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二、法号明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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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日后，在法起寺上下二十八名僧侣的悉心照料下，“凶煞魔星”终于苏醒。
这天，所有人都来了，围满小屋内外。
男孩缓缓睁开双眼，眸内漆黑如墨，眼白遍布血丝，本应该是黑白分明的清澈，如今却有种历尽沧桑的深邃，还夹带着，淡淡忧伤。
目视面前一张张陌生面孔，他很平静，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淡泊，连眼皮都不曾眨一下，就这么微微转动着黑眸，打量众人。
历经无数次生死与磨难，尤其是连娘亲也彻底离他而去，幼小的心灵早已无惧一切。
“明善，你醒啦？”方丈惠普笑道，满面慈善，如万道柔和金光，沁人心脾。
“明善？”幼童清楚记得自己的名字，他明明叫左寒，这个慈善老人为什么如此称呼？
难道他真的已经死了？这里是仙境？
不对，神仙应该都是长发飘飘，气度超凡，眼前怎是一群大光头？
“阿弥陀佛，小施主与我佛有缘，老衲一时糊涂，竟擅自做主，给你起了个法号，罪过，罪过。”方丈惠普确实因为心切，光想着保护幼童左寒，和借以佛法净化“凶煞魔星”，而忽略了征求当事人的意见。
小左寒很聪明，瞬间明白怎么回事，他依旧没有说话，只一味地打量着自己，发现伤势大部好转。
可以确定，他没有死，是被一群娘亲常提起的佛家子弟给救活，而且他们好像还要收留自己。
逃亡五年，历经万水千山，九死一生，没有任何人和地方敢收容他这个“凶煞魔星”，都恨不得将其抽筋扒皮c挫骨扬灰，代表天地正气铲除这个转世的大灾星c大魔尊。
现在连娘亲也死了，谁还会保护他？
记得几天前独自狂奔荒野，躲避追杀，当坠入瀑布那一霎，本以为彻底解脱。
没想到，这里的人，居然愿意冒天下之大不韪，不但救了自己，还要收留他。
左寒懵了。
“孩子，你可愿意皈依我佛？”惠普始终慈眉善目，让左寒破碎的幼小心灵，感受到了除娘亲他们以外的人间暖流。
这是一种无法抗拒的力量，才五岁的他，太渴望了，怎能拒绝？
扑通一声，左寒翻床跪地，忍着剧痛和酸楚，重重磕了三个响头。
······
十载光阴，如穿云之箭，眨眼即逝。
法起寺的钟声，一遍又一遍迎着东来紫气响彻这片山脉，与往常无二，充斥着满满的佛家祥和气息。
不过这些年，寺里上下多了一些活跃与欢声。
全因新来的最小师弟——明善。
他现在不再像是刚来时那般沉默和拘谨，天性释放后，言行间无不透露着纯真和无邪。
最主要的是，他十分善良。
正如其法号“明善”，是个宁可崴了脚也不愿踩到一只蚂蚁的好孩子。
乃当之无愧的佛家子弟。
深受方丈c师叔，以及师兄他们喜欢。
一点也不像传闻说的那般极凶大恶，天生戾气，走到哪里哪里就灾难。
就连对左寒最有成见的前最小弟子明悟，如今都与他最为密切，纵使还有些担心“凶煞魔星”的身份有一天会暴露，却宁愿烂在肚子里也绝不提及。
除了左寒，法起寺上下二十八名僧侣都知道他的真正身份，但没有一个人会去检举揭发。
十年过去了，这就是证明。
“明善师弟，都怪你，明明可以不用咱俩砍柴，为啥又掉头？”明悟天生易胖，如今二十岁的他，个头早就停在普通人偏低水准，所以只能横向发展，体重已快突破两百大关。
原本眼睛还算大，此时，竟成了丹凤眼。
旁边的少年同样一身灰布僧服，不过身材矫健高挺，肤色黝黑健康，锃亮光头下，五官棱角分明，英武异常。
只是——
那一脸深浅疤痕，又显得有些冷峻骇人。
好在他的笑容很迷人，皓齿皎洁，还操着一口阳刚少年男儿声：“明悟师兄，师弟也是为你的身体考虑，才故意输给大师兄他们，其实咱不是去砍柴火。”
“不砍柴砍啥？”明悟使劲瞪大丹凤眼，同时挥舞着砍柴刀，意思明了，若是不给个合理解释，定要你好看。
明善压低声音，附耳低语说：“当然是砍你身上的肥油。”，随后又一脸无奈地摇头叹息道，“可惜了，没法贡献给油灯。”
“你”
“阿弥陀佛！出家人不得乱舞刀枪，明悟师兄，戒燥戒怒，深呼吸，深呼吸。”
目视明善一溜烟向山上跑去，明悟放下砍柴刀，大喊道：“我看师弟你又想去看袁馨施主了吧，身为佛门子弟，要戒色，千万莫有什么非分之想！”
