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分道扬镳 中·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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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德里克立即意识到了什么，闪身拉开了房间的门。
“看起来英国人不锁门的习惯还真是可怕。”门外的人并不显得诧异或者慌乱，只是眨了眨眼睛，“抱歉，无意冒犯——只是来告知一下私谈时间结束了而已。”
“你是？”德里克听出了她的美式口音，心里已经猜的**不离十。
“凯瑟琳贝斯特。”她清晰地说，“幸会。”
“德里克丹尼斯，幸会。”德里克也对凯瑟琳略知一二，通过路易斯的事；但是现在路易斯已经退出舞台，德里克没再在她身上花太多时间，只是出于礼貌打过招呼之后，便示意了一下雪莉，然后折回了大厅。
“香水不错。”雪莉将鸢尾花放回了原位，然后走出来关好门道。
“多谢。和路易用的同一个系列的，不过是女士款而已。”凯瑟琳知道她暗示的是什么，也选择了一笑而过。
“你知道这并不是我想要的答案。”雪莉关好门，却没有转过身，只是定定地将手放在门把上，目光中仍透着一种足以压垮她的沉重。
“还是先回大厅吧，雪莉。”凯瑟琳沉默了很久，还是道，“有的时候，你想要的答案，不一定对你有益。”
“抱歉。”雪莉顿了一下，还是迅速闪身离开了这里。
凯瑟琳也闪身回到了大厅。她感觉得到有多少双目光在盯着她，但她还是保持着应该有的样子，用那种在她的年纪上显得更加清新自然的微笑应对着每一种不同的质疑。
“我可不想成为菲迪皮茨。但目前眼下是这样。”凯瑟琳终于还是忍不住强调了一遍道，“路易斯会及时到场的，我保证。”
“这里需要的不是一个空洞的保证，小姑娘。”维斯利家族的使者的翻译很快将使者的话用英语准确地翻译了过来，“路易斯克里斯特现在是这场交涉最重要的成员之一。”
“但也不代表其他成员都没有意义啊？”凯瑟琳耸了耸肩，“我已经说了这是一个意外，所以他才让我先赶过来说一声——恕我冒犯，或者你们现在能找来他？”
“她是最后一个见到路易斯克里斯特的人。还是先不要急着质疑她了吧。”弗兰克还是平静地说，“我尝试一下再联系路易斯。”
“这件事列奥纳多家族也有一些责任。”西里欧也帮忙打了一下圆场，“我已经让列奥纳多家族的其他成员全城搜寻了，会有结果的。”
赫尔曼轻轻将站在所有人的凯瑟琳拉了过来，轻声道：“没关系，这件事每个人都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了，你没必要再一个人硬挺着。”
“我说了，他会按时到场的。”凯瑟琳低着头，仍只是说。
赫尔曼轻轻将她护在臂弯里，心里同样也五味杂陈。
凯瑟琳才十六岁。赫尔曼知道那种滋味，他不想让她独自承受这些。尤其是十分钟前看着她独自跑到这里的时候，就像她那天跑到米尔斯大厦的样子一样
“要不直接先进入第一项议程吧？”欧文低声道，显然并不想再让这样的气氛继续下去，“如果暂时不需要路易斯亲自出席的话。”
“可能不需要吗？”维斯利家族的使者的意思非常清楚，“现在我们至少需要先从你们两个人身上现取一份血样。”
“先用我和雪莉的吧。”凯瑟琳听到，立即推开赫尔曼走过去道，“雪莉是路易斯转化的第一个吸血鬼，我是第二个。至少这次事件的目的只是要确认克里斯特血脉的直系血种到底在欧文还是路易斯身上，我和雪莉的血液可以间接地验证路易斯这边的血脉了。”
翻译员有条不紊地翻译完了凯瑟琳的整段话。维斯利家族的使者对视了一眼，简单商量了一会儿后，还是决定先采用这种妥协方法：“那好吧，先这样做，维持议程的进行。”
两个已经用巫术处理过确保绝对安全的存血容器已经准备好。不过列奥纳多家族方面的人员很快准备好了第三个。欧文第一个走过去，用匕首割开了手腕，让殷红的血液淌满了整个容器。
