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相关 沉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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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浮(下)
4
春风秋雨，很快一年过去了。
书记胡兴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面前放几张报纸和一杯香茗，边看报边品茶。他甜滋滋地回忆着一年来和项明院长的愉快合作，心里想，只要顺从院长的意志，就会友好共事，携手向前。
他随手动了动身旁电脑桌上的键盘，屏幕出现一组美女图片，胡兴书记边看边琢磨美女的名字，有的记得，有的记不得了。
一阵清风吹进室内，掀动着办公桌上的文件，他不由得陷入了沉思，想着经常和项明院长议论的关于退休人员这个沉重包袱话题。他决定去项院长办公室谈谈这个令人棘手的老、大、难问题。
项明正在阅读各种文件，其中有一个文件是国发文件，内容是让企业给退休人员增发生活费的。他不看则已，一看内心感到十分恼火，恨不得把它撕成碎片丢进废纸篓。
江南设计院退休人员已超过在职职工，退休金的支付对于设计院来说已构成沉重负担。最令人为难的是退休人员今天拿着文件要求增加退休金，明天又拿着文件要求增发生活补贴，这些文件都是国发文件。可国家只发文件不发钱，这钱从哪儿来？要从设计收入中开支啊。支给退休人员的补贴多了，在职人员的收入就会减少。饼子的大小是个常数，而分配则是个变数，怎样才能协调好二者的关系，难啊。要甩掉这个沉重的包袱，只有一个解决办法，另起炉灶，建立一个新的公司，搬家迁移换地方，只有这样才能永远摆脱退休人员的无休止的纠缠。
两人正在讨论怎样把曾经为设计院的发展做出过重要贡献的退休人员扫地出门的时候，“笃笃笃”一阵敲门声打断了他们的议论。不等里面回应，门已被打开，进来几个退休人员。
这是第三批由五人组成的退休人员维权代表团。前两次都因与院方谈判破裂而不欢而散，这次他们调整了代表团阵容，由懂政策，善表达的丁启为首席代表担任主谈，其他人则根据谈判情况施展各自的才能，相机行事。
项明院长看到来的都是面孔熟悉的人，笑了笑并示意让来人坐下来。书记胡兴热情地取来几个纸杯，忙砌茶呈上。不等来人开口，胡兴书记先抢先说：“大家辛苦了，老同志为设计院的发展都曾做出过巨大贡献，现在一定要静养身体。另外，中央一再强调安定团结，创造和谐社会，老同志也是创造和谐社会的模范，我知道大家都在为江南设计院的团结、稳定，为构建和谐社会做着自己的努力。老同志的艰苦奋斗、励精图治、无私奉献，为国家科技进步和钢铁工业的发展谱写了一曲曲壮丽乐章，为江南设计院培育了一代代技术精湛、敬业爱岗、乐于奉献的工程技术人员……”
怪不得都说书记靠的是嘴功，你看这不是给老同起做起思想工作了嘛。人家连普通讲话都是文章体，就像在读讲演稿。
“和谐是靠各方营造的，不是单方的事情，如果只是让我们讲和谐，而院方不能满足我们的正当要求，和谐怎能建立？”丁启说完十分客气地拿出一份文件说：“上次来谈没有结果，这次我们又来了。根据我们拿到的这份文件，凡2001以前退休的职工都应增发生活费，为什么院里不执行这一文件？”
胡兴一听又是老调重弹，说道：“院里没有收到这样的文件呐！”
“其他单位怎么就有这样的文件呢？难道不是共产党领导的天下？”丁启说着拿出文件给胡兴看。
“这是复印件，现在造假的很多，假烟、假酒、假文凭，假钱、假奖、假信息。连人都有假的，何况你这复印件！你有原件吗？”胡书记气势汹凶地质问，语气有点不讲道理了。
“要原件吗？给你看看。”丁启不慌不忙地拿出事先准备好的，通过熟人从其他单位借来的原件递给胡兴书记。
胡兴书记一看文件，顿时傻了眼，他气急败坏地把杯子往地上一摔，说道：“文件，文件，国发文件，发钱下来吗？你们可以拿着文件去找中央要钱呐！。”这句近似流氓的话一下子激怒了谈判代表。
“这是你书记讲的话吗？中央发文件就是让单位执行，难道你们不服从中央吗？”说着丁启也把杯子摔到地上。其他代表一看，都一齐把杯子摔到地上，谈判达到了剑拔弩张的地步。
这时，人力资源部长胡超走进来，一看形势，大感不妙，抽身便走。代表团中的老钱心想，这胡超一向被人视为院长的鹰犬，书记的爪牙，他的急忙抽身不知又有什么阴谋诡计，于是急忙跟着出去。
果然不出老钱所料，他出门在楼道里用手机拨打110报警电话。老钱上去夺过手机摔到地上，并大声斥责胡超，“你是什么共产党的干部，群众来反映情况，还要警察来处理吗？如果什么都要警察来处理，要你们干什么？白吃饭！”一声呵斥，从其他办公室走几个人，把胡超拉走。
谈判在极不愉快的气氛中进行着。按丁启拿的那个文件，全院退休人员若按文件规定增发生活费，院方一年必须多支付216万元，这不是一个小数字。但不执行显然是理亏的。胡兴书记看看项院长，两人对视一下，似乎心有灵犀一点通，对着谈判代表说：“你们先回去，我们再研究一下。”
“中央文件也要你们再去研究吗？晨光集团董事长任命项明当院长，你们怎么执行那么快？研究了吗？而且那还不是中央文件，只是董事长一句屁话，当时连文件都没有。你们口口声声讲和谐，不解决问题，应付群众就叫和谐？”丁启反问道。
“要是不解决，我们明天还会再来。”老钱气愤地说。
第二天，退休办主任接到项明院长和胡兴书记的电话，说问题解决了，从文件生效之日起补发。
一场短兵相接的斗争以退休人员的胜利结束了，但大家的心情并不愉快。他们在想，难道应该得到的权益还需要与院领导进行如此激烈的斗争吗？共产党的干部不应该执行中央的指示吗？
早在上世纪七十年代，中国人整天嚷嚷着搞阶级斗争，认为无产阶级和资产阶级的矛盾是长期的，不可调和的，是你死我活的。对任何问题都要用阶级斗争的观点去分析，去处理，说“阶级斗争一抓就灵”。一直灵到国民没饭吃，除空气外，什么都要凭票供应。
当时日本《读卖新闻》根据中国的企业养老制度曾预言，说“再过二十年，在中国人内部已不再是无产阶级和资产阶级的矛盾，而是无产阶级内部的相互矛盾。”这句当时不被人注意的论断，现在中国成了现实。当退休职工嘟囔物价不断膨胀，企业所给太少时，在职职工却在埋怨所创造的财富被退休人员分走。作为企业领导人怎样协调二者的关系，并非一件容易的事。
院长和书记所代表的在职员工和退休办所代表的退休职工是两个不同的利益群体，当利害关系发生冲突时就会爆发出口枪舌剑的斗争，这就是企业养老制度造成的无产阶级内部矛盾。群众正当的利益也要靠斗争才能得到，这能体现共产党的领导吗？
在市场经济时代，公而忘私，顾全大局，利益兼顾已经成了不切实际的空洞的宣传口号。取而代之是损公肥私，小集团利益至上，个人利益高于一切的最讲实惠的作风。
通过这次针锋相对的斗争，项明和胡兴更加坚定了把退休人员甩出去的决心。在另立门户之前，先淘汰一批现有员工。为此他们整天筹划着怎样实施。
5
阳光暖洋洋地照射在党委会议室，这里坐着设计院的领导班子成员，会议的内容是怎样实施减员计划。
项明院长首先讲了减员的重要意义，他说工作分两步走。第一步先精减人员，第二步另成立公司。把一些过去赚钱，现在走下坡路的科室和所有下岗或内退人员都留在设计院，凡技术骨干要从设计院分离出来进入新公司。这样新成立的公司就会毫无负担地轻装前进，包袱甩掉了，才能在激烈的市场竞争中获胜。新公司成立后，现在的设计院就会成为一个没有收入的空壳，不要紧，它可以申请破产，一旦宣布破产，政府就会把所有退休职工包养下来。
“我完全同意项院长的讲话，只有从现在的设计院分离出来成立新的公司才能彻底摆脱退休人员的纠缠，不然没办法工作啊。经我和项明院长反复研究，没有别的道路可走，只有甩掉包袱走自己的路。”胡兴书记喝两口水又接着说：“这个听起来是不人道的做法，但这是无奈的选择，再说这也不是我们自己的发明，其他地方早出现了这种形式。山东有一个机械制造厂，全厂就一个车间盈利。厂长一琢磨，带领这个车间成立了新的公司，专门生产非标准曲轴，发展很快。原来的那个机械制造厂不得已申请破产，还不是政府捡起那个烂包袱。采取成立新公司的办法可以甩掉所有我们不要的职工和退休人员。”
“关于减员，由二级单位上报名单，该下岗的下岗，该内退的内退。人力资源部一定要尽早完成这项工作。”项明院长强调说。
“减员一定要做好职工的思想工作，”副书记袁俊英说：“按照上届院长顾成的做法，制定出内退优惠政策，把政策交给群众，文件发放到科室，让职工对号入座。在内退期间如果赶上设计院增加工资，也和正式职工一样增加。凡符合内退条件的，由职工个人申报，一定要让职工退得舒心。”
项明一听学习老院长的作法，心里感到十分窝火。但他还是面带笑容，非常温和地说：“不，我们不能总是跟着别人走，那叫穿新鞋走老路。什么事都要与时俱进，万事不能因循旧制，抱残守缺。萧规曹随的做法体现不出新班子的新作风。改革就是一部人得利，一部人失利，这就叫在竞争中的利益调整。小平早就说了，要让一部分人先富起来，不把一部分裁减掉，另一部分怎么能先富？凡被列入裁员名单者，该内退的内退，该下岗的下岗，考虑那么多优惠政策，新的公司还怎样发展？关于袁副书记谈到的做好思想工作，那都是毛泽东时代的事了，现在是小平理论指导中国，思想工作是人治的典型表现，现在是法制。再说思想工作也不是万能的。如果思想工作一抓就灵，那么省政府门口也不会经常有那么多人静坐了。”
“我听说二级单位上报的下岗名单中，有的科室的领导，把自己的亲戚招进来，而把将要退休的老职工下岗，这种作法妥当吗？”袁副书记说：“人力资源部要认真审核，不能轻易地让老职工下岗或内退。”
人力资源部长胡超则不以为然，他用讨好似的眼光看看项院长，揉揉鼻子，“吭吭”两声说：“这不算什么问题，现在用人权都交给了二级单位，再说招新人辞旧人也是新老更替，不是有个词叫‘新陈代谢，吐故纳新’嘛？不补充新鲜血液，企业能发展吗？”
