“阿妈,我是天华,天华,你的儿子天华啊!”
“天华!”阿妈在电话里也像遭了雷击般大叫起来,“真是天华吗你快
回来呀,天华,什么事都没有了,公安局把杀人凶手逮住了,没你的事了,你
275
快回来,快!快!快回来呀,天华,真是天华,你们来听,快来听……嗯
……”阿妈当下失声痛哭起来。
天华捧着手机,哪怕是听着阿妈的哭声,他也是感到亲切的。这是他的
阿妈,亲阿妈,是他在上海的家。这些日子里,隐姓埋名地四处逃窜,浪迹天
涯,天华算是吃够了苦头,尝尽了人间的世态炎凉。他多么想和阿妈多说几
句话,和马玉敏、继父马超俊一一说上几句话啊。可是不晓得是咋搞的,电
话里突然没声气了,先是一阵“嘟嘟嘟”的响声,继而就断了。再拨,还是这
样!天华无奈地捧着手机抬起头来,这才看到碧玉美人站在他的对面,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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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搞清楚了。”天华的心怦怦不住激动地跳着,他一扬手机,“不晓得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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压着嗓子说出来的。
“没事了,真没事了!”天华仍抑制不住他的兴奋情绪,“真的杀人犯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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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回吧,快回。”碧玉美人脱口而出,只是声音怪怪的,好像不是她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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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玉美人,马上感觉到了,他若真像她说的那样说走就走、甩手离去,是十分
对不住碧玉美人的。
碧玉美人走得很快,天华要疾走小跑,才能跟上她;可他刚跟上她,她又
更快地朝前走去。天华只能小跑着追上去说:“碧玉、碧玉,你等等我。”
碧玉美人没有等他,一阵风似的越走越快,好像下了决心要把天华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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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华已感觉到她的不悦。一阵小跑,才在家门前追上了她,天华怀着不
安道:“碧玉,碧玉,你听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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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要管。”碧玉美人头也不抬,冷冷地道。
天华诧异了,眼睛睁得老大说:“我咋个能不管碧玉,你忘了”
“忘了啥子”
“你怀上了我的娃娃。”
“娃娃可以处理的。”碧玉美人翻起眼皮瞅他一眼,冷冷地说。
“不行。”天华斩钉截铁地说。
“啥子不行处理了,你不就什么负担也没得了吗”
“我不答应,我也不同意。”
“为啥子”
“只因这个娃娃是我们爱的结晶……”
“那你要咋个办”
“你同我一道去上海。”
“不成,天华。”
t‘有啥子不成的我们都住在一起那么长时间了。”
“天华,你不晓得啊。\'’碧玉美人一声哀号,强忍着的泪水陡地流淌下
来,糊满了她的脸颊。
“你……你,,’天华讷讷地发问,“莫非、莫非你在这里,还有啥子牵挂”
碧玉美人从茶几上扯过一张纸巾,抹了抹脸上的泪,向着天华一招手
说:“你、你坐到我身旁来。”
天华应声坐到碧玉美人身边,碧玉美人身子一歪,双臂一环,把天华紧
紧地搂住了。她手腕上那一只艳苹果绿色的手镯凉凉地碰在天华的颈脖
上。“天华,我没白救你,我也没看错你。你是个有良心的男子。我看得
出,你的心巴着上海,离开上海这么久,你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回上海。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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