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5.尘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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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如是在一地灰烬和碎屑中走来走去，他的脚步放得很轻，以免大量木头燃烧后留下的木屑与粉末飞扬而起，翟家的废墟清理工作还未完成，并且过程中，也将这片卧室——死者最多的地方，留在了最后，以便继续收集证据。
只是这里对于折春巷附近的邻居来说，就不那么好受了，他们日日从此路过，都能看见支离的大型屋骨，像一个死去被风干的巨人般矗立原地，其上还挂着已经烧得漆黑的锦缎残害，灰尘堆积，一经大风袭过便直卷天际，直教人想起那日大火冲天的惨状，令人不忍猝睹，凡经过都会加快脚步。
这处幽深的卧室，勉强算作形状完好，方如是站在床榻前，看着横放在床上的两柄匕首，细细打量其上痕迹。
这两柄匕首是自翟氏双子身上取出，双子的尸身已经带去埋掉，两柄匕首作为来路不明的凶器，仍在现场，据翟东辨认，这两柄匕首不是他家之物，他之前也从未见过。
匕首上犹带有血迹，已经乌漆发黑，形制普通，但方如是看在眼里，总觉得有三分眼熟，仔细看去，却又归于陌生，他一时也分不清是记错了，还是真的在哪里见过这种匕首，他困惑的眯了眯眼，上手去拎了拎，只觉得握在他一成年男子手中，显得极轻，他看过刀刃，却又极端锋利，想必一个体格正常的少女，拿起来应当毫不费力，却能用其轻易伤人。
他想，这匕首不是郑翟两家任何一方的事物，如果不是郑纨临时购得，这么方便她使用的凶器，难道是有人事先放在这里，有意为之？
他不由得打了个寒战，上上下下看了一遍那被血污沾染的锦被，心里慢慢有了一个猜想。
此时萧峥刚好自偏房中走出，黑檀不知为何出鞘，刀尖朝地握在手中，他看了方如是一眼，刚待讲话，忽的窗外翻入一个身影，气喘吁吁的落地，正是宋蓁，他道：“屋外找了一圈，只发现了这个。”
他手中是一条黑亮的带子，材质不明，质地极韧，最主要的是长的可怕，可以将一个人兜兜转转绕上十几圈，仿佛一条漆黑的蛇，方如是看着那带子，咂了咂舌，过去捏了捏，道：“这么长，做什么用的？”
萧峥看着那带子，眸中一瞬间闪过了什么，随即涌上更浓重的疑惑。他眨了眨眼，把那一点不自然掩盖了过去。
“我也是第一次见，材质奇怪，用途不明，不过还是留着吧。”宋蓁道，“另外，刚才外面”
萧峥打断了他：“偏房有些不对。”
“嗯？”方如是向他看去，“什么？”
“翟郑二人尚且停尸此地，我刚才又仔细看了看他们的尸体”他说到“仔细看了看”时，宋蓁咳嗽了一声，萧峥面无表情，仿佛刚才看过的只是块陈年朽木。
“我仔细看了看他们的尸体，总觉得郑纨，似乎有些不对。她的脸上”萧峥慢慢回忆着，“似乎，少了一些什么。”
“少了些什么？郑纨的脸上，原来有些什么正常人不该有的东西吗？”方如是道。
“不，不是正常人不该有的东西，而是人脸一些平常的面部特征，不同于五官，诸如胎记此类。她就是那天翟东追你时后面的那个小姑娘吗？”
方如是点头。
“那就没错了，我当天情急之中，有瞥见过她的脸，和今日这具尸体，感觉有一些非常细微c非常细微的不同。如果是亲近之人辨认，也许能够看出。”
“那完了，”宋蓁摊手，“郑母昨日，自缢了。”
“唯一女儿死去，倒也情有可原，但是当天认尸之时，她也并没有对郑纨尸体表达出有什么异样，这就奇怪得很。”