“辞退老职工，我们要慎重考虑，”袁副书记说：“院方与他们都签有终身顾用合同，我们不能单方面终止合同，那是违法的啊。”
项明院长呷了一口龙井茶，乜斜着眼睛看看袁副书记说：“那合同已成了一张废纸，以前叫江南钢铁设计院，我们马上就要改名叫蓝光工程技术有限公司，单位名称变了。再说合同上签字人是顾成，现在院长是我项明，这不是改朝换代了嘛？本着谁签字谁负责的原则，那合同已自然作废，只能用来擦屁股，嘿嘿嘿。谁要是不服气就去找前任院长顾成好了。”
“话不能那样说，单位名称变了，企业领导人变了，可党的领导没有变，”袁副书记说：“政策要有连续性，这样才能取信于民。”
“现在都什么时代了，现在讲的是厂长负责制，”项明院长说：“在这里是院长说了算，谁签终身顾用合同谁负责。”
“我们江南设计院是知名度很高的设计院，如果这些职工上访对我们的声誉会产生不良影响。”袁俊英说。
马屁精胡超听后哈哈笑起来，说：“你看有几个上访能成功的？在北京安营扎寨上访的很多，谁管？没人理的。有一个妇女靠讨饭住在北京长达八年告状申冤，有人理吗？后来一个离休老干部偶尔遇到，为她整理几份材料交给他原来的领导才得以解决。这是有幸遇到了热心人，其他人还不是露宿街头挨冻受饿，不会成功的。”
胡超的鼻子有点像戴笠，不停地“吭吭”着，他摸了摸红色领带，扫视一下在座的高官接着说：“要是写信上访更是好笑，无论写到哪里，都要退回到原单位。我手上去年收到三封转回来的告状信，还不是都退回到设计院嘛？这些转回来的信上都批示道‘要找上访的人谈话，做好思想工作’，嘿，谁来做？现在都什么时代了，还讲思想工作！”
项明院长看看大家，示意不要再作无谓的讨论了，说：“现在就按各二级单位上报的名单，该内退的内退，该下岗的下岗。此事由人力资源部具体操办。”说完宣布散会。
第二天，在锣鼓声中，在江南钢铁设计院的办公楼上挂出一个蓝光工程技术有限公司的牌子，一个新公司从母体中脱胎而出。
听说在讨论新的公司名称时，征得几十个方案，都不理想。最后项明拍板取名蓝光。理由是董事长张恒爱系蓝色领带，再就是集团叫晨光，这样作为它的下属公司便取名蓝光。
新公司成立后，正副院长改为正副总经理，其它官衔则外甥打灯笼――照旧（舅）。
关于对下岗人员的处理，胡超受命后不敢怠慢，根据院务会议确定的下岗名单，他开始秘密筹划着。为了确保新公司的安定团结，避免集体上访事件的发生，胡超鼻孔里“吭吭”两声，一拍脑袋，有了。他决定拿出自己的绝技――悄悄的进村，打枪的不要。即不公布下岗者的名单，也不分别通知个人或谈话，把他们蒙在鼓里，凉在一边。
下岗人员皆不知内情仍像往常一样早出晚归在办公室上班。
时间一天天过去了。胡超对项明总经理说：为确保办公环境安全，必须重新更换出入证，凡领不到新发出入证的，就会在心理上产生巨大压力而自动离岗。这时就可以趁机让他们填写下岗、内退申请书。嘿嘿，这纯属自愿行为。胡超把这一做法得意洋洋地称之为绵里藏针的毒蝎计划。
对于这一秘密“处决”式的毒蝎计划，项明认为体现了新班子的时代作风，遂示意照办。
袁俊英得知这一秘密“处决”式的毒蝎计划后，十分震惊，虽然她是副职，讲话不算数，但还是找来胡超，想制止这一做法。
“对于下岗职工要谈话，要通知人家。”袁俊英说：“用这种方式处理下岗职工，群众会骂我们是国民党。”
“国民党怎么啦？”胡超不以为然地说：“你还以为国民党只会抓壮丁，苛捐杂税，贪污腐败？那是老黄历。自从台湾出现*势力民进党后，国民党成了好党，连战先生不是到大陆与我党捐弃前嫌，握手言和了吗？现在国民党已赢得2008年大选，历史又迎来了第三次国共合作。”
袁俊英听后感到很无奈，但她还是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清风徐徐，吹拂着蓝光公司门口两旁的彩旗。
几个月过去了，58岁的老祁头没有领到出入证。心想我老祁头自打来到设计院以来做过不少贡献，虽不是出生入死，但也南征北战，立过不少战功，现将近退休的年龄，要让俺下岗吗？他直奔胡超办公室，想问个究竟，讨个说法。
胡超坐在装修典雅的办公室，靠墙的柜子里堆满了各类文书档案。见老祁头进来，并不答理。只见他目不转睛地盯着面前的电脑屏幕，两手不停地敲击着键盘。屏幕右上角有一妖艳女人，上身赤裸，乳房颤颤抖动，含情脉脉地望着胡超。原来他正在专心致志地进行视频聊天。
老祁头拍拍桌子，胡超抬起头来，心里早知老祁头来意。他在梳子上喷两口唾液十分认真地梳理一下不长的头发，不等老祁头发问便抢先说道：“现在是改革年代，改革就是要触及一部分人的利益。现在人浮于事，必须减员，你快到综合部报到吧。”
这时老祁头才知道自己已经下岗，因为综合部是专门收容下岗人员的新设部门。
他拿出与设计院签订的终身顾用合同说：“设计院与我签订的是终身顾用合同。”说着展示在胡超面前。胡超冷冷一笑说：“那合同已成了一张废纸，你看是谁在合同上签的字？是顾成！现在是项明，懂吗？本着谁签字谁负责的原则，那合同已自然作废，要是不服气就去找前任领导顾成好了，听说他在宁波打工。”
老祁头一听，大为愤怒，拍着桌子吼道：“你们这不是无法无天吗？”
胡超听后，嘿嘿一笑，严重堵塞的鼻子吭了两声，冲着老祁头说：“现在是什么年代？是改革年代，什么是法！项明总经理的指示就是法。”说完他动了动鼠标，又色迷迷地看着视频中的那个风骚女人，手指在键盘上敲起来。
老祁头受到如此屈辱，感到极为窝火。不得已他只好去综合部报到。在去综合部的路上，他感叹人生冷暖，岁月蹉陀。
时间过得很快，一晃半年过去了。
一天，胡兴对项明说：“新公司成立后，经对二级单位干部的调整，已基本就绪。我们应该到三亚吹吹海风，主要是摆脱日常的繁杂事务，静下心来研究一下年薪、内部股分配问题。
“目前国企很多老总为什么贪污成风，屡禁不止，主要原因是分配不清，该多得的没有多得。”他停了一下，喝口茶接着说：“去年我在九寨沟参加一个晨光集团所属企业政治工作研讨会，当谈到国企高管贪污屡禁不止时，与会人员认为，要想杜绝企业高管贪污，必须使高管高额收入合法化，除规定高额年薪外还要采取发行内部股的形式。有一单位在会上介绍了他们的经验。其做法是高管认购200~300万股，是普通职工的20~30倍。每年按20~30%股息返还，这样仅内部股红利的收入，一年就有60~90万元。我们也应该采取这种形式，根据责任大小划成台阶，分出等级，该多得的应明文规定，使之有法可依，得也要得个明明白白。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要使高额收入合法化，这就叫高薪养廉。
“在内部股分配问题上，为了鼓励高管为企业的发展尽心尽力，最高领导层不得低于300万股，对外称作‘财产抵压，誓与企业共存亡。’根据目前的钢铁发展形势，过几年会更火红，到时我们再设法以数倍于原始股价返还给持股人，这样，无论职工还是高管都会从中获益。”
项明认为书记讲得十分有道理，不住地点头称赞，于是问道：“都谁去？”
“你、我，再带上人力资源部长胡超。”胡兴答道。
6
深秋的三亚，风光旖旎，气候宜人。大亚湾的海风吹得椰树沙沙作响。项明、胡兴和胡超漫步在海边，望着大海，心潮澎湃。都在想着怎样制定政策使自己光明正大地、理直气壮地、合理合法地攫取高额年薪。
一个巨浪袭来，打在一块礁石上，激起无数浪花，如碾雪轧玉似的四处飞溅。巨浪慢慢变小，最后形成层层缓波向岸边推进，再轻轻地爬上海滩，冲击着滩涂上的沙砾。
三人在岸边的大理石案几上坐下来，小姐宾宾有礼地送来几杯新鲜椰奶。看到漂亮的服务小姐，胡超心里又开始痒起来。心想怪不得都说三亚遍地皆美女，你看连这海滩上的小摊服务员都这么漂亮，这次来三亚没白来。胡兴书记看着胡超部长发呆就说：“这几天咱们住在酒店里，每晚都有小姐上门给我们按摩，你给服务台打个招呼，能不能把我们付给小姐的服务费打进房费里面？”
“早说好了，不过人家说要按多开的部分加收15%发票税。”
“那不算什么？只要能打入住宿发票就行。”胡兴书记说。
“这次我们来这里主要是研究不同人员的年薪问题，”项明总经理说：“胡超部长对这个问题考虑得比较早，先让胡超讲讲想法。”
人力资源部长胡超得意洋洋地拿出一张早准备好表格展放在案几上，三人同时对着这张表看起来。表的内容如下。
蓝光工程技术有限公司各类人员年薪分配表
年薪额（万元）内部股数（万股）
1元/股年终红利（%）收入总额（万元）
职务/级别备注
总经理12030025195总收入=年薪+内部股红利。
年终特别奖未计入。
党委书记12030025195
副总经理10025025162.5
副书记10025025162.5
总工程师9020025150
副总工程师8518025130
部/处长8015025117.5
副部/处长7512025105
室主任501002575
副主任45902567.5
班组长30502542.5
技术骨干30502542.5
一般员工158~202517~20
张恒3002575干股(本人不出资)
文雯3002575干股(本人不出资)
总经理项明和书记胡兴看后心里很满意，暗暗称赞胡超部长的聪明才智，但还是谦虚一番。
“我和胡书记太高，与普通员工差距过大，这不利于调动广大职工的积极性。”项明总经理说。
“不高，这是按所担负的责任大小和对公司的贡献考虑的，我是根据近两年公司的收入情况经反复测算而得出的可行而科学的数据。所担负的责任大，应该有高额收入。”胡超鼻子吭了几声说。
“就这样吧。不过给文雯的干股是不是太多了？”胡兴书记说。
“不多，文雯少了，张恒董事长会不高兴的。”胡超最理解董事长的心理状态。
三人在讨论董事长和文雯的干股时，项明总经理反复强调，此事一定要高度保密，只限我们在座的三人知道，在任何情况下都不得外泄。胡部长和胡书记不停地点头称是。
他们边喝着新鲜椰奶，边研究着表中各类人员的分配比例。胡超部长不断地解释为什么要这样规定的理由。
关于年终特别奖，项明总经理说：“特别奖就要显在特别上，不能撒胡椒面，获奖的人多了，就失去了特别意义。”
“总经理说的对，只能奖给业务尖子和有重大贡献者。再说同为部长，也要区分对待，像咱们胡超，就应该获特别奖。”胡兴书记说。
