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三章 请你洗脸（3）

    这世上，能被称为郎中的有两种人，一种是朝中做官的，一种是江湖行医的。妙郎中自然是一个妙手回春的江湖郎中。在黄石口方圆百里内，不管大病小病，哪怕是要死的病，找到妙郎中就药到病除了。

    老羊皮自然是知道这个人的。

    铁希贤笑笑，说，有病总要看郎中的。

    妙郎中乘着一匹骆驼来到老牛角客栈时，已是黄昏。妙郎中在老羊皮和几个军士的陪同下走进老牛角的卧房时，老牛角正蒙在被子里发汗。房中烘着一盆炭火，热得烫人，老牛角却仍在发抖，像是大风中的杨树叶子，抖得哗啦啦的。

    郎中照例是要望闻问切的。妙郎中问，掌柜的，感觉怎么样？老牛角说，发冷，浑身无力、四肢酸疼，娘的，昨夜起来撒了泡尿，就受了风寒了。

    妙郎中把瘦长的手指搭上老牛角的脉口，闭着眼睛细细地诊脉。片刻之后，妙郎中睁开眼睛，似已胸有成竹。

    老羊皮问，什么病？

    妙郎中张口正要答话，突然门外传来哐啷一声巨响，紧接着是一声惊呼。众人不由得转身望向门口，却见是斜眼店伙滑了一跤，手中端着的一盆热腾腾的天麻鸡汤翻扣在地板上，汤汁溅了满地。

    斜眼店伙嘟囔着爬起来，抖一抖溅满汤汁的衣服。老羊皮等人回过脸来，却见妙郎中的双手已笼在袖中，叹口气说，老掌柜这病可是不轻啊！

    妙郎中开了药方后离去，铁希贤使个眼色，一个军士转身跟着出门。

    老羊皮看看药方，见一笔龙飞凤舞的字体，写着“石膏、黄芩、甘草、赤芍药、葛根各陆钱，麻黄（去根、节）、柴胡（去苗）各叁钱，入生姜伍钱、葱白叁寸、豉贰拾颗，水煎服”，正是一剂治疗伤寒的“柴胡散”。

    莫非老牛角真的患了伤寒？

    妙郎中走出老牛角客栈，一丝笑意就浮上嘴角。他打袖筒里摸出那锭黄澄澄的金子，放在牙齿间一咬，金锭上顿时留下个齿印――只有十足的赤金，才会这样软的。这一锭金子重约一两，足够妙郎中后半辈子吃喝不尽了。他寻思着，是否要先去二百里外的州城里找个妓馆乐上几天？想到州城里的软玉温香，妙郎中开心地将金子往空中一抛。

    那锭金子并没有按照预想的轨迹落回到妙郎中的掌心。他眼前一花，金子就不见了，眼前多出一个佩刀的军士。

    现在，那锭带有妙郎中牙印的金子就放在老牛角客栈厅堂里的一张桌上，灯光下，金子闪着动人的光泽。这世间，恐怕再没有比这更动人的光芒了。

    老羊皮问，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铁希贤反问，你可曾注意到老牛角的手？一个人手上的皮肤，不应该跟脸上的皮肤有太大差别的。

    老羊皮眼中浮现出一副场景：老牛角用一双白净、瘦长的手，从水盆里捞出湿淋淋的毛巾，擦干净那张粗糙的老脸上的水珠。一个长年生活在沙漠里的人，本不该有这样一双白净的手。

    铁希贤带着军士冲进老牛角的卧房时，那盆炭火仍自熊熊燃烧，老牛仍蒙着头在被窝里发汗。一名军士上前一把掀开被窝，灯光下，看到的却是一张死人的脸。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