“无论如何，我们先入内一看吧，当天我也见过郑纨一次，说不定能帮你回忆些什么。”方如是动身便往偏房走去。
萧峥一言不发紧随在后，宋蓁突然想起，他刚才是要说在屋外看见了
话还未出口，一声巨响骤然传来，三人脚下一时不稳，原本自窗外传来的天光也一下子黯淡，宋蓁目瞪口呆抬头看去，只见这间卧室仅存完整的屋顶，竟然整个碎裂，向地面坍塌了下来！
宋蓁毕竟武官出身，反应极快的便向屋顶碎裂的开口处冲去，漫天撒下的砂石与泥土淋了他一头一脸，一片黑暗中，他突然正面撞上了一个人。
宋蓁懵了一下，自他正面相撞的那人方向传来一股大力，紧紧的握住了他手中的黑带，便以一种恐怖的力道，自反方向掠夺。
那人力气实在太过可怖，加上一时不备，黑带很快便被他夺去，夺走后瞬间远离，宋蓁咬咬牙冲出了仍在下坠的废墟，一刹那刺眼的光激的他眼泪都快出来了。
一旁的废墟乱石突然产生了一点动静，一段刀刃自胡乱堆砌的乱石中伸出，使刀者似在蓄力，随即以单薄刀刃划开了一片废墟，萧峥面朝下，碎石与木屑自他站起的动作从他背上悉数下落，这些东西方才将他整个人都埋住了，他后背衣衫破裂，露出些石块划过的伤口，仍渗血不止。
他吐了一口气，以刀支地，慢慢站了起来，宋蓁这才注意到方如是被他挡在下面，方如是仍有些懵，一时没反应过发生了什么，他毫发无损，坐在地上，看着萧峥从他上方慢慢起来，只觉得都是一刹那的事，方才他们两个还好好的站着，离彼此有一段距离，下一刻萧峥就夹着他要往外冲，来不及了，就挡在了他上方。
宋蓁将目光投向远处，那人还有一线身影，他道：“刚才的黑色带子被夺走了！”便夺路而去，在周围民居上几个起落，势要追上。
萧峥轻轻按了按腰侧，按得了一手血，他将血抹在裤子上，血与黑衣渗在一起，全然看不出殷红痕迹，他低声道：“你先在这里。”
便紧随宋蓁，直追那人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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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这里对于折春巷附近的邻居来说，就不那么好受了，他们日日从此路过，都能看见支离的大型屋骨，像一个死去被风干的巨人般矗立原地，其上还挂着已经烧得漆黑的锦缎残害，灰尘堆积，一经大风袭过便直卷天际，直教人想起那日大火冲天的惨状，令人不忍猝睹，凡经过都会加快脚步。
这处幽深的卧室，勉强算作形状完好，方如是站在床榻前，看着横放在床上的两柄匕首，细细打量其上痕迹。
这两柄匕首是自翟氏双子身上取出，双子的尸身已经带去埋掉，两柄匕首作为来路不明的凶器，仍在现场，据翟东辨认，这两柄匕首不是他家之物，他之前也从未见过。
匕首上犹带有血迹，已经乌漆发黑，形制普通，但方如是看在眼里，总觉得有三分眼熟，仔细看去，却又归于陌生，他一时也分不清是记错了，还是真的在哪里见过这种匕首，他困惑的眯了眯眼，上手去拎了拎，只觉得握在他一成年男子手中，显得极轻，他看过刀刃，却又极端锋利，想必一个体格正常的少女，拿起来应当毫不费力，却能用其轻易伤人。
他想，这匕首不是郑翟两家任何一方的事物，如果不是郑纨临时购得，这么方便她使用的凶器，难道是有人事先放在这里，有意为之？
他不由得打了个寒战，上上下下看了一遍那被血污沾染的锦被，心里慢慢有了一个猜想。
此时萧峥刚好自偏房中走出，黑檀不知为何出鞘，刀尖朝地握在手中，他看了方如是一眼，刚待讲话，忽的窗外翻入一个身影，气喘吁吁的落地，正是宋蓁，他道：“屋外找了一圈，只发现了这个。”
