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四章 大雪满弓刀（1）

    斜眼店伙光溜溜地躺在被窝里，一身的皮却不见了。他的眼已不再斜，变成了突出眼框的死鱼眼。

    他是被谁杀死的？老牛角去了哪里？

    窗外，风声呼啸。屋顶上突然响起一阵急促的鼓声，似雨打荷叶，又似冰雹落在牛皮帐篷上。

    鼓声响起时，平躺在床上的斜眼店伙忽然直挺挺地跃下床来，变成一具僵尸。这僵尸一个虎跳扑上来，一把抱住铁希贤，张嘴便咬。僵尸嘴里喷出的臭气令人作呕。铁希贤双臂被僵尸箍住，无法拔剑，身边的军士掣刀在手，却投鼠忌器不敢出手，眼看僵尸那两排白森森的牙齿就要咬住铁希贤的喉咙。

    情急之下，铁希贤一个头锤，将僵尸撞飞出去，转身跃起，撞破窗栏，树叶般飘上屋顶。雪光中，只见一只桌面大的风筝已飞上半空，风筝上赫然坐“老牛角”，怀中抱着一只精巧的人皮鼓。铁希贤反手取弓，一箭射去，那风筝却早已乘着呼啸的北风飘离了弓箭的射程。随着有节奏的鼓槌敲击声，风筝越飞越高，越飞越远，终于消失在远方的黑暗之中。

    真正的老牛角被找到时，被剥去了皮的尸体已经冰凉，悬挂在他自己一手建起的地下人肉作坊里。

    头天晚上，老牛角被银针飞虫射杀之后，斜眼店伙已吓成了一瘫泥。“张寡妇”却没有杀他，只是和他做了一桩交易，一条命加十两金子的交易。

    这种交易，相信没有谁不愿意干的。所以，“张寡妇”就变成了老牛角，而那个输得一屁股精光的张二就变成了“虬髯客”。这本是一出绝妙的狸猫换太子的大戏，也是一条绝妙的金蝉脱壳之计，不料却被铁希贤识破。是以，当铁希贤备下温水请众人洗脸时，“老牛角”就患了风寒。

    妙郎中的称号不是凭空得来的，一个人有没有患伤寒他自然能诊断出来。是以，当妙郎中将要道破谜底时，斜眼店伙把鸡汤盆摔在了地上，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就在老羊皮和众军士回身望向门口的一刹那间，“老牛角”的手腕突然一翻，将妙郎中那只还没来得及收回的手抓住，轻轻一握，一锭黄澄澄的金子已落在妙郎中的掌心。同时，妙郎中看到“老牛角”刚刚还迷茫浑浊的眼神中突然跳出一抹雪亮的刀光。

    妙郎中不是傻郎中。金子和刀子之间，他选择的当然是金子。

    但这并没能瞒过铁希贤的眼睛。所以，当“老牛角”透过卧房的窗子看到妙郎中在客栈外的角落里被一名军士截住时，就发现自己必然暴露，只能杀了斜眼店伙，乘风筝出逃。

    现在，老牛角房中，僵尸已被军士乱刀剁成肉泥，桌上却用刀尖刻着八个潦草的大字：欲救尔父，先斩汝头。

    铁希贤冷笑一声，一掌将桌子击为两段。

    事已至此，父亲的性命悬于敌手，又想起那座魂归故里时看到的死而复生的“马三”，铁希贤再也坐不住了。所幸雪覆盖了大地，蒙古人的马队也难以袭扰边境。铁希贤将军队交给副将统领，带上老羊皮和十名亲兵，踏上了归乡之旅。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