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27.残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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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沉烟也昏睡了整整三天, 亦或是说, 她的部分魂魄被朔玉送回了前世，她死的那个寒冬。
这一年的冬天似乎特别的冷, 大雪一连下了七日，天地间素白一片。
薛沉烟飘在半空中, 看到容宁大步走出芳宁苑, 连头也未回。同容宁一起回来的柳叶朝着屋子方向嗤笑一声，脸上满是快色, 随后也转身跟在他身后出了院子。
薛沉烟看着二人的背影良久，终是没有跟着容宁飘过去, 而是慢慢飘进了房间。
屋子里冷冷清清，一进房间，薛沉烟便就闻到一股淡淡的药味。房里蜡烛被灌窗而入的北风吹得忽明忽暗, 床头浅白色的幔帐亦被风吹得晃晃荡荡。
她飘到床前, 便见二十七岁的自己躺在床上, 看着容宁方才离开的方向，一双眼里没有喜怒亦没有哀伤，如一潭死水一般。
良久之后，她才听到病榻上的自己低低应了一声, “好。”
那是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许下的回答。
话音一落, 她便缓缓闭上了眼，许久未曾笑过的脸上露出一丝轻松的笑意。
未片刻, 吴妈妈便打着帘子进了屋子, 看着含笑闭眼的她, 轻唤了声，“夫人？”
她没有如往常那般应声。
吴妈妈的嘴唇明显颤了两颤，加快脚步走近塌边，又低低唤了声，“夫人？”
她依旧没有反应。
吴妈妈的眼眶霎时间红了，跪在床边颤抖着手，往她的鼻息间探过去。
薛沉烟知道，此时的她已经死了。
对容宁执着了一辈子的她在得了容宁最后一句“惟愿来生不相见”之后，再没了执念，就这样走了。
良久，吴妈妈终是跌坐在地，压抑不住的哭声从喉间溢了出来。
她身边伺候的三个丫鬟听到吴妈妈的哭声也都匆忙进了屋子，在看到房间里的场景之后，便知道发生了什么，皆跪在地上泣不成声。
房间里的人越来越多，哭声也越来越大。
薛沉烟的魂魄看着一屋子跪在地上大哭的人，也逐渐红了眼眶。
还是吴妈妈最先振作起来，她抹了眼角的泪，吩咐春雪，“去告诉将军，夫人去了”
“是。”春雪的声音中带着浓浓的鼻音，起身出去。
薛沉烟的魂魄似被什么牵引着一般，跟在春雪身后。
容宁的房门紧闭，柳叶不见踪影。
薛沉烟看到春雪跪在容宁的房间外，向容宁禀报着她的死讯。
屋里一阵沉默，如若不是能够看到烛灯下的人影，教薛沉烟都要以为屋子里根本没人。
春雪顿了顿，咬着唇犹豫片刻，才又状着胆子叫了声，“将军，夫人去了！”
屋里的人影动了动，良久，才听得容宁低沉暗哑的声音传来，“知道了。”
说罢，房间里的烛火熄灭，屋里的人竟再无动静。
春雪似未曾想过将军会如此淡漠，跪在外头看着暗下来的屋子，咬唇良久，终究还是不敢再打扰他。只抹了一把泪，又爬起来，往芳宁苑奔回去。
也是已经对她说了“惟愿来生不相见”的人，又怎么会管自己死活呢？早该想到会如此。
薛沉烟自嘲一笑，也未再在这儿逗留。
将军府挂起了白色的幔帐，前来吊唁的人络绎不绝，可身为薛沉烟丈夫的容宁，却由始至终都未曾现身。活着的人，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而薛沉烟，却没有兴趣知道他去了哪里。
她又飘啊飘，飘过盛京城的大街小巷，不知不觉又飘到了宣平侯府。
昔日辉煌的侯府早已落败，院子里的杂草已有了一人多高，四处都结满了蜘蛛网。
可薛沉烟甫一飘进院子，院子里便就变幻了景象。
寒冷的冬季一瞬间变成了炎热的夏季。