“你的身体才刚出事，”赫尔曼见凯瑟琳就要走上去，还是不放心道，“真的没问题吗？”
“我不知道。”凯瑟琳的回答却让他忽然间心里失去了一块石头。
雪莉看了凯瑟琳一眼，还是第二个走了上去，将血液灌满了存血容器。凯瑟琳已经没得再踌躇，也并没有踌躇，只是从容不迫地走上去，取过匕首，割开了自己的手腕。
赫尔曼看的很清楚，她割开手腕的一瞬间，整个人晃了一下。
弗兰克自然也注意到了，只是又和西里欧说了什么。但维斯利家族的使者并没有说话，只是面不改色地看着。凯瑟琳的脸色显然渐渐变得不大理想，放血的那只手也时不时隐约在微微抽搐着。
凯瑟琳之前经常参加献血活动，她对这样类似的活动并不是太排斥，但身体里那种强烈的虚弱感却让她渐渐地
“好了，你先去休息吧。”这时，弗兰克却突然走过去道，“我刚才已经和维斯利家族的使者谈过了。”
“不，弗兰克，你怎么可以这样？”凯瑟琳吃了一惊。
“已经不需要了。”弗兰克没有过多地解释，只是抓过了她的手，然后简单地处理了一下伤口，然后吩咐侍者准备了一些新鲜的人类血液。
凯瑟琳很快意识到了他所说的不需要是指什么——
“你宣布弃权了？”她难以置信地轻声问。
“不然我还要怎么样？”弗兰克冷冷地说。
“没事的，凯瑟琳，我说了，所有的人都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赫尔曼无奈地将侍者端过来的血液轻轻递给凯瑟琳道，“不要怪弗兰克或者别人了，就算是一个台阶吧”
“但谁给你们的权限？”
凯瑟琳猛地抬起头。
突然间，那个声音让所有人都怔了一下。
*
（英国，伦敦）
因为出来找的是林恩波顿，夏洛特还是选择了将柯利弗德留在了公寓里。
毕竟，她也不清楚柯利弗德的情绪待会儿可能会怎么样。
“你打算以什么样的身份去找林恩波顿呢？”夏洛特正快步在街上走着，背后忽然传来的一个声音却让她吓了一跳。
“阿普顿？”夏洛特转过头，看见那个熟悉的高大身影，还是松了一口气，“你怎么找到我的？”
“从我的公寓到天空塔杂志社的编辑部一共只有两条路，有一段还是重复路段——这里。”阿普顿故意顿了一下，“当然，还用了点小小的定位咒。”
“好吧。”夏洛特重新转过身继续走着道，“你在电话里不是说你今天有自己的工作吗？”
“当然，不过我今天的工作主要都在电话里，它不介意我随时换地方的。”阿普顿一边走着一边道，“不过你把那个孩子单独留在我的公寓真的没问题吗？”
“你的公寓很少有人进出不是么？”夏洛特侧过头，“那是比屏蔽咒更好用的保护屏障。”
“确实，除了撒克逊和贝瑞丝还有家族里的其他几个巫师，几乎都没有人了解我的公寓。”阿普顿撇了撇嘴，“祝他好运吧。”
“不过说真的，”夏洛特却忽然停住脚步道，“我认为我们也许需要帮柯利弗德请一位心理医生。这几天我和他交流时他的状态已经好了很多，但是如果要让他彻底摆脱这些阴影的话，光靠我的疏导我觉得恐怕很难实现。”
“但你有没有想过请一个心理医生会造成多大的身份暴露的危险？我在伦敦还是单身身份呢。”阿普顿说，“我不是吸血鬼，没办法对人进行精神控制。如果用我的名义去给一个孩子请一位心理医生——还是到我自己的公寓里——有些东西，一捅就破了。”
“我们可以想其他非常规的办法。”夏洛特只是道，“柯利弗德他需要也应该得到这些。至少如果是在我所工作的银杉医院——这样的情况医院一定会给他安排心理医生的。”
“好吧，我改天让朋友到银杉医院的伦敦分院去看看。”阿普顿到底还是拿夏洛特强烈的职业道德感没办法，“不过，插个题外话——你打算过回银雪杉城一趟吗？”
夏洛特怔了一下。“这是昨天的话题了不是么？”
“但我希望你可以重新考虑一下。我知道物是人非的滋味不好受，可心里如果一直放不下的话同样不是一个长远的方法。”阿普顿压低声音道，“虽然现在吸血鬼把你扔在伦敦了，但是我可以试着联系另一个在银雪杉城的女巫或者巫师建立一个双向的巫术流然后把你的意志暂时送过去——撒克逊刚刚在我面前用过了这种咒语，它是可行而且眼下最合适的。”
