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22.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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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如瑜回到禅院时, 慧空与陈渊辞皆已经离开, 徒留了无涯一人在凉亭里头喝着茶。
无涯如今算起来也不过三十四c五，一身蝉衣, 怡然自得地坐在松竹凉亭中，端得是一幅道骨仙风的模样。
只是, 一见自家徒弟回来, 那幅道骨仙风的气质立马儿便跑得无形无踪。
他放下茶杯，一脸好整以暇地看着梅如瑜。
他这个徒弟他最是了解, 虽看起来温润有礼，让人挑不出错处来。可实则却对谁都冷淡疏离难相处得很, 便是连他梅家那几个弟弟妹妹，跟他也不是太亲近。
他实在是很好奇，那个让他一听名字便眉眼含笑, 后头更是亲自起身特意去送的薛二姑娘到底有何能耐。
见着徒弟眉眼间还未消散的温和笑意, 无涯更是断定他赶出去怕是也不过想见那姑娘一面。
无涯也年轻过, 自认为十分了解徒弟的心思，梅如瑜走近后，他当即提壶给梅如瑜倒了杯水，热切问道, “说吧, 那姑娘跟你什么关系？你们怎么认识的？”
梅如瑜在无涯对面坐下，默默端起师父倒的茶水, 垂眸轻饮了一口, 而后放下。
再抬眼时, 他眉眼依旧温和一片，温笑道，“薛姑娘对徒儿与老二有恩，那朔玉的消息，便是她替老二传递给徒儿的。”
简而言之就是说他们能找到朔玉，得多亏了薛沉烟替梅如君送信。
说罢，便又开始饮茶，至于其他的，他却再也不肯多说一句。
见着自家徒弟的这幅模样，无涯便知道今日怕是从他那儿问不出什么话来，当下兴致便少了一半，有些悻悻然。
不过梅如瑜不肯说，他倒也没有再多纠缠于这个问题，而是转而问道，“方才慧空大师所说，你怎么看？”
他问的，是慧空所说的关于朔玉为何无法启用的猜测。
说起来，那塑玉虽说是千机阁的宝物，可千机阁里所存下来的典籍中，关于它的记载却是少之又少。
基本除去知晓它能重朔时光之外，其余的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百多年来，千机阁的人用尽各种方法，也没能参透其中奥秘。久而久之，朔玉在他们眼里就等同普通玉石一般，若不是老祖宗曾经拿它当宝，只怕没有几个人还会记得它。
是以，梅如君看丢了朔玉，千机阁竟一直无人察觉。
如若不是去年无涯突发奇想，想着找出朔玉偷偷尝试寻找方法重朔时光，怕是再过十年八年都不会有人发现朔玉丢了。
两个月前，薛沉烟把梅如君的信件带给梅如瑜之后，梅如瑜便亲自去了趟郁州。
本欲带回朔玉，却没想陈渊辞找到了他，说要同他合作。
梅如瑜端着茶杯，对着陈渊辞时，笑得温和却也疏离，“陈公子想如何合作？”
陈渊辞怀中的白猫听得梅如瑜开口，很不友好地朝着梅如瑜“喵”了一声，似是对他语中的冷淡之意很是不满。
陈渊辞倒无所谓梅如瑜的疏离，一边给怀中的白猫顺毛，一边淡声道，“家母姓颜，单名一个‘佳’字。曾是千机阁的弟子，临终前留下了一本手札，上有关于朔玉的记载。”
短短几句话，便叫梅如瑜放下茶杯，凝眉看着对面那个面容俊秀，却双目无神的青年。
颜佳的名号，梅如瑜自然是听说过。
千机阁百年难得一遇的奇才，深受当时门主的宠爱。只是因为当年违背师门规矩，看了国运帝命而被逐出千机阁，永世不得回去。
自她被逐出去之后，颜佳这两个字便就成了千机阁的禁忌，千机阁再没人提起过她，也再没人听到过她的消息。没曾想，她竟已成婚生子。
颜佳行事素来离经叛道，据闻她在千机阁时，最喜欢抱着朔玉研究。她也是千机阁几百年来唯一一个让朔玉有过反应的人，虽说只是一闪即逝的白光。
梅如瑜与梅如君均是无涯的徒弟，他们拿回朔玉说得好听是寻回千机阁宝物，其实说到底也不过是想偷偷帮师父一把，若真能拿到那本颜佳师叔留下的手札，对师父自然也是有益的。
只是，既是交易，陈家自然不可能白白拿出手札。
梅如瑜放下茶杯，开口问道，“不知梅某有什么可以帮到陈公子的？”
陈渊辞那双好看却无神的眼睛往梅如瑜所坐的方向望过去，清俊的脸上带了几分落寞，“家父生平唯一的愿望便是能够回到过去，与家母重续夫妻缘，还望梅公子与无涯先生成全。”
