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部 童年 第一章 娘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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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川的水甘甜中仿佛混着剧毒，闻歌喝下去之后立刻便觉得头痛欲裂，连神智都很快模糊起来。赶忙拼着最后一丝清明喝下脖子前挂着的小瓶子里的记川水。那水极苦，从舌头尖儿上一直苦到心里。效果却好，因忘川水导致的头痛和神智昏沉的毛病立刻消失。然后……
然后闻歌便突然堕下了万丈深渊。摔得浑身剧痛。
真的很痛，身上的每一分骨骼肌肉都在痛。痛到他无法呼吸――真的是无法呼吸！不……不对！周围怎么这么窄？！不！身上不是摔的痛，是挤的痛！啊啊啊……好挤啊……！挤得他全身都要碎了！呜！没办法呼吸！怎么回事？！这是哪儿？！天哪！他要死了！不行！他得想想办法！不能再待在这里！出去……他要出去！前面好象有光……是出口吗？使劲！使劲！出来了出来了……再加把劲！
“……使劲使劲！出来了出来了！看到头了！太太！再加把劲！”一个很尖利的女人声音，正万分焦急地喊出虞闻歌同样的心声。四周一片混乱。还有一个女人的极度痛苦的尖叫声。一声接着一声，然后突然被婴儿洪亮的啼哭声代替。
哭声中一群女人鸭子般纷乱地喊：“生了生了！哎呦！好重的个大胖小子呢！快快！快去给老爷报喜！给老夫人报喜！说夫人生了个大胖小子！七斤多呢！谢家有后了！祖宗保佑啊！”吵得虞闻歌心烦意乱，加上身上极度不适――刚刚经过那么一段痛苦恐怖的旅程，身上刚被挤压的疼痛还没褪去，还冷，饿，渴，身体软绵绵的没一处听使唤。这些不舒服的感觉竟让他对这个世界产生了极不信任的不安心态，觉得自己在这陌生的世界上一点依靠都没有，只有自己一个人，孤孤单单的一个人。那么寂寞凄凉的感觉，让他大哭。
世人只知道死亡的感觉痛苦，却不知出生的滋味也是一样糟糕。虞闻歌觉得身体心理都分外难受。可是周围的人却觉得很高兴，说小婴儿哭的声音这么响亮，身体的底子肯定很好。虞闻歌觉得无人理解自己，哭了两声眼泪就流不出来了，只是干嚎，兼拼命挣扎，想要挣脱别人束缚他的怀抱。后来被人塞到一个极绵软的怀抱里去，一个充满着奶味的*塞到他嘴里，堵住了他的嚎哭声。闻歌本不喜欢奶制品的味道，这个*让他感觉想吐，可是本能却促使他拼命吮吸。香甜的乳汁渐渐充盈了他的胃，也满足了他的灵魂。他渐渐地觉得心情没那么绝望孤单了。便慢慢睡去。
吃饱睡，睡饱吃。猪一样的婴儿生活过了两三天他才睁开眼睛看到了这个世界。看了一眼就傻了。
那天，他躺在一个小摇篮里，睁开眼睛，看见自己的面前站了两个小姑娘和三四个年纪不是很大的少妇。都在低头看着自己，人人脸上洋溢着喜色，正不停做着各种各样的表情和手势逗着他，偶尔还摸摸他的小脸小手。她们的头发好多，发型好复杂，她们的衣服好古怪……古老，袖子和下摆都好长，还有她们的手势，还有……周围的家具……这间屋子……
上帝，这是哪儿啊？他是转世投胎了没错吧？可是投胎不是应该往未来去的吗？怎么会回来古代呢？――这是古代吧？
天哪！阎君那里出了什么错？他不要做古人啊！习惯现代方便生活的现代人，回去古代怎么受得了？没有自来水、没有抽水马桶、没有香烟打火机、没有牙刷牙膏香皂沐浴露洗发水、没有电视电脑mp3、没有电灯空调微波炉……天哪！这种原始生活他要怎么过下去啊？哇哇哇……！
虞闻歌突然痛哭起来。哭得肝肠寸断。结果是毫无尊严地被人拎着两只小短腿儿窥探私处，然后又被那个超级恶心但他暂时又脱离不了的胖女人的*堵住嘴。虞闻歌悲愤已极，拼命挣扎，直到被抱到生母怀里，好生抚慰了许久才渐渐安静下来。仔细端详着这位把他带到这世界上来的亲生母亲。
那是个很秀丽的年轻女人，年轻到看着比他前世死亡之前的岁数还小上很多，让虞闻歌感觉非常的怪异。不过这“小姑娘”的相貌不错，皮肤白皙，面如圆盘，五官精致，眉目温柔。很漂亮，却不是那种特别娇柔婉约的小女人，很像曹翁笔下那个薛姑娘。就虞闻歌自己的口味来说，他是喜欢这类女子的，而且这女人气质上也有很多现代女子没有的那种非常典雅的书卷气，看着就沉稳，远没有现代女子那么浮躁而尖刻。还有她看着自己的目光里有着那么多的爱和疼惜，让人看着心里柔软……