“那我的意志送过去后”夏洛特若有所思地问，“会是什么状态？”
“介于物像和实体之间的一种状态。不过你可以和那一边的人正常交流，他们看得见你也听得见你。”阿普顿说，“至于咒语维持的时间长短我到时候看情况再把握一下。你可以和你的父亲说一声你之前太仓促没来得及告诉他你要到伦敦出差好长一段时间，或者”
“不用了，给我二十分钟左右就好。”夏洛特喃喃道，“我只需要见一个人我还有一个患者，在他那里。”
*
（银雪杉城，米尔斯大厦）
纽约那边下雨了，不过银雪杉城这边的天气还算不错。平静的阳光透过玻璃窗照进办公室，反而显得有些清冷。
纯正的法国黑咖啡在深色的办公桌上隐约还散着温醇的热气，不过它的主人现在的注意力并不在他身上。
“嗯，这件事你做的不错。”
奥利弗看完了亨利杜邦的所有简述报告，然后将它递回去道，“但最好还是能注意一下达伦斯图尔特的精神调节。”
“好。那我先回去了。”亨利杜邦拿回了那份简述报告，然后很快离开了奥利弗的办公室，回到了自己的工作场所。
“伊莎？”不料，他却瞥见了那个他并不希望看见的身影。
“亨利叔叔？”伊莎似乎并没有想到他会那么快回来，“你这里现在有一项精神剖析工作是吗？”
“这项工作我不打算让你参与。”亨利却直截了当道，“你现在只是一个非正式的心理学实习者，这项工作涉及得太多，你这段时间状态又不太正常，我不能够让你参与。”
“我的状态没有问题，我只是前段时间”伊莎说到一半，还是将那件事硬生生地咽了回去，“我刚才看了你的一些工作资料，这次这个人的经历”
“我说了你不要管这个人。”亨利毫不留情地打断了她，“离开我的办公室，伊莎，不要让我后悔把你带来这里。”
伊莎踌躇了一会儿，还是埋着头跑出了这里。才跑到外面的走廊，伊莎却恍然瞥见，刚刚亨利杜邦才去了他的办公室的副总裁奥利弗正快步从走廊那一边走过。
难道，是出了什么事吗？
伊莎只是有些疑惑，没再多想，毕竟亨利刚刚给她泼了一盆冷水，她明白在这个庞大而复杂的商业化生物医学研究集团里，并不是所有事情她都能够接触的。
必须承认，亨利杜邦一开始将她带到这边时，伊莎确实只是本分地做着自己的事情，甚至连凯瑟琳贝斯特的那次实验，若不是后来自己的老朋友罗德尼提及到，伊莎甚至不会去管她。
但自从那一次在玻璃瓶酒吧外面被路易斯克里斯特威胁之后，不知道为什么，伊莎的心里就开始产生难以抑制的恐惧和不安。尤其后来接踵而至的事情让她心里强烈地感觉到，路易斯的话绝不只是危言耸听
而也是从那时候，亨利在工作上，开始对她有所疏离的。
现在伊莎才开始真正担心，那个叫达伦斯图尔特的人，到底是什么背景
不料，伊莎才乘电梯到一楼，却看到几个警员赫然出现在一楼的大厅里。
她这才明白，奥利弗刚才为什么会匆匆出来
“经我们调查，安布罗斯科林失踪前和路易斯克里斯特有过私密联系的记录，而且两个人之前在纽约州立大学关系也非常密切”
“路易斯克里斯特现在不在银雪杉城，和诺曼底集团之间的合作也已经结束，他的这件事情和诺曼底集团没有关系，更不存在商业因素的影响。”奥利弗打断了警员的话，然后逐字逐句道，“但是，我们会帮你们找到这个人——当然，这就出于商业因素了。”
伊莎只听到了不太完整的两句话，但是却敏锐地捕捉到了“路易斯克里斯特”这个名字。
路易斯克里斯特不是唐纳斯中学的高一学生吗？他和纽约州立大学有什么关系？
伊莎正想着，手机却突然响了起来。
“罗德尼？”她接下电话，问。
“伊莎，你现在有时间吗？”罗德尼飞快地问。
“真巧——有，并且很多。”伊莎调整了一下状态，道，“怎么了吗？”
“桑迪可能需要你帮忙一下。我才一会儿没看着她她居然就又惹上什么事被警员带走了”罗德尼的口气似乎有些焦急，“抱歉，我现在抽不开身，我原先想联系艾薇汀，但是她的手机没有开机”
“没关系。”伊莎轻轻打断道，“你现在需要做什么？”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到警局一趟。”罗德尼说，“尽快——我不希望警方通知波琳。”
