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42.第四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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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娘垂泪点头, 而后带林逸走进一家很不起眼的客栈。两楼高的地方底下是酒肆, 上边住着客。这里卖得是最浊的酒, 住得是最潦倒的人。林逸一踏入此地，像是凤凰落进鸡窝, 引来无数侧目。
苏娘似乎觉得不妥当，回首与林逸小声道：“公子到外边等我吧。”话落, 她便跑上二楼拿下个包袱，再去酒肆沽了两壶浊酒。
苏娘已经到了嗜酒如命的地步，无酒连话都说得不利索。喝过半壶之后，她这才缓缓地开了口，以十分低哑的沙声道出实情。
“我病了，病得很重。每日骨痛难忍，无酒不能眠，更别说洗衣做饭。我在琼州的时候看过几个大夫, 他们都说治不好我的病, 让我去大城里找名医，可我没钱呐, 一个铜板都没有了。这时有人找上我说在临安看见小妹，让我去临安认人。我想这是好事呀, 临安这么大的地方有名医, 他定能治好我的病，找到小妹, 也有人给我养老送终, 我就不用怕了不用孤零零地死在那破地方。”
说着, 苏娘吸吸鼻子，以袖抹去泪珠，很委屈地继续说：“他们让我守在庙前认人，我一眼就看到小妹了，可是她不肯认我，见我就跑。我知道她一定恨我，可当年我也是逼不得已呀，债还不上，他们就要砍我的手指头！”
林逸听得心里一惊，不由自主朝她残手看去。断口很平，像是被切去的。
他不由问：“这是赌坊老板干的？”
都这么个时候了，苏娘也不隐瞒，她有气无力地颔首道：“我输了很多钱，跟着那个男人后不但把宅子输了，连小妹都赔了进去。小妹走后，我难过得狠，手痒又去赌了，输掉七根手指头。”
林逸震颤，不由自主地往旁避让。
苏娘自嘲似地笑了，仰天长叹道：“这都是命，是我活该。我想到了临安，把小妹带回去，娘俩好重新过活。我攒下银子了，死了之后全给小妹，只要她不恨我，不恨我这没用的娘就好。”
林逸听后勃然大怒，这苏娘千辛万苦找鹫儿，只不过是为了自己余生能过得好。他捏紧双拳，忿然道：“可她现在被抓走了，没人会给你养老送终！叫你来的人伢子为什么要跟着她？还趁机勒索！”
“因为他”苏娘说了一半，抿起嘴把后半句话咽了回去，酝酿一番之后改口道：“因为他是林家主母找来的，她想把小妹赶走，所以就让我们到林大官人面前诬蔑小妹。姓唐的知道这事后问小妹要钱，否则他就按林夫人的意思，把话往绝里说。我是想趁林官人没回来之前把小妹带走，没想到被那厮夺了先机，是他死有余辜！”
苏娘无神的眸子突然燃亮，怒火在里面翻涌。
林逸心乱如麻，他似乎知道疤面汉为何会死了，不过当务之急并不是听苏娘翻旧帐，而是得去救人。
林逸轻声道：“不瞒你说，这回来了个厉害的官，他一定会彻查到底。你说的这些话，反而对鹫儿不利，你还不如早些离开这儿，我会想别的法子。”
说罢，林逸起身要走。苏娘迫不及待地抓住他的手，硬是把他拉回来。
“不！小妹是无辜的，这人人是我杀的，是我因为他贪我的银子，贪我许多许多银子！”
林逸没心思与她蛮缠，粗把她的手甩开了。
“别搅和了，越说越乱。”
“我说的是真话！你瞧！”说着，苏娘从包袱里取出一把带血的匕首，正是杀掉疤面汉的那把凶器。
她破涕而笑，像个疯婆子，瞪着眼，颤声道：“我没骗你吧？这把杀人的刀就在我手上，我正想去自首。不对我这就去自首！”
林逸见到这触目惊心的玩意，不由愣住了。他伸出手，接过这把血匕首，依着微光看了又看。
“真的是你？”
苏娘嘿嘿地疯笑，说：“当然是我。我看到他欺负林大娘子，然后被捅了，可是他没死，趁人不在的时候想要跑。我马上拿刀把他捅死，这样就没人知道没人知道了”
林逸听她说得煞有介事，有些信了。他盯着血匕首，喃喃道：“虽说如此，但你不能去自首。”
苏娘的眼蓦然黯淡，忙问：“为何不能去？”
“因为你这样去，不但帮不了鹫儿，反而会拖她下水。”
苏娘哭了，抿泪哽咽道：“这全是我的错，她有今天都怪我！她是冤枉的，我得把她救出来，我只有她这么一个女儿呀，我一定得救她”
苏娘声泪俱下。林逸转动着这把匕首思量许久，终于拿下一个主意。
