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者的来信 第四章 死因的疑点（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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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样是年过五十的人，但钱忠信律师和朗医生有着极大的不同。钱律师风度翩翩，就他年龄而言也可算得上是英俊。一身昂贵的西装妥帖地穿他在身上，漂亮的金丝边眼镜将一双理性而冷漠的眼睛隐藏在其后。但其嘴角却常年挂着善解人意、劝导人向其吐露心声的微笑。的确，许许多多的上流人士或社会贵族都在这样的微笑面前将他们不能说出的不堪全数倾吐，而这张嘴也的确给与他们最及时最适合的法律意见。一桩又一桩的丑闻就这样永远不会暴露在阳光之下。
此时，华府的三位客人都站在主人的床边，用不同的心思和眼光打量着同一具尸体。
“您认为华先生是什么时候死的？”
钱忠信律师率先向朗医生发问道。
“大约是在昨天夜里11到凌晨12点左右。”
“您是说，华先生是食物中毒？”
朗医生谨慎地回答。
“个人认为，他是中毒而亡。”
钱忠信律师笑了。
“呵呵，您什么时候也学会我们律师的这套把戏？”
“唉，在这种事情上，可开不起玩笑。不谨慎不行啊，毕竟，我也是拿过华先生工资的人。”
“那么，您认为，华先生因为误食了有问题的蘑菇而食物中毒致死的几率有多大呢？”
钱忠信律师在一瞬间换了表情，摆出一副在法庭上询问证人的咄咄逼人的架势。
朗医生有些犹豫。
“这…真说不好…个人认为很有这种可能。”
“那么您的意思是，这件事不惊动警方，这样处理也算妥当？”
“这……”
“个人认为，还是报警的好。”
一直在旁不吭声的李这时候插嘴道。
“……为什么你会有这样的想法？”
钱忠信律师皱着眉头打量着这位无名小卒。
“瞳孔。”
“瞳孔？”
这次换朗医生疑惑的问道。
“瞳孔放的太大了。就算是死人，瞳孔也不会放那么大吧？”
“……不错。”
“而且，”李把目光转向床边的小桌上，“我曾经读过爷爷有的一些书，倘若我没记错的话，单纯的生物碱中毒似乎不会引起瞳孔的变化？”
“……是不会。”
“生物碱……是制造阿托品的的原料之一吧？”
李指着小桌上的一瓶药，问道。
朗医生急忙伸手想拿起那瓶药，被李止住了。于是，他只能俯身打量着那瓶药。
“……用得太多了。上个星期，华先生向我抱怨说他视力下降得很厉害，我就给他开了这瓶药，但现在已经见底了。很明显是有人将他大量倒出。这种份量足以置人于死地。”
朗医生直起身子，用不容置疑的口气对钱忠信律师说道。
“钱律师，按这种情况来看，很遗憾，报警恐怕是必须的，也是我们唯一可做的事了。”
钱忠信律师抿紧了嘴唇，直视着朗医生，最后转过身，一边走下楼一边说道：
“报警的事最好还是我来处理。”
朗医生再看向李时，目光一转变成了一位长辈对后辈的欣赏。
“不愧是李老师的孙子啊，连我都会疏忽的地方，你却看得如此仔细。将门之后，当真也不是平庸之辈啊。”
李露出了不好意思的表情，微笑着说：
“请不要这么说，和爷爷比起来，我还差得远呢！”
李并不是谦虚。祖父对他而言，便如同一座巍巍大山一般，让他敬仰。祖父生前就被人称赞说是一个有着博大精深的智慧的人。然而直到祖父死后，李整理其遗物的时候，才知道自己以前对祖父知识量的估计是多么的偏差。
李的祖父居住在一栋老式的小洋房中，家中有个阁楼和一个地下室。平时李从来不去那里，以为那只不过是杂物间而已。可是，当李打开阁楼的门时，便呆住了。里边整整齐齐、分门别类地放着无数本医学的书，几乎涵盖了整个医学领域。
祖父生前一直劝告他的学生，倘若想掌握一门专业，便要将整个系统的知识体系都加以了解，只有这样，才能真正熟练地运用某一分科的知识。祖父对自己也是这样要求，并身体力行，真正的做到了。