项明听胡书记一说笑笑道：“这个我早考虑了，对于咱胡部长一定要另外给予重奖。”
胡超听后，拿起装有椰奶的杯子说：“谢谢两位领导的关照，我胡超为总经理和书记肝脑涂地，在所不辞。”说着与两位领导碰杯，杯中的椰奶咕噜噜一饮而尽。
一阵轻柔的海风吹来，三人都感到特别惬意。对着碧波万顷的大海，三人似乎都沉浸在甜蜜的遐想之中。
在给晨光集团董事长的干股问题上，最初是由胡超部长提出来的，提出后立即得到项明和胡兴的首肯，不过他们的想法却不尽相同。在项明总经理和胡兴书记看来，晨光集团董事长就是自己的再生父母，要不是张恒董事长的擢拔，都不会登到这个年收入二百万元的位置上。给张恒董事长干股是知恩图报，顺理成章的做法。胡超的想法则是为了那个如花似玉的文雯，不给董事长，文雯就不会有份儿。
胡兴想着想着不觉笑起来，他想起自己六十年代在大学读书时当过红卫兵，整天高喊“革命，革命，革命；造反，造反，造反”的革命口号，没想到几十年后在一个效益极好的国有企业成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风云人物。不，不是一人之下，应该是与总经理平等。他饮了一口椰奶，看看项明总经理，两人都会意地笑起来。
尉蓝的晴空飘浮着几朵白云，万顷碧波荡漾着游客的飞舟，海滩上五颜六色的人群，岸上果实累累的参天椰林，构成一幅巨大的天然画卷，使来这里悠闲度假的人们无不感到疲倦尽消，心旷神怡。
后来这一分配计划在公司公布后，引起一片哗然，认为高管所得太多，与职工的悬殊过大。特别是书记，来公司的时间不长，未见什么突出贡献，只凭三寸不烂之舌的嘴巴软功竟获如此高额报酬，这违背社会主义制度下按劳付酬，等价交换的价值规律。
有几个年轻人对高管与普通员工的巨大差距甚为愤怒，竟冲到胡兴书记办公室质问：“你胡兴来设计院不久，寸功未有，凭什么拿那么多年薪和股份？”
你猜书记怎么说，他满不在乎地说：“我必须拿那么多，因为我所担负的责任大，再说了，那是文件规定的。”
不过愤怒归愤怒，经书记几次吹风会，骂声慢慢地消失了。不是人们不骂，承认这个海滩计划，而是人们工作太忙没时间骂。这个被群众骂之为的海滩计划，经公司董事会讨论，最终一致通过了。因为现在不是群众说了算的时代，不过任何时候也不是群众说了就算的。因为群众是一个复杂的群体，列宁说，群众是划分为阶级的、阶级通常是由政党来领导，政党是由一些最有才干的头儿来主持。
这就是说，任何事情都要由头儿来决定，因此群众的话是没有用的。现在阶级说是没有了，但头儿还需要。企业高管，即总经理和书记就是企业的领头人物。媒体通常称他们为领军人物，他们决定着企业的命运。
“对了，还有一件事想听听两位领导的高见。”胡超说。
“什么事快说。”胡兴书记问。
“以前，顾成当院长时，李凌是常务副院长，”胡超说：“现在项总经理是第一把手，我怕与李凌相处不好。我的意思是把他支走。”
胡兴书记看了看项明，项明笑笑说：“支到哪里去？”
“这你不用管，我自有办法，”胡超说：“还有在职工下岗的问题上，袁副书记总是持反对意见，今后估计不会合作愉快。也把她支走算了。”
“胡超部长的意见很好，这叫清君侧，”胡兴书记说：“为了领导班子的团结，更重要的是为了公司的发展，我同意胡超部长的意见。”
“怎么操作你讲讲，我和胡书记听听。”项明总经理说。
“这容易，”胡超很有自信地说：“我先把干股的事告诉文雯，让她心中有底，到年终就可以白白拿到七十五万元红利，这可是身外之物啊！然后我就明确给她说把李凌和袁俊英调到晨光集团，这不就行啦！”
“你能保证文雯能办成事？”项明有点疑惑。
“绝对没有问题，张恒董事长对文雯的话是言听计从。”胡超很有把握地说。
果然，没过多久，李凌调到晨光集团总部所在地北京，专门负责对外联络工作。袁俊英调到晨光集团华东地区当书记。
李凌和袁俊英调走后，公司随即收走了他们原来的内部股份。
项明总经理和胡兴书记对胡超部长这一大手笔赞叹不已，是啊，要想独揽朝政，就必须清君侧。
几只海鸥飞到岸上觅食，胡超看着警惕的海鸥，看看两位领导收拾东西准备离开，就到柜台买单。把刚才那个小姐叫出小声告诉她自己的住处和房间号，请求小姐晚上十一点钟到酒店房间相见，并表示不会少给服务费。交钱时趁机摸了摸小姐的稚嫩的手，要不是总经理和书记在，他肯定会抱住狂吻那漂亮小姐。
小姐看了看坐在案几上的总经理和书记，小声问胡超：“你准备给多少钱？”
“三个人五百行吗？”
“是三人同时吗？”小姐低声说：“那至少两千元，这是本小姐给你开出的五折优惠让利价。”
那小姐才十七岁，长得像出水芙蓉，仪容楚楚动人，举止落落大方。窈窕的身材苗条匀称，白里透红的脸颊上长两个醉人的酒窝。一对水汪汪的大眼睛秋波荡漾，又细又弯的眉毛微微地向上翘着，显得特别有神。嘴唇上薄薄地涂了一层口红，颜色自然柔和，一头披肩黑发亮亮地蓬松披落在肩上。身穿细纱白色连衣裙，海风吹拂，飘然若仙。那披肩长发随着轻轻的款步，有节奏地摆动着，真可谓是婀娜多姿，美极了!即使是铁石心肠男人，见了也会垂涎欲滴，更何况见女人就着迷的胡超部长呢。
“好吧，两千就两千。”胡超部长一咬牙说。反正都能打入住宿发票。
入夜，三亚的街头热闹非凡，光怪陆离的霓红灯不断地变换着各种图案。一轮圆月挂在高空，给三亚增添不少自然美。
胡超坐在房间里静静地等着美人的到来，他心情此时像热锅上的蚂蚁，焦急着呢。心里在想，按漂亮综合指数，这姑娘不如文雯，但文雯是天上仙女座的仙女，可望不可及啊。
秒针转了一圈又一圈，他眼睛不时地盯着手表，期盼海滩女早点到来。
“笃笃笃”几下轻轻的敲门声，使胡超喜出望外，他忙开门迎那姑娘进来并迫不及待地抱着亲吻一阵说：“你在这稍等一下，让我去唤来那两人一起作业。”
总经理和胡兴书记穿着睡衣进来，只见一女子赤条条仰卧在床上，真是个睡美人。
胡超这时有点急不可待，但先后顺序无法确定，就说：“咱们是抓阄排序还是按职务排序？”
“还抓什么阄，总经理第一，你胡超第二，行吧？”书记到底是书记，风格高，要把好事先让给别人。这在胡兴看来大概就叫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什么时候乐都可以，反正都有份儿。这又不是抢购商品，售完为止，小姐是全天候对外开放。
作业顺序既定，总经理开始动作。他轻轻地爬到女子身上，忍不住吻了吻小姐就上下起伏大辐度动作起来。这一人作业，他人观摩，这在总经理的经历中还是第一次。作业者气喘吁吁，观摩者摩拳擦掌。胡超心里在数着总经理能起伏多少次，争取自己超过他。不，要打破自己曾创下的三百下记录，也申报个吉尼斯。
胡超等了半天，总经理才筋疲力尽地停止动作，恋恋不舍地从小姐身上爬下来，站在一旁参观别人的姿势，以便取长补短。
“胡部长，快上。”胡兴书记也有点不耐烦了。
胡超早等得不耐烦，他上床抱着小姐就啃，就像贾瑞夜半遇凤姐，那个急劲儿甭提了。
胡部长到底是玩女人高手，他并不急于马上作业，而是极其认真地抚摸女子胸前的两个突兀而起的迷人小山包，边摸边学着总经理含着小姐的奶头品味。心里在想，这比自己的糟糠妻好玩多了。
书记站在旁边早已忍耐不住，那玩艺儿像只木杆秤，在秤盘重力的作用下高高翘起，悔不该把第二名让给胡超。你瞧他，不知什么时候才能正式开始，烦死人的。
胡部长的手慢慢地由上向下滑动，这时他的鼻炎好象突然好转，平常不辨香臭的鼻子嗅到了小姐身上的芳香味道。鼻子不停地在小姐稚嫩的肌肤上搜寻，像警犬似的闻来闻去。闻遍全身发香的肌肤后，他分开小姐的双腿，粗糙的像烧饼似的扁平脸颊贴着小姐的下身，抚摸小姐象牙似的大腿。过了一会儿，他分开小姐的双腿，口对着迷人的下身狂吻起来，并用舌头反复舔弄，就像一只饿狗舔食盘中的剩粥，发出“巴叽巴叽”的响声。直舔得小姐双目微闭，口中不停地发出幸福的呻吟声，高潮涌来。胡超知道正是火候，说时迟那时快，迅速将钢枪插入，由慢到快大幅度地动作起来。胡超到底年富力强，竟不间断地抽刷二十二分钟。把那小姐抽得四肢发软，下身有力而快速地收缩着并昏沉在仙人般的梦境之中。
“还不行吗？”胡兴书记实在忍不住了，催促说。
“行了，该你了。”胡超部长满头大汗，摸着小姐的双峰缓缓地极不情愿地爬下来。
早等得不耐烦的胡兴书记终于等来了机会，他扶了扶自己那杆锈迹斑斑的钢枪，虽然不够坚挺，但还过得去。正当他宏图大展，有所作为时，那小姐突然起身，坐起来说刚才的那个第二名作业时间太久，且用力过猛造成下身不适，提出终止合同。
天啊，这可急坏了书记大人，只见他“扑通”一声，看官且慢，不是他随身携带的三个代表的报告讲演稿掉在地上，是他双膝向前一弓跪在小姐脚下，一只手拉着小姐的玉腿，一只手夺着小姐要穿的内裤，请求延长服务时间，完成合同规定的三人作业条款。
这时总经理项明给胡超部长递个眼色，看着书记跪下，正不知所措的胡超急忙合同外追加一千元嫖资恭恭敬敬地交给小姐。小姐心想也罢，这老头儿怪可怜的，又重新张开双腿，接纳书记。不过有言在先，不得超过五分钟。
书记怎么也想不通，这女子竟高贵到如此地步，不向客户提供优质服务不说，还生硬地规定作业时间，要求必须在规定时间内完成上下起伏动作。难道花界不学习三个代表的精神吗？不向代表着先进阶级的干部服务？这是全国都要学习的啊！唉，不管那么多了，当前的主要任务是赶快爬到小姐身上品尝少女的味道。他用手打摸一下小姐的下身，湿漉漉的，一看尽是糊状乳白色粘液。那是总经理和胡超部长喷射的混合物，也好，这刚好成了作业所需的精品润滑剂。
他轻轻地插入，吻几下小姐就发威动作起来。可能是在观摩时过于激动，爬上后只抽几下，就垂头丧气地滚鞍下马。胡超一看时间，还不到一分钟。小姐对这个举而不坚的老头十分同情，让他等会儿重新振作后再来一次。胡兴书记自知心有余而力不足就休战停止。
书记和总经理各回自己的房间，小姐穿上衣服准备离去，胡超提出再来一次，遭到小姐严辞拒绝，不得已只好强搂亲吻一阵送小姐出门。
一阵海风掀开窗帘，吹入室内，胡超部长望着窗外的明月，打了一个喷嚏。他转身上床，摸摸被窝，还留有小姐的余温，快速进去躺下，甜蜜回忆刚才发生的三英战吕布的美好情景。
7