他手中是一条黑亮的带子，材质不明，质地极韧，最主要的是长的可怕，可以将一个人兜兜转转绕上十几圈，仿佛一条漆黑的蛇，方如是看着那带子，咂了咂舌，过去捏了捏，道：“这么长，做什么用的？”
萧峥看着那带子，眸中一瞬间闪过了什么，随即涌上更浓重的疑惑。他眨了眨眼，把那一点不自然掩盖了过去。
“我也是第一次见，材质奇怪，用途不明，不过还是留着吧。”宋蓁道，“另外，刚才外面”
萧峥打断了他：“偏房有些不对。”
“嗯？”方如是向他看去，“什么？”
“翟郑二人尚且停尸此地，我刚才又仔细看了看他们的尸体”他说到“仔细看了看”时，宋蓁咳嗽了一声，萧峥面无表情，仿佛刚才看过的只是块陈年朽木。
“我仔细看了看他们的尸体，总觉得郑纨，似乎有些不对。她的脸上”萧峥慢慢回忆着，“似乎，少了一些什么。”
“少了些什么？郑纨的脸上，原来有些什么正常人不该有的东西吗？”方如是道。
“不，不是正常人不该有的东西，而是人脸一些平常的面部特征，不同于五官，诸如胎记此类。她就是那天翟东追你时后面的那个小姑娘吗？”
方如是点头。
“那就没错了，我当天情急之中，有瞥见过她的脸，和今日这具尸体，感觉有一些非常细微c非常细微的不同。如果是亲近之人辨认，也许能够看出。”
“那完了，”宋蓁摊手，“郑母昨日，自缢了。”
“唯一女儿死去，倒也情有可原，但是当天认尸之时，她也并没有对郑纨尸体表达出有什么异样，这就奇怪得很。”
“无论如何，我们先入内一看吧，当天我也见过郑纨一次，说不定能帮你回忆些什么。”方如是动身便往偏房走去。
萧峥一言不发紧随在后，宋蓁突然想起，他刚才是要说在屋外看见了
话还未出口，一声巨响骤然传来，三人脚下一时不稳，原本自窗外传来的天光也一下子黯淡，宋蓁目瞪口呆抬头看去，只见这间卧室仅存完整的屋顶，竟然整个碎裂，向地面坍塌了下来！
宋蓁毕竟武官出身，反应极快的便向屋顶碎裂的开口处冲去，漫天撒下的砂石与泥土淋了他一头一脸，一片黑暗中，他突然正面撞上了一个人。
宋蓁懵了一下，自他正面相撞的那人方向传来一股大力，紧紧的握住了他手中的黑带，便以一种恐怖的力道，自反方向掠夺。
那人力气实在太过可怖，加上一时不备，黑带很快便被他夺去，夺走后瞬间远离，宋蓁咬咬牙冲出了仍在下坠的废墟，一刹那刺眼的光激的他眼泪都快出来了。
一旁的废墟乱石突然产生了一点动静，一段刀刃自胡乱堆砌的乱石中伸出，使刀者似在蓄力，随即以单薄刀刃划开了一片废墟，萧峥面朝下，碎石与木屑自他站起的动作从他背上悉数下落，这些东西方才将他整个人都埋住了，他后背衣衫破裂，露出些石块划过的伤口，仍渗血不止。
他吐了一口气，以刀支地，慢慢站了起来，宋蓁这才注意到方如是被他挡在下面，方如是仍有些懵，一时没反应过发生了什么，他毫发无损，坐在地上，看着萧峥从他上方慢慢起来，只觉得都是一刹那的事，方才他们两个还好好的站着，离彼此有一段距离，下一刻萧峥就夹着他要往外冲，来不及了，就挡在了他上方。
宋蓁将目光投向远处，那人还有一线身影，他道：“刚才的黑色带子被夺走了！”便夺路而去，在周围民居上几个起落，势要追上。
萧峥轻轻按了按腰侧，按得了一手血，他将血抹在裤子上，血与黑衣渗在一起，全然看不出殷红痕迹，他低声道：“你先在这里。”
便紧随宋蓁，直追那人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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