只是很可惜，现在的医学教育却越来越将单科孤立化，甚至刚毕业的心肺科学生完全不了解肝脏的运作原理。当这样的医生受到质疑后，还振振有辞地说：
“我的老师只是教过我心脏是如何跳动的而已，肝之类的离心脏那么远，已经出了我的管辖区了！”
当李的祖父听到这种发言时，嘲讽地说道：
“这样的医生，以后究竟怎么为病人诊断？难道要让病人将整个医院跑遍，用排除法来探察病因吗？”
此外，在地下室中，则是祖父珍藏着的许多非医科类的书：各位名家的散文集、传记、世界史读本、宗教研究著作、哲学著作……祖父就是这样的集万家之长，融汇成自己独立的思想和智慧。这其中的书籍，让李甚至萌生“就住在这里，永远都不出去”的念头。李这个本来就十分喜爱阅读的青年，已经完全变成了一个轻度铅字中毒者了。
此刻，李突然是如此的怀念祖父，有着祖父这样独特魅力的人格的人，大约在将来是很难再遇到了吧……
李和朗医生一同走到楼下，正好听见钱忠信律师在电话里的最后几句话。
“是的……是的……华先生这样我们的确是没想到……那么就麻烦你们了……拜托你们了……好……就这样，我们在这里等你们，好……好……再见。”
钱忠信律师挂下电话，叹了口气，然后向李和朗医生说明道：
“已经报了警了，市公安局的人说会专门派最有经验的重案小组来调查取证的。”
“是这样啊。”朗医生点点头，默默坐在沙发上。
而李不禁摇摇头，有些刻薄地想到：
只不过死了一个千万富翁，便动用如此警力，而那已经连续几年的儿童失踪拐骗案和入室抢劫案却至今未破，丝毫没有一点进展。靠人民的税金来养活的那帮家伙们，究竟是为谁服务的呢？果然，那些人还真是一点都没变啊。
钱忠信律师用怀疑的眼光打量着李，问道：
“我听陈太太说过，你是与华先生今天有约的吗？”
李有些不耐烦。
“既然陈太太已经向您说明过了，那我想她想必也已经告诉过您，我已申明过很多遍了，是华先生写了封信约我于今天见面的。”
钱忠信律师摸了摸鼻子，丝毫没有歉意地说：
“很抱歉。但是华先生从没有向我提起过你。我很好奇，你到底是谁？”
“我是李，是一名侦探。”
一瞬间，这句话带来了短暂的沉默。
“你是说……你是一名侦探？”钱忠信律师带着一丝不信任的神情问道，“你知不知道，私家侦探在中国法律中是不合法的职业？”
李笑了笑，从衬衫的口袋里取出两张名片递给钱忠信律师和朗医生。
名片上面这样写着：
李万事事务所
为您解决任何让您困惑的疑问
名片的反面还印有一行小字：
倘若您所委托的工作有偷拍、暗中调查他人隐私、偷窃、诈骗等违法行为，请您另寻高就。
“呵呵”，朗医生赞许地调侃着说，“看来你这个事务所要求还蛮高的嘛！”
“哼，”钱忠信律师对此嗤之以鼻，“那么你和华先生有有什么关系呢？”
“事情是这样的……”李用清朗的声音向他们细细说明。
两天前，李收到一封来信，寄信人便是这座城市有名的千万富翁华国华。信上是这样说的：
李先生：
久闻您的聪明才智，您在大学中的导师对您侦查专业的评价很高，因此，他我向他诉说我的窘境时，他向我推荐到了您。
很冒昧贸然给您写这样一封信，但这件事我只想向您这样身份的人咨询。像我这般身份的人，不想和警察之类的人打交道，这点我向您也能理解吧？至于律师，现在已经不是依靠他们的时候了。因此，在这件事上，也只有如您这般身份的人能让我信任。
倘若您有空，希望能在后天的上午十点与您在我的家庭办公室内会面。
再次为不能亲自前来向您寻求帮助而感到抱歉。
华国华
“所以你就……”朗医生明白了似的点点头。
此时，钱忠信律师的脸色很难看。
“你知道华先生所指的是什么事吗？”他用审问的口气询问。
“很抱歉，我既没有和死人讲话的能力，也没有让时光倒退的本事，让您失望了，”李毫不客气地回敬道，“相比之下，您一直为华先生工作，处理其各种事物，难道不应该比我们更了解他吗？”
“你……”钱忠信律师一时语塞
“咳咳，”朗医生出来打圆场了，向律师建议道，“会不会就是有关遗嘱的事？”
