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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五十六章 冷雪漫漫,沧浪独笑可知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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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恒c卢宽c钱惟演率众游猎回城,恰遇丁阿离回榄山。

    卢宽戏笑:“这婢女都这般美貌,真好奇车中坐的人是何相貌?”

    众人窃笑,秦桓提醒:“卢兄,你没瞧见旁边的潘公子吗?”

    卢宽冷喝:“原来是他!”却不发一言,纵马呼啸,尘沙遮眼,冲撞马车,阿离受惊,潘惟熙十分恼怒,拦住卢宽去向:“卢兄,你冲撞到人了。”

    卢宽打个请礼:“哦,那又怎的?”

    潘惟熙怒不可遏,没想到卢宽如此反应:“你!”

    卢宽欲行,潘惟熙瞧一眼被这一行人踏坏的青苗,面色已寒:“谁都不能走!”

    卢宽嗤笑,走马挑衅:“潘兄,你挡得了吗?”

    潘惟熙没有抬头,反问:“试试?”

    忽听马车中传来人声,丁阿离掀开车帘一脚:“潘公子,怎么了?”

    潘惟熙很是过意不去:“姑娘受惊了。”

    “不是你的过错呀。”

    潘惟熙面色含笑,卢宽心中本以为是潘府女眷,听车中女子称呼,却不是,更加无所顾忌,挥臂命众随从离开:“走!”

    潘惟熙拔剑欲拦,钱惟演c秦恒未打算近,秦桓笑道:“今日,怕有好戏看了。”

    钱惟演不置一言,神情十分冷漠。

    卢宽十分不耐烦,软了三分,故意高声叫道:“叫车中之人下来,我与她道歉。”

    “潘公子,我不见生人,你便算了,好不好?”阿离闻言一惊,心中不愿。

    潘惟熙含笑答应:“好。”

    卢宽阴笑,向车中人行了个礼,高声道:“多谢。”

    阿离不喜,便不出声。

    钱惟演c秦桓等过来与潘惟熙见礼,闲聊几句方散。

    丁阿离掀开帷帽,与潘惟熙笑道:“多谢你送我回来。”

    潘惟熙适才隐约听见阿离与婢女在车中以南话交流,却不好探其身份,虽护送回此,倒真未见过丁阿离真容,此时见到,心中颇奇,这姑娘天人容貌,性格单纯,却是京中谁家,为何住在榄山,与九公主什么关系,亦笑:“姑娘是柴郡主的朋友,不必言谢。”

    两人在门口分别,一时无话,恰遇男装装扮的宋渺云出来,丁阿离十分高兴:“宋公子,你何时来的?”

    宋渺云来找艾丽娜儿,却得知艾丽娜儿已离开,又不想问丁阿离,当下便有怒色,一把推开丁阿离:“不是来找你的,多问。”

    丁阿离跌到一边,眼眶便红了,当下不言。

    潘惟熙微笑摇头,宋家三郎与皇姨是孪生兄妹,却并未来京城,却不好当面揭穿宋缈云做戏。宋缈云骑马离开,潘惟熙正欲安慰阿离,阿离心中委屈,已泫然欲泣。

    潘惟熙心中一震,眼见少女雪腮落泪,一时痴怔,不知如何安慰,只得岔开话题:“姑娘不要伤心,您,与宋公子?”

    阿离止哭,想起安成曾说不要揭穿宋缈云,面色一红,支吾道:“他救我呢,我也不知,现在,宋公子他,他的妹妹,讨厌我。”

    潘惟熙微笑,宋缈云喜男扮女装,京中皆知,却不该骗这少女心意,却不知丁阿离真的见到了奉永宁公主之命来汴京为宋后贺寿的宋元瀚,便道:“等下次见她,我帮你问问。”

    阿离点头:“真的吗,那多谢你。”

    潘惟熙暗笑,这姑娘有趣,想什么便说什么。闲聊许久方散,潘惟熙自行回城,一路上,脑中全是阿离,丁姑娘为何对自身来历讳忌莫生,不过,一想到柴郡主与自家三哥之事,加上慕容家的四小姐,倒还真是愁煞人。

    回到潘府,潘惟吉正自沉思,潘惟熙笑道:“三哥,你今日回来得倒早。”

    潘惟吉正再沉思之中,一怔:“四弟,你回来了?”