夕阳西下，荷塘垂柳，正是她儿时的家。
她犹记得，母亲喜欢荷花，父亲便开辟出一方院子，挖了这一池荷塘讨母亲欢心。
眼下又正是莲蓬成熟的季节，接天的碧叶中时而能听到幼儿的嬉笑声与姐姐姐夫偶尔温声提醒小儿“当心落水”的声音。
岸边垂柳迎风，父亲一袭随意的蓝色布衫，正坐在塘边柳树下钓鱼，神情惬意得很。
父亲身后不远处，大哥正在烤着父亲钓起来的鱼，隐隐间，薛沉烟似乎闻到了烤鱼的香味。
她记得，大哥烤的鱼，一向好吃。
“满满回来了？”
温柔的呼声在不远处响起，薛沉烟顺着声音望过去，却见一眉目同她和阿姐像极了的妇人手中正端着果盘，朝着她笑得温柔。
这妇人分明是自己记忆中母亲的模样，可母亲死时，她和阿姐还是小孩儿，怎么会
还未待她说什么，便又有一白白胖胖的小包子跑过来抱住了她的腿。小包子不过一岁左右，长得白白嫩嫩，手上拿着两个莲蓬，一双滴溜溜的大眼看着她，奶声奶气道，“姨姨抱抱”
方才在将军府时，府里的仆人跟她碰到，都看不见她，只能穿过她的身体，现在这小奶娃竟能结结实实地抱住她！
她愣愣抬头望过去，却见阿姐和姐夫不知何时已经上了岸，正笑着看着他们。
薛沉烟又垂首，看着扒在自己腿上的小包子，忽然又记起一件事情来。
阿姐前世其实生过两个孩子，大的那个一直跟着顾家两位老人，倒是平平安安长大了。可幼子却在姐夫查盐政司那件案子时被人掳了去做人质，后来虽被救了出来，但因在劫匪手里时染上重病未得及时医救，最后病入膏肓夭亡早逝。
只是得知师兄的死讯后，她把所有让她不开心的记忆都给忘了，这件事情便也被她彻底忘记。在此前的记忆里她一直以为阿姐只生了一个孩子。
小包子白白嫩嫩的脸逐渐与记忆中那个早夭的小侄子的重合。
她记得小包子曾在盛京住过一段时间，那时他将将学会走路，也很喜欢抱住她的腿要抱抱。而在盛京时还活蹦乱跳的小包子回到雍州不过两个月，便传来病逝的消息。
她赶到雍州，只见阿姐抱着小包子已经冰冷的尸体谁也不让靠近，在看着跪在她面前的姐夫时，那双素来温柔的眼底更是满含恨意，“我早叫你不要去查那件案子，你偏不听！现在你满意了？”
姐夫面色苍白，满是愧疚，低低唤了声，“圆圆”
他似想伸手去安抚阿姐，阿姐的情绪却越发激动，双眸发红，“你给我滚！我再也不想看到你！”
那是薛沉烟第一次见到阿姐这样对待姐夫，也是阿姐和姐夫的最后一次对话。小包子下葬后，姐夫便又奉命去通州追查余党，直到临走前阿姐都不肯见他，最后姐夫被人刺杀于通州，阿姐得到消息之后彻底病倒。
父亲c母亲c姐姐c姐夫c小侄子，还有她
这些本是已经去世了的家人，如今却都聚在了一起，生前那些痛苦和怨恨也全都消失无踪。
这便是死后的世界么？
若真如此，死亡似乎也并不是一件坏事，至少能和她爱的家人在一起。
想到此，薛沉烟心情忽然明快许多。她笑着弯下身张开手，小包子见状，咧嘴一笑，白白嫩嫩的手臂便就往她脖子上圈了上去。
脖子上的小手臂暖暖地，软软地，鼻尖还萦绕着小奶娃身上的奶香味，薛沉烟忍不住在他白白嫩嫩的脸上亲了一口，惹得小娃娃咯咯直笑。
·················
薛沉烟梦里的宣平侯府正是一家团聚其乐融融，可现实里的宣平侯府此时气氛却很是沉重。
外头晚霞满天垂柳迢迢，屋里香炉青烟袅袅萦绕。
薛沉吟坐在妹妹房里，手边的茶喝了一盏又一盏，因为两日未睡，现在眼下已是乌青一片。
而徐言正在薛沉烟床边，给她把脉。
半晌后，她总算是放下薛沉烟纤细的手腕，低低对着身旁的药童不知说了些什么。
药童应声，出了房间。
薛沉吟见徐言转过身，忙地就放下茶杯起身，冷硬的眉目间满是忧色，“满满的身体如何了？”
徐言看着薛沉吟眼底的乌青，顿了好半晌，才道，“你别太过担心，满满虽然昏迷，但还有喝药的意识。而且梅家和千机阁送来的那些药材都是好东西，她的身体该是没有大碍。”
