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描篇 第一章 晨雾缀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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朦胧。
戏谑般，安逸往往被不经意的现实冲破。
即便这是再稀松平常不过的事情，我也仍旧不愿去承受。
幸福总是给人太少的时间来品味。
或者说，不幸总是伺着时机，准备将沉浸在欢愉中的人们击垮。
晨起的铃声即是典型的例子，纵使意识在十分钟之前已经醒了一半，但还是敌不过这震耳而来的轰鸣。
也许曾下意识将音量调小，但发现那不起作用。
身体意识到那是具有「闹铃」属性的音乐之后，便已经进入了受到惊吓的状态。
于是胃部开始发冷，渐渐觉得有什么东西从天灵盖一直灌输到脚底板。
这便是醒来那一刹那的过程。
音乐仍旧鸣响着，我则习惯于在这段时间中调整情绪。
我多少有一些贫血，不能立刻从床上蹦起来，否则会立刻晕厥过去，严重得乃至持续数个小时甚至一天。
唯一的手段就是，通过深呼吸来预热身体。
这段音乐就好似专门为了我而设计出来的一般，不仅悠扬雅致，那节拍也正好与我的深呼吸频率相吻合。
正巧，缓解了那从美梦中惊醒的厌恶感。
否，严格地说，是从睡眠中惊醒。
我根本不理解什么是梦，只得根据别人的描述来试图认知它。
至少，我从没有过做梦的感觉。
或许我本身就缺乏幻想，构造不出那般奇幻的世界，同时在现实中也不曾抱有过什么期待，故而即便有了梦，大概也都是空白的吧。
缓缓张开眼睛，开始环视四周的静寂。
即便是夏末燥热般的晴日，也不免为这番凄凉所寒心吧。
豪华得宛如脱离尘世。
可亦冷清得无人问津。
毕竟这居于繁都中心，占地约五百平方米的三层别墅中，只居住着我一个人。
音乐久久未悸，我在等待那最后的断音。
是的，这个手机的闹铃，如果放置不管的话，会连续响足三分钟，然后自动切断。
自然，每次切断的位置都是相同的。
由于曲子的长度仅有不到一分半，所以每次在旋律回放至第三遍的时候便会截止。
而我则乐于去享受那迂回于主旋律入口的断音，那番美感堪比失去了聚焦的瞳孔。
不出所料，这一次也停在了那个点上，刚刚上扬起的节奏息止的一刹那。
脑中正在期待着下一个音符的到来，可那手机已经停止了闪亮，恢复了一如既往的静寂，窒息般遏制住随着旋律而鼓舞起来的乐音。
――一个人迎来这样的清晨，算来已经六年了。
按下饮水机的热水开关，进行洗漱。
一手梳理起零散的头发，一手向身后摸索着，取下挂在挂钩上的毛巾。
胡乱将润湿的头发擦干，抄起吹风机烘烤。
一番造型完毕，花费了大约十五分钟的时间，这对于普通的高中生来讲，大概还是稍微长了些，尤其是男生。
但我必须要维持一份良好的形象，毕竟在学校中，我是无可争议的优等生，是所谓的数千学生的楷模。
也罢，我还是十分有虚荣心的。
折回客厅，饮水机刚好切换到保温状态，于是冲上一杯咖啡，放在桌上开始准备早餐。
说是早餐，也不过是简单的蔬菜沙拉和土司面包，需要做的仅有鸡蛋卷，而这道工序也往往不会超过十分钟。
所以，为了及时到校，腾出四十分钟来做外出的准备，是相当有余裕的。
餐毕，再度检查一番房内的窗门是否锁好，背起书包，佩上短剑，走出了玄关。
外面如往常一般充斥着清晨的温馨，夏日的和煦更让人觉得轻松。
但，我深切知道，这只是表面的和平罢了。
果不其然，嗖地一声，从脸侧划过了一枚暗器，我甚至分辨不出它是从哪个方向射来的。
可身体却反应得非常及时，只留下耳边远去的风声，连一丝灼伤都没有留下。
无论怎么看，这个城市中都总有想要夺取我性命的人。
而且并不是为了我的财产，只是单纯想要让我让我从世界上消失。
这种感情似乎应该被称为「仇恨」。
毕竟，我曾经是疯狂的杀人犯，理应被处决的重罪人。
但知道这件事情的人却都没有勇气去告发我，而都选择这种阴暗的方式来打冷战。
自然，他们更不敢站出来与我决斗，只因为比起我来，这些人都无非只是三流角色罢了。
我早就戒除了杀人瘾，如今只求能过上正常的生活。