    “是,父亲呢?”

    “还未回来。”

    “你与柴郡主,还好吧?”

    潘惟吉与潘惟熙在众兄弟中,年龄相仿,感情亦是最好,心中有事,倒不避讳:“郡主吗,郡主没什么,阿珏却。”

    潘惟熙想起之前,慕容府退回来的补品等物还是自己接的,但并不想提及,毕竟父亲已在为惟吉挑选妻室,慕容家从来不是父亲所属意的。其中的原因,自然不是世人以为的,先帝驾崩,慕容家自河南郡王去世,已不复当年权势,潘家是要与天子结为姻亲的,自当远离先帝忠臣。

    大宋枢密院长官枢密使c知枢密院事以士人充任,副职间用武臣,中书省和枢密院对掌文武二柄,宰相因不带枢密衔而不得预军事。

    太宗即位以来,大力提拔前晋王府幕僚随臣,但掌军权的枢密院,天子运筹谋划数年,提拔田重c崔彦进等军机重臣,仍不能与潘家与曹家抗衡。太宗即位前,哪怕是其即位后的几年,潘家c曹家也一直持观望态度,太宗屡次提及的北伐,亦一直不能通过,当今圣上并非看不出,不能取而代之,便只能用之。而今选潘家嫡女为襄王妃,与其说是恩遇,亦可以说是试探,尤其是今春开始,立德昭为储之说从未休止之际,而柴郡主,潘惟熙相信,那个理由柴郡主现已经知道了,那个永远不会让兄长知道的,少数人知道的秘密:“慕容姑娘倒有多日未见了。”

    潘惟吉点头:“是啊,今日在街上碰到她,恐是误会了我与柴郡主。”

    潘惟熙倒来了兴致,反问惟吉:“三哥,你与郡主到底?”

    潘惟吉正色道:“郡主何等尊贵,我从没没有想过高攀。”

    潘惟熙心道,你二人本为兄妹,柴郡主此次回京,亲近于你,乃父亲心中的隐祸。那日,潘惟熙在书房偶见父亲与惟吉争吵,十分吃惊。要知道,父亲一向最喜三哥,从不厉色于他,此前亦曾说,三哥婚事只遂他自己心愿,这份疼爱自己和两位兄长是从来不敢张的,那日却因京城传言而严大吵。而后更长叹:“惟吉,非是父亲不愿,先帝仁厚,且不提,当今圣上却性喜猜疑,不见得能容下你,为父为保你一世平安,只得如此了。”

    潘惟熙惊得掉书,潘美大惊失色之下,严厉斥责潘惟熙。潘惟熙偏道:“父亲,你说圣上不能容下三哥,是为什么?”潘美惊忧交加,心知潘惟熙之脾性,不让其知晓,只怕任其查探,反生出祸端,只得将惟吉身世说出,潘惟熙震惊不已。

    原来当年先帝兵变后进入皇宫,后宫嫔妃迎接跪拜,宫人还抱着两个小孩子来参拜,先帝询问得知这是周世宗的两个儿子纪王和蕲王。先帝回头对部将说:“这还留着干什么?”左右就将两个孩子提走,只有潘美在其身后用手掐着宫殿的柱子,低头不说话。先帝说:“你认为不可以这样吗?”潘美回答说:“臣怎么敢认为不可以,但是这在道理上不安心。”小弟即刻命令将两人追回,以其中一人赐予潘美,潘美将他收养为儿子,先帝此后也不再过问。

    潘惟熙将思绪拉回来:“慕容家与咱们家间隙已深,你与慕容姑娘解释了没?”

    潘惟吉心中犹思慕容珏与那青年辽人的关系:“没有,下次见她再说罢。”

    慕容珏今日偶遇萧挞揽,萧挞揽便上前招呼:“慕容姑娘,可大好了?”

    慕容珏心中仍对当日萧挞揽中伤恼怒,加之撞上潘惟吉与柴韫婉亲密同行,心中本就不悦,当下冷笑:“借你吉言。”

    萧挞揽不以为杵,知慕容珏应无好感,便没有多说。萧繁颇为好奇:“这位是谁?”