星换斗移，日历很快翻到2007年。
随着总经理和党委书记的个人资产快速膨胀，2007年资本积累已逾2000万元。这年，据说晨光集团及其下属公司准备整体上市，职工所持内部股必须返还。书记和总经理一想，发财的机会到了。他们不顾公司在银行的负债情况，决定以原始股价的1：5返还。总经理和书记所持的300万内部股瞬间膨胀5倍，变成1500万元，一夜成了暴富族。邓小平鼓励一部分人先富起来的精神，在蓝光公司得到最好的贯彻落实，集体创造的财富高度聚敛在少数人手中。
光阴荏然，国家在一片大好形势下，乘着高速前进的快车又飞越了好几年。随着几声爆竹响起，数点梅花绽开，飞雪迎来了2012年。这年的一月五日，中央颁布了关于私有化的二号文件。文件规定规模凡在三千人以下的企业都要实行有计划的私有化，私有化的过程必须在2015年底前完成。
为了鼓励私有化后的企业获得更好的发展，原来晨光集团代表国家所占有的60%资产退还蓝光公司所有。
私有化后的蓝光公司，不再有谁任命董事长，而是看谁在公司内的股份多少而自然坐董事长的交椅。项明的股份最多，顺理成章地成为董事长。在私有化的公司，董事长可以决策一切。
蓝光公司自从江南设计院分离后，经几年的发展，资产已增到几十亿元。按公司规定的比例的分配，项明一人拥有资产已逾亿元。由于全国对钢铁的需求有增无减，蓝光公司的经营十分兴隆，成为上市公司，每股以十元溢价发行。项明的资产也越来越多。具有中国特色的官育资本家在无产阶级专政的环境下出现了，很多巨头就是这样形成的。
这时胡超已升任总经理，个人资产已达3000多万元。他把文雯从北京调来当秘书，成了他日夜不离的帮手。
话说两头。顾成前院长下野后，不甘寂寞的他浪迹天涯，施展自己的抱负。一日他展转来到长三角m市，碰到阔别多年的同窗好友林之第。两人相见，感概万千，遂进入酒店小酌。谈话中得知林之第现为m市国土局局长，虽为县级市，但实权在握，混得不错。老同学相见免不了谈论同班人的各自情况，有干阔的当上了地级市的书记，有用权过度的在狱中服刑。当顾成谈到自己的坎坷经历时，林之第唏吁不已，扼腕叹息。
“是受贿还是包养情妇被查处丢官？”林之第半开玩笑地问。
“都不是，”顾成说：“是因为上级要把我院的冷轧专业拿走另成立什么冷轧研究中心，我不同意才丢官的。”
林之第“哦”了一声，询问蓝光公司的大概情况后说：“想不想东山再起？”
“唉，败军之将不谈勇，小弟落难而来，何谈东山再起！”顾成惋惜地说。
“咱们在学校不分你我，堪称莫逆之交，给我说实话，你现在手中有多少可支配资金？”林之第说。
“实不相瞒，银行有五百万存款。”
“这样吧，我出资二百万元，你出资八百万，作为注册资本，以你的名义成立一个房地产开发公司，取名吴越，我批地你经营怎么样？”
顾成一听，喜上眉稍，说：“好吧，咱们亲兄弟明算帐，利润怎么分成？”
“二一添作五怎么样？”林之第说。
顾成犹豫片刻，心想这老同学心够狠的。不过，商离不开官啊，没有老同学批廉价地皮，地产岂能发展？遂举起酒杯说：“行，一言为定，就按你说的办。”随后两人一饮而尽。
顾成的吴越房地产开发公司很快挂牌成立。他驱车巡视一下m市的投资环境，见很多是不长稻谷的大片芦苇地，到处是浅滩湿地和湖湾港汊，因地制宜，开发前景看好。
顾成出门总带着林之第的名片，不管到哪里洽谈，包括银行贷款都一路畅通。
这里的沼泽水洼特别便宜，经三通一平，售楼处做一个大型沙盘，湖光楼影，交相辉映。优美的环境，各式典雅的建筑风格吸引着络绎不绝的看房者。随着城际轨道列车的发展，长三角城与城之间形成一个极为便利的交通网络。大都市的人们都纷纷外迁，一期、二期、三期楼房倾刻售完罄。只三年工夫，顾成的房地产滚雪球式的迅速膨胀到五十亿。天啊，他做梦都不曾想到，房地产如此暴利。有了资本，这时他开始执行第二步计划，大量购买蓝光公司的股票。
蓝光公司的股票自从顾成参与后曾出现大起大落。他集中时间购进，造成股票上扬，又一下子抛出，大赚一把的同时，蓝光股票又一下子暴跌。这时他又趁暴跌之机大量购入，几个回合，以房地产的雄厚资本入市，仅股票一项就赚取上百亿元，连续三年进入福布斯的排行榜。
2015年，蓝光公司召开年度股东大会，股东中出现一个似曾相识的面孔，那就是被晨光集团董事长罢官，一直在外闯荡的顾成前院长。这时他拥有的蓝光公司的股份已占整个公司的40%，超过了项明个人所拥有的股份。根据公司章程，拥有股份最多的股东就会理所当然地担任董事长。
当财务报告宣布顾成的股份最多时，坐在主席台的上项明一听昏厥过去，多亏他的保健医生来的及时，掐几下人中穴，又苏醒过来。他睁睁眼睛，让再重复一下刚才的财务报告，做梦也不曾想到，被自己取而代之的前院长又杀了个回马枪。他镇静一下，心想，不要紧，他到底不是胡汉三带着返乡团卷土重来，不就是董事长的位置嘛？根据自己所拥的有股份，还能当第一副董事长，不影响大把大把地赚银子。
董事会开的很顺利，一致选举顾成出任董事长。一阵掌声过后，顾成坐在久违的主席台位置上。他看看台下，颇有感触，清清嗓子应景讲话。
“同志们，感谢各位股东对我顾成的信任，我一定尽我的努力，把公司经营好，让各位股东的股票年年增值。”又是一阵掌声，顾成似乎来劲了，他提高嗓门说：“现在钢铁产业已在走下坡路，只靠钢铁是没有前途的，我们要搞多种经营，才能使这只大船在市场动荡的大潮中不会沉没。如果诸位同意，我决定把我的吴越房地产开发公司与蓝光工程技术有限公司合并成立吴楚工程技术有限公司，以房地产的雄厚资本注入冷轧技术的研究，联合高校和知名冶金设备制造厂共同开发冷轧核心技术，改变我国冷轧核心技术长期依赖从国外进口的局面。森吉米尔轧机能把他人的技术进行大规模改造，变成自己的知识产权，我们就不能投入大量的资金去研究，把他人的技术变成自己的技术，造出具有中国知识产权的轧机？关于研究开发经费，由我一人投入，成功了，成果由在座的大家分享，失败了，由我顾成一个承担。”
顾成一番慷慨激昂的讲话，赢得一阵又一阵热烈而长时间的掌声。总经理胡超一看项明时代结束，又回到了顾成时代，他连忙给顾成倒杯水，拿着麦克风，趁气氛正热，对着台下说：
“刚才董事长顾成谈到要把他的吴越房地产开发公司与蓝光公司合并，组建吴楚工程技术有限公司，大家同意吗？”
“同意。”下面一致高呼回应并齐刷刷地举手表示同意。
自顾成回来后，最忙的要算总经理胡超。他最担心是能否继续担任总经理的要职，因为总经理是由董事长任命的，弄不好自己也会翻船。要想保留现在的位置，必须让新的董事长顾成对自己满意。他知道顾成最恨晨光集团董事长张恒，怎样整治张恒，他考虑了很久时间。除了张恒，项明和胡兴也让顾成心烦，因为当时顾成被罢官时曾向项明提出留下当副院长或计划部长，这小小的请求竟遭到项明的拒绝，不得已才远走他乡，浪迹江湖。
至于胡兴，顾成更是不屑一顾，认为是他不学无术，文革中的造反派，只凭嘴功混饭吃。他调入设计院当书记时，很多人都有争议，是顾成做大家的工作，宽大为怀接纳了他。可当顾成落难时，胡兴竟为了保着自己的位置不为顾成求情说话。在胡超看来，为了讨得顾成满意，就必须惩治这几个人，虽然胡兴和张恒已经退休，但这不影响对追究他们的罪行，郑筱萸不是退休后受到惩处的吗？
首先追究张恒受贿。他一张起诉书送达公安部门，称张恒接受蓝光公司干股是在张恒暗示下不得已才送给的。胡超作为证人讲述了当时张恒暗示索要干股时的经过。公安部门认为案情重大，遂立案侦察取证。张恒即使浑身是嘴也说不清楚，真乃是跳到黄河洗不清。公安又顺藤摸瓜调查了晨光集团的其他下属公司，结果查明他在每一下属公司都领有干股，累计数额巨大。怪不得他在北京拥有五处别墅，包养六个情妇。五名住所固定，一名属流动游击，无固定住所，只按约定在酒店激情。
专家整天呼吁中国男女比例失调，到2007年为止，有3700万男性不能找到配偶。像张恒这样的达官富贵，一人竟垄断五、六个女人，这不是加剧社会矛盾吗？这也是分配不公的一种表现形式。
最后经法院审理，判处晨光集团前董事长张恒无期徒刑。顾成听到后高兴得要命，他找来胡超，邀到家中小酌，表示感谢，并许愿总经理位置不易人。
张恒整到了牢房，下面就轮到项明和书记胡兴了。
怎样惩处他们让顾成老院长高兴呢？他设法找到多年前那个海滩女子，许以百万重金，让她如此这般行动。
那女子哪见过这么多的钱，听后表示愿意配合胡超，但警告胡超必须履行诺言。
没过多久，胡兴和项明被公安抓捕，罪名是多年前的强奸案。审案时，项明吓得发抖，语不成句。书记倒是识多见广，他极力否认强奸罪名，说那是一次付费的公平交易。按照社会主义政治经济学的理论，那叫各取所需的等价交换。
无奈那女子鼻涕一把泪一把地边哭泣边诉说当时的情景，感动得法官无不同情女子的遭遇。她说：“当时在海滩只是胡超一人约我到酒店玩玩，不想刚进房间，胡兴和项明就闯进来，不由分说便强行对我施暴。我极力反抗也无济于事，他们到底是身强力壮的男人啊。胡兴还跪在我面前求我不要反抗。”
项明和胡兴听后气得脸色发青，做梦也不曾想到遇到毒蝎女子，要求法官让胡超出庭作证，还以清白。
法官传胡超出庭，胡超说那女子讲得句句是真话，过程属实。项明一听，两眼金花四射，天旋地转，当场晕倒在地。这号称绵里藏针的项明没有剌着胡超，倒是被胡超的毒剌蜇了个半死。
两人虽不服亦无奈，只得含冤领刑八年。至此，顾成官场遇到的仇家皆已被胡超一一清除。
顾成接手蓝光公司后，他把房地产收入的大部分投入冷轧机的研究，在各协作单位的共同努力下，最终开发出完全具有中国知识产权的多辊串列式和可逆式系列轧机，结束了冷轧机核心技术长期依赖从国外引进的历史。这套取名神州多辊轧机的设备研制成功后很快以低廉的价格占领了国内市场并对外出口，使吴越工程技术公司从中获得了丰厚的回报，其股票天天看涨。
一日，风和日丽，董事长顾成和总经理胡超驱车来到江边，这是董事长顾成忙里偷闲的休息习惯。两人看着波涛起伏的长江，似有感慨万千之情怀。人生犹如江水，充满惊涛骇浪。企业则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人啊，只有奋力拼博，自强不息，才能勇攀高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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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春风秋雨，很快一年过去了。