他喜欢她，虽然觉得他们的年纪对比很奇怪很滑稽，但是他喜欢她，所以也不怎么排斥做她的儿子。
在这个小母亲轻柔的抚慰之下，虞闻歌渐渐平静下来，决定暂时忘记了投胎到古代的不愉，眯细了眼睛打算窝在这小母亲的怀里再睡一觉。可是没想到过了不到一刻这房间里便热闹起来。虞闻歌睁开眼睛看到一个四十岁上下的中年妇女带着两三个人走进房间来。心肝肉儿地把他从母亲怀里抢过去，大咧咧便往床上一坐，便不停地抚摩哄逗着自己。闹得虞闻歌心里大火，并且极度不耐。但却忍住了没哭。因为听到了母亲在旁边喊了一声：“娘！”便要挣扎着起身行礼。那老婆子连忙叫旁边的一个小丫头子摁住了她：“快躺下躺下！你这坐着月子呢！就别这么计较礼数！你这么辛苦为咱们谢家延续了香火，娘疼你都来不及，怎忍心叫你起来行礼？”
小母亲便柔弱而谦恭地客气道：“这都是媳妇应该做的，怎么能说辛苦。倒是媳妇身子不便这些日子，家中事务都要靠娘来费心打点，媳妇深感不安！”
小母亲说出这话来，那老婆子便少不得要客气回去。二人你来我往地说了半天虚礼，听得虞闻歌直翻白眼。好半天才听到重要信息：“大孙子的名字定下了，按宗谱他是无字辈，渊儿给取了个歌字。你看如何？”谢无歌？什么破名儿啊？无歌？靠，怎么听怎么女里女气的，还是个地名儿！他不喜欢！很不喜欢！
小母亲又客气道：“这等大事，自然是夫君做主就是。”虞闻歌，哦不，应该谢无歌泄气无比。即使不怎么熟悉历史的他也知道，古代给孩子取名这种大事，女人一般没资格发表意见的。如今看来，果然如此。
那老婆子（现在已经确定是他奶奶了）沉默一会儿又道：“这段日子，渊儿没来看你，你也别怨他。是我的意思。毕竟你正坐着月子，男人进这月子房不吉利，这你是知道的。”
小母亲听了这话，笑得温婉，却是绵里藏针：“媳妇当然知道。娘请放心，媳妇决不会多想什么。娘说得对，月子房确实不吉，再说，婉妹最近刚刚怀上，正是最着紧的时候，夫君多关心体贴一下，也是应该的！媳妇既是正房夫人，又已经诞下麟儿为我谢家的嫡长子，又怎会多心去计较这等小事？”小母亲这一番话出来，把那老婆子说得脸上讪讪地，又尴尬又有些感动，赶紧夸她：“好月儿！你真是贤惠！渊儿这么冷落你，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不过你也不要怪他，都是婉娘那个狐媚子作祟，日日缠着他不放。你也是，未免贤惠得过了，那小妖精在你眼皮底下这么猖狂，你也由着她！依我说，你把身子养好了，哪一日拿出家法来好生制一制她，她便知道了！”
月儿小娘亲一听这话，立刻赔笑道：“娘快别这么说！婉妹她并没有做错什么事。不能讨得夫君的欢心，本是媳妇的无能，怎好责怪婉妹呢？这事说起来媳妇倒应该好生谢谢婉妹，她辛苦替媳妇照顾了夫君，如今又为将为谢家添丁进口，也是大功一件呢！至于她的不知礼数，娘就看在将来的小孙子份上，别太和她计较了吧？”于是那老婆子便又说了一堆诸如：“都是你太过贤惠宽待……”之类的屁话。听得谢无歌是既恶心又佩服。这打太极加昧着良心说话的本事，他这现代人可真是望其项背啊！尤其是他这月儿小娘亲，别看他心理年纪比她的大些，可毕竟是现代人，即使曾经投身商场，生活环境和古人相比也还是单纯许多，很多事也都是直来直去的，所以这气量城府要说起来跟人家差得不是一星半点。就为这个，谢无歌渐渐觉得不能因为人家年纪小就瞧不起人家，觉得人家没资格受他叫一声“妈”――这么聪明的女人，无论年龄多小，也都是值得尊重的。更何况是她辛苦地怀胎十月还冒着生命危险生他出来（没有剖腹产的时代不是流行过这么一种说法么？女人生孩子，就等于是在鬼门关前绕一圈，可见那时生孩子有多危险），更何况她是真心关爱自己……谢无歌越想越觉得将来冲着这月儿小姑娘叫妈也不是那么难以张口的事了。
不过，说到他的父亲……他自出生以来，好象还没有见过他的父亲，也没有听过父亲的说话声音。照奶奶的说法，母亲的月子房父亲不便过来探望；可是照着母亲的说法，又似乎是父亲碍着那位受宠的小妾所以冷落他们母子。