“啊……是的是的，也不是没有可能……”钱忠信律师尴尬地敷衍道，“可是，为什么就不能和我说明呢？”
李冷冷一笑，刚想从他那双纤薄的嘴唇中突出长满刺的话语时，保姆小可通报说，警察们已经赶到了。
一个年轻魁梧的青年带着一群便衣闯进了客厅，立刻给这个富丽奢华的客厅带来一阵生龙活虎的气氛。
那个年轻的队长戴着一副驾不羁的表情，朗声说道：
“我是市刑警队重案组的队长，叫王，请问……”
话还没说完，王器宇轩昂的表情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惊讶。
“……是你？”
李也站了起来，微微笑道：
“好久不见。”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此时，华府的三位客人都站在主人的床边，用不同的心思和眼光打量着同一具尸体。
“您认为华先生是什么时候死的？”
钱忠信律师率先向朗医生发问道。
“大约是在昨天夜里11到凌晨12点左右。”
“您是说，华先生是食物中毒？”
朗医生谨慎地回答。
“个人认为，他是中毒而亡。”
钱忠信律师笑了。
“呵呵，您什么时候也学会我们律师的这套把戏？”
“唉，在这种事情上，可开不起玩笑。不谨慎不行啊，毕竟，我也是拿过华先生工资的人。”
“那么，您认为，华先生因为误食了有问题的蘑菇而食物中毒致死的几率有多大呢？”
钱忠信律师在一瞬间换了表情，摆出一副在法庭上询问证人的咄咄逼人的架势。
朗医生有些犹豫。
“这…真说不好…个人认为很有这种可能。”
“那么您的意思是，这件事不惊动警方，这样处理也算妥当？”
“这……”
“个人认为，还是报警的好。”
一直在旁不吭声的李这时候插嘴道。
“……为什么你会有这样的想法？”
钱忠信律师皱着眉头打量着这位无名小卒。
“瞳孔。”
“瞳孔？”
这次换朗医生疑惑的问道。
“瞳孔放的太大了。就算是死人，瞳孔也不会放那么大吧？”
“……不错。”
“而且，”李把目光转向床边的小桌上，“我曾经读过爷爷有的一些书，倘若我没记错的话，单纯的生物碱中毒似乎不会引起瞳孔的变化？”
“……是不会。”
“生物碱……是制造阿托品的的原料之一吧？”
李指着小桌上的一瓶药，问道。
朗医生急忙伸手想拿起那瓶药，被李止住了。于是，他只能俯身打量着那瓶药。
“……用得太多了。上个星期，华先生向我抱怨说他视力下降得很厉害，我就给他开了这瓶药，但现在已经见底了。很明显是有人将他大量倒出。这种份量足以置人于死地。”
朗医生直起身子，用不容置疑的口气对钱忠信律师说道。
“钱律师，按这种情况来看，很遗憾，报警恐怕是必须的，也是我们唯一可做的事了。”
钱忠信律师抿紧了嘴唇，直视着朗医生，最后转过身，一边走下楼一边说道：
“报警的事最好还是我来处理。”
朗医生再看向李时，目光一转变成了一位长辈对后辈的欣赏。
“不愧是李老师的孙子啊，连我都会疏忽的地方，你却看得如此仔细。将门之后，当真也不是平庸之辈啊。”
李露出了不好意思的表情，微笑着说：
“请不要这么说，和爷爷比起来，我还差得远呢！”
李并不是谦虚。祖父对他而言，便如同一座巍巍大山一般，让他敬仰。祖父生前就被人称赞说是一个有着博大精深的智慧的人。然而直到祖父死后，李整理其遗物的时候，才知道自己以前对祖父知识量的估计是多么的偏差。
李的祖父居住在一栋老式的小洋房中，家中有个阁楼和一个地下室。平时李从来不去那里，以为那只不过是杂物间而已。可是，当李打开阁楼的门时，便呆住了。里边整整齐齐、分门别类地放着无数本医学的书，几乎涵盖了整个医学领域。
祖父生前一直劝告他的学生，倘若想掌握一门专业，便要将整个系统的知识体系都加以了解，只有这样，才能真正熟练地运用某一分科的知识。祖父对自己也是这样要求，并身体力行，真正的做到了。
只是很可惜，现在的医学教育却越来越将单科孤立化，甚至刚毕业的心肺科学生完全不了解肝脏的运作原理。当这样的医生受到质疑后，还振振有辞地说：