书记胡兴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面前放几张报纸和一杯香茗，边看报边品茶。他甜滋滋地回忆着一年来和项明院长的愉快合作，心里想，只要顺从院长的意志，就会友好共事，携手向前。
他随手动了动身旁电脑桌上的键盘，屏幕出现一组美女图片，胡兴书记边看边琢磨美女的名字，有的记得，有的记不得了。
一阵清风吹进室内，掀动着办公桌上的文件，他不由得陷入了沉思，想着经常和项明院长议论的关于退休人员这个沉重包袱话题。他决定去项院长办公室谈谈这个令人棘手的老、大、难问题。
项明正在阅读各种文件，其中有一个文件是国发文件，内容是让企业给退休人员增发生活费的。他不看则已，一看内心感到十分恼火，恨不得把它撕成碎片丢进废纸篓。
江南设计院退休人员已超过在职职工，退休金的支付对于设计院来说已构成沉重负担。最令人为难的是退休人员今天拿着文件要求增加退休金，明天又拿着文件要求增发生活补贴，这些文件都是国发文件。可国家只发文件不发钱，这钱从哪儿来？要从设计收入中开支啊。支给退休人员的补贴多了，在职人员的收入就会减少。饼子的大小是个常数，而分配则是个变数，怎样才能协调好二者的关系，难啊。要甩掉这个沉重的包袱，只有一个解决办法，另起炉灶，建立一个新的公司，搬家迁移换地方，只有这样才能永远摆脱退休人员的无休止的纠缠。
两人正在讨论怎样把曾经为设计院的发展做出过重要贡献的退休人员扫地出门的时候，“笃笃笃”一阵敲门声打断了他们的议论。不等里面回应，门已被打开，进来几个退休人员。
这是第三批由五人组成的退休人员维权代表团。前两次都因与院方谈判破裂而不欢而散，这次他们调整了代表团阵容，由懂政策，善表达的丁启为首席代表担任主谈，其他人则根据谈判情况施展各自的才能，相机行事。
项明院长看到来的都是面孔熟悉的人，笑了笑并示意让来人坐下来。书记胡兴热情地取来几个纸杯，忙砌茶呈上。不等来人开口，胡兴书记先抢先说：“大家辛苦了，老同志为设计院的发展都曾做出过巨大贡献，现在一定要静养身体。另外，中央一再强调安定团结，创造和谐社会，老同志也是创造和谐社会的模范，我知道大家都在为江南设计院的团结、稳定，为构建和谐社会做着自己的努力。老同志的艰苦奋斗、励精图治、无私奉献，为国家科技进步和钢铁工业的发展谱写了一曲曲壮丽乐章，为江南设计院培育了一代代技术精湛、敬业爱岗、乐于奉献的工程技术人员……”
怪不得都说书记靠的是嘴功，你看这不是给老同起做起思想工作了嘛。人家连普通讲话都是文章体，就像在读讲演稿。
“和谐是靠各方营造的，不是单方的事情，如果只是让我们讲和谐，而院方不能满足我们的正当要求，和谐怎能建立？”丁启说完十分客气地拿出一份文件说：“上次来谈没有结果，这次我们又来了。根据我们拿到的这份文件，凡2001以前退休的职工都应增发生活费，为什么院里不执行这一文件？”
胡兴一听又是老调重弹，说道：“院里没有收到这样的文件呐！”
“其他单位怎么就有这样的文件呢？难道不是共产党领导的天下？”丁启说着拿出文件给胡兴看。
“这是复印件，现在造假的很多，假烟、假酒、假文凭，假钱、假奖、假信息。连人都有假的，何况你这复印件！你有原件吗？”胡书记气势汹凶地质问，语气有点不讲道理了。
“要原件吗？给你看看。”丁启不慌不忙地拿出事先准备好的，通过熟人从其他单位借来的原件递给胡兴书记。
胡兴书记一看文件，顿时傻了眼，他气急败坏地把杯子往地上一摔，说道：“文件，文件，国发文件，发钱下来吗？你们可以拿着文件去找中央要钱呐！。”这句近似流氓的话一下子激怒了谈判代表。
“这是你书记讲的话吗？中央发文件就是让单位执行，难道你们不服从中央吗？”说着丁启也把杯子摔到地上。其他代表一看，都一齐把杯子摔到地上，谈判达到了剑拔弩张的地步。
这时，人力资源部长胡超走进来，一看形势，大感不妙，抽身便走。代表团中的老钱心想，这胡超一向被人视为院长的鹰犬，书记的爪牙，他的急忙抽身不知又有什么阴谋诡计，于是急忙跟着出去。
果然不出老钱所料，他出门在楼道里用手机拨打110报警电话。老钱上去夺过手机摔到地上，并大声斥责胡超，“你是什么共产党的干部，群众来反映情况，还要警察来处理吗？如果什么都要警察来处理，要你们干什么？白吃饭！”一声呵斥，从其他办公室走几个人，把胡超拉走。
谈判在极不愉快的气氛中进行着。按丁启拿的那个文件，全院退休人员若按文件规定增发生活费，院方一年必须多支付216万元，这不是一个小数字。但不执行显然是理亏的。胡兴书记看看项院长，两人对视一下，似乎心有灵犀一点通，对着谈判代表说：“你们先回去，我们再研究一下。”
“中央文件也要你们再去研究吗？晨光集团董事长任命项明当院长，你们怎么执行那么快？研究了吗？而且那还不是中央文件，只是董事长一句屁话，当时连文件都没有。你们口口声声讲和谐，不解决问题，应付群众就叫和谐？”丁启反问道。
“要是不解决，我们明天还会再来。”老钱气愤地说。
第二天，退休办主任接到项明院长和胡兴书记的电话，说问题解决了，从文件生效之日起补发。
一场短兵相接的斗争以退休人员的胜利结束了，但大家的心情并不愉快。他们在想，难道应该得到的权益还需要与院领导进行如此激烈的斗争吗？共产党的干部不应该执行中央的指示吗？
早在上世纪七十年代，中国人整天嚷嚷着搞阶级斗争，认为无产阶级和资产阶级的矛盾是长期的，不可调和的，是你死我活的。对任何问题都要用阶级斗争的观点去分析，去处理，说“阶级斗争一抓就灵”。一直灵到国民没饭吃，除空气外，什么都要凭票供应。
当时日本《读卖新闻》根据中国的企业养老制度曾预言，说“再过二十年，在中国人内部已不再是无产阶级和资产阶级的矛盾，而是无产阶级内部的相互矛盾。”这句当时不被人注意的论断，现在中国成了现实。当退休职工嘟囔物价不断膨胀，企业所给太少时，在职职工却在埋怨所创造的财富被退休人员分走。作为企业领导人怎样协调二者的关系，并非一件容易的事。
院长和书记所代表的在职员工和退休办所代表的退休职工是两个不同的利益群体，当利害关系发生冲突时就会爆发出口枪舌剑的斗争，这就是企业养老制度造成的无产阶级内部矛盾。群众正当的利益也要靠斗争才能得到，这能体现共产党的领导吗？
在市场经济时代，公而忘私，顾全大局，利益兼顾已经成了不切实际的空洞的宣传口号。取而代之是损公肥私，小集团利益至上，个人利益高于一切的最讲实惠的作风。
通过这次针锋相对的斗争，项明和胡兴更加坚定了把退休人员甩出去的决心。在另立门户之前，先淘汰一批现有员工。为此他们整天筹划着怎样实施。
5
阳光暖洋洋地照射在党委会议室，这里坐着设计院的领导班子成员，会议的内容是怎样实施减员计划。
项明院长首先讲了减员的重要意义，他说工作分两步走。第一步先精减人员，第二步另成立公司。把一些过去赚钱，现在走下坡路的科室和所有下岗或内退人员都留在设计院，凡技术骨干要从设计院分离出来进入新公司。这样新成立的公司就会毫无负担地轻装前进，包袱甩掉了，才能在激烈的市场竞争中获胜。新公司成立后，现在的设计院就会成为一个没有收入的空壳，不要紧，它可以申请破产，一旦宣布破产，政府就会把所有退休职工包养下来。
“我完全同意项院长的讲话，只有从现在的设计院分离出来成立新的公司才能彻底摆脱退休人员的纠缠，不然没办法工作啊。经我和项明院长反复研究，没有别的道路可走，只有甩掉包袱走自己的路。”胡兴书记喝两口水又接着说：“这个听起来是不人道的做法，但这是无奈的选择，再说这也不是我们自己的发明，其他地方早出现了这种形式。山东有一个机械制造厂，全厂就一个车间盈利。厂长一琢磨，带领这个车间成立了新的公司，专门生产非标准曲轴，发展很快。原来的那个机械制造厂不得已申请破产，还不是政府捡起那个烂包袱。采取成立新公司的办法可以甩掉所有我们不要的职工和退休人员。”
“关于减员，由二级单位上报名单，该下岗的下岗，该内退的内退。人力资源部一定要尽早完成这项工作。”项明院长强调说。
“减员一定要做好职工的思想工作，”副书记袁俊英说：“按照上届院长顾成的做法，制定出内退优惠政策，把政策交给群众，文件发放到科室，让职工对号入座。在内退期间如果赶上设计院增加工资，也和正式职工一样增加。凡符合内退条件的，由职工个人申报，一定要让职工退得舒心。”
项明一听学习老院长的作法，心里感到十分窝火。但他还是面带笑容，非常温和地说：“不，我们不能总是跟着别人走，那叫穿新鞋走老路。什么事都要与时俱进，万事不能因循旧制，抱残守缺。萧规曹随的做法体现不出新班子的新作风。改革就是一部人得利，一部人失利，这就叫在竞争中的利益调整。小平早就说了，要让一部分人先富起来，不把一部分裁减掉，另一部分怎么能先富？凡被列入裁员名单者，该内退的内退，该下岗的下岗，考虑那么多优惠政策，新的公司还怎样发展？关于袁副书记谈到的做好思想工作，那都是毛泽东时代的事了，现在是小平理论指导中国，思想工作是人治的典型表现，现在是法制。再说思想工作也不是万能的。如果思想工作一抓就灵，那么省政府门口也不会经常有那么多人静坐了。”
“我听说二级单位上报的下岗名单中，有的科室的领导，把自己的亲戚招进来，而把将要退休的老职工下岗，这种作法妥当吗？”袁副书记说：“人力资源部要认真审核，不能轻易地让老职工下岗或内退。”
人力资源部长胡超则不以为然，他用讨好似的眼光看看项院长，揉揉鼻子，“吭吭”两声说：“这不算什么问题，现在用人权都交给了二级单位，再说招新人辞旧人也是新老更替，不是有个词叫‘新陈代谢，吐故纳新’嘛？不补充新鲜血液，企业能发展吗？”
“辞退老职工，我们要慎重考虑，”袁副书记说：“院方与他们都签有终身顾用合同，我们不能单方面终止合同，那是违法的啊。”