可仇家不会这么轻易地放过，于是每天但凡有我独自一人的时候，便成了诸位刺客的靶子。
或许，我都已经习惯了如此紧张的生活。
让我感到奇怪的是，今天仅仅只有这一镖掠过而已，平常的话，应当有更多的埋伏才是。
于是我皱起眉头，再三谨慎地留意四周的陷阱。
可惜一切终归都是我想得太多，也许大家今天都选择休息调度了吧。
就这样，跨入了校园之后，就告别了紧绷的神经，开始向周围擦身而过的同学一一打招呼。
我并不擅长与人交往，然而这些时候不得不装出开朗的样子来应对，这便是优等生的职责。
还好，这些人都不过是面交的程度，大概是大家都抱着敬而远之的态度来避免与我做真正的朋友吧。
这却正合我意，和我在一起的话，迟早会被那些仇恨所连累的。
教室渐渐热闹起来，拥有过剩精力的同学们都在高声阔谈嬉戏着，而只有我一个人独自望向窗外。
云层缓慢地移动，让远方的山脉透出一丝朦胧的雾气。
教室位于二楼，我的座位是倒数第二排，靠着窗户。
从这个角度看出去的话，整个校园尽收眼底，同时，也能一览这不夜城的标志建筑――望月塔。
说是标志建筑，却也不是什么历史渊源的地方，只是一家公司的府邸罢了。
不知是哪位设计师的偏好，打造成如此高耸突兀，真是对其稳定性置疑，不过既然能够经历过六年前的大冲击，想必我这也是杞人之忧吧。
回想起来，这个城市本身就不是什么历史古都，最初只是荆沪江大坝崩溃后流窜南下的难民们一起生存的集中营罢了，真是没想到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会成为南方重要的贸易枢纽。
而大约我的父母，就是和这个城市一起成长起来的。
详细的情况，历史的咎由我都不清楚，毕竟目前的我，连父母的存在都已经忘却了。
云层依旧缓缓飘动，如此悠闲的景致实在让人发困，即便是在这大好的清晨。
恍然，一道闪亮出现在了我余光所及的地方，随即全身神经为之一颤，立刻将瞳孔的焦点调整到了那个发光点。
果不其然，那便是光环。
从我记事开始，时常就会看到周围的人或者动物身上挂有光环，而无一例外，这些家伙都会在第二天死去。
但，对待这些即将步上不归路的家伙，我也从未有过过分的怜悯，所以向来没有将这死期的征兆告诉给任何人。
通常他们都会安详地死去，比如被突然袭来的强盗分尸，或者不经意间从阳台坠落脑浆迸裂。
只因为是终归难逃的命运，所以这些死亡方式远比身中奇毒或是病魔缠身来得安详的多。
死亡，就该是一瞬间的事情。
再次定睛一看，我注意到光环的依附体是一只猫，全身黑色，总感觉会带给人不幸的黑猫。
于是我稍稍松了口气，至少目送不认识的家伙死去，会减轻些自己的罪恶感吧。
谁知，刚要收回视线的我，却不得不再次绷紧了神经。
黑猫紧随着一个身着普通校服的人，然而我并不觉得原先这个学校中有这号人物。
虽然相隔很远，但我仍旧能看清她的眉目，抑或是说这个形象在我脑海中早就呈现了出来。
熟悉的身段，熟悉的面庞，胸中不免澎湃起来，视野渐渐模糊，仿佛将自己重置回六年前的世界中。
可这样的悸动仅仅维持了一个刹那。
妄想从未在我脑海中停留超过一秒，因为我切实地理解现实的存在。
很抱歉，我并不是一个任凭幻想驰骋的少年，从性格来看，说不定更像是成熟过头的中年。
毕竟，奇迹之类的事情，在我的定义中只是观赏物罢了。
这种永远不会降临在自己的身上的东西，只能作为感慨他人幸运的凭借物而已。
我自己，是永远也不会相信任何不合理的存在的。
明明如此，心却依旧很痛……
妹妹……
我不该与这样的人扯上关系，即便是隔了这么多年之后的我，也无法保证能够抑制住这份欲望。
是啊，那份约定。
――再次相见的时候，让我们继续享受彼此的杀戮吧……
一个紧紧锁在我脑海中的，不容忆起的约定。
正因为此，我才特意花费一年的时间，专心于精炼杀人之术的吧。
或者说，仅仅只是在发泄，那心中的悲愤……
也罢，在这市中心最大的一所私立中学中，想必也不会与她再有会面的机会了吧。
闭上润湿的眼，缓缓将头转回。
在学校，我只是平凡的优等生而已，不能再有任何过分的感情了。
是啊，刚才那番景象，就当作是幻觉吧。
顺便，也为那只猫祈福，虽然我无法为它做任何事请。