陈敬找朔玉，是因为妻子在活着的时候未曾好好对待妻子，想跟妻子再续前缘。
而无涯想找朔玉，是因为想回到过去，带着妻子离开千机阁，从而改变命运。
说到底，他们找朔玉都不过是心有遗憾，想重新来过。
可朔玉到底是千机阁的宝物，陈家得来的法子并不大正当，若是一直没人知道朔玉在陈家那倒还好，偏偏现在梅家的人知道那东西被陈家的人拿走了，如此便会给陈家带来不小的麻烦。
陈渊辞思来想去，最后说服了父亲。
既然大家都是想回到过去，且他们父子对于这些玄门东西又不如千机阁的人懂得多。倒不如同梅如瑜合作，把朔玉还给梅如瑜，由梅家帮忙瞒着千机阁朔玉失踪的事，为他们争取更多的时间。而他们提供母亲的笔记，给无涯先生做参考，看能不能让时光倒转。
而他所要的条件，自然也就是重朔时光时，能让父亲也回到过去。
陈渊辞心底其实对他们的做法并不大认同，他不明白既是欢喜为何不在相处时便对对方好一些，为何总是要等到失去之后才懂得珍惜？要等到失去之后才想尽法子来挽回？
但事关他最为敬重的父亲，便是不认同，他也会去争取。
梅如瑜沉吟片刻，才道，“此事梅某还需与家师商量一番。”
关于朔玉一事，梅如瑜的了解亦是极少，他担心若是贸然答应，会给师父带来不必要的麻烦。是以，便没有急着答应陈渊辞，而是写信差了人送去给师父。
未过多久，师父便回信了，让他与陈家公子带着朔玉和手札去找他。
这便是同意了陈渊辞的交易。
正如陈渊辞所说，他们父子毕竟对玄门之术知之甚少。颜佳的手札里头留下来的一些阵法对他们来说仿若天书，朔玉在他们手头也如普通玉佩一般，叫陈渊辞忍不住怀疑母亲所记是否属实，可父亲却坚持认为母亲所说不会有假。
果然，他们将那手札与朔玉交给无涯手上之后，那朔玉终于有了反应。
光影中，他们看到漫天大雪，天地素白一片。一身穿白色长袍的男子抱着一名红衣女子踏着雪地一步一步走上南山寺的台阶。
虽是一闪而过的画面，连男子与女子的面容都没来得及看清楚，却也叫他们兴奋不已。
只可惜，除却那次之外，之后无论他们再怎么试，朔玉都再无反应。
无涯百思不得解，便想到了来盛京南山寺找老友慧空。
说起来，慧空未出家时，与颜佳颇有交集。
她那本手札里头，甚至还有一些是受慧空提点所悟，只是颜佳死后，慧空便入了佛门，开始潜心侍奉佛主。
慧空得知事情始末之后，却和他们有不同的看法。
他认为塑玉之所以不能再用，并非那手札上的阵法错误，而是因为已经有人用过塑玉重塑了他们所在的时空。
他们在光影中所看到的，或许便就是被塑玉从未来送回来的人。
古籍所记，启动朔玉，需愿意用余生性命来弥补遗憾的有缘人以心头血辅助阵法方能成功。
然，朔玉一旦启动，不管前世今生，只要那从未来回来的有缘人还活着，便不能再为他人所用。
梅如瑜垂下眸子，饮了清茶，方才道，“徒儿认为，大师所言不无道理。”
无涯眉头微皱，心底却是开始担忧。若真如此，那便是说他们想要重朔时空，便要杀了在那道光幕中看到的二人。
他虽想回到过去逆天改命，可若是逆天改命的代价，还包括两条无辜的人命，他倒是宁愿就这样遗憾一生。
可他不肯害人性命，那陈家的人呢？
梅如瑜自然也想到了这个问题，然而，他却是另有打算。
那日，他在那画面中只一眼，便认出被抱着的那女子，就是宣平侯府的薛二姑娘。
再思及马场惊马那日，薛二姑娘拉着他的衣袖唤她“师兄”时的模样，他忽然有了个大胆的想法。或许薛二姑娘便是通过朔玉从未来回来的人。
许是因为在青州夕阳下她对他的那纯粹一笑，让她在他心目中有了一些特别。又许是因为他看到朔玉中的情景后，再回到青州同她相处时她对他无来由的亲近，让他觉得莫名熟悉。
从来未曾将任何人放在心上的梅如瑜，突然有了自己想要保护的人。不止是因为当初梅如香害得她险些丧命时他给出的承诺，更多的是因为他想护着那抹笑容，不想让她受到任何伤害。
他也隐约猜到薛二姑娘找师父，或许便就是为了朔玉一事。
是以，今日他才在师父面前承认认识她。
他也想确定，她是否真如他猜测那般，是被朔玉送回来的人。
如若真的是，他还需再多派些人保护她才行。
至于师父，他自小便跟随师父，自然是了解他的。
他虽对师娘有着执念，可到底还是个心善之人，自是不会为了自己那点执念，去谋害无辜之人的性命。