项明院长呷了一口龙井茶，乜斜着眼睛看看袁副书记说：“那合同已成了一张废纸，以前叫江南钢铁设计院，我们马上就要改名叫蓝光工程技术有限公司，单位名称变了。再说合同上签字人是顾成，现在院长是我项明，这不是改朝换代了嘛？本着谁签字谁负责的原则，那合同已自然作废，只能用来擦屁股，嘿嘿嘿。谁要是不服气就去找前任院长顾成好了。”
“话不能那样说，单位名称变了，企业领导人变了，可党的领导没有变，”袁副书记说：“政策要有连续性，这样才能取信于民。”
“现在都什么时代了，现在讲的是厂长负责制，”项明院长说：“在这里是院长说了算，谁签终身顾用合同谁负责。”
“我们江南设计院是知名度很高的设计院，如果这些职工上访对我们的声誉会产生不良影响。”袁俊英说。
马屁精胡超听后哈哈笑起来，说：“你看有几个上访能成功的？在北京安营扎寨上访的很多，谁管？没人理的。有一个妇女靠讨饭住在北京长达八年告状申冤，有人理吗？后来一个离休老干部偶尔遇到，为她整理几份材料交给他原来的领导才得以解决。这是有幸遇到了热心人，其他人还不是露宿街头挨冻受饿，不会成功的。”
胡超的鼻子有点像戴笠，不停地“吭吭”着，他摸了摸红色领带，扫视一下在座的高官接着说：“要是写信上访更是好笑，无论写到哪里，都要退回到原单位。我手上去年收到三封转回来的告状信，还不是都退回到设计院嘛？这些转回来的信上都批示道‘要找上访的人谈话，做好思想工作’，嘿，谁来做？现在都什么时代了，还讲思想工作！”
项明院长看看大家，示意不要再作无谓的讨论了，说：“现在就按各二级单位上报的名单，该内退的内退，该下岗的下岗。此事由人力资源部具体操办。”说完宣布散会。
第二天，在锣鼓声中，在江南钢铁设计院的办公楼上挂出一个蓝光工程技术有限公司的牌子，一个新公司从母体中脱胎而出。
听说在讨论新的公司名称时，征得几十个方案，都不理想。最后项明拍板取名蓝光。理由是董事长张恒爱系蓝色领带，再就是集团叫晨光，这样作为它的下属公司便取名蓝光。
新公司成立后，正副院长改为正副总经理，其它官衔则外甥打灯笼――照旧（舅）。
关于对下岗人员的处理，胡超受命后不敢怠慢，根据院务会议确定的下岗名单，他开始秘密筹划着。为了确保新公司的安定团结，避免集体上访事件的发生，胡超鼻孔里“吭吭”两声，一拍脑袋，有了。他决定拿出自己的绝技――悄悄的进村，打枪的不要。即不公布下岗者的名单，也不分别通知个人或谈话，把他们蒙在鼓里，凉在一边。
下岗人员皆不知内情仍像往常一样早出晚归在办公室上班。
时间一天天过去了。胡超对项明总经理说：为确保办公环境安全，必须重新更换出入证，凡领不到新发出入证的，就会在心理上产生巨大压力而自动离岗。这时就可以趁机让他们填写下岗、内退申请书。嘿嘿，这纯属自愿行为。胡超把这一做法得意洋洋地称之为绵里藏针的毒蝎计划。
对于这一秘密“处决”式的毒蝎计划，项明认为体现了新班子的时代作风，遂示意照办。
袁俊英得知这一秘密“处决”式的毒蝎计划后，十分震惊，虽然她是副职，讲话不算数，但还是找来胡超，想制止这一做法。
“对于下岗职工要谈话，要通知人家。”袁俊英说：“用这种方式处理下岗职工，群众会骂我们是国民党。”
“国民党怎么啦？”胡超不以为然地说：“你还以为国民党只会抓壮丁，苛捐杂税，贪污腐败？那是老黄历。自从台湾出现*势力民进党后，国民党成了好党，连战先生不是到大陆与我党捐弃前嫌，握手言和了吗？现在国民党已赢得2008年大选，历史又迎来了第三次国共合作。”
袁俊英听后感到很无奈，但她还是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清风徐徐，吹拂着蓝光公司门口两旁的彩旗。
几个月过去了，58岁的老祁头没有领到出入证。心想我老祁头自打来到设计院以来做过不少贡献，虽不是出生入死，但也南征北战，立过不少战功，现将近退休的年龄，要让俺下岗吗？他直奔胡超办公室，想问个究竟，讨个说法。
胡超坐在装修典雅的办公室，靠墙的柜子里堆满了各类文书档案。见老祁头进来，并不答理。只见他目不转睛地盯着面前的电脑屏幕，两手不停地敲击着键盘。屏幕右上角有一妖艳女人，上身赤裸，乳房颤颤抖动，含情脉脉地望着胡超。原来他正在专心致志地进行视频聊天。
老祁头拍拍桌子，胡超抬起头来，心里早知老祁头来意。他在梳子上喷两口唾液十分认真地梳理一下不长的头发，不等老祁头发问便抢先说道：“现在是改革年代，改革就是要触及一部分人的利益。现在人浮于事，必须减员，你快到综合部报到吧。”
这时老祁头才知道自己已经下岗，因为综合部是专门收容下岗人员的新设部门。
他拿出与设计院签订的终身顾用合同说：“设计院与我签订的是终身顾用合同。”说着展示在胡超面前。胡超冷冷一笑说：“那合同已成了一张废纸，你看是谁在合同上签的字？是顾成！现在是项明，懂吗？本着谁签字谁负责的原则，那合同已自然作废，要是不服气就去找前任领导顾成好了，听说他在宁波打工。”
老祁头一听，大为愤怒，拍着桌子吼道：“你们这不是无法无天吗？”
胡超听后，嘿嘿一笑，严重堵塞的鼻子吭了两声，冲着老祁头说：“现在是什么年代？是改革年代，什么是法！项明总经理的指示就是法。”说完他动了动鼠标，又色迷迷地看着视频中的那个风骚女人，手指在键盘上敲起来。
老祁头受到如此屈辱，感到极为窝火。不得已他只好去综合部报到。在去综合部的路上，他感叹人生冷暖，岁月蹉陀。
时间过得很快，一晃半年过去了。
一天，胡兴对项明说：“新公司成立后，经对二级单位干部的调整，已基本就绪。我们应该到三亚吹吹海风，主要是摆脱日常的繁杂事务，静下心来研究一下年薪、内部股分配问题。
“目前国企很多老总为什么贪污成风，屡禁不止，主要原因是分配不清，该多得的没有多得。”他停了一下，喝口茶接着说：“去年我在九寨沟参加一个晨光集团所属企业政治工作研讨会，当谈到国企高管贪污屡禁不止时，与会人员认为，要想杜绝企业高管贪污，必须使高管高额收入合法化，除规定高额年薪外还要采取发行内部股的形式。有一单位在会上介绍了他们的经验。其做法是高管认购200~300万股，是普通职工的20~30倍。每年按20~30%股息返还，这样仅内部股红利的收入，一年就有60~90万元。我们也应该采取这种形式，根据责任大小划成台阶，分出等级，该多得的应明文规定，使之有法可依，得也要得个明明白白。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要使高额收入合法化，这就叫高薪养廉。
“在内部股分配问题上，为了鼓励高管为企业的发展尽心尽力，最高领导层不得低于300万股，对外称作‘财产抵压，誓与企业共存亡。’根据目前的钢铁发展形势，过几年会更火红，到时我们再设法以数倍于原始股价返还给持股人，这样，无论职工还是高管都会从中获益。”
项明认为书记讲得十分有道理，不住地点头称赞，于是问道：“都谁去？”
“你、我，再带上人力资源部长胡超。”胡兴答道。
6
深秋的三亚，风光旖旎，气候宜人。大亚湾的海风吹得椰树沙沙作响。项明、胡兴和胡超漫步在海边，望着大海，心潮澎湃。都在想着怎样制定政策使自己光明正大地、理直气壮地、合理合法地攫取高额年薪。
一个巨浪袭来，打在一块礁石上，激起无数浪花，如碾雪轧玉似的四处飞溅。巨浪慢慢变小，最后形成层层缓波向岸边推进，再轻轻地爬上海滩，冲击着滩涂上的沙砾。
三人在岸边的大理石案几上坐下来，小姐宾宾有礼地送来几杯新鲜椰奶。看到漂亮的服务小姐，胡超心里又开始痒起来。心想怪不得都说三亚遍地皆美女，你看连这海滩上的小摊服务员都这么漂亮，这次来三亚没白来。胡兴书记看着胡超部长发呆就说：“这几天咱们住在酒店里，每晚都有小姐上门给我们按摩，你给服务台打个招呼，能不能把我们付给小姐的服务费打进房费里面？”
“早说好了，不过人家说要按多开的部分加收15%发票税。”
“那不算什么？只要能打入住宿发票就行。”胡兴书记说。
“这次我们来这里主要是研究不同人员的年薪问题，”项明总经理说：“胡超部长对这个问题考虑得比较早，先让胡超讲讲想法。”
人力资源部长胡超得意洋洋地拿出一张早准备好表格展放在案几上，三人同时对着这张表看起来。表的内容如下。
蓝光工程技术有限公司各类人员年薪分配表
年薪额（万元）内部股数（万股）
1元/股年终红利（%）收入总额（万元）
职务/级别备注
总经理12030025195总收入=年薪+内部股红利。
年终特别奖未计入。
党委书记12030025195
副总经理10025025162.5
副书记10025025162.5
总工程师9020025150
副总工程师8518025130
部/处长8015025117.5
副部/处长7512025105
室主任501002575
副主任45902567.5
班组长30502542.5
技术骨干30502542.5
一般员工158~202517~20
张恒3002575干股(本人不出资)
文雯3002575干股(本人不出资)
总经理项明和书记胡兴看后心里很满意，暗暗称赞胡超部长的聪明才智，但还是谦虚一番。
“我和胡书记太高，与普通员工差距过大，这不利于调动广大职工的积极性。”项明总经理说。
“不高，这是按所担负的责任大小和对公司的贡献考虑的，我是根据近两年公司的收入情况经反复测算而得出的可行而科学的数据。所担负的责任大，应该有高额收入。”胡超鼻子吭了几声说。
“就这样吧。不过给文雯的干股是不是太多了？”胡兴书记说。
“不多，文雯少了，张恒董事长会不高兴的。”胡超最理解董事长的心理状态。
三人在讨论董事长和文雯的干股时，项明总经理反复强调，此事一定要高度保密，只限我们在座的三人知道，在任何情况下都不得外泄。胡部长和胡书记不停地点头称是。
他们边喝着新鲜椰奶，边研究着表中各类人员的分配比例。胡超部长不断地解释为什么要这样规定的理由。
关于年终特别奖，项明总经理说：“特别奖就要显在特别上，不能撒胡椒面，获奖的人多了，就失去了特别意义。”
“总经理说的对，只能奖给业务尖子和有重大贡献者。再说同为部长，也要区分对待，像咱们胡超，就应该获特别奖。”胡兴书记说。
项明听胡书记一说笑笑道：“这个我早考虑了，对于咱胡部长一定要另外给予重奖。”
