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63.心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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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悠和容宁回到客栈时, 客栈外头候着一人，正是容宁的小厮容里。
许悠记得，两个月前沈青原在盛京遇到一个叫柳叶的女子之后, 便不知为何忽然请调去了北境, 而容里也跟着沈青原去了北境。
容宁虽把容里派了出去，但这些日子与容里的联系一直未断，故而容里才能如此快速的寻来岭南。他其实三天前就到了，只是容宁吩咐他若是到了，在客栈等他即可，他便一直在客栈外头等着未曾离开。
见容宁下马车, 容里当即走过去行了个礼, 恭恭敬敬唤了声，“公子。”
许悠见容里神色凝重, 知他们该是有要是相商, 便对着容宁道, “来了这么些天, 我还没好好逛过。我先去四处逛逛, 你注意些, 别太累着。”
用过药，又在马车上休息了片刻，容宁也不若方才那般疲倦。
他点了点头, 对容里道了声, “进来吧。”
说罢, 便率先提步进了客栈。
近几日阴雨连绵, 天气有些凉，客栈小二见客人回来，见机地给他们送上来一壶热茶。
容里倒了杯热茶递给容宁，道，“宫里传来消息，九公主因为四处寻不见您，缠了陛下好几天。陛下已准许九公主，待您回去便下旨赐婚。”
说罢，他抬头看向自家公子，只见他接过他手里的茶杯，听得陛下要赐婚也没反应，眉目依旧清冷，似乎并不大意外。
容宁确实不大意外，虽说前世时公主是在三年后陛下才正式问他赐婚一事。但其实在这个时候陛下便已经有了打算，只是那时父亲病重，他不好提，这事儿便拖了许多年。今生父亲得许悠所治，身体康健，陛下在这个时候透漏出赐婚的消息，也没甚好奇怪。
他轻饮了一口茶，将茶杯放下，问道，“北境那边现在情况如何了？”
容里不知公子为何又忽然问起北境，细细想了想自己前几日得到的情报，道，“沈大人一去北境，便照公子所说，占领了榆安，并封锁了关口，废除了通行凭证，禁止人员往来。”
容宁闻言，眉目微垂，道了句，“既如此，我也该回盛京了。”
虽有些舍不得，却也不得不回去了。
容里却有些犹豫道，“早在五十年以前大周与北昭便有盟约，榆安不归大周与北昭任何一国管辖。公子此举是否不大妥当？”
榆安地处大周、北昭的交接之处，乃是土地贫瘠的北境唯一的粮食产地，也是北境之地最为重要的商贸重镇。控制了榆安，便就等于得到了整个北境之地唯一的粮仓，变相抢夺了对方的资源。未签订盟约以前，大周与北昭没少为了榆安大动干戈。今日你枪占要塞，明日我把你赶出去自己占领。然两国实力不相上下，谁也不肯让谁半步，最后的结果是连连战争导致这片原本肥沃的土地尸骨累累。
五十年前止战时，大周与北昭便签了盟约，榆安城不归大周与北昭任何一国管辖。两国皆可在榆安自由进出贸易，但不允许驻兵榆安。
榆安城便就这样从北昭和大周之间独立出来，又经过几十年的发展，逐渐恢复了以往的生气。
这些年，大周与北昭虽摩擦不断，却也都很默契地没去动榆安。
公子此举，无疑是想挑起两国战争，届时怕是又伤亡无数。
容宁眉目抬也未抬，声音冷淡，“我们不抢，再两年北昭也会强占了它。”
三个月前，容宁醒来之后所做的第一件事情便是策划抢占榆安。并不是他冷血，不知抢了榆安会带来什么样的伤亡后果。而是大周和北昭经过百年战争，早已成了死敌，除非你死我活，否则绝对没有永远止战的可能。五十年前不过是因为常年争战，消耗巨大，这才迫不得已止战休养生息。
这些年虽两个国家都未曾动过榆安这块地，但也一直都虎视眈眈地盯着它，只等恢复精力以后伺机而动，即便是他不先动手，最多三年后北昭也会动手。
前世便就是如此，北昭违背盟约驻军榆安，大周与北昭正式开战。
他也不过是将两国的战事提前了三年，一来可以借此推拒九公主的婚事。二来既然这场战争避免不了，倒不如早日彻底解决掉北境的混乱，早些让北境居民安定下来休养生息。三来，也可避免前世那般在大周内乱频生时遭遇北昭与南凉的同时进攻，以至于朝中调配不出武将支援南境，让南境军队节节败退。
说到底，容宁还是遗憾前世没能救得了薛沉烟的家人，这辈子，他想在自己逆天行事以血献祭启动朔玉的报应来临之前尽己所能扭转局势，避免前世薛沉烟家破人亡的悲剧重演。