天渐渐暗了。
鹫儿趴在案上小睡了会儿，睁开眼房中无光也无声，仿佛是另一个阴森无边的幽冥之处。
鹫儿不由起身打开窗，好让月色落入房中，然而这夜看起来雾蒙蒙，檐上小瓦反出冷月一抹光，平添几分幽森之意，于是她又把窗关上了。
木梯咯吱作响，不知是谁来了。
鹫儿坐回原处，趴到案上，假装睡着的模样。
不一会儿，一丝橘光投了进来，瞬间把冰冷的小阁填满。饭菜的香气悄然而至，鹫儿闻到后不由自主地坐直。
是耿英宗，他亲自拎着食篮来了。高大的身躯像座山，几乎把门顶破。
“我想你应该饿了。”
他说话时不带感情，连笑都很吝啬。
鹫儿起身朝他揖礼，轻唤一声：“耿大人。”
耿英宗把食篮放到案上，一层一层掀开。第一层是盘蒸鱼，热气腾腾，刚出锅；第二层是盘青菜，绿幽幽的不见油水；第三层是两碗梗米、四张饼。
耿英宗布完菜，拨出两双筷子，说：“吃吧，我也饿了。”说罢，他夹一筷子青菜，大口吃了起来。
鹫儿不明白他这是何意，想来想去觉得像是试探。她不动声色，照着他的话做了，拿起一张饼细嚼慢咽。
耿英宗把蒸鱼推到她跟前，以命令的口吻说：“吃鱼。”
鹫儿摇头，道：“我不爱吃鱼，我也不会吃。”
耿英宗闻言眼色稍稍一顿，刚才她吃饼时，他就在窥视打量了，惊觉她把自己隐藏得很好，只挑素食吃，鱼半点也不碰，一点都看不出是从琼州海边来的。
“真可惜，这是海鱼，新鲜而且贵得很！”
说罢，耿英宗挑了一大块鱼肉塞嘴里，故意吃得香。
鹫儿嘴角扬起一抹笑，有点匪夷所思。
耿英宗察觉到了。他慢慢放下筷子，以帕抹了下嘴，不再伪装。
耿英宗低声道：“从琼州来的人说不会吃鱼，就和猫不会抓老鼠，惹人笑话。”
鹫儿垂眸，柔弱地说：“大人此言差矣，人总有不爱吃的，像我就是，从海边来却不爱吃海味，嫌腥。这般说希望没扰了大人的好胃口。”
她说话绵里藏针，稳重得不像她这个年纪的人。
耿英宗隐隐觉出她的厉害，可又见她年纪小，暗想会不会是自己多心了？
耿英宗不说话，全然当无事发生，继续吃着鱼，嚼着饭。
鹫儿也在打量着他。其实几年前他们有过几面之缘，只是他不记得她了。那时他还是有眼珠子的，走在路上如铁似钢，气势十足，可是对百姓却不摆架子，还替老翁搬过米袋子。那时她就在想，这里来了一位好官，往后百姓能过上好日子了，谁曾想不过半年，他就离开了琼州。
年少的鹫儿对耿英宗怀有几分敬仰，没想到多年之后竟然在这样的地方与他重逢。
耿英宗依然是个好官，而她却不是当年的懵懂丫头。
鹫儿知道他的厉害，不想就此栽到他手里。她更加谨慎，连根头发丝都不敢妄动。她想倘若是别人办案，她早就逃出升天，偏偏撞上这耿英宗。
鹫儿沉住气，重新将算盘珠子拨了几下，换了个思路。
“大人，敢问父亲可有来探访？”
她抬起泪眸，楚楚可怜地问。
耿英宗手上筷子微顿，冷冷地看她一眼。鹫儿立马把目光收回去了，作贼心虚似的。
她说：“大人若是见到义父，麻烦和他说，我过得不错，让他莫要担心。”
“嗯，好。不过他没来问过你。”
耿英宗回答得颇为无情，他就是要看她是何反应，是不是会受了这激将法，吐出一二。
鹫儿咬紧下唇，不作声了。她睫毛微颤，看起来十分伤心。
耿英宗如磐石不为所动，在她落泪的时候，还特意加上一句：“是不是被人当弃卒，觉得很难过？”
这话并不对，至少林安还是派人来求过情，想要把鹫儿捞出去的，只是他必须要这么说，因为他确认除鹫儿之外，还有第二个行凶人。若是寻常犯，定是先给他一顿好打，带着他招供；对于鹫儿此类，他还算留了几分仁慈之心。
鹫儿更加难过了，泪珠儿无声落下，擦也擦不断。她当自己是只替罪羊，软绵可欺，轻问：“耿大人是个好官，不会让人含冤莫白，是吗？”
耿英宗点头。
“没错，只要不作奸犯科，本官不会为难；但是若有半点邪念，不管是男是女，是老是少，本官也绝不放过！”
他的话铿锵有力，掷地有声，说得鹫儿心里一惊，差点显出原形。她收拾起凌乱心绪，欲语还休。
耿英宗火眼晶晶，忽然觉得她看似可怜的眼神透着一丝阴冷。他开始不自在了，而能让他不自在的人都是极度危险的重犯，可是她是个女子，年纪又不大，这是为何？
耿英宗困惑了，为了不过多表露，他决定离去。
“明日本官将提审。记住，如果你真的没做错事，不用害怕，本官不为难。”
说罢，耿英宗走了，脚步不如来时沉着冷静。
鹫儿送他至门边，揖礼道谢。“多谢耿大人，若能洗冤，我定结草衔环报答耿大人。”
闻之，耿英宗点点头，不苟言笑地迈开步子。下楼时，他不由回头看了眼，只见门处印着一抹淡影。