    萧挞揽便将当日西郊之事说了,不一会儿,三人前后同行,又遇潘惟吉与柴韫婉。

    春夏交替的五月,风柔气暖月明。

    福德殿一派喜庆,因中宫某日走水,殿宇毁坏,因此换地举行。

    太宗上座,李妃c淑妃c宸妃c高氏c藏氏c元佐c元祐c元修c元份c初云公主c永乐公主等位于右侧,与宋后c德昭c郑国公主c许国公主c虢国公主c宋缈云等相对。齐王c德恭亦在上座,庶子次之。其余皇室宗亲c命妇携子女外坐。曹彬c潘美c薛居正c沈伦c吕端c赵普c楚昭辅c田重进c卢多逊c宋琪c李昉c贤c宋元瀚c萧挞揽等皆在殿内宴席。

    宋后接受诸子女c子侄贺礼c百官c命妇贺礼。

    太宗命开席,初云公主不解道:“父皇,德芳皇兄怎的未送伯母贺礼?”

    太宗道:“皇嫂勿怪,芳儿奏折上说,正忙于治理水患,才抽不开身,贺礼是早到了的,来人。”命人抬上德芳贺礼,除了寿辰福瑞祥物,便只有其任上收罗的宋后喜欢的文房等物,宋后忙道:“政务要紧。”

    安成正与柴韫婉低头说笑,忽听初云公主道:“安成,此物可是你的?”

    安成抬头,心中震惊,正是慕容恭所送玉佩,面上不做表露,只问:“此物皇姐如何来的?”

    殿中皆静,太宗亦问:“初云,你所持的玉佩,既问了是安成的,便物归原主罢?”

    安成双手微颤,柴韫婉好奇:“你的东西,怎会在她手上?”

    初云公主把玩着玉佩,刻意忽视安成眼中似乎潜藏的惊怒:“父皇,不好奇这个玉佩是谁赠与皇妹的吗?”

    太宗看向安成:“不是安成自己的吗?”

    安成浅笑,向贤的方向看了一眼,方回禀:“回父皇,确实如皇姐所说,是人所赠。”

    初云公主冷笑:“皇妹还未出阁,也该知道这男子所赠玉佩不能随意接受罢?”

    满殿皆惊,安成公主一向是皇室及天下女子典范,以贤名c才名闻天下,原来亦有此等宫闱密事,太宗龙颜不悦:“初云,你又胡闹什么?”

    初云公主委屈,起身将玉佩交与太宗,并在其身边耳语,李妃听得担忧,淑妃更是心急,皆看向安成:“儿臣没有胡闹,这玉佩上刻有男子名字,父皇请看。”

    太宗登时大怒:“将曹诩叫来。”

    安成皱眉,曹诩进殿,看了曹彬一眼,不知所以,向太宗跪道:“臣参见皇上。”

    初云公主道:“那日兴平生辰,我亲眼见到你将这玉佩赠与安成,是也不是?”

    曹诩惊闻此事,冷汗直流,跪下不敢言:“臣”

    太宗冷声质问:“这可是你的东西?”

    曹诩心中忧急万分,曹彬却已变色,众人面色各异,兴平幽怒初云公主,想不到初云公主竟然不遵守承诺,将此事于此时说出,以此来构陷安成与曹诩,毁其名誉。

    淑妃本欲言,却见安成轻轻摇头。

    太宗复问安成:“安成,你有何话说吗?”

    安成低头不语,太宗微微摇头,初云公主见太宗对安成失望,心中暗喜,曹诩猜不透安成心思,初云公主用心歹毒,借此宗室云集c百官命妇皆在的宴会构陷此事,自己虽死不足惜,安成清誉却不能损毁,拜倒请罪:“回禀皇上,臣并未送过玉佩给公主,微臣虽死但不足惜,公主清誉却不能损毁,请皇上明察。”

    太宗将玉佩置于桌上,已然十分恼怒:“这上面,可是有你的名字。”

    却听安成道:“回父皇,这玉佩不是曹大人所赠,此事容安成慢禀,安成尚有不明白之处,想向皇姐请教,皇姐说这玉佩上有刻字?”