“这里遍地都是干柴，我就不去山巅了。”
本以为明善会回头拉他一起，怎料对方“阿弥陀佛”了一声，居然径自跑离，很快消失于山间林道中。
“阿弥陀佛！师弟为了见她一面，竟天天不惜爬这三百丈高山，我看他砍得不是柴火，是佛门戒律，哎，如此下去，万一要被师傅他们知道了可如何是好？”
······
法起寺后山，名唤忘川，登顶眺望，便是妖风岭，那里乃妖族管辖地，隐藏着万万计可怕妖怪，未经许可，人族不得轻易踏足，否则，杀无赦！
而自五国鼎立这万余年来，它们也都相当本分，从不随意下山，闯入人族地盘。
忘川崖端，明善盘膝而坐，面向妖风岭诵经，佛音宏亮，随风传播，引得那片山林一片骚动，怪吼不断，甚至，还有黑烟紫雾冒出，很是可怖。
在明善旁边，一名绿衣少女抱膝静坐，侧着头，悠然满面，杏仁明眸内，尽是痴醉。
她年岁不大，应有十二三，却已略有成年女子的窈窕和风韵，柳眉杏眼，朱唇俏鼻，相貌娇柔，好一个美人胚子。
就是肤色，有些过于煞白。
眼圈稍黑，精神头也不如常人。
但能够瞧见，有明善在，她的气色好了不少。
诵经结束，少女闭眼吸气，而后伸了个懒腰，起身笑道：“辛苦你啦，明善哥哥，每次听你诵唱，我都心旷神怡，浑身舒泰。”
明善摸着光头讪笑，随之立即双手合十，正色道：“阿弥陀佛！只要能够对袁馨施主的病情有所帮助，小僧愿意天天来此。”
“呵呵。”叫袁馨的少女笑了，声音悦耳，笑容沁人心脾，她故意嗔道，“都说了叫我馨儿或者小馨”
忽然，周围空气似乎瞬间凝结，万物仿佛皆已静止，寂静的有些可怕，明善眼睁睁看着袁馨七窍流血，就这么瘫软倒地。
“小馨！”
明善慌忙起身，冲了过去
忘川山巅，坐落几间小木屋，那里居住着袁慈一家三口。
十二年前，袁慈散尽家产，撇弃富商身份，还欠下巨债，就为了挽救刚出生不久的爱女袁馨，奈何这种罕见绝症，无人能够医治，后来为了躲避讨债，才逃亡至此，幸得惠普方丈他们收留。
这么长时间，好在三位大师佛法高深，终得以暂缓病情。
其间，也犯过几回，但这一次，最为严重。
袁慈夫妇深知爱女的病，活不过二十，一旦七窍流血，将在一年之内，随时都有可能走人。
当袁馨被明善抱来时，他们痛心万分，并立即下山请来了惠普方丈等三位高僧。
良久，大师们敛去体表金光，几十年的佛家修为，已全力施展，好在及时，总算稳住了病情，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二位施主，我们师兄弟三人佛法有限，只能暂时封住主脉，延缓恶疾冲击全身。”惠普双手合十，如实相告，可以听见，他的气息都已紊乱，显然刚才消耗过度。
“阿弥陀佛！”圆脸大师惠远调整好后，也双手合十。
“多谢大师，多谢大师！”袁慈夫妇连连作揖道谢。
短暂交流后，惠普与惠远特意看了旁边的明善一眼，皆叹了口气，才一并离开。
“哼！”长脸大师惠发没给好脸色，直接怒斥他，“还不快走！”
回到法起寺，明善因擅自叨扰民户被罚禁闭，跪守祖师祠堂一个月。
“阿弥陀佛！惠发师弟，一个月会不会太严重了？”暮色中，三位大师秉烛夜谈。
“是啊，惠发师兄，按寺规，最多十日，何况明善也算救人及时，可将功补过。”惠远补充。
“将功补过？”惠发黑着脸，忍住怒火语重心长说，“你们难道不知此子是何身份？万一暴露了咋办？”
“阿弥陀佛！”惠远双手合十，淡然回应，“师兄勿要动气，如此有损金刚之躯。”
随后，他又道：“明善入寺十载，满腹经纶，身体早已被我佛慈悲法缘净化，从未见过异样，说不定他根本就不是什么‘大魔尊’转世。”
“是与不是，非我等定论，关键问题在于，人们已经公认，五国的杀手还在秘密调查，据说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啊！”惠发很激动。
缓了口气，他又接着道：“我昨日于青宇城做法超度时偶然听说，杀手们竟连妖风岭都搜查了一遍，很快便会追寻到咱法起寺。”
“什么？居然能够全面差搜妖族领地，想必陇渊国人皇花费了极大代价。”惠远惊呼，随后不断念经。
世人都知道，十年前，才五岁的“凶煞魔星”遭受重创，独自坠入了通往妖风岭的瀑布，已断定必死无疑。
没想到暗地里，杀手们从未停止行动，还翻遍了妖风岭。
“阿弥陀佛！”惠普方丈也双手合十，“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我佛慈悲，愿佛祖保佑。”
······