他要防的人，也就是陈家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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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涯如今算起来也不过三十四c五，一身蝉衣, 怡然自得地坐在松竹凉亭中，端得是一幅道骨仙风的模样。
只是, 一见自家徒弟回来, 那幅道骨仙风的气质立马儿便跑得无形无踪。
他放下茶杯，一脸好整以暇地看着梅如瑜。
他这个徒弟他最是了解, 虽看起来温润有礼，让人挑不出错处来。可实则却对谁都冷淡疏离难相处得很, 便是连他梅家那几个弟弟妹妹，跟他也不是太亲近。
他实在是很好奇，那个让他一听名字便眉眼含笑, 后头更是亲自起身特意去送的薛二姑娘到底有何能耐。
见着徒弟眉眼间还未消散的温和笑意, 无涯更是断定他赶出去怕是也不过想见那姑娘一面。
无涯也年轻过, 自认为十分了解徒弟的心思，梅如瑜走近后，他当即提壶给梅如瑜倒了杯水，热切问道, “说吧, 那姑娘跟你什么关系？你们怎么认识的？”
梅如瑜在无涯对面坐下，默默端起师父倒的茶水, 垂眸轻饮了一口, 而后放下。
再抬眼时, 他眉眼依旧温和一片，温笑道，“薛姑娘对徒儿与老二有恩，那朔玉的消息，便是她替老二传递给徒儿的。”
简而言之就是说他们能找到朔玉，得多亏了薛沉烟替梅如君送信。
说罢，便又开始饮茶，至于其他的，他却再也不肯多说一句。
见着自家徒弟的这幅模样，无涯便知道今日怕是从他那儿问不出什么话来，当下兴致便少了一半，有些悻悻然。
不过梅如瑜不肯说，他倒也没有再多纠缠于这个问题，而是转而问道，“方才慧空大师所说，你怎么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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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本除去知晓它能重朔时光之外，其余的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百多年来，千机阁的人用尽各种方法，也没能参透其中奥秘。久而久之，朔玉在他们眼里就等同普通玉石一般，若不是老祖宗曾经拿它当宝，只怕没有几个人还会记得它。
是以，梅如君看丢了朔玉，千机阁竟一直无人察觉。
如若不是去年无涯突发奇想，想着找出朔玉偷偷尝试寻找方法重朔时光，怕是再过十年八年都不会有人发现朔玉丢了。
两个月前，薛沉烟把梅如君的信件带给梅如瑜之后，梅如瑜便亲自去了趟郁州。
本欲带回朔玉，却没想陈渊辞找到了他，说要同他合作。
梅如瑜端着茶杯，对着陈渊辞时，笑得温和却也疏离，“陈公子想如何合作？”
陈渊辞怀中的白猫听得梅如瑜开口，很不友好地朝着梅如瑜“喵”了一声，似是对他语中的冷淡之意很是不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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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佳的名号，梅如瑜自然是听说过。
千机阁百年难得一遇的奇才，深受当时门主的宠爱。只是因为当年违背师门规矩，看了国运帝命而被逐出千机阁，永世不得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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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佳行事素来离经叛道，据闻她在千机阁时，最喜欢抱着朔玉研究。她也是千机阁几百年来唯一一个让朔玉有过反应的人，虽说只是一闪即逝的白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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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渊辞那双好看却无神的眼睛往梅如瑜所坐的方向望过去，清俊的脸上带了几分落寞，“家父生平唯一的愿望便是能够回到过去，与家母重续夫妻缘，还望梅公子与无涯先生成全。”