    初云公主怒道:“是,你说不是曹诩所赠,我亲眼所见,难道有假?”

    安成不置可否:“可否将玉佩一观?”

    宫婢将玉佩奉上,安成抚摸玉佩,上面果然有一镌刻的诩字,道:“皇姐,此物安成一直命人收藏,并未拿出来佩戴,怎么会,到了您手里呢?”

    众人又奇,听安成公主所说,此事似乎另有缘由。

    初云公主面色微变:“我在御花园捡到的,许是你自己忘了。”

    宸妃道:“初云,你一人之见,怕不足信,可还有人证c物证,免得冤枉了安成。”

    初云公主盛气凌人,又掏出一本书:“当然有,曹诩,你瞧瞧,这可是你的笔迹?”

    太宗命小黄门将书交与曹诩,曹诩心死,三日前,齐王府,妍歌皇女在花园练字,那少女曾请自己抄写《诗经。关雎》,那日,初云公主亦在齐王府找兴平郡主,应是拓写在这外文医书上的,曹诩无法辩解,亦不想牵连更多无辜的人,磕头请罪:“臣,并没有,皇上若是不信,臣愿以死明志。”

    曹彬出席跪道:“竖子劣行,臣死罪,请皇上重罚。”

    太宗看向安成与曹彬父子,闷声思虑。

    安成缓慢道:“枢密使大人,您先别忙替令郎请罪,此事是真是假还未知,父皇,儿臣仔细瞧了,这刻字是新的,应是才刻上去的,儿臣想请闵司正前来验证。”

    太宗面色稍霁,命人宣闵瑟前来,行礼后,太宗便命其验证刻字时间,闵瑟回禀道:“回皇上,此玉乃西域上品,却并不是出自玉作司,这佛形玉佩刻字阴刻c琢磨c抛光来看,还未成型,九公主所言属实,确实是新刻。”

    太宗道:“初云,到底怎么回事?”

    初云公主怒视安成:“儿臣,儿臣”却见其一如既往地淡定从容。忽听闵瑟道:“此玉中间中心还有一恭字。”

    众人心又提起,初云公主冷笑看向呆住的安成,宸妃道:“安成,这玉佩到底何人赠你?”

    安成正欲回话,忽听一人出声,正是高密郡王德恭:“皇上,此玉佩乃德恭赠与安成皇妹的,皇妹身体一向欠佳,臣将佛形玉佩赠与皇妹,望其身体健康。”

    太宗颇诧异:“怎么,皇侄,是你送安成的?”

    德恭点头,初云公主惊叫不信:“怎么可能是你送的?”

    安成起身向太宗行礼:“父皇,这于阗医书乃儿臣此前交与李学士帮儿臣译成汉文,儿臣交与李学士时,此书上有无此诗句?”

    李昉出席:“回皇上,此书由臣逐字翻译,九公主只标注了笔记,并无什么爱慕诗句。”

    安成道:“儿臣本打算今日宴会完了,再问李学士讨要,四皇姐倒先替安成取走了,多谢。”

    太宗恼怒初云公主此举:“今日你伯母过寿,你却寻事构陷皇妹,欲毁其清誉,你之恶行,罄竹难书,来人,将四公主请回宫中,幽闭。”

    自立国以来,皇子皇女犯错,从未施以此罚,宸妃c元祐大惊,皆出席跪请饶恕,元祐道:“皇妹今日过错,实乃母妃与儿臣管教不严之罪,请父皇责罚儿臣,念在皇妹年少无知,轻饶于她,请父皇开恩。”

    宸妃回头视安成:“安成,初云她是无心之举,许是中间有误会,你别怪她。”

    安成沉吟片刻,欲起身,却被柴韫婉拉住,亦见淑妃摇头示意,便归坐。

    太宗十分恼怒,李妃在旁道:“今日是皇嫂生辰,初云,你还是先回去罢。”

    初云公主被请出福德殿,宸妃c元祐已汗流浃背,复归坐。

    李妃方命歌舞开兴,御厨上菜品,淑妃泪眼朦胧,安成向其点头以示安慰。

    宸妃颤颤巍巍,元祐抚手安慰方归坐。宸妃眼见太宗与近旁嫔妃说笑,心中剧痛难言,自父兄获罪,初云今惹圣怒,所能依靠者只有元祐了啊,再瞧元祐,仍与楚王等说笑,宸妃想起元佐之前与齐王诸事,咧嘴轻笑,亦归坐。

    柴韫婉嗔怪安成:“你还要替她求情吗,她怕是不会领你的情,对了,你刚刚怎么会请李学士作证,难道不怕他是二皇兄阵营的人?”