她也在看着他。
棋逢对手，彼此都嗅到一丝不安的气息。人走远后，鹫儿回到窗边往外看，月儿依旧清冷，把底下守卫照得泛白。其中有个人忽然抬起头，朝着她微微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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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娘似乎觉得不妥当，回首与林逸小声道：“公子到外边等我吧。”话落, 她便跑上二楼拿下个包袱，再去酒肆沽了两壶浊酒。
苏娘已经到了嗜酒如命的地步，无酒连话都说得不利索。喝过半壶之后，她这才缓缓地开了口，以十分低哑的沙声道出实情。
“我病了，病得很重。每日骨痛难忍，无酒不能眠，更别说洗衣做饭。我在琼州的时候看过几个大夫, 他们都说治不好我的病, 让我去大城里找名医，可我没钱呐, 一个铜板都没有了。这时有人找上我说在临安看见小妹，让我去临安认人。我想这是好事呀, 临安这么大的地方有名医, 他定能治好我的病，找到小妹, 也有人给我养老送终, 我就不用怕了不用孤零零地死在那破地方。”
说着, 苏娘吸吸鼻子，以袖抹去泪珠，很委屈地继续说：“他们让我守在庙前认人，我一眼就看到小妹了，可是她不肯认我，见我就跑。我知道她一定恨我，可当年我也是逼不得已呀，债还不上，他们就要砍我的手指头！”
林逸听得心里一惊，不由自主朝她残手看去。断口很平，像是被切去的。
他不由问：“这是赌坊老板干的？”
都这么个时候了，苏娘也不隐瞒，她有气无力地颔首道：“我输了很多钱，跟着那个男人后不但把宅子输了，连小妹都赔了进去。小妹走后，我难过得狠，手痒又去赌了，输掉七根手指头。”
林逸震颤，不由自主地往旁避让。
苏娘自嘲似地笑了，仰天长叹道：“这都是命，是我活该。我想到了临安，把小妹带回去，娘俩好重新过活。我攒下银子了，死了之后全给小妹，只要她不恨我，不恨我这没用的娘就好。”
林逸听后勃然大怒，这苏娘千辛万苦找鹫儿，只不过是为了自己余生能过得好。他捏紧双拳，忿然道：“可她现在被抓走了，没人会给你养老送终！叫你来的人伢子为什么要跟着她？还趁机勒索！”
“因为他”苏娘说了一半，抿起嘴把后半句话咽了回去，酝酿一番之后改口道：“因为他是林家主母找来的，她想把小妹赶走，所以就让我们到林大官人面前诬蔑小妹。姓唐的知道这事后问小妹要钱，否则他就按林夫人的意思，把话往绝里说。我是想趁林官人没回来之前把小妹带走，没想到被那厮夺了先机，是他死有余辜！”
苏娘无神的眸子突然燃亮，怒火在里面翻涌。
林逸心乱如麻，他似乎知道疤面汉为何会死了，不过当务之急并不是听苏娘翻旧帐，而是得去救人。
林逸轻声道：“不瞒你说，这回来了个厉害的官，他一定会彻查到底。你说的这些话，反而对鹫儿不利，你还不如早些离开这儿，我会想别的法子。”
说罢，林逸起身要走。苏娘迫不及待地抓住他的手，硬是把他拉回来。
“不！小妹是无辜的，这人人是我杀的，是我因为他贪我的银子，贪我许多许多银子！”
林逸没心思与她蛮缠，粗把她的手甩开了。
“别搅和了，越说越乱。”
“我说的是真话！你瞧！”说着，苏娘从包袱里取出一把带血的匕首，正是杀掉疤面汉的那把凶器。
她破涕而笑，像个疯婆子，瞪着眼，颤声道：“我没骗你吧？这把杀人的刀就在我手上，我正想去自首。不对我这就去自首！”
林逸见到这触目惊心的玩意，不由愣住了。他伸出手，接过这把血匕首，依着微光看了又看。
“真的是你？”
苏娘嘿嘿地疯笑，说：“当然是我。我看到他欺负林大娘子，然后被捅了，可是他没死，趁人不在的时候想要跑。我马上拿刀把他捅死，这样就没人知道没人知道了”
林逸听她说得煞有介事，有些信了。他盯着血匕首，喃喃道：“虽说如此，但你不能去自首。”
苏娘的眼蓦然黯淡，忙问：“为何不能去？”
“因为你这样去，不但帮不了鹫儿，反而会拖她下水。”
苏娘哭了，抿泪哽咽道：“这全是我的错，她有今天都怪我！她是冤枉的，我得把她救出来，我只有她这么一个女儿呀，我一定得救她”
苏娘声泪俱下。林逸转动着这把匕首思量许久，终于拿下一个主意。
天渐渐暗了。
鹫儿趴在案上小睡了会儿，睁开眼房中无光也无声，仿佛是另一个阴森无边的幽冥之处。