夜，漆黑如墨，通往法起寺的官路上，一群骑兵疾驰，胯下尽是散发着幽幽蓝光的狰狞异兽。
“哈哈，没想到那小子还活着，真是天助咱兄弟几个，若斩获‘凶煞魔星’的头颅，前途必不可限量。”
“别高兴的太早，那个小寺庙有几个难缠的老秃驴，不可大意。”
“对，必须速战速决，一击必杀。”
“别废话，快！”最前方那头幽蓝光狰狞异兽的背上，人影很矮小，却透露着强大肃杀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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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孩缓缓睁开双眼，眸内漆黑如墨，眼白遍布血丝，本应该是黑白分明的清澈，如今却有种历尽沧桑的深邃，还夹带着，淡淡忧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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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经无数次生死与磨难，尤其是连娘亲也彻底离他而去，幼小的心灵早已无惧一切。
“明善，你醒啦？”方丈惠普笑道，满面慈善，如万道柔和金光，沁人心脾。
“明善？”幼童清楚记得自己的名字，他明明叫左寒，这个慈善老人为什么如此称呼？
难道他真的已经死了？这里是仙境？
不对，神仙应该都是长发飘飘，气度超凡，眼前怎是一群大光头？
“阿弥陀佛，小施主与我佛有缘，老衲一时糊涂，竟擅自做主，给你起了个法号，罪过，罪过。”方丈惠普确实因为心切，光想着保护幼童左寒，和借以佛法净化“凶煞魔星”，而忽略了征求当事人的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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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确定，他没有死，是被一群娘亲常提起的佛家子弟给救活，而且他们好像还要收留自己。
逃亡五年，历经万水千山，九死一生，没有任何人和地方敢收容他这个“凶煞魔星”，都恨不得将其抽筋扒皮c挫骨扬灰，代表天地正气铲除这个转世的大灾星c大魔尊。
现在连娘亲也死了，谁还会保护他？
记得几天前独自狂奔荒野，躲避追杀，当坠入瀑布那一霎，本以为彻底解脱。
没想到，这里的人，居然愿意冒天下之大不韪，不但救了自己，还要收留他。
左寒懵了。
“孩子，你可愿意皈依我佛？”惠普始终慈眉善目，让左寒破碎的幼小心灵，感受到了除娘亲他们以外的人间暖流。
这是一种无法抗拒的力量，才五岁的他，太渴望了，怎能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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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载光阴，如穿云之箭，眨眼即逝。
法起寺的钟声，一遍又一遍迎着东来紫气响彻这片山脉，与往常无二，充斥着满满的佛家祥和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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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善师弟，都怪你，明明可以不用咱俩砍柴，为啥又掉头？”明悟天生易胖，如今二十岁的他，个头早就停在普通人偏低水准，所以只能横向发展，体重已快突破两百大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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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砍柴砍啥？”明悟使劲瞪大丹凤眼，同时挥舞着砍柴刀，意思明了，若是不给个合理解释，定要你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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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以为明善会回头拉他一起，怎料对方“阿弥陀佛”了一声，居然径自跑离，很快消失于山间林道中。