    安成向永乐公主报之一笑,想起那日御花园中初云公主的可怕神情,与兰屏低声数语,才低声道:“李学士亦有牵涉阎怀忠一案,父皇正清算此案,他帮我亦是在向父皇表明他的立场。”

    柴韫婉一奇:“怎么,此事还牵连了二皇兄?”

    安成摇头:“这却未知,但李学士到底是二皇兄恩师,父皇怀疑,也未可知。”其实还有一理,储位之争尚见端倪,精明的臣子不会看不见高勋等人的例子。

    这段宴会前的插曲没有让宋后寿辰宴会扫兴,席间,太宗与诸臣考诸子侄近日政绩,听罢薛相对德昭c元修两人评价,对德昭尤为赞赏,却不提元修半字,又问吕端c宋琪c沈伦等人元祐如何,吕端言:“殿下上任月余,在中书省政务已颇为精进。”太宗常与元祐接触,其每随吕端进殿,对朝堂诸事确有独到见解,中书省虽所掌只是册文﹑覆奏﹑考帐等例行公事,但元祐刻行勤勉,在极短的时日内熟知政务,对省c台c寺c监c侍从c知州军c通判等官员亦能做到奏请兴创考核任免,精简精干官吏,太宗颇为满意,又问曹彬c潘美二人:“楚王呢,如何?”

    曹彬c潘美皆知太宗对于此前楚王干预齐王一事颇有恼怒,皆道:“殿下近日于右神武军营操练兵士,下月皇上便能知殿下近日成果。”

    安成正与元份闲逛,忽听前方有人问:“沈相,皇上请您和几位大人干嘛呢?”

    沈伦:“这岂是你能问的,周大人?”

    元份叹道:“祭酒大人说父皇问也未问我。”

    安成安慰道:“哥哥你还年幼,但你的功课,父皇一向是很赞赏的。”心中却知,与自己同等心思的怕不只一人,父皇借此次宋后宫宴,接机试探诸位朝廷柱石口风,意在谋局。不远处,齐王正与楚王闲聊,表情肃穆,德昭正与楚昭辅说话,眉深目重,也不轻松。

    元份失笑,心中却道:“大皇兄下月在金明池演练水师,二皇兄颇得父皇和中书省官员赞赏,三哥亦”

    忽听背后道:“父皇刚将我叫去,大骂一顿。”两人一惊,回头看去,元修正走来:“四弟,你总也比我好罢,诸位兄弟中,我挨骂最多。”

    元份讪笑:“三哥,你近日也陪大哥在军营中?”

    元修并无得意:“是潘大人向父皇提议的,我就是去看看。”

    安成c元份点头,潘美灭南汉c平江南,右神武军营诸多将领军官皆为其昔日属下,其不顾楚王,请元修加入此事,用意不言而喻,看来,潘家终是站在了三皇兄背后。

    宸妃见元祐出来,迎上来道:“皇儿,你父皇呢,你可向你父皇求情了,你皇妹她?”

    元祐森然冷目:“父皇那是做给曹家看的,母妃不懂吗?”

    宸妃后退几步,颤声道:“皇上再看重他家,终归是人臣,怎能与你妹妹相比?”

    元祐摇头,半响道:“等过几日,我会想办法向父皇奏请让初云去皇寺祈福。”

    宸妃听罢只得应声答应,颤颤悠悠道:“你外公家已倒,以后只能靠你自己了,对了,你父皇说等元修婚事过后,便让你迎娶。”

    元祐眼中情绪激荡,如刀锋般来回搅动,宸妃看得心虚。元祐苦笑,已是不耐:“够了,母妃早些回去安歇罢,派人看着初云,不要让她再做傻事。”

    宸妃心知因慕容嫣雨之故,那女人去世已久,仍然占据元祐的心,只是:“那件事,你别怪母妃,慕容嫣雨是你的累赘。”