胡超听后，拿起装有椰奶的杯子说：“谢谢两位领导的关照，我胡超为总经理和书记肝脑涂地，在所不辞。”说着与两位领导碰杯，杯中的椰奶咕噜噜一饮而尽。
一阵轻柔的海风吹来，三人都感到特别惬意。对着碧波万顷的大海，三人似乎都沉浸在甜蜜的遐想之中。
在给晨光集团董事长的干股问题上，最初是由胡超部长提出来的，提出后立即得到项明和胡兴的首肯，不过他们的想法却不尽相同。在项明总经理和胡兴书记看来，晨光集团董事长就是自己的再生父母，要不是张恒董事长的擢拔，都不会登到这个年收入二百万元的位置上。给张恒董事长干股是知恩图报，顺理成章的做法。胡超的想法则是为了那个如花似玉的文雯，不给董事长，文雯就不会有份儿。
胡兴想着想着不觉笑起来，他想起自己六十年代在大学读书时当过红卫兵，整天高喊“革命，革命，革命；造反，造反，造反”的革命口号，没想到几十年后在一个效益极好的国有企业成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风云人物。不，不是一人之下，应该是与总经理平等。他饮了一口椰奶，看看项明总经理，两人都会意地笑起来。
尉蓝的晴空飘浮着几朵白云，万顷碧波荡漾着游客的飞舟，海滩上五颜六色的人群，岸上果实累累的参天椰林，构成一幅巨大的天然画卷，使来这里悠闲度假的人们无不感到疲倦尽消，心旷神怡。
后来这一分配计划在公司公布后，引起一片哗然，认为高管所得太多，与职工的悬殊过大。特别是书记，来公司的时间不长，未见什么突出贡献，只凭三寸不烂之舌的嘴巴软功竟获如此高额报酬，这违背社会主义制度下按劳付酬，等价交换的价值规律。
有几个年轻人对高管与普通员工的巨大差距甚为愤怒，竟冲到胡兴书记办公室质问：“你胡兴来设计院不久，寸功未有，凭什么拿那么多年薪和股份？”
你猜书记怎么说，他满不在乎地说：“我必须拿那么多，因为我所担负的责任大，再说了，那是文件规定的。”
不过愤怒归愤怒，经书记几次吹风会，骂声慢慢地消失了。不是人们不骂，承认这个海滩计划，而是人们工作太忙没时间骂。这个被群众骂之为的海滩计划，经公司董事会讨论，最终一致通过了。因为现在不是群众说了算的时代，不过任何时候也不是群众说了就算的。因为群众是一个复杂的群体，列宁说，群众是划分为阶级的、阶级通常是由政党来领导，政党是由一些最有才干的头儿来主持。
这就是说，任何事情都要由头儿来决定，因此群众的话是没有用的。现在阶级说是没有了，但头儿还需要。企业高管，即总经理和书记就是企业的领头人物。媒体通常称他们为领军人物，他们决定着企业的命运。
“对了，还有一件事想听听两位领导的高见。”胡超说。
“什么事快说。”胡兴书记问。
“以前，顾成当院长时，李凌是常务副院长，”胡超说：“现在项总经理是第一把手，我怕与李凌相处不好。我的意思是把他支走。”
胡兴书记看了看项明，项明笑笑说：“支到哪里去？”
“这你不用管，我自有办法，”胡超说：“还有在职工下岗的问题上，袁副书记总是持反对意见，今后估计不会合作愉快。也把她支走算了。”
“胡超部长的意见很好，这叫清君侧，”胡兴书记说：“为了领导班子的团结，更重要的是为了公司的发展，我同意胡超部长的意见。”
“怎么操作你讲讲，我和胡书记听听。”项明总经理说。
“这容易，”胡超很有自信地说：“我先把干股的事告诉文雯，让她心中有底，到年终就可以白白拿到七十五万元红利，这可是身外之物啊！然后我就明确给她说把李凌和袁俊英调到晨光集团，这不就行啦！”
“你能保证文雯能办成事？”项明有点疑惑。
“绝对没有问题，张恒董事长对文雯的话是言听计从。”胡超很有把握地说。
果然，没过多久，李凌调到晨光集团总部所在地北京，专门负责对外联络工作。袁俊英调到晨光集团华东地区当书记。
李凌和袁俊英调走后，公司随即收走了他们原来的内部股份。
项明总经理和胡兴书记对胡超部长这一大手笔赞叹不已，是啊，要想独揽朝政，就必须清君侧。
几只海鸥飞到岸上觅食，胡超看着警惕的海鸥，看看两位领导收拾东西准备离开，就到柜台买单。把刚才那个小姐叫出小声告诉她自己的住处和房间号，请求小姐晚上十一点钟到酒店房间相见，并表示不会少给服务费。交钱时趁机摸了摸小姐的稚嫩的手，要不是总经理和书记在，他肯定会抱住狂吻那漂亮小姐。
小姐看了看坐在案几上的总经理和书记，小声问胡超：“你准备给多少钱？”
“三个人五百行吗？”
“是三人同时吗？”小姐低声说：“那至少两千元，这是本小姐给你开出的五折优惠让利价。”
那小姐才十七岁，长得像出水芙蓉，仪容楚楚动人，举止落落大方。窈窕的身材苗条匀称，白里透红的脸颊上长两个醉人的酒窝。一对水汪汪的大眼睛秋波荡漾，又细又弯的眉毛微微地向上翘着，显得特别有神。嘴唇上薄薄地涂了一层口红，颜色自然柔和，一头披肩黑发亮亮地蓬松披落在肩上。身穿细纱白色连衣裙，海风吹拂，飘然若仙。那披肩长发随着轻轻的款步，有节奏地摆动着，真可谓是婀娜多姿，美极了!即使是铁石心肠男人，见了也会垂涎欲滴，更何况见女人就着迷的胡超部长呢。
“好吧，两千就两千。”胡超部长一咬牙说。反正都能打入住宿发票。
入夜，三亚的街头热闹非凡，光怪陆离的霓红灯不断地变换着各种图案。一轮圆月挂在高空，给三亚增添不少自然美。
胡超坐在房间里静静地等着美人的到来，他心情此时像热锅上的蚂蚁，焦急着呢。心里在想，按漂亮综合指数，这姑娘不如文雯，但文雯是天上仙女座的仙女，可望不可及啊。
秒针转了一圈又一圈，他眼睛不时地盯着手表，期盼海滩女早点到来。
“笃笃笃”几下轻轻的敲门声，使胡超喜出望外，他忙开门迎那姑娘进来并迫不及待地抱着亲吻一阵说：“你在这稍等一下，让我去唤来那两人一起作业。”
总经理和胡兴书记穿着睡衣进来，只见一女子赤条条仰卧在床上，真是个睡美人。
胡超这时有点急不可待，但先后顺序无法确定，就说：“咱们是抓阄排序还是按职务排序？”
“还抓什么阄，总经理第一，你胡超第二，行吧？”书记到底是书记，风格高，要把好事先让给别人。这在胡兴看来大概就叫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什么时候乐都可以，反正都有份儿。这又不是抢购商品，售完为止，小姐是全天候对外开放。
作业顺序既定，总经理开始动作。他轻轻地爬到女子身上，忍不住吻了吻小姐就上下起伏大辐度动作起来。这一人作业，他人观摩，这在总经理的经历中还是第一次。作业者气喘吁吁，观摩者摩拳擦掌。胡超心里在数着总经理能起伏多少次，争取自己超过他。不，要打破自己曾创下的三百下记录，也申报个吉尼斯。
胡超等了半天，总经理才筋疲力尽地停止动作，恋恋不舍地从小姐身上爬下来，站在一旁参观别人的姿势，以便取长补短。
“胡部长，快上。”胡兴书记也有点不耐烦了。
胡超早等得不耐烦，他上床抱着小姐就啃，就像贾瑞夜半遇凤姐，那个急劲儿甭提了。
胡部长到底是玩女人高手，他并不急于马上作业，而是极其认真地抚摸女子胸前的两个突兀而起的迷人小山包，边摸边学着总经理含着小姐的奶头品味。心里在想，这比自己的糟糠妻好玩多了。
书记站在旁边早已忍耐不住，那玩艺儿像只木杆秤，在秤盘重力的作用下高高翘起，悔不该把第二名让给胡超。你瞧他，不知什么时候才能正式开始，烦死人的。
胡部长的手慢慢地由上向下滑动，这时他的鼻炎好象突然好转，平常不辨香臭的鼻子嗅到了小姐身上的芳香味道。鼻子不停地在小姐稚嫩的肌肤上搜寻，像警犬似的闻来闻去。闻遍全身发香的肌肤后，他分开小姐的双腿，粗糙的像烧饼似的扁平脸颊贴着小姐的下身，抚摸小姐象牙似的大腿。过了一会儿，他分开小姐的双腿，口对着迷人的下身狂吻起来，并用舌头反复舔弄，就像一只饿狗舔食盘中的剩粥，发出“巴叽巴叽”的响声。直舔得小姐双目微闭，口中不停地发出幸福的呻吟声，高潮涌来。胡超知道正是火候，说时迟那时快，迅速将钢枪插入，由慢到快大幅度地动作起来。胡超到底年富力强，竟不间断地抽刷二十二分钟。把那小姐抽得四肢发软，下身有力而快速地收缩着并昏沉在仙人般的梦境之中。
“还不行吗？”胡兴书记实在忍不住了，催促说。
“行了，该你了。”胡超部长满头大汗，摸着小姐的双峰缓缓地极不情愿地爬下来。
早等得不耐烦的胡兴书记终于等来了机会，他扶了扶自己那杆锈迹斑斑的钢枪，虽然不够坚挺，但还过得去。正当他宏图大展，有所作为时，那小姐突然起身，坐起来说刚才的那个第二名作业时间太久，且用力过猛造成下身不适，提出终止合同。
天啊，这可急坏了书记大人，只见他“扑通”一声，看官且慢，不是他随身携带的三个代表的报告讲演稿掉在地上，是他双膝向前一弓跪在小姐脚下，一只手拉着小姐的玉腿，一只手夺着小姐要穿的内裤，请求延长服务时间，完成合同规定的三人作业条款。
这时总经理项明给胡超部长递个眼色，看着书记跪下，正不知所措的胡超急忙合同外追加一千元嫖资恭恭敬敬地交给小姐。小姐心想也罢，这老头儿怪可怜的，又重新张开双腿，接纳书记。不过有言在先，不得超过五分钟。
书记怎么也想不通，这女子竟高贵到如此地步，不向客户提供优质服务不说，还生硬地规定作业时间，要求必须在规定时间内完成上下起伏动作。难道花界不学习三个代表的精神吗？不向代表着先进阶级的干部服务？这是全国都要学习的啊！唉，不管那么多了，当前的主要任务是赶快爬到小姐身上品尝少女的味道。他用手打摸一下小姐的下身，湿漉漉的，一看尽是糊状乳白色粘液。那是总经理和胡超部长喷射的混合物，也好，这刚好成了作业所需的精品润滑剂。
他轻轻地插入，吻几下小姐就发威动作起来。可能是在观摩时过于激动，爬上后只抽几下，就垂头丧气地滚鞍下马。胡超一看时间，还不到一分钟。小姐对这个举而不坚的老头十分同情，让他等会儿重新振作后再来一次。胡兴书记自知心有余而力不足就休战停止。
书记和总经理各回自己的房间，小姐穿上衣服准备离去，胡超提出再来一次，遭到小姐严辞拒绝，不得已只好强搂亲吻一阵送小姐出门。
一阵海风掀开窗帘，吹入室内，胡超部长望着窗外的明月，打了一个喷嚏。他转身上床，摸摸被窝，还留有小姐的余温，快速进去躺下，甜蜜回忆刚才发生的三英战吕布的美好情景。
7
星换斗移，日历很快翻到2007年。