“好。我已经拦出租车过去了。”伊莎很快跑到外面，拦了一辆出租车然后坐上去道，她知道这件事和刚刚将在米尔斯大厦里的那些警员应该脱不了关系，“就算你不解释原因的话——你还需要我帮忙什么——或者你们还缺少什么吗？”
“我们现在”罗德尼迟疑了一会儿，“缺人。”
*
（意大利，罗马）
欧文下意识后退了一步，似乎有什么要脱口而出，但是却狠狠地撞在了什么上面。
“据我所了解，”路易斯冷笑着走上来道，“除了我，没有人有权限可以代表克里斯特家族弃权吧，凯尔先生？”
“凯尔？”弗兰克微微怔了一下，随即才意识到，他说的是那个维斯利家族的使者的名字。
只是——路易斯，是怎么知道的
“但这事迟到对你来说可不妙。”凯尔并没有直接回答路易斯的问题，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话；而他的翻译很快也准确地翻译了出来。
“凯瑟琳贝斯特刚才已经说过了，一些意外——这点德里克丹尼斯先生应该清楚的。”路易斯从容地瞥了一眼德里克，然后拿过匕首优雅地割开了自己的手腕，将血液淌入了一只新的存血容器，“当然，我知道这不是借口，该做的我还是会做的。”
“喜欢你这样的作风。”凯尔轻轻勾了勾嘴角。
“路易斯”凯瑟琳却突然感觉到一阵恍惚，但赫尔曼立即扶住了她。
但是，赫尔曼现在内心的诧异程度丝毫不逊于其他人。
德里克并没有说话，只是用着冰冷的目光望着路易斯。路易斯已经换了一套全新的法式西装，纯色的领带贴衬衫上，全然看不出被刚刚木桩刺过心脏的痕迹。
这绝对是他。但，他怎么可能还活着
德里克身旁的欧文同样沉默着，只是无声地从一旁的端酒侍者那边倒了一杯白兰地。
他并不质疑德里克的猎杀能力，但也并不想追究路易现在为什么仍能够站在这里。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的心里，到底是感到震惊，还是藏着一丝余下的庆幸
欧文望了一眼雪莉，她的脸色有点苍白，但看起来并不至于太糟糕。
路易斯的血液样本很快现取完毕。维斯利家族的人随即也保存好了血样。路易斯退回来，先是轻轻用纸巾擦掉了伤口的血，然后若有所思地吐出了一句低声的话：“jepensequetudevraisdéjàsavoirquevousêtescetrucdeco?ts，frank。”
“bienvenueàrevenir。”弗兰克深吸了一口气，只是平静地说。
“你不是说你只是去换一下衣服么，路易斯？”凯瑟琳有些虚弱地斜睨了他一眼道，“你去订了一套衣服吧整整拖了那么久”
“差不多。”路易斯淡淡地说，随即却不动声色地走过去，将口袋中的手机塞到了她的手里。
凯瑟琳接过了他的手机，屏幕还亮着，上面是一条还在编辑中的信息：“［文本］你现在状态怎么样？如果不行了马上告诉我。”
凯瑟琳心里很快有了数，悄无声息地删掉了这两句话，然后重新编辑了一句话：“［文本］和你预想的差不多，但是放血的时候感觉有点虚弱。”
路易斯很默契地适时走到了凯瑟琳的前面。凯瑟琳也抓住了时机，马上将手机递了回去。
因为一直低着头，凯瑟琳的这些小动作，连最近的赫尔曼都没有发现。
“诸位，”这时，维斯利家族的使者的翻译忽然朗声道，“现在血液现采已经完成了。十分钟后，请双方参与谈判的成员先进入内厅。”
“我需要和你谈谈，路易斯。”雪莉立即开口道，情绪仿佛有些微微的激动。
“走吧。我知道你这一次梦到的有点多了。”路易斯似乎早就预料到了这件事，只是淡然地微微理了理领子，然后拉过雪莉走到了后面。
“我刚才好像有一条短信，我先去回复一下。暂离一下了。”欧文也抓住了这个短暂的中场休息时间，和德里克丹尼斯说了一声，然后暂时离开了大厅。
不过这是真的。
欧文拿出手机，屏幕上赫然显示着一条撒克逊发来的加密短信。
欧文点开了他，不料，下一秒，他的瞳孔却骤然缩小。