而他与沈青原所谋之事，也是陛下默许的。
待到梅如君和梅如意离开，薛沉烟去探望梅如瑜时已近酉时。梅如瑜正坐在桌边，手里拿着薛沉烟看了一半的那本水经注做批注。
斜阳透过菱窗照在他的身上，带了一层淡淡的昏黄色，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气色好了许多。
她还未出声，梅如瑜便察觉到她到来，抬起头，朝她温温笑了笑，道了句，“来了？”
“嗯，”薛沉烟点头，端着方才棠叔给她的药碗进去放在桌上，问道，“师兄感觉可是有好一些？”
“好多了。”
梅如瑜端过药碗，鼻尖便可闻到药中的苦味。
他微不可查地蹙了蹙眉，心下叹息，这么多年过去，他依旧习惯不了这药的苦味。
然，他刚喝完药，便见桌前摆了一个油纸包。诧异抬眼，却听薛沉烟道，“药苦，喝完吃些糖会好一些。”
看着小姑娘带笑的眼，梅如瑜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忽然想起前几日用完雪中炭之后所见之事。
他看到了师父第一次把十五岁的她带到他面前，她乖巧叫了声“师兄”后，站在师父身后好奇打量他时的模样。也看到了她在他生辰送他糖人，说“以后每年师兄生辰，我都会给你买”时认真的模样。还看到了她在他喝药时，偷偷往他跟前塞甜点时的场景。
还有许多许多的场景
他知道，那些都是来自他体内那个梅如瑜的记忆。
她和那个梅如瑜的相遇与他有些不同，那时她是师父最放心不下的人，师父临终前把她交付给了梅如瑜，托他帮忙看着她一些，那才是他们头一次见面。
初时，他对她并无甚特别的感觉，听得师父说起他为她算的卦象，只觉得这是个机灵中又带着几分固执的小姑娘。可这机灵的小姑娘面对梅如意他们时都能谈笑自若，但面对他时却总带着几分拘谨，同其他人面对他时并无甚差别。
而他照顾她，也不过是受师父临终所托。
真正让他对她留下印象，是他生辰那日，她忽地跑到梅家，二话未说便拉着他去了街上，给他买了一堆的糖人，认真告诉他，“这是十二岁到二十二岁的生辰礼物，往后每一年师兄生辰，我都会给你买。”
那时她眼中似有星光，叫他险些移不开眼。
他只微微愣了片刻便猜到她约莫是从哪儿听到了他的身世，觉得他可怜。
他其实是个很薄凉的人，纵然母亲刚去世时，他会难过，会时常想念母亲。可随着后来时日渐久，他也逐渐忘了母亲的模样，这些年没有人记得过他的生辰，他也不甚在意，只将所有的心力都放在了如何执掌好梅家上。而且随着年岁渐大，他其实对那些甜腻腻的食物也没那么喜欢了。
可看着小姑娘认真的眉眼时，他忽然不忍心拒绝。
自那以后，她似乎对他忽然亲近起来，不管碰上什么好吃的、好玩的，总是会想到给他带一份，似想将他那些错过的少年时光弥补回来。
也许越是缺乏亲情的人，便越是抗拒不了这样温暖的小姑娘。
他对这个小自己五、六岁的师妹终究是动了心。可同时他也知道，她有中意的人。
他看着她为了那个人学着克服自己害怕的东西，学她并不擅长的奇异阵法。看着她瞒着家人偷偷跑到北境，就只为看那个人一眼。看着她分明前一日还因为那个人的冷淡疏离丧气，翌日便可因为那个人的一句话，一个小小的举动霎时元气满满。
他知自己素来体弱，不可能一辈子陪在她身边，只能尽己所能的帮她、助她，希望她能过得好。
后来见她与容宁感情逐渐变好，也察觉到了她对他的逐渐疏远，便就很少去打扰她了。
在小世界时，薛沉烟质问得其实没错，他是真的觉得让她以为他死了，对她、对容宁都好。
容宁对他一直有敌意，那种敌意甚至会影响到他们的夫妻感情，为了不让她夹在中间两头为难。诈死之后，他便没有告诉她，他其实一直活着。
只是，他千算万算，算露了梅如意。
他没想到，梅如意会背着他将容宁曾对他下杀手的证据传给薛沉烟，从而让他们两个逐渐走到那个地步。
梦魇的最后，是他独自一人坐在空荡荡的禅房里，看着容宁最后还给他的那块五瓣梅玉珏，脑中不断回想着梅如意的那句问话——
“难道大哥看着阿烟为另外一个人执着努力，最后却遍体鳞伤的时候，便就没有想过拆散她与容宁，把她抢过来留在身边亲自照顾她？”
那时他回梅如意说得冠冕堂皇，可到他临死之际，梅如意的这句话却犹如一个魔咒，逼得他不得不去剖析自己的内心。
他不得不承认，在看到薛沉烟病得不成人样的那一刹那，他是真的动过这个念头的。
容宁配不上师妹的好，若不是他，师妹不会落得如此结局