――我真是矛盾的人。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戏谑般，安逸往往被不经意的现实冲破。
即便这是再稀松平常不过的事情，我也仍旧不愿去承受。
幸福总是给人太少的时间来品味。
或者说，不幸总是伺着时机，准备将沉浸在欢愉中的人们击垮。
晨起的铃声即是典型的例子，纵使意识在十分钟之前已经醒了一半，但还是敌不过这震耳而来的轰鸣。
也许曾下意识将音量调小，但发现那不起作用。
身体意识到那是具有「闹铃」属性的音乐之后，便已经进入了受到惊吓的状态。
于是胃部开始发冷，渐渐觉得有什么东西从天灵盖一直灌输到脚底板。
这便是醒来那一刹那的过程。
音乐仍旧鸣响着，我则习惯于在这段时间中调整情绪。
我多少有一些贫血，不能立刻从床上蹦起来，否则会立刻晕厥过去，严重得乃至持续数个小时甚至一天。
唯一的手段就是，通过深呼吸来预热身体。
这段音乐就好似专门为了我而设计出来的一般，不仅悠扬雅致，那节拍也正好与我的深呼吸频率相吻合。
正巧，缓解了那从美梦中惊醒的厌恶感。
否，严格地说，是从睡眠中惊醒。
我根本不理解什么是梦，只得根据别人的描述来试图认知它。
至少，我从没有过做梦的感觉。
或许我本身就缺乏幻想，构造不出那般奇幻的世界，同时在现实中也不曾抱有过什么期待，故而即便有了梦，大概也都是空白的吧。
缓缓张开眼睛，开始环视四周的静寂。
即便是夏末燥热般的晴日，也不免为这番凄凉所寒心吧。
豪华得宛如脱离尘世。
可亦冷清得无人问津。
毕竟这居于繁都中心，占地约五百平方米的三层别墅中，只居住着我一个人。
音乐久久未悸，我在等待那最后的断音。
是的，这个手机的闹铃，如果放置不管的话，会连续响足三分钟，然后自动切断。
自然，每次切断的位置都是相同的。
由于曲子的长度仅有不到一分半，所以每次在旋律回放至第三遍的时候便会截止。
而我则乐于去享受那迂回于主旋律入口的断音，那番美感堪比失去了聚焦的瞳孔。
不出所料，这一次也停在了那个点上，刚刚上扬起的节奏息止的一刹那。
脑中正在期待着下一个音符的到来，可那手机已经停止了闪亮，恢复了一如既往的静寂，窒息般遏制住随着旋律而鼓舞起来的乐音。
――一个人迎来这样的清晨，算来已经六年了。
按下饮水机的热水开关，进行洗漱。
一手梳理起零散的头发，一手向身后摸索着，取下挂在挂钩上的毛巾。
胡乱将润湿的头发擦干，抄起吹风机烘烤。
一番造型完毕，花费了大约十五分钟的时间，这对于普通的高中生来讲，大概还是稍微长了些，尤其是男生。
但我必须要维持一份良好的形象，毕竟在学校中，我是无可争议的优等生，是所谓的数千学生的楷模。
也罢，我还是十分有虚荣心的。
折回客厅，饮水机刚好切换到保温状态，于是冲上一杯咖啡，放在桌上开始准备早餐。
说是早餐，也不过是简单的蔬菜沙拉和土司面包，需要做的仅有鸡蛋卷，而这道工序也往往不会超过十分钟。
所以，为了及时到校，腾出四十分钟来做外出的准备，是相当有余裕的。
餐毕，再度检查一番房内的窗门是否锁好，背起书包，佩上短剑，走出了玄关。
外面如往常一般充斥着清晨的温馨，夏日的和煦更让人觉得轻松。
但，我深切知道，这只是表面的和平罢了。
果不其然，嗖地一声，从脸侧划过了一枚暗器，我甚至分辨不出它是从哪个方向射来的。
可身体却反应得非常及时，只留下耳边远去的风声，连一丝灼伤都没有留下。
无论怎么看，这个城市中都总有想要夺取我性命的人。
而且并不是为了我的财产，只是单纯想要让我让我从世界上消失。
这种感情似乎应该被称为「仇恨」。
毕竟，我曾经是疯狂的杀人犯，理应被处决的重罪人。
但知道这件事情的人却都没有勇气去告发我，而都选择这种阴暗的方式来打冷战。
自然，他们更不敢站出来与我决斗，只因为比起我来，这些人都无非只是三流角色罢了。
我早就戒除了杀人瘾，如今只求能过上正常的生活。
可仇家不会这么轻易地放过，于是每天但凡有我独自一人的时候，便成了诸位刺客的靶子。
或许，我都已经习惯了如此紧张的生活。
让我感到奇怪的是，今天仅仅只有这一镖掠过而已，平常的话，应当有更多的埋伏才是。