锡得尼家族问这个问题，到底是什么目的
但迫于贝瑞丝和尤莱亚现在抓着他的把柄，欧文只能回复回去一句话：“［短信］我一会儿会把查尔斯家的地址发给你。你会在那里找到答案。”
*
另一边，两个人正匆匆穿过走廊。
“私谈室在十一点方向。”雪莉低低地提醒道。
“好吧，看起来这种风格的建筑的布局和我习惯的还是有差别的。”路易斯停住了脚步，然后折向了那个雪莉和德里克刚刚谈话过的房间。
“等一下。”雪莉刚刚关好门，路易斯立即先仔细地翻了翻这个满是各种精致装饰的房间，最后果然在那瓶紫色鸢尾里找到了一只窃听器：“这里到底还是有着这些小诡计。”
“这是我装的。”雪莉接下去的话却让他吃了一惊。
“好吧。还给你。”正要销毁它的路易斯听到，很快将它完好无损地抛了回去，“我还以为你不屑于用这些东西。”
“这是一个巫术器具。”雪莉轻捷地接住了窃听器。
“尼科尔女巫给你的？”路易斯微微眯起眼睛。
“对，不过我现在不想用它了。”雪莉自己冷冷地销毁了它，“你可以认为我畏惧了，随便你怎么认为。”
“克里斯蒂娜不知道玛格丽塔她们的事情，希尔维亚一直没有让她知道。”路易斯说，“1992年希尔维亚离开后其实还有写信联系过我几次——在她结婚以及后来生下克里斯蒂娜的那年。希尔维亚知道如果她那边不通过，克里斯蒂娜永远无法跨过她和玛格丽塔还有其他祖先进行灵魂交流。所以你不用担心克里斯蒂娜”
“但克里斯蒂娜毕竟是一个尼科尔女巫！”雪莉打断道，“其他尼科尔女巫不可能忘记这段过去。况且还有之前的那个藏在唐纳斯中学的咒语天哪，家族真的不应该将这个任务交给你——我的意思只是，过于轻信任何人只会摧毁你。”
“我有自己的判断。”路易斯顿了一下，“那个咒语你不用担心。”
“那个咒语你真的找到了？”雪莉吃了一惊。
“我不是这个意思。”路易斯叹了口气，道，“我知道这一次梦镜带来的梦境空间让你看到了很多我之前的回忆里的一些秘密，但是我希望你可以清楚这些只是回忆——事实原本就是这样的，而不是两个多小时前才变成这个样子的。”
“我知道。你也一样看到了我的回忆不是么？关于我姐姐的事情的隐瞒，还有其他关于现在已经不复存在的雷尔家族的可怜的羁绊”雪莉耸了耸肩，“我当然信任你，路易，我不在乎这些；但我更害怕你死在你信任的人身上”
“比如欧文吗？”路易斯挑了挑眉毛。
雪莉颤了一下。“大概算是。”她低下头道，“又大概这一次对峙，你一开始就输了”
“我知道在走最危险的路。”路易斯凝视着她说，“但我只有这一条路。”
“是你自己封死了你其他的路”雪莉只是摇头，“你只是”
“那是因为我不想失去任何人。我拼命将自己挡在最前面不是因为我真的想要赢得什么，”路易斯却忽然道，“我只是想对得起，1992年欧文在机场将你交给我的那个晚上。”
“可现在你面对的是欧文——”
“谈话时间有点超控了。”路易斯止住了她的话，随即却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兀自打开了房间门，“抱歉，你也许通过梦镜了解了一些我的记忆，但是记忆代表不了现实。你也许认为梦镜干扰了我的感触和判断，但事实上并没有——就像我之前在酒店告诉你的一样。”
路易斯走回了大厅。
他的眼眶有点发热，不过端酒侍者很快给了他一杯红酒，让他很好地掩住了情绪。
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后悔，进入那个梦镜的，不是她而是别人
他环顾了一圈大厅。钟声快响了，可是那个熟悉的身影却似乎并没有在这里。
*
“雪莉。”
雪莉有些沉默地刚刚拉上门，欧文忽然从后面拉住了她。
“昨天晚上那个问题的答案——”欧文低声道，“还是和你原来的选择一样是么？”
“我已经在这里了，欧文。”雪莉转过身道，“也许这是一个错。但这也是我应该做的。”
“你应该做的只是离开。”欧文说，“我知道德里克刚才和你谈了什么，但不管他说了什么——如果你不先离开，最后都只会死在他手上。”