他听到他自己对自己说，“如若如若真有来生，我想试着争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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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悠记得，两个月前沈青原在盛京遇到一个叫柳叶的女子之后, 便不知为何忽然请调去了北境, 而容里也跟着沈青原去了北境。
容宁虽把容里派了出去，但这些日子与容里的联系一直未断，故而容里才能如此快速的寻来岭南。他其实三天前就到了，只是容宁吩咐他若是到了，在客栈等他即可，他便一直在客栈外头等着未曾离开。
见容宁下马车, 容里当即走过去行了个礼, 恭恭敬敬唤了声，“公子。”
许悠见容里神色凝重, 知他们该是有要是相商, 便对着容宁道, “来了这么些天, 我还没好好逛过。我先去四处逛逛, 你注意些, 别太累着。”
用过药，又在马车上休息了片刻，容宁也不若方才那般疲倦。
他点了点头, 对容里道了声, “进来吧。”
说罢, 便率先提步进了客栈。
近几日阴雨连绵, 天气有些凉，客栈小二见客人回来，见机地给他们送上来一壶热茶。
容里倒了杯热茶递给容宁，道，“宫里传来消息，九公主因为四处寻不见您，缠了陛下好几天。陛下已准许九公主，待您回去便下旨赐婚。”
说罢，他抬头看向自家公子，只见他接过他手里的茶杯，听得陛下要赐婚也没反应，眉目依旧清冷，似乎并不大意外。
容宁确实不大意外，虽说前世时公主是在三年后陛下才正式问他赐婚一事。但其实在这个时候陛下便已经有了打算，只是那时父亲病重，他不好提，这事儿便拖了许多年。今生父亲得许悠所治，身体康健，陛下在这个时候透漏出赐婚的消息，也没甚好奇怪。
他轻饮了一口茶，将茶杯放下，问道，“北境那边现在情况如何了？”
容里不知公子为何又忽然问起北境，细细想了想自己前几日得到的情报，道，“沈大人一去北境，便照公子所说，占领了榆安，并封锁了关口，废除了通行凭证，禁止人员往来。”
容宁闻言，眉目微垂，道了句，“既如此，我也该回盛京了。”
虽有些舍不得，却也不得不回去了。
容里却有些犹豫道，“早在五十年以前大周与北昭便有盟约，榆安不归大周与北昭任何一国管辖。公子此举是否不大妥当？”
榆安地处大周、北昭的交接之处，乃是土地贫瘠的北境唯一的粮食产地，也是北境之地最为重要的商贸重镇。控制了榆安，便就等于得到了整个北境之地唯一的粮仓，变相抢夺了对方的资源。未签订盟约以前，大周与北昭没少为了榆安大动干戈。今日你枪占要塞，明日我把你赶出去自己占领。然两国实力不相上下，谁也不肯让谁半步，最后的结果是连连战争导致这片原本肥沃的土地尸骨累累。
五十年前止战时，大周与北昭便签了盟约，榆安城不归大周与北昭任何一国管辖。两国皆可在榆安自由进出贸易，但不允许驻兵榆安。
榆安城便就这样从北昭和大周之间独立出来，又经过几十年的发展，逐渐恢复了以往的生气。
这些年，大周与北昭虽摩擦不断，却也都很默契地没去动榆安。
公子此举，无疑是想挑起两国战争，届时怕是又伤亡无数。
容宁眉目抬也未抬，声音冷淡，“我们不抢，再两年北昭也会强占了它。”
三个月前，容宁醒来之后所做的第一件事情便是策划抢占榆安。并不是他冷血，不知抢了榆安会带来什么样的伤亡后果。而是大周和北昭经过百年战争，早已成了死敌，除非你死我活，否则绝对没有永远止战的可能。五十年前不过是因为常年争战，消耗巨大，这才迫不得已止战休养生息。
这些年虽两个国家都未曾动过榆安这块地，但也一直都虎视眈眈地盯着它，只等恢复精力以后伺机而动，即便是他不先动手，最多三年后北昭也会动手。
前世便就是如此，北昭违背盟约驻军榆安，大周与北昭正式开战。
他也不过是将两国的战事提前了三年，一来可以借此推拒九公主的婚事。二来既然这场战争避免不了，倒不如早日彻底解决掉北境的混乱，早些让北境居民安定下来休养生息。三来，也可避免前世那般在大周内乱频生时遭遇北昭与南凉的同时进攻，以至于朝中调配不出武将支援南境，让南境军队节节败退。
说到底，容宁还是遗憾前世没能救得了薛沉烟的家人，这辈子，他想在自己逆天行事以血献祭启动朔玉的报应来临之前尽己所能扭转局势，避免前世薛沉烟家破人亡的悲剧重演。
而他与沈青原所谋之事，也是陛下默许的。
待到梅如君和梅如意离开，薛沉烟去探望梅如瑜时已近酉时。梅如瑜正坐在桌边，手里拿着薛沉烟看了一半的那本水经注做批注。