    元祐心如刀割,掌中已掐出鲜血,却没有回头:“母妃不要逼我。”踏着月色离去。

    慕容珏面色惨白,隐在廊旁花丛中,眼中血丝可怖,骤然听到真相,早已泪流满面,正欲冲出去,却被一双手拉住,月色下,牡丹的香气越来越重,慕容珏由安成拉着,直到宸妃离开,甩开安成的手:“公主,你为何要拦我,那女人害死我姐姐,我要告诉皇上。”

    安成神色一黯,盯着慕容珏,叹道:“你先冷静。”

    慕容珏不敢相信,听罢安成说完,到底是哭了:“姐夫只杀了那两个贱女人,不打算替姐姐伸冤了?”

    安成亦觉难言:“她是二皇兄的母亲,二皇兄亦无他法。”

    慕容珏看着安成:“难道我姐姐就白死了吗?”

    安成想起当日在陈王府,偶见慕容嫣雨倒药之事,知其已知天命,道:“当日没有那件事,你姐姐已只有两个月寿命了,她瞒过了二皇兄c你和你的父母c哥哥们。”

    慕容珏泣道:“我姐姐寿命既已不多,那女人如何忍心再害她。”

    安成摇头:“我亲生母妃当年便为她与德妃所害,这宫墙内,死在她手中的人命,太多了。”

    慕容珏哑声,苍白月色下身边的少女深若幽泉的眼眸越发光亮,只有靠近的人才知道,那是热泪,慕容珏拉住安成双手,却不知从何安慰:“公主,难道你不想报仇吗?”

    安成看着慕容珏:“当然想,这些年,并非没有过机会,但我还要守护我的淑妃母妃,没有十分的把握,我不会出手。”

    慕容珏不解:“虽说德妃已死,但公主您与四皇子一向很好。”

    安成点头,德妃已死:“我母妃也不是四哥哥害的。”拉起一脸茫然c若有所思的慕容珏,安慰道:“早些回去罢,夜深露重。”遂与其分别。

    凤栖苑内,傲雪c兰屏c浣月围着满面泣泪的红霜,兰屏骂道:“公主是如何对你的,你到底为何要背叛公主?”

    红霜嘴唇已被咬破,兰屏见门口安成已回来,上来请示,安成不欲过去,亦没有问,兰屏不免道:“公主,奴婢们盘问不出来,红霜说要亲自对您说。”

    安成只得进入亭中,红霜跪下磕头不止,安成:“为什么?”

    红霜哭道:“公主,奴婢对不起你。”

    安成失笑:“上一次,也是你罢?”

    红霜到底是有些吃惊的:“公主,奴婢有苦衷,奴婢对不起你。”

    安成点头:“然后呢?”

    红霜想到安成昔日之情,泣哭道:“是四皇子!”

    安成长吸一口气,吩咐傲雪c兰屏等下去,兰屏道:“公主,奴婢与您一起,怕她图谋不轨。”

    红霜心痛,却亦觉自作自受,只听安成道:“是因为那事吗?”

    红霜见安成没有多问,以为安成心软,哭求:“他拿奴婢家人威胁,只是玉佩还未交给他,就被四公主截了,奴婢,您能原谅奴婢吗?”

    安成淡淡道:“你觉得呢?”

    翌日,红霜被傲雪领往浣衣局。兰屏见门口元份正来,气道:“奴婢去把门关了。”

    安成看着神色自若的元份,虽然红霜盗取玉佩未成,反而弄巧成拙落在四皇姐手中才有了昨日之故,但这人的心思,笑道:“岂有赶客之理?”已笑着迎了上去:“四哥哥,你来啦?”