谢无歌更相信后者。于是，立刻就对那位据说是叫“婉娘”的女子产生了一些同仇敌忾的恼恨心理。毕竟，他的立场在这里，他是眼前这个女人的亲生儿子，这身份他摆脱不掉，所以这立场也是与生俱来改变不得的。他母亲的竞争者，自然也就是他的竞争者。而且那小妾似乎也怀孕了，生下来就是自己最直接的竞争对手了。他觉得，嫡亲的弟妹当然亲，可是这种同父异母的弟妹生下来，和自己是敌是友那恐怕就不太能说得清楚了。目前还是先警戒着点的好，李敖有句话说得很对，敌人要从宽认证，朋友要从严录取。他前生混迹商界多年，虽然也不是不知道吃亏是福，但是在面对竞争者对自己利益的侵犯的时候，他绝对是寸步不让的！
有敌意当然就会有斗志。加上母亲坐月子期间谢无歌一直没能见过自己父亲一面，他心里一面怨怪他父亲薄幸无情一面又加深了对那婉娘的恼恨情绪。所以就一直期待着母亲出了月子之后能寻个由头教训那女人一顿。可是他母亲的态度却很奇怪。他觉得她表现得似乎太过淡然。老爷的偏心冷落她没反应，那小妾张狂夺宠她也不闹，老太太偶尔为她说上两句话她也保持沉默。她表现简直连一丝情绪的影子都看不见。谢无歌一时就有些糊涂了，搞不清楚她是在演戏呢还是真贤惠？难道古代完美的仕女德行就该是如此的吗？贤惠到了这个程度也太压抑了吧？简直违背了人性。谢无歌一边对他母亲哀其不幸怒其不争，一边也疑心她是不是有啥后招儿。
任何人的幸福快乐都要靠自己去争取的。如果这小女人只懂用贤惠来维持住自己在丈夫眼里的形象，维持住自己在这个家中的地位，那，谢无歌就真的要鄙视她了。他欣赏的是那种用自己的手段智慧去主动争取未来的女人，而不是现在这样屈从于命运屈从于别人的眼光屈从于丈夫的无端喜恶的软面条儿。
他在等着他母亲出手。
这一等，就等了半年。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然后闻歌便突然堕下了万丈深渊。摔得浑身剧痛。
真的很痛，身上的每一分骨骼肌肉都在痛。痛到他无法呼吸――真的是无法呼吸！不……不对！周围怎么这么窄？！不！身上不是摔的痛，是挤的痛！啊啊啊……好挤啊……！挤得他全身都要碎了！呜！没办法呼吸！怎么回事？！这是哪儿？！天哪！他要死了！不行！他得想想办法！不能再待在这里！出去……他要出去！前面好象有光……是出口吗？使劲！使劲！出来了出来了……再加把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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哭声中一群女人鸭子般纷乱地喊：“生了生了！哎呦！好重的个大胖小子呢！快快！快去给老爷报喜！给老夫人报喜！说夫人生了个大胖小子！七斤多呢！谢家有后了！祖宗保佑啊！”吵得虞闻歌心烦意乱，加上身上极度不适――刚刚经过那么一段痛苦恐怖的旅程，身上刚被挤压的疼痛还没褪去，还冷，饿，渴，身体软绵绵的没一处听使唤。这些不舒服的感觉竟让他对这个世界产生了极不信任的不安心态，觉得自己在这陌生的世界上一点依靠都没有，只有自己一个人，孤孤单单的一个人。那么寂寞凄凉的感觉，让他大哭。
世人只知道死亡的感觉痛苦，却不知出生的滋味也是一样糟糕。虞闻歌觉得身体心理都分外难受。可是周围的人却觉得很高兴，说小婴儿哭的声音这么响亮，身体的底子肯定很好。虞闻歌觉得无人理解自己，哭了两声眼泪就流不出来了，只是干嚎，兼拼命挣扎，想要挣脱别人束缚他的怀抱。后来被人塞到一个极绵软的怀抱里去，一个充满着奶味的*塞到他嘴里，堵住了他的嚎哭声。闻歌本不喜欢奶制品的味道，这个*让他感觉想吐，可是本能却促使他拼命吮吸。香甜的乳汁渐渐充盈了他的胃，也满足了他的灵魂。他渐渐地觉得心情没那么绝望孤单了。便慢慢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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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他躺在一个小摇篮里，睁开眼睛，看见自己的面前站了两个小姑娘和三四个年纪不是很大的少妇。都在低头看着自己，人人脸上洋溢着喜色，正不停做着各种各样的表情和手势逗着他，偶尔还摸摸他的小脸小手。