陈敬找朔玉，是因为妻子在活着的时候未曾好好对待妻子，想跟妻子再续前缘。
而无涯想找朔玉，是因为想回到过去，带着妻子离开千机阁，从而改变命运。
说到底，他们找朔玉都不过是心有遗憾，想重新来过。
可朔玉到底是千机阁的宝物，陈家得来的法子并不大正当，若是一直没人知道朔玉在陈家那倒还好，偏偏现在梅家的人知道那东西被陈家的人拿走了，如此便会给陈家带来不小的麻烦。
陈渊辞思来想去，最后说服了父亲。
既然大家都是想回到过去，且他们父子对于这些玄门东西又不如千机阁的人懂得多。倒不如同梅如瑜合作，把朔玉还给梅如瑜，由梅家帮忙瞒着千机阁朔玉失踪的事，为他们争取更多的时间。而他们提供母亲的笔记，给无涯先生做参考，看能不能让时光倒转。
而他所要的条件，自然也就是重朔时光时，能让父亲也回到过去。
陈渊辞心底其实对他们的做法并不大认同，他不明白既是欢喜为何不在相处时便对对方好一些，为何总是要等到失去之后才懂得珍惜？要等到失去之后才想尽法子来挽回？
但事关他最为敬重的父亲，便是不认同，他也会去争取。
梅如瑜沉吟片刻，才道，“此事梅某还需与家师商量一番。”
关于朔玉一事，梅如瑜的了解亦是极少，他担心若是贸然答应，会给师父带来不必要的麻烦。是以，便没有急着答应陈渊辞，而是写信差了人送去给师父。
未过多久，师父便回信了，让他与陈家公子带着朔玉和手札去找他。
这便是同意了陈渊辞的交易。
正如陈渊辞所说，他们父子毕竟对玄门之术知之甚少。颜佳的手札里头留下来的一些阵法对他们来说仿若天书，朔玉在他们手头也如普通玉佩一般，叫陈渊辞忍不住怀疑母亲所记是否属实，可父亲却坚持认为母亲所说不会有假。
果然，他们将那手札与朔玉交给无涯手上之后，那朔玉终于有了反应。
光影中，他们看到漫天大雪，天地素白一片。一身穿白色长袍的男子抱着一名红衣女子踏着雪地一步一步走上南山寺的台阶。
虽是一闪而过的画面，连男子与女子的面容都没来得及看清楚，却也叫他们兴奋不已。
只可惜，除却那次之外，之后无论他们再怎么试，朔玉都再无反应。
无涯百思不得解，便想到了来盛京南山寺找老友慧空。
说起来，慧空未出家时，与颜佳颇有交集。
她那本手札里头，甚至还有一些是受慧空提点所悟，只是颜佳死后，慧空便入了佛门，开始潜心侍奉佛主。
慧空得知事情始末之后，却和他们有不同的看法。
他认为塑玉之所以不能再用，并非那手札上的阵法错误，而是因为已经有人用过塑玉重塑了他们所在的时空。
他们在光影中所看到的，或许便就是被塑玉从未来送回来的人。
古籍所记，启动朔玉，需愿意用余生性命来弥补遗憾的有缘人以心头血辅助阵法方能成功。
然，朔玉一旦启动，不管前世今生，只要那从未来回来的有缘人还活着，便不能再为他人所用。
梅如瑜垂下眸子，饮了清茶，方才道，“徒儿认为，大师所言不无道理。”
无涯眉头微皱，心底却是开始担忧。若真如此，那便是说他们想要重朔时空，便要杀了在那道光幕中看到的二人。
他虽想回到过去逆天改命，可若是逆天改命的代价，还包括两条无辜的人命，他倒是宁愿就这样遗憾一生。
可他不肯害人性命，那陈家的人呢？
梅如瑜自然也想到了这个问题，然而，他却是另有打算。
那日，他在那画面中只一眼，便认出被抱着的那女子，就是宣平侯府的薛二姑娘。
再思及马场惊马那日，薛二姑娘拉着他的衣袖唤她“师兄”时的模样，他忽然有了个大胆的想法。或许薛二姑娘便是通过朔玉从未来回来的人。
许是因为在青州夕阳下她对他的那纯粹一笑，让她在他心目中有了一些特别。又许是因为他看到朔玉中的情景后，再回到青州同她相处时她对他无来由的亲近，让他觉得莫名熟悉。
从来未曾将任何人放在心上的梅如瑜，突然有了自己想要保护的人。不止是因为当初梅如香害得她险些丧命时他给出的承诺，更多的是因为他想护着那抹笑容，不想让她受到任何伤害。
他也隐约猜到薛二姑娘找师父，或许便就是为了朔玉一事。
是以，今日他才在师父面前承认认识她。
他也想确定，她是否真如他猜测那般，是被朔玉送回来的人。
如若真的是，他还需再多派些人保护她才行。
至于师父，他自小便跟随师父，自然是了解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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