斜阳透过菱窗照在他的身上，带了一层淡淡的昏黄色，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气色好了许多。
她还未出声，梅如瑜便察觉到她到来，抬起头，朝她温温笑了笑，道了句，“来了？”
“嗯，”薛沉烟点头，端着方才棠叔给她的药碗进去放在桌上，问道，“师兄感觉可是有好一些？”
“好多了。”
梅如瑜端过药碗，鼻尖便可闻到药中的苦味。
他微不可查地蹙了蹙眉，心下叹息，这么多年过去，他依旧习惯不了这药的苦味。
然，他刚喝完药，便见桌前摆了一个油纸包。诧异抬眼，却听薛沉烟道，“药苦，喝完吃些糖会好一些。”
看着小姑娘带笑的眼，梅如瑜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忽然想起前几日用完雪中炭之后所见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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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许多许多的场景
他知道，那些都是来自他体内那个梅如瑜的记忆。
她和那个梅如瑜的相遇与他有些不同，那时她是师父最放心不下的人，师父临终前把她交付给了梅如瑜，托他帮忙看着她一些，那才是他们头一次见面。
初时，他对她并无甚特别的感觉，听得师父说起他为她算的卦象，只觉得这是个机灵中又带着几分固执的小姑娘。可这机灵的小姑娘面对梅如意他们时都能谈笑自若，但面对他时却总带着几分拘谨，同其他人面对他时并无甚差别。
而他照顾她，也不过是受师父临终所托。
真正让他对她留下印象，是他生辰那日，她忽地跑到梅家，二话未说便拉着他去了街上，给他买了一堆的糖人，认真告诉他，“这是十二岁到二十二岁的生辰礼物，往后每一年师兄生辰，我都会给你买。”
那时她眼中似有星光，叫他险些移不开眼。
他只微微愣了片刻便猜到她约莫是从哪儿听到了他的身世，觉得他可怜。
他其实是个很薄凉的人，纵然母亲刚去世时，他会难过，会时常想念母亲。可随着后来时日渐久，他也逐渐忘了母亲的模样，这些年没有人记得过他的生辰，他也不甚在意，只将所有的心力都放在了如何执掌好梅家上。而且随着年岁渐大，他其实对那些甜腻腻的食物也没那么喜欢了。
可看着小姑娘认真的眉眼时，他忽然不忍心拒绝。
自那以后，她似乎对他忽然亲近起来，不管碰上什么好吃的、好玩的，总是会想到给他带一份，似想将他那些错过的少年时光弥补回来。
也许越是缺乏亲情的人，便越是抗拒不了这样温暖的小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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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自己素来体弱，不可能一辈子陪在她身边，只能尽己所能的帮她、助她，希望她能过得好。
后来见她与容宁感情逐渐变好，也察觉到了她对他的逐渐疏远，便就很少去打扰她了。
在小世界时，薛沉烟质问得其实没错，他是真的觉得让她以为他死了，对她、对容宁都好。
容宁对他一直有敌意，那种敌意甚至会影响到他们的夫妻感情，为了不让她夹在中间两头为难。诈死之后，他便没有告诉她，他其实一直活着。
只是，他千算万算，算露了梅如意。
他没想到，梅如意会背着他将容宁曾对他下杀手的证据传给薛沉烟，从而让他们两个逐渐走到那个地步。
梦魇的最后，是他独自一人坐在空荡荡的禅房里，看着容宁最后还给他的那块五瓣梅玉珏，脑中不断回想着梅如意的那句问话——
“难道大哥看着阿烟为另外一个人执着努力，最后却遍体鳞伤的时候，便就没有想过拆散她与容宁，把她抢过来留在身边亲自照顾她？”
那时他回梅如意说得冠冕堂皇，可到他临死之际，梅如意的这句话却犹如一个魔咒，逼得他不得不去剖析自己的内心。
他不得不承认，在看到薛沉烟病得不成人样的那一刹那，他是真的动过这个念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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