在薛沉吟抱着薛沉烟离开南山寺当晚，徐言便收到了薛沉吟的消息，连夜赶到了盛京。梅如瑜和无涯先生也在那晚让人送了许多的珍惜药材过来，药材都是上好的，对薛沉烟的身体极有帮助。
听得徐言的话，薛沉吟才算是彻底放心下来，刚想开口言谢，却又听得徐言温声道，“不过”
薛沉吟刚放下去的心又提了上来，“不过如何？”
徐言叹声道，“二姑娘似乎被梦魇魇住了。”
薛沉吟蹙眉问，“梦魇？”
徐言点头，道，“就是说，二姑娘的一部分神识躲在了自己的梦境中不肯面对现实，所以才一直昏迷不醒。”
薛沉吟忙又问，“可有解法？”
徐言道，“解法据说是有，但对于梦魇之症，最为擅长的还是千机阁的大夫。我同千机阁的一位大夫刚好有几分交情，方才已经让阿崖拿了我的信印去青州。最多六七日，他应该便会过来。”
术业有专攻，徐言只能确保薛沉烟的身体无碍，梦魇之症乃是魂魄受损的缘故，怕是只有千机阁的人才最有法子。
然，徐言话音刚一落，宣平侯府的老管家便来了。
老管家朝着徐言行了一礼，才又对着薛沉吟道，“禀公子，有一姓梅的公子求见，说是带了可以治二姑娘病症的大夫来。”
徐言眺目望去，却见月亮门外头站了两个人，一个白衣翩翩，温润如玉。
在看到那白衣公子的脸时，徐言心里一惊，竟是梅如瑜亲自来了？
似乎察觉到她的目光，梅如瑜朝她看了过来。在看到她之后，似乎也没有多惊讶，只温笑着微微颔首以示招呼。
徐言亦是朝他回以一笑，又把目光移到站在他身后的八字胡中年人身上，正是徐言方才让药童去请的人。
徐言心下大定，说曹操曹操到。
她原本还在担心，二姑娘若是在梦中呆得太久，到时醒不过来怎么办，却没想这个时候梅如瑜已经带着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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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年的冬天似乎特别的冷, 大雪一连下了七日，天地间素白一片。
薛沉烟飘在半空中, 看到容宁大步走出芳宁苑, 连头也未回。同容宁一起回来的柳叶朝着屋子方向嗤笑一声，脸上满是快色, 随后也转身跟在他身后出了院子。
薛沉烟看着二人的背影良久，终是没有跟着容宁飘过去, 而是慢慢飘进了房间。
屋子里冷冷清清，一进房间，薛沉烟便就闻到一股淡淡的药味。房里蜡烛被灌窗而入的北风吹得忽明忽暗, 床头浅白色的幔帐亦被风吹得晃晃荡荡。
她飘到床前, 便见二十七岁的自己躺在床上, 看着容宁方才离开的方向，一双眼里没有喜怒亦没有哀伤，如一潭死水一般。
良久之后，她才听到病榻上的自己低低应了一声, “好。”
那是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许下的回答。
话音一落, 她便缓缓闭上了眼，许久未曾笑过的脸上露出一丝轻松的笑意。
未片刻, 吴妈妈便打着帘子进了屋子, 看着含笑闭眼的她, 轻唤了声，“夫人？”
她没有如往常那般应声。
吴妈妈的嘴唇明显颤了两颤，加快脚步走近塌边，又低低唤了声，“夫人？”
她依旧没有反应。
吴妈妈的眼眶霎时间红了，跪在床边颤抖着手，往她的鼻息间探过去。
薛沉烟知道，此时的她已经死了。
对容宁执着了一辈子的她在得了容宁最后一句“惟愿来生不相见”之后，再没了执念，就这样走了。
良久，吴妈妈终是跌坐在地，压抑不住的哭声从喉间溢了出来。
她身边伺候的三个丫鬟听到吴妈妈的哭声也都匆忙进了屋子，在看到房间里的场景之后，便知道发生了什么，皆跪在地上泣不成声。
房间里的人越来越多，哭声也越来越大。
薛沉烟的魂魄看着一屋子跪在地上大哭的人，也逐渐红了眼眶。
还是吴妈妈最先振作起来，她抹了眼角的泪，吩咐春雪，“去告诉将军，夫人去了”
“是。”春雪的声音中带着浓浓的鼻音，起身出去。
薛沉烟的魂魄似被什么牵引着一般，跟在春雪身后。