她们的头发好多，发型好复杂，她们的衣服好古怪……古老，袖子和下摆都好长，还有她们的手势，还有……周围的家具……这间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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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个很秀丽的年轻女人，年轻到看着比他前世死亡之前的岁数还小上很多，让虞闻歌感觉非常的怪异。不过这“小姑娘”的相貌不错，皮肤白皙，面如圆盘，五官精致，眉目温柔。很漂亮，却不是那种特别娇柔婉约的小女人，很像曹翁笔下那个薛姑娘。就虞闻歌自己的口味来说，他是喜欢这类女子的，而且这女人气质上也有很多现代女子没有的那种非常典雅的书卷气，看着就沉稳，远没有现代女子那么浮躁而尖刻。还有她看着自己的目光里有着那么多的爱和疼惜，让人看着心里柔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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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母亲又客气道：“这等大事，自然是夫君做主就是。”虞闻歌，哦不，应该谢无歌泄气无比。即使不怎么熟悉历史的他也知道，古代给孩子取名这种大事，女人一般没资格发表意见的。如今看来，果然如此。
那老婆子（现在已经确定是他奶奶了）沉默一会儿又道：“这段日子，渊儿没来看你，你也别怨他。是我的意思。毕竟你正坐着月子，男人进这月子房不吉利，这你是知道的。”
小母亲听了这话，笑得温婉，却是绵里藏针：“媳妇当然知道。娘请放心，媳妇决不会多想什么。娘说得对，月子房确实不吉，再说，婉妹最近刚刚怀上，正是最着紧的时候，夫君多关心体贴一下，也是应该的！媳妇既是正房夫人，又已经诞下麟儿为我谢家的嫡长子，又怎会多心去计较这等小事？”小母亲这一番话出来，把那老婆子说得脸上讪讪地，又尴尬又有些感动，赶紧夸她：“好月儿！你真是贤惠！渊儿这么冷落你，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不过你也不要怪他，都是婉娘那个狐媚子作祟，日日缠着他不放。你也是，未免贤惠得过了，那小妖精在你眼皮底下这么猖狂，你也由着她！依我说，你把身子养好了，哪一日拿出家法来好生制一制她，她便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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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敌意当然就会有斗志。加上母亲坐月子期间谢无歌一直没能见过自己父亲一面，他心里一面怨怪他父亲薄幸无情一面又加深了对那婉娘的恼恨情绪。所以就一直期待着母亲出了月子之后能寻个由头教训那女人一顿。可是他母亲的态度却很奇怪。他觉得她表现得似乎太过淡然。老爷的偏心冷落她没反应，那小妾张狂夺宠她也不闹，老太太偶尔为她说上两句话她也保持沉默。她表现简直连一丝情绪的影子都看不见。谢无歌一时就有些糊涂了，搞不清楚她是在演戏呢还是真贤惠？难道古代完美的仕女德行就该是如此的吗？贤惠到了这个程度也太压抑了吧？简直违背了人性。谢无歌一边对他母亲哀其不幸怒其不争，一边也疑心她是不是有啥后招儿。
任何人的幸福快乐都要靠自己去争取的。如果这小女人只懂用贤惠来维持住自己在丈夫眼里的形象，维持住自己在这个家中的地位，那，谢无歌就真的要鄙视她了。他欣赏的是那种用自己的手段智慧去主动争取未来的女人，而不是现在这样屈从于命运屈从于别人的眼光屈从于丈夫的无端喜恶的软面条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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