随着总经理和党委书记的个人资产快速膨胀，2007年资本积累已逾2000万元。这年，据说晨光集团及其下属公司准备整体上市，职工所持内部股必须返还。书记和总经理一想，发财的机会到了。他们不顾公司在银行的负债情况，决定以原始股价的1：5返还。总经理和书记所持的300万内部股瞬间膨胀5倍，变成1500万元，一夜成了暴富族。邓小平鼓励一部分人先富起来的精神，在蓝光公司得到最好的贯彻落实，集体创造的财富高度聚敛在少数人手中。
光阴荏然，国家在一片大好形势下，乘着高速前进的快车又飞越了好几年。随着几声爆竹响起，数点梅花绽开，飞雪迎来了2012年。这年的一月五日，中央颁布了关于私有化的二号文件。文件规定规模凡在三千人以下的企业都要实行有计划的私有化，私有化的过程必须在2015年底前完成。
为了鼓励私有化后的企业获得更好的发展，原来晨光集团代表国家所占有的60%资产退还蓝光公司所有。
私有化后的蓝光公司，不再有谁任命董事长，而是看谁在公司内的股份多少而自然坐董事长的交椅。项明的股份最多，顺理成章地成为董事长。在私有化的公司，董事长可以决策一切。
蓝光公司自从江南设计院分离后，经几年的发展，资产已增到几十亿元。按公司规定的比例的分配，项明一人拥有资产已逾亿元。由于全国对钢铁的需求有增无减，蓝光公司的经营十分兴隆，成为上市公司，每股以十元溢价发行。项明的资产也越来越多。具有中国特色的官育资本家在无产阶级专政的环境下出现了，很多巨头就是这样形成的。
这时胡超已升任总经理，个人资产已达3000多万元。他把文雯从北京调来当秘书，成了他日夜不离的帮手。
话说两头。顾成前院长下野后，不甘寂寞的他浪迹天涯，施展自己的抱负。一日他展转来到长三角m市，碰到阔别多年的同窗好友林之第。两人相见，感概万千，遂进入酒店小酌。谈话中得知林之第现为m市国土局局长，虽为县级市，但实权在握，混得不错。老同学相见免不了谈论同班人的各自情况，有干阔的当上了地级市的书记，有用权过度的在狱中服刑。当顾成谈到自己的坎坷经历时，林之第唏吁不已，扼腕叹息。
“是受贿还是包养情妇被查处丢官？”林之第半开玩笑地问。
“都不是，”顾成说：“是因为上级要把我院的冷轧专业拿走另成立什么冷轧研究中心，我不同意才丢官的。”
林之第“哦”了一声，询问蓝光公司的大概情况后说：“想不想东山再起？”
“唉，败军之将不谈勇，小弟落难而来，何谈东山再起！”顾成惋惜地说。
“咱们在学校不分你我，堪称莫逆之交，给我说实话，你现在手中有多少可支配资金？”林之第说。
“实不相瞒，银行有五百万存款。”
“这样吧，我出资二百万元，你出资八百万，作为注册资本，以你的名义成立一个房地产开发公司，取名吴越，我批地你经营怎么样？”
顾成一听，喜上眉稍，说：“好吧，咱们亲兄弟明算帐，利润怎么分成？”
“二一添作五怎么样？”林之第说。
顾成犹豫片刻，心想这老同学心够狠的。不过，商离不开官啊，没有老同学批廉价地皮，地产岂能发展？遂举起酒杯说：“行，一言为定，就按你说的办。”随后两人一饮而尽。
顾成的吴越房地产开发公司很快挂牌成立。他驱车巡视一下m市的投资环境，见很多是不长稻谷的大片芦苇地，到处是浅滩湿地和湖湾港汊，因地制宜，开发前景看好。
顾成出门总带着林之第的名片，不管到哪里洽谈，包括银行贷款都一路畅通。
这里的沼泽水洼特别便宜，经三通一平，售楼处做一个大型沙盘，湖光楼影，交相辉映。优美的环境，各式典雅的建筑风格吸引着络绎不绝的看房者。随着城际轨道列车的发展，长三角城与城之间形成一个极为便利的交通网络。大都市的人们都纷纷外迁，一期、二期、三期楼房倾刻售完罄。只三年工夫，顾成的房地产滚雪球式的迅速膨胀到五十亿。天啊，他做梦都不曾想到，房地产如此暴利。有了资本，这时他开始执行第二步计划，大量购买蓝光公司的股票。
蓝光公司的股票自从顾成参与后曾出现大起大落。他集中时间购进，造成股票上扬，又一下子抛出，大赚一把的同时，蓝光股票又一下子暴跌。这时他又趁暴跌之机大量购入，几个回合，以房地产的雄厚资本入市，仅股票一项就赚取上百亿元，连续三年进入福布斯的排行榜。
2015年，蓝光公司召开年度股东大会，股东中出现一个似曾相识的面孔，那就是被晨光集团董事长罢官，一直在外闯荡的顾成前院长。这时他拥有的蓝光公司的股份已占整个公司的40%，超过了项明个人所拥有的股份。根据公司章程，拥有股份最多的股东就会理所当然地担任董事长。
当财务报告宣布顾成的股份最多时，坐在主席台的上项明一听昏厥过去，多亏他的保健医生来的及时，掐几下人中穴，又苏醒过来。他睁睁眼睛，让再重复一下刚才的财务报告，做梦也不曾想到，被自己取而代之的前院长又杀了个回马枪。他镇静一下，心想，不要紧，他到底不是胡汉三带着返乡团卷土重来，不就是董事长的位置嘛？根据自己所拥的有股份，还能当第一副董事长，不影响大把大把地赚银子。
董事会开的很顺利，一致选举顾成出任董事长。一阵掌声过后，顾成坐在久违的主席台位置上。他看看台下，颇有感触，清清嗓子应景讲话。
“同志们，感谢各位股东对我顾成的信任，我一定尽我的努力，把公司经营好，让各位股东的股票年年增值。”又是一阵掌声，顾成似乎来劲了，他提高嗓门说：“现在钢铁产业已在走下坡路，只靠钢铁是没有前途的，我们要搞多种经营，才能使这只大船在市场动荡的大潮中不会沉没。如果诸位同意，我决定把我的吴越房地产开发公司与蓝光工程技术有限公司合并成立吴楚工程技术有限公司，以房地产的雄厚资本注入冷轧技术的研究，联合高校和知名冶金设备制造厂共同开发冷轧核心技术，改变我国冷轧核心技术长期依赖从国外进口的局面。森吉米尔轧机能把他人的技术进行大规模改造，变成自己的知识产权，我们就不能投入大量的资金去研究，把他人的技术变成自己的技术，造出具有中国知识产权的轧机？关于研究开发经费，由我一人投入，成功了，成果由在座的大家分享，失败了，由我顾成一个承担。”
顾成一番慷慨激昂的讲话，赢得一阵又一阵热烈而长时间的掌声。总经理胡超一看项明时代结束，又回到了顾成时代，他连忙给顾成倒杯水，拿着麦克风，趁气氛正热，对着台下说：
“刚才董事长顾成谈到要把他的吴越房地产开发公司与蓝光公司合并，组建吴楚工程技术有限公司，大家同意吗？”
“同意。”下面一致高呼回应并齐刷刷地举手表示同意。
自顾成回来后，最忙的要算总经理胡超。他最担心是能否继续担任总经理的要职，因为总经理是由董事长任命的，弄不好自己也会翻船。要想保留现在的位置，必须让新的董事长顾成对自己满意。他知道顾成最恨晨光集团董事长张恒，怎样整治张恒，他考虑了很久时间。除了张恒，项明和胡兴也让顾成心烦，因为当时顾成被罢官时曾向项明提出留下当副院长或计划部长，这小小的请求竟遭到项明的拒绝，不得已才远走他乡，浪迹江湖。
至于胡兴，顾成更是不屑一顾，认为是他不学无术，文革中的造反派，只凭嘴功混饭吃。他调入设计院当书记时，很多人都有争议，是顾成做大家的工作，宽大为怀接纳了他。可当顾成落难时，胡兴竟为了保着自己的位置不为顾成求情说话。在胡超看来，为了讨得顾成满意，就必须惩治这几个人，虽然胡兴和张恒已经退休，但这不影响对追究他们的罪行，郑筱萸不是退休后受到惩处的吗？
首先追究张恒受贿。他一张起诉书送达公安部门，称张恒接受蓝光公司干股是在张恒暗示下不得已才送给的。胡超作为证人讲述了当时张恒暗示索要干股时的经过。公安部门认为案情重大，遂立案侦察取证。张恒即使浑身是嘴也说不清楚，真乃是跳到黄河洗不清。公安又顺藤摸瓜调查了晨光集团的其他下属公司，结果查明他在每一下属公司都领有干股，累计数额巨大。怪不得他在北京拥有五处别墅，包养六个情妇。五名住所固定，一名属流动游击，无固定住所，只按约定在酒店激情。
专家整天呼吁中国男女比例失调，到2007年为止，有3700万男性不能找到配偶。像张恒这样的达官富贵，一人竟垄断五、六个女人，这不是加剧社会矛盾吗？这也是分配不公的一种表现形式。
最后经法院审理，判处晨光集团前董事长张恒无期徒刑。顾成听到后高兴得要命，他找来胡超，邀到家中小酌，表示感谢，并许愿总经理位置不易人。
张恒整到了牢房，下面就轮到项明和书记胡兴了。
怎样惩处他们让顾成老院长高兴呢？他设法找到多年前那个海滩女子，许以百万重金，让她如此这般行动。
那女子哪见过这么多的钱，听后表示愿意配合胡超，但警告胡超必须履行诺言。
没过多久，胡兴和项明被公安抓捕，罪名是多年前的强奸案。审案时，项明吓得发抖，语不成句。书记倒是识多见广，他极力否认强奸罪名，说那是一次付费的公平交易。按照社会主义政治经济学的理论，那叫各取所需的等价交换。
无奈那女子鼻涕一把泪一把地边哭泣边诉说当时的情景，感动得法官无不同情女子的遭遇。她说：“当时在海滩只是胡超一人约我到酒店玩玩，不想刚进房间，胡兴和项明就闯进来，不由分说便强行对我施暴。我极力反抗也无济于事，他们到底是身强力壮的男人啊。胡兴还跪在我面前求我不要反抗。”
项明和胡兴听后气得脸色发青，做梦也不曾想到遇到毒蝎女子，要求法官让胡超出庭作证，还以清白。
法官传胡超出庭，胡超说那女子讲得句句是真话，过程属实。项明一听，两眼金花四射，天旋地转，当场晕倒在地。这号称绵里藏针的项明没有剌着胡超，倒是被胡超的毒剌蜇了个半死。
两人虽不服亦无奈，只得含冤领刑八年。至此，顾成官场遇到的仇家皆已被胡超一一清除。
顾成接手蓝光公司后，他把房地产收入的大部分投入冷轧机的研究，在各协作单位的共同努力下，最终开发出完全具有中国知识产权的多辊串列式和可逆式系列轧机，结束了冷轧机核心技术长期依赖从国外引进的历史。这套取名神州多辊轧机的设备研制成功后很快以低廉的价格占领了国内市场并对外出口，使吴越工程技术公司从中获得了丰厚的回报，其股票天天看涨。
一日，风和日丽，董事长顾成和总经理胡超驱车来到江边，这是董事长顾成忙里偷闲的休息习惯。两人看着波涛起伏的长江，似有感慨万千之情怀。人生犹如江水，充满惊涛骇浪。企业则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人啊，只有奋力拼博，自强不息，才能勇攀高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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