容宁的房门紧闭，柳叶不见踪影。
薛沉烟看到春雪跪在容宁的房间外，向容宁禀报着她的死讯。
屋里一阵沉默，如若不是能够看到烛灯下的人影，教薛沉烟都要以为屋子里根本没人。
春雪顿了顿，咬着唇犹豫片刻，才又状着胆子叫了声，“将军，夫人去了！”
屋里的人影动了动，良久，才听得容宁低沉暗哑的声音传来，“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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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雪似未曾想过将军会如此淡漠，跪在外头看着暗下来的屋子，咬唇良久，终究还是不敢再打扰他。只抹了一把泪，又爬起来，往芳宁苑奔回去。
也是已经对她说了“惟愿来生不相见”的人，又怎么会管自己死活呢？早该想到会如此。
薛沉烟自嘲一笑，也未再在这儿逗留。
将军府挂起了白色的幔帐，前来吊唁的人络绎不绝，可身为薛沉烟丈夫的容宁，却由始至终都未曾现身。活着的人，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而薛沉烟，却没有兴趣知道他去了哪里。
她又飘啊飘，飘过盛京城的大街小巷，不知不觉又飘到了宣平侯府。
昔日辉煌的侯府早已落败，院子里的杂草已有了一人多高，四处都结满了蜘蛛网。
可薛沉烟甫一飘进院子，院子里便就变幻了景象。
寒冷的冬季一瞬间变成了炎热的夏季。
夕阳西下，荷塘垂柳，正是她儿时的家。
她犹记得，母亲喜欢荷花，父亲便开辟出一方院子，挖了这一池荷塘讨母亲欢心。
眼下又正是莲蓬成熟的季节，接天的碧叶中时而能听到幼儿的嬉笑声与姐姐姐夫偶尔温声提醒小儿“当心落水”的声音。
岸边垂柳迎风，父亲一袭随意的蓝色布衫，正坐在塘边柳树下钓鱼，神情惬意得很。
父亲身后不远处，大哥正在烤着父亲钓起来的鱼，隐隐间，薛沉烟似乎闻到了烤鱼的香味。
她记得，大哥烤的鱼，一向好吃。
“满满回来了？”
温柔的呼声在不远处响起，薛沉烟顺着声音望过去，却见一眉目同她和阿姐像极了的妇人手中正端着果盘，朝着她笑得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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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沉烟又垂首，看着扒在自己腿上的小包子，忽然又记起一件事情来。
阿姐前世其实生过两个孩子，大的那个一直跟着顾家两位老人，倒是平平安安长大了。可幼子却在姐夫查盐政司那件案子时被人掳了去做人质，后来虽被救了出来，但因在劫匪手里时染上重病未得及时医救，最后病入膏肓夭亡早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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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包子白白嫩嫩的脸逐渐与记忆中那个早夭的小侄子的重合。
她记得小包子曾在盛京住过一段时间，那时他将将学会走路，也很喜欢抱住她的腿要抱抱。而在盛京时还活蹦乱跳的小包子回到雍州不过两个月，便传来病逝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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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夫面色苍白，满是愧疚，低低唤了声，“圆圆”