    元份道:“刚才遇到永乐,邀她一起来看你,她却说要出宫去听法会。”

    安成陪伴安成在园中逛,一边听一边道:“七皇姐一向痴于佛礼的。”两人来至铜雀楼,宫婢们刚好取鸟笼出来喂食,安成瞧见便逗弄为乐,元份不其然道:“安成你可知道,慕容家有一位叫做慕容恭的,在西域经商。”

    安成点头:“知道,是慕容珏的二哥,此前我在德昭皇兄府中见过,对了,四哥哥,你母妃阴寿忌日来了,你”

    元份面色微变,哀叹道:“我,宫中不敢忌,我会出宫去。”闲言几句,元份言有事离开。

    安成微微一笑,一阵心寒,元份的试探再明显不过,即使到了这一步,他仍不放过。日光和煦,却惊觉阴云聚集,其实,那事,自己并不想知道,又何必呢。

    兰屏道:“四皇子竟然还来试探公主,幸亏慕容公子远在西域,他也不能做什么。”

    安成觉得好笑:“我与恭本就没有什么啊。”心中却不由自主想到贤,叹道:“不知他会不会误会。”自行在琴轩静坐,翻看已翻译好的医书,不知不觉已过了晌午,清河来请过翾禾宫吃午饭,便携兰屏前往。

    淑妃备了安成喜欢吃的素菜,安成多少有些食之无味,淑妃道:“怎么,不好吃,全是你爱吃的啊?”

    安成摇头:“不是,很好吃。”

    淑妃边看安成边道:“那女人如今渐渐式微,怕是做梦也想不到,前几日还被藏氏摆一道。”

    安成:“也没什么想不到,二哥哥如今声势,还早。”

    淑妃又道:“你虽与曹诩自小兄妹情谊,但到底生出这事,以后远离罢?”

    安成苦笑:“曹家哥哥早已调去西门,我们,本就没什么的,母妃放心。”

    淑妃道:“皇上这次重罚初云,也并非因为你,之前安国的事,还有她残害宫女那些,世人皆说你父皇偏爱于你。”

    安成从不在意这些议论,便道:“父皇气头上,等气过了,会放她出来的。”

    淑妃一怔。

    初云公主幽闭络媛宫三日,辱骂安成之声不断。

    安成借故来齐王府见兴平郡主,实为见德恭,却没有见到本人,再至安岳王府,德昭因公外出,恰遇德恭与郑氏c允升辞别,德恭道:“允升,你们回去吧。”安成闲言几句,便与德恭一起离开,顺变致谢:“堂兄,那日多谢你。”

    德恭神气舒朗,雅笑:“皇妹客气,咱们兄妹,不必说这些。”

    安成点头,德恭好奇:“安成,你与曹诩?”

    安成只得道:“不瞒堂兄,那玉佩乃安成一位西域朋友所赠,都怪我失心大意丢失,曹大人拾到了归还于我,被才生出事端。”

    两人正闲话,却见田伦行来:“公主殿下,世子。”德恭免礼,便与田伦闲话公务,安成本想避讳,德恭不以为意,田伦欲辞,安成道:“田大人,令姐近日怎么样了?”

    田伦低身:“谢公主关怀,家姐安好。”

    “王嫂身体一向虚弱,得好好保养啊。”德恭亦补充一句。

    田伦神色间略微不悦,应声行礼离开。

    同文馆门口,安成正欲进去见贤,贤亦准备进宫请见安成,两人看着对方,眼中只有唯一的彼此,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直到看得累了,相视一笑,贤走近,两人在行馆附近游玩,安成想到越来越诡谲的争位乱局,即将到来的血腥和厮杀,心中郁结不能展颜。

    贤看着少女的侧颜:“你近日不太开心,可是因为你的哥哥们?”

    安成到底是有些震惊的,贤来宋未久,政治嗅觉竟敏感至此,果然是同自己一样的人啊:“我们这些皇室子女,总是不能避免的。”

    贤沉默,两人陷入长久的沉默中,不能选择的命运即使是先知也不能避免,许久,只听贤道:“可是你不会相信,你会拼力去改变,然后走下去,你一直是这样。”

    安成震惊,这个人,何以了解自己至此:“贤哥哥?”

    贤靠近安成,这自第一眼开始,心中的唯一,再也不能放下的人:“在下也一样,会一直在公主身边。”就在一瞬间,贤对于高丽朝局有了新的计划,无论如何,自己也等了那么多年,皇浦家一定会做出精密安排。

    安成双睫含泪,这么多年,为守护想要守护的人,像自己这样的人,从来都只敢谨小慎微,不敢有片刻轻松,该哭得时候不敢哭,该笑的时候不敢笑,时间长了,连自己也麻木了,以为这颗心早已在岁月的打磨中,没有了知觉,走在白夜的孤星人,这期间心酸苦楚,没有谁知道,直到见到眼前的人,原来自己的心也会不规律的跳动,并且不受自己控制,尽管曾经有过抗拒c不安c犹豫甚至失落,最后,终于被眼前这个人带出那片丝雨绵绵的白夜。

    贤取下安成头上落花,道:“你年岁还小,心思怎么这样重?”