“你既然都猜到了德里克刚才和我谈了什么，那你应该也猜得到刚才路易和我谈了什么吧？”雪莉只是推开了他，“事实上——昨晚你在电话中关于身份和立场的问题，路易早就已经很清楚地给我答案了。”
“那告诉我。”
“‘我会把木桩，交到克里斯特家族手上’。”雪莉逐字逐句地说，“这是路易——欧文，你是最了解路易和我的人。如果我这时候不站在路易身边，你恐怕得好好想想这个人是不是真正的雪莉蕾了。”
“这点我当然了解——不论你身处多大的危险，他都会尽一切力量保护你。”欧文的目光似乎忽然闪过了一道若有若无的涟漪，“否则的话，1992年那年我怎么会将你交到他手上”
“那就站好各自的立场吧。维斯利家族给我们的十分钟时间快结束了。”雪莉理了理头发，然后转过身折回了大厅。
不料，欧文却突然从后面闪身扭断了她的脖子。
“抱歉，但这是2016年。”欧文沉默地抱起了她，“我不能让你处于危险。”
*
（银雪杉城，卡罗尔家）
“叮咚——”
艾薇汀正在沙发上整理着各种杂乱的笔记和信息，外面的门铃声让她不由得心里咯噔了一下。
“乔埃？”艾薇走过去拉开门，不由得吃了一惊，“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罗德尼让我过来的，他说你的手机关机，他暂时抽不开身，然后把你的住址发给我让我先过来看一眼了。”乔埃显然是跑过来的，还有点儿喘，“抱歉这么冒昧了”
“你先进来休息一会儿吧。”艾薇汀说，然后草草收拾了杂乱的客厅。乔埃关好门走了进去，望着艾薇汀，忍不住道：“你是不是这几天没休息好？”
“是我黑眼圈有点重了吗？”艾薇汀戏谑地轻轻揉了揉眼睛，“我昨天去了一趟里士满，昨晚刚刚连夜回来呢。”
“里士满？”乔埃吃了一惊。
“罗德那边帮我临时订的机票，而且没让我父母知道。”艾薇汀笑了笑，“够疯狂吧？”
“你赶去那么远的里士满做了什么？”乔埃感觉到大脑有点空白，“还有你的”
“也还好啦，我在里士满有一个之前和我关系还不错的亲戚，还不至于太忙乱。”艾薇汀脸上看似轻松的笑意也渐渐收敛了起来，“我这次只是想实在做点什么而已。”
“所以说你去里士满到底是因为什么？”
“上次路易斯在学校的时候对我提及了一个想法，关于蓝罂粟事件。”艾薇汀说，“因为蓝罂粟事件发生的年代相对较近，他在想是否还能找到现在还活着的幸存者或者说是当事人。”
“你真的去找了？”乔埃睁大了眼睛。
“对，而且还真的有所发现——一位曾加入过a.m守军而现在住在里士满的退役老兵。”艾薇汀递过去一张个人档案道，“这上面是他的照片。我到里士满之后花了好大的力气问到了他的详细住址，但是不巧的是他似乎刚刚出了趟远门。他的孙女接待我时告诉我如果她爷爷回来的话她会告知我的。”
“你可以肯定那名退役老兵经历过蓝罂粟事件吗？”乔埃低下口气道。
“不，只是在a.m守军服过役而已。”艾薇汀摇摇头，“我现在没见到他，我也不清楚。”
“但这个几率实在太低了。”乔埃倒抽了一口气道，“蓝罂粟事件是一场屠杀事件——几乎没有人活下来，更何况还要活到现在。”
“不无道理，但我觉得还是尝试一下好。”艾薇汀一边从包里拿出了一团充电器给手机充电一边说，“我昨晚还有今天早上一直想试着和路易斯取得联系——他的人脉比较广，应该更有办法——不过他显然现在并不方便取得联系，只是我把手机折腾得没电关机了——抱歉。”
“那显然罗德尼帮你做了不小的掩护呢”乔埃喃喃道，“在他给我打电话之前我还一直以为你和桑迪在一起。”
“那说明桑迪那边应该以为我和你待在一起。”艾薇汀轻轻笑了笑，“先不管这些事了——罗德是发生什么事吗？”
“好像是桑迪又卷进了一些警方的事情。”乔埃努力回忆着，试着从罗德在电话里对他说的话中再找出一些信息，“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桑迪现在应该还在警局里。”
“‘他现在暂时抽不开身’——应该是打算让我去警局一趟了。”艾薇汀思索了一会儿，然后马上站起来道，“走吧，路上你的手机借我给罗德打一个电话。”