鹫儿不由起身打开窗，好让月色落入房中，然而这夜看起来雾蒙蒙，檐上小瓦反出冷月一抹光，平添几分幽森之意，于是她又把窗关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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鹫儿坐回原处，趴到案上，假装睡着的模样。
不一会儿，一丝橘光投了进来，瞬间把冰冷的小阁填满。饭菜的香气悄然而至，鹫儿闻到后不由自主地坐直。
是耿英宗，他亲自拎着食篮来了。高大的身躯像座山，几乎把门顶破。
“我想你应该饿了。”
他说话时不带感情，连笑都很吝啬。
鹫儿起身朝他揖礼，轻唤一声：“耿大人。”
耿英宗把食篮放到案上，一层一层掀开。第一层是盘蒸鱼，热气腾腾，刚出锅；第二层是盘青菜，绿幽幽的不见油水；第三层是两碗梗米、四张饼。
耿英宗布完菜，拨出两双筷子，说：“吃吧，我也饿了。”说罢，他夹一筷子青菜，大口吃了起来。
鹫儿不明白他这是何意，想来想去觉得像是试探。她不动声色，照着他的话做了，拿起一张饼细嚼慢咽。
耿英宗把蒸鱼推到她跟前，以命令的口吻说：“吃鱼。”
鹫儿摇头，道：“我不爱吃鱼，我也不会吃。”
耿英宗闻言眼色稍稍一顿，刚才她吃饼时，他就在窥视打量了，惊觉她把自己隐藏得很好，只挑素食吃，鱼半点也不碰，一点都看不出是从琼州海边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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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罢，耿英宗挑了一大块鱼肉塞嘴里，故意吃得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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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少的鹫儿对耿英宗怀有几分敬仰，没想到多年之后竟然在这样的地方与他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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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好。不过他没来问过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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鹫儿更加难过了，泪珠儿无声落下，擦也擦不断。她当自己是只替罪羊，软绵可欺，轻问：“耿大人是个好官，不会让人含冤莫白，是吗？”
耿英宗点头。
“没错，只要不作奸犯科，本官不会为难；但是若有半点邪念，不管是男是女，是老是少，本官也绝不放过！”
他的话铿锵有力，掷地有声，说得鹫儿心里一惊，差点显出原形。她收拾起凌乱心绪，欲语还休。
耿英宗火眼晶晶，忽然觉得她看似可怜的眼神透着一丝阴冷。他开始不自在了，而能让他不自在的人都是极度危险的重犯，可是她是个女子，年纪又不大，这是为何？
耿英宗困惑了，为了不过多表露，他决定离去。
“明日本官将提审。记住，如果你真的没做错事，不用害怕，本官不为难。”
说罢，耿英宗走了，脚步不如来时沉着冷静。
鹫儿送他至门边，揖礼道谢。“多谢耿大人，若能洗冤，我定结草衔环报答耿大人。”
闻之，耿英宗点点头，不苟言笑地迈开步子。下楼时，他不由回头看了眼，只见门处印着一抹淡影。
她也在看着他。
棋逢对手，彼此都嗅到一丝不安的气息。人走远后，鹫儿回到窗边往外看，月儿依旧清冷，把底下守卫照得泛白。其中有个人忽然抬起头，朝着她微微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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