他似想伸手去安抚阿姐，阿姐的情绪却越发激动，双眸发红，“你给我滚！我再也不想看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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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c母亲c姐姐c姐夫c小侄子，还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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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沉吟坐在妹妹房里，手边的茶喝了一盏又一盏，因为两日未睡，现在眼下已是乌青一片。
而徐言正在薛沉烟床边，给她把脉。
半晌后，她总算是放下薛沉烟纤细的手腕，低低对着身旁的药童不知说了些什么。
药童应声，出了房间。
薛沉吟见徐言转过身，忙地就放下茶杯起身，冷硬的眉目间满是忧色，“满满的身体如何了？”
徐言看着薛沉吟眼底的乌青，顿了好半晌，才道，“你别太过担心，满满虽然昏迷，但还有喝药的意识。而且梅家和千机阁送来的那些药材都是好东西，她的身体该是没有大碍。”
在薛沉吟抱着薛沉烟离开南山寺当晚，徐言便收到了薛沉吟的消息，连夜赶到了盛京。梅如瑜和无涯先生也在那晚让人送了许多的珍惜药材过来，药材都是上好的，对薛沉烟的身体极有帮助。
听得徐言的话，薛沉吟才算是彻底放心下来，刚想开口言谢，却又听得徐言温声道，“不过”
薛沉吟刚放下去的心又提了上来，“不过如何？”
徐言叹声道，“二姑娘似乎被梦魇魇住了。”
薛沉吟蹙眉问，“梦魇？”
徐言点头，道，“就是说，二姑娘的一部分神识躲在了自己的梦境中不肯面对现实，所以才一直昏迷不醒。”
薛沉吟忙又问，“可有解法？”
徐言道，“解法据说是有，但对于梦魇之症，最为擅长的还是千机阁的大夫。我同千机阁的一位大夫刚好有几分交情，方才已经让阿崖拿了我的信印去青州。最多六七日，他应该便会过来。”
术业有专攻，徐言只能确保薛沉烟的身体无碍，梦魇之症乃是魂魄受损的缘故，怕是只有千机阁的人才最有法子。
然，徐言话音刚一落，宣平侯府的老管家便来了。
老管家朝着徐言行了一礼，才又对着薛沉吟道，“禀公子，有一姓梅的公子求见，说是带了可以治二姑娘病症的大夫来。”
徐言眺目望去，却见月亮门外头站了两个人，一个白衣翩翩，温润如玉。
在看到那白衣公子的脸时，徐言心里一惊，竟是梅如瑜亲自来了？
似乎察觉到她的目光，梅如瑜朝她看了过来。在看到她之后，似乎也没有多惊讶，只温笑着微微颔首以示招呼。
徐言亦是朝他回以一笑，又把目光移到站在他身后的八字胡中年人身上，正是徐言方才让药童去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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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原本还在担心，二姑娘若是在梦中呆得太久，到时醒不过来怎么办，却没想这个时候梅如瑜已经带着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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