“你现在还是先休息一下吧？”乔埃有些猝不及防，“我和罗德尼说一声就好了”
“那是桑迪。”艾薇汀一字一顿地说，“我现在是不希望那些私人关系再干扰我所做的了；但是不代表我要抛下一切——况且还是她。”
“那走吧。”乔埃也站起身道，“不过冒昧问一下，这两天卡罗尔先生都不在家吗？”
“你指我的父亲吗？他好久才回家一次呢。”艾薇汀飞快地收拾好了包子，然后拿过桌子上的钥匙道，“不过顺便提一下，卡罗尔是我母亲的姓氏。”
*
（纽约）
“真是拐弯抹角。”
克里斯蒂娜小憩醒来后，看了眼手机上撒克逊发过来的新短信，不由得冷哼了一声。
纽约有些降温了。克里斯蒂娜穿了一件坎肩的外套，刚刚将手机扔到了床上，不料，手机却忽然响了起来。
“米兰达？”克里斯蒂娜接下电话道。
“康斯坦斯已经到会所了。”米兰达说，“所以麻烦你现在也过来一下吧。”
“她怎么这么快？”克里斯蒂娜微微蹙起眉。
“可能她已经事先获悉了一些消息吧，天知道呢。”米兰达显然也并不打算追究这个问题，“总之你尽快过来一趟吧。”
“好，我会的。”克里斯蒂娜按了按额头，然后挂断了电话。
雨后的纽约仍有些潮湿。克里斯蒂娜索性换了一件皮外套，然后关好房间门，走到电梯间按下了电梯的呼唤键。
“叮——”
几秒种后，电梯门开了。克里斯蒂娜正要走进去，但是一个身上带着纹身的男人和另一个穿着深色牛仔夹克的黑发女人先走了出来。
克里斯蒂娜并没有冲那两个人说什么；但不知道为什么，她似乎却感觉到那个男人看自己的目光有些异样。
她不知道，她进入电梯后，电梯门才关上，那两个人立即停住了脚步。
“我们不能住在这里了。”梅森马上转过身道，“我去退房，你先和纽约部那边的族人说一声。”
“那就是那个尼科尔女巫？”格蕾丝转过身道，“有必要这样吗？”
“我之前和她见过面。这次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换了一下装扮她没认出我——但我感觉有点不对劲。”梅森说，“但是她离开玻璃瓶酒吧到这里肯定是有女巫的事，我们还是识趣一些避而远之就好了。”
“好吧。我先给他们打个电话，”格蕾丝撇了撇嘴道，“在他们解释清楚他们到底为什么没办法帮我们提前准备房间之前。”
“那这你可要花点功夫了。”梅森若有所思地勾了勾嘴角道。
*
不过另一边，克里斯蒂娜很快就暂时忘掉了在电梯间的事情，搭乘出租车迅速抵达了纽约7号会所。
果然，一回到原来的地方，她立即远远地看见了康斯坦斯的身影。
只不过，她看上去似乎比上次见面时苍老了很多。
“克里斯蒂娜来了。”不等克里斯蒂娜开口，同样已经远远地望见她的切里特立即道。
康斯坦斯闻声转过了身。克里斯蒂娜也礼貌地走上去点了点头道：“别来无恙。”
“别来无恙。”康斯坦斯也平静地回了个礼，“你这段时间一直待在银雪杉城吗？”
“对，虽然现在银雪杉城巫术氛围没那么浓厚，但，”克里斯蒂娜耸了耸肩，“它到底是一座‘巫术城市’——而且很多形形色色的人物，我想更适合我的发展一些。”
“嗯。所以说，”康斯坦斯微微侧过身道，“这个神秘而危险的试剂也是你在银雪杉城所遇到的特别人物留下的。”
“准确来讲——两个意大利吸血鬼。”克里斯蒂娜顿了一下，“你现在应该还没有施咒吧？”
“还没有，我还在了解情况。”康斯坦斯说，“血咒语需要的是耐心。”
“我的耐心向来不错。”克里斯蒂娜半认真半玩笑地说，然后走到了一边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康斯坦斯的注意力很快也回到了和切里特的交谈上。这时候，克里斯蒂娜却忽然注意到，米兰达给了自己一个眼神。
“怎么了？”克里斯蒂娜意识到有些不对劲，轻轻用口型示意道。
米兰达用手势示意她先不要声张。随即，克里斯蒂娜感觉到口袋里的手机振动了一下。
*
（意大利，罗马）
“等等，”路易斯忽然低声道，“欧文查尔斯都到场了，雪莉怎么还没进来?”