“阿弥陀佛！师弟为了见她一面，竟天天不惜爬这三百丈高山，我看他砍得不是柴火，是佛门戒律，哎，如此下去，万一要被师傅他们知道了可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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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川崖端，明善盘膝而坐，面向妖风岭诵经，佛音宏亮，随风传播，引得那片山林一片骚动，怪吼不断，甚至，还有黑烟紫雾冒出，很是可怖。
在明善旁边，一名绿衣少女抱膝静坐，侧着头，悠然满面，杏仁明眸内，尽是痴醉。
她年岁不大，应有十二三，却已略有成年女子的窈窕和风韵，柳眉杏眼，朱唇俏鼻，相貌娇柔，好一个美人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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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圈稍黑，精神头也不如常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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诵经结束，少女闭眼吸气，而后伸了个懒腰，起身笑道：“辛苦你啦，明善哥哥，每次听你诵唱，我都心旷神怡，浑身舒泰。”
明善摸着光头讪笑，随之立即双手合十，正色道：“阿弥陀佛！只要能够对袁馨施主的病情有所帮助，小僧愿意天天来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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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后，他又道：“明善入寺十载，满腹经纶，身体早已被我佛慈悲法缘净化，从未见过异样，说不定他根本就不是什么‘大魔尊’转世。”
“是与不是，非我等定论，关键问题在于，人们已经公认，五国的杀手还在秘密调查，据说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啊！”惠发很激动。
缓了口气，他又接着道：“我昨日于青宇城做法超度时偶然听说，杀手们竟连妖风岭都搜查了一遍，很快便会追寻到咱法起寺。”
“什么？居然能够全面差搜妖族领地，想必陇渊国人皇花费了极大代价。”惠远惊呼，随后不断念经。
世人都知道，十年前，才五岁的“凶煞魔星”遭受重创，独自坠入了通往妖风岭的瀑布，已断定必死无疑。
没想到暗地里，杀手们从未停止行动，还翻遍了妖风岭。
“阿弥陀佛！”惠普方丈也双手合十，“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我佛慈悲，愿佛祖保佑。”
······
夜，漆黑如墨，通往法起寺的官路上，一群骑兵疾驰，胯下尽是散发着幽幽蓝光的狰狞异兽。
“哈哈，没想到那小子还活着，真是天助咱兄弟几个，若斩获‘凶煞魔星’的头颅，前途必不可限量。”
“别高兴的太早，那个小寺庙有几个难缠的老秃驴，不可大意。”
“对，必须速战速决，一击必杀。”
“别废话，快！”最前方那头幽蓝光狰狞异兽的背上，人影很矮小，却透露着强大肃杀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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