    安成心头荏地不悦,噘嘴道:“贤哥哥当我还小嘛,父皇母妃都说我不小了。”两人闲逛许久,分别时恋恋不舍,安成好奇道:“贤哥哥,你不问那日宫中那件事吗?”

    贤捏捏安成鼻尖:“为什么在下要透过旁人的双眼来看公主呢?”

    安成心中好开心,与贤分别,一路忍不住笑意。兰屏道:“公主这出宫一趟,心情好多了,奴婢和傲雪说多少笑话都抵不上世子只言片语啊。”

    安成惊讶道:“那是你们的笑话本就不好笑啊。”

    马车慢了下来,兰屏掀开帘子,前方不远处的不是耶律斜轸又是谁,安成面色微变,轻声吩咐:“不必停,撞过去。”

    小黄门一边呼喊离开,一边驾驶宫车前进,安成一直盯着耶律斜轸,马车愈急,直到近了,差点撞到那人,耶律斜轸仍一丝未动,安成只得不耐烦吩咐:“停车。”

    耶律斜轸没有等来安成下车,兰屏下车来问:“耶律将军,你有何事拦我们宫车?”

    耶律斜轸:“想见你们公主。”

    兰屏头皮发麻,耶律斜轸却催促兰屏:“你去回她。”兰屏回了安成,来回耶律斜轸:“公主不想见您,耶律将军请回吧。”

    耶律斜轸皱眉:“为什么?”

    兰屏不悦:“还能因为什么,我们公主不喜你呗。”

    耶律斜轸惊怒,声音提高了些:“你以为你的父皇就那么愿意见到你与高丽世子接触,你是不是太天真了?”

    安成心潮起伏,终于下了马车,却难掩盛怒,嘲笑:“耶律将军很闲吗,一有空就跟踪本宫?”

    耶律斜轸靠近,看着安成没有笑意的微笑,仿佛雪花拂落,这般幽冷的少女,无情地收割了自己的感情:“公主可以当作是在关心。”

    她的笑容洁不染尘,恍若瑶池仙子,眼神却冰冷如万年冰川,:“那真是多谢,不过我想,没有任何人愿意看到我与你接触。”

    耶律斜轸惶然始知:“这便是你疏远我的理由,为什么?”

    安成呢喃着这三个字:“为什么?”面前的人不只一次问过相似的问题,连自己也问过自己,认识此人至今,自己曾经多少是感激他的,猛然间,安成的记忆被砸开一条缝,那日榄山柳树下,想起发生过那件事,安成所感只有惊怒和心有余悸,转身便要离开。

    耶律斜轸伸臂挡住安成去路,安成看着耶律斜轸,这人外表霸烈坦荡,自己对他殊无好感,他应该亦是知晓的,难道是自己没说清楚:“我看不清你。”

    耶律斜轸皱眉,这是什么理由:“听拓宁说,你的四姐陷害你?”

    安成神色略诧异:“没事,你今日找我到底什么事?”

    耶律斜轸没有说话,安成觉得被戏弄,转身上宫车离开。

    宫车辘辘,在御道上越行越远。

    耶律斜轸耳边响彻起气吞山河的千军万马的声音,不同异国c部族的士兵的喊杀声,最后都湮灭,在辽国百姓心中犹如不可摧毁的神人的耶律斜轸,从来不曾怯怕过什么的耶律斜轸却在安成面前深觉不知所措。

    从来不曾忘记,少年时在罗荒雪原的岁月,与叔父追逐雪狼的事,血月之下,枯树之上,那个笑容清浅的女子,月光下,终有一人而出,犹如沙场血海中开出的圣洁白莲,还有那年东海之上,一直以来,这只是个幻影,直到遇见安成,耶律斜轸不肯淡忘那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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