于是我皱起眉头，再三谨慎地留意四周的陷阱。
可惜一切终归都是我想得太多，也许大家今天都选择休息调度了吧。
就这样，跨入了校园之后，就告别了紧绷的神经，开始向周围擦身而过的同学一一打招呼。
我并不擅长与人交往，然而这些时候不得不装出开朗的样子来应对，这便是优等生的职责。
还好，这些人都不过是面交的程度，大概是大家都抱着敬而远之的态度来避免与我做真正的朋友吧。
这却正合我意，和我在一起的话，迟早会被那些仇恨所连累的。
教室渐渐热闹起来，拥有过剩精力的同学们都在高声阔谈嬉戏着，而只有我一个人独自望向窗外。
云层缓慢地移动，让远方的山脉透出一丝朦胧的雾气。
教室位于二楼，我的座位是倒数第二排，靠着窗户。
从这个角度看出去的话，整个校园尽收眼底，同时，也能一览这不夜城的标志建筑――望月塔。
说是标志建筑，却也不是什么历史渊源的地方，只是一家公司的府邸罢了。
不知是哪位设计师的偏好，打造成如此高耸突兀，真是对其稳定性置疑，不过既然能够经历过六年前的大冲击，想必我这也是杞人之忧吧。
回想起来，这个城市本身就不是什么历史古都，最初只是荆沪江大坝崩溃后流窜南下的难民们一起生存的集中营罢了，真是没想到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会成为南方重要的贸易枢纽。
而大约我的父母，就是和这个城市一起成长起来的。
详细的情况，历史的咎由我都不清楚，毕竟目前的我，连父母的存在都已经忘却了。
云层依旧缓缓飘动，如此悠闲的景致实在让人发困，即便是在这大好的清晨。
恍然，一道闪亮出现在了我余光所及的地方，随即全身神经为之一颤，立刻将瞳孔的焦点调整到了那个发光点。
果不其然，那便是光环。
从我记事开始，时常就会看到周围的人或者动物身上挂有光环，而无一例外，这些家伙都会在第二天死去。
但，对待这些即将步上不归路的家伙，我也从未有过过分的怜悯，所以向来没有将这死期的征兆告诉给任何人。
通常他们都会安详地死去，比如被突然袭来的强盗分尸，或者不经意间从阳台坠落脑浆迸裂。
只因为是终归难逃的命运，所以这些死亡方式远比身中奇毒或是病魔缠身来得安详的多。
死亡，就该是一瞬间的事情。
再次定睛一看，我注意到光环的依附体是一只猫，全身黑色，总感觉会带给人不幸的黑猫。
于是我稍稍松了口气，至少目送不认识的家伙死去，会减轻些自己的罪恶感吧。
谁知，刚要收回视线的我，却不得不再次绷紧了神经。
黑猫紧随着一个身着普通校服的人，然而我并不觉得原先这个学校中有这号人物。
虽然相隔很远，但我仍旧能看清她的眉目，抑或是说这个形象在我脑海中早就呈现了出来。
熟悉的身段，熟悉的面庞，胸中不免澎湃起来，视野渐渐模糊，仿佛将自己重置回六年前的世界中。
可这样的悸动仅仅维持了一个刹那。
妄想从未在我脑海中停留超过一秒，因为我切实地理解现实的存在。
很抱歉，我并不是一个任凭幻想驰骋的少年，从性格来看，说不定更像是成熟过头的中年。
毕竟，奇迹之类的事情，在我的定义中只是观赏物罢了。
这种永远不会降临在自己的身上的东西，只能作为感慨他人幸运的凭借物而已。
我自己，是永远也不会相信任何不合理的存在的。
明明如此，心却依旧很痛……
妹妹……
我不该与这样的人扯上关系，即便是隔了这么多年之后的我，也无法保证能够抑制住这份欲望。
是啊，那份约定。
――再次相见的时候，让我们继续享受彼此的杀戮吧……
一个紧紧锁在我脑海中的，不容忆起的约定。
正因为此，我才特意花费一年的时间，专心于精炼杀人之术的吧。
或者说，仅仅只是在发泄，那心中的悲愤……
也罢，在这市中心最大的一所私立中学中，想必也不会与她再有会面的机会了吧。
闭上润湿的眼，缓缓将头转回。
在学校，我只是平凡的优等生而已，不能再有任何过分的感情了。
是啊，刚才那番景象，就当作是幻觉吧。
顺便，也为那只猫祈福，虽然我无法为它做任何事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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