“刚才不是你拉走的她吗？”凯瑟琳轻轻挑了挑眉毛。
“但是后来是我先过来的”路易斯喃喃着，心里不安的阴云逐渐扩大。
“或者干脆就让她待在外面吧，”弗兰克淡淡地说，“对她而言也未免不是一件好事。”
“你根本不了解她。”路易斯冷冷地打断了弗兰克，然后将视线投向了内厅外面，“这绝对不对劲”
“你不会打算出去吧？”凯瑟琳暗暗拉住了他道。
“我有分寸，但，”路易斯回头瞥了凯瑟琳一眼，还是叹了口气，道，“算了或许是我真的不了解她。”
“你”凯瑟琳想要说些什么，但还是咽了回去。
这段时间，她似乎总是有好多话，在脱口前的那一刻，却发现说不出口。
她也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内厅外面。偌大的装饰镜嵌在奢华的墙面上，还泛着璀璨的光。
刚才路易斯，是打算通过梦镜，转换到镜面空间吗？
但凯瑟琳随即也意识到这是多么荒谬且不可行的一个想法
“抱歉。”她最后还是将后半句话改成了这个词。
但也许是中间沉默得有点久了，路易斯还是当做了两句话听。
“有些事情，并不是努力就可以解决的。”路易斯说着，像是说给她听，又像是说给自己听。
不过自然，欧文查尔斯也听得一清二楚。
“你刚才做的可够大胆的。”德里克戏谑地说。
“现在你心满意足了不是么?”欧文转过头，“果然你还是习惯让别人来动手。”
“自己亲自动手也未必百分百成功。”德里克忽然道。
欧文也识趣地止住了，明白了他所说的意思。
但，没有人明白，今天上午，路易斯到底是怎么死而复生
欧文所见到过的能够死而复生的吸血鬼只有安娜，而且还是靠的她的灵魂使天赋；但路易斯的天赋明明已经这么明确
“诸位，”这时，维斯利家族的翻译员的声音拉回了他们的思绪，“现在双方参与谈判的成员都已经就位了——包括相关的其他证人，后场也已经就位。如果没有问题，我们就直接开始了。”
“等等，”路易斯怔了一下，“难道爱德华家族还有其他证人吗？”
“在后场意思是，”凯瑟琳微微蹙起眉，“人类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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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里克立即意识到了什么，闪身拉开了房间的门。
“看起来英国人不锁门的习惯还真是可怕。”门外的人并不显得诧异或者慌乱，只是眨了眨眼睛，“抱歉，无意冒犯——只是来告知一下私谈时间结束了而已。”
“你是？”德里克听出了她的美式口音，心里已经猜的**不离十。
“凯瑟琳贝斯特。”她清晰地说，“幸会。”
“德里克丹尼斯，幸会。”德里克也对凯瑟琳略知一二，通过路易斯的事；但是现在路易斯已经退出舞台，德里克没再在她身上花太多时间，只是出于礼貌打过招呼之后，便示意了一下雪莉，然后折回了大厅。
“香水不错。”雪莉将鸢尾花放回了原位，然后走出来关好门道。
“多谢。和路易用的同一个系列的，不过是女士款而已。”凯瑟琳知道她暗示的是什么，也选择了一笑而过。
“你知道这并不是我想要的答案。”雪莉关好门，却没有转过身，只是定定地将手放在门把上，目光中仍透着一种足以压垮她的沉重。
“还是先回大厅吧，雪莉。”凯瑟琳沉默了很久，还是道，“有的时候，你想要的答案，不一定对你有益。”
“抱歉。”雪莉顿了一下，还是迅速闪身离开了这里。
凯瑟琳也闪身回到了大厅。她感觉得到有多少双目光在盯着她，但她还是保持着应该有的样子，用那种在她的年纪上显得更加清新自然的微笑应对着每一种不同的质疑。
“我可不想成为菲迪皮茨。但目前眼下是这样。”凯瑟琳终于还是忍不住强调了一遍道，“路易斯会及时到场的，我保证。”
“这里需要的不是一个空洞的保证，小姑娘。”维斯利家族的使者的翻译很快将使者的话用英语准确地翻译了过来，“路易斯克里斯特现在是这场交涉最重要的成员之一。”
“但也不代表其他成员都没有意义啊？”凯瑟琳耸了耸肩，“我已经说了这是一个意外，所以他才让我先赶过来说一声——恕我冒犯，或者你们现在能找来他？”
“她是最后一个见到路易斯克里斯特的人。还是先不要急着质疑她了吧。”弗兰克还是平静地说，“我尝试一下再联系路易斯。”
“这件事列奥纳多家族也有一些责任。”西里欧也帮忙打了一下圆场，“我已经让列奥纳多家族的其他成员全城搜寻了，会有结果的。”
赫尔曼轻轻将站在所有人的凯瑟琳拉了过来，轻声道：“没关系，这件事每个人都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了，你没必要再一个人硬挺着。”
“我说了，他会按时到场的。”凯瑟琳低着头，仍只是说。
赫尔曼轻轻将她护在臂弯里，心里同样也五味杂陈。
凯瑟琳才十六岁。赫尔曼知道那种滋味，他不想让她独自承受这些。尤其是十分钟前看着她独自跑到这里的时候，就像她那天跑到米尔斯大厦的样子一样
“要不直接先进入第一项议程吧？”欧文低声道，显然并不想再让这样的气氛继续下去，“如果暂时不需要路易斯亲自出席的话。”
“可能不需要吗？”维斯利家族的使者的意思非常清楚，“现在我们至少需要先从