“我的老师只是教过我心脏是如何跳动的而已，肝之类的离心脏那么远，已经出了我的管辖区了！”
当李的祖父听到这种发言时，嘲讽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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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李突然是如此的怀念祖父，有着祖父这样独特魅力的人格的人，大约在将来是很难再遇到了吧……
李和朗医生一同走到楼下，正好听见钱忠信律师在电话里的最后几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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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忠信律师用怀疑的眼光打量着李，问道：
“我听陈太太说过，你是与华先生今天有约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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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陈太太已经向您说明过了，那我想她想必也已经告诉过您，我已申明过很多遍了，是华先生写了封信约我于今天见面的。”
钱忠信律师摸了摸鼻子，丝毫没有歉意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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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瞬间，这句话带来了短暂的沉默。
“你是说……你是一名侦探？”钱忠信律师带着一丝不信任的神情问道，“你知不知道，私家侦探在中国法律中是不合法的职业？”
李笑了笑，从衬衫的口袋里取出两张名片递给钱忠信律师和朗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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倘若您有空，希望能在后天的上午十点与您在我的家庭办公室内会面。
再次为不能亲自前来向您寻求帮助而感到抱歉。
华国华
“所以你就……”朗医生明白了似的点点头。
此时，钱忠信律师的脸色很难看。
“你知道华先生所指的是什么事吗？”他用审问的口气询问。
“很抱歉，我既没有和死人讲话的能力，也没有让时光倒退的本事，让您失望了，”李毫不客气地回敬道，“相比之下，您一直为华先生工作，处理其各种事物，难道不应该比我们更了解他吗？”
“你……”钱忠信律师一时语塞
“咳咳，”朗医生出来打圆场了，向律师建议道，“会不会就是有关遗嘱的事？”
“啊……是的是的，也不是没有可能……”钱忠信律师尴尬地敷衍道，“可是，为什么就不能和我说明呢？”
李冷冷一笑，刚想从他那双纤薄的嘴唇中突出长满刺的话语时，保姆小可通报说，警察们已经赶到了。
一个年轻魁梧的青年带着一群便衣闯进了客厅，立刻给这个富丽奢华的客厅带来一阵生龙活虎的气氛。
那个年轻的队长戴着一副驾不羁的表情，朗声说道：
“我是市刑警队重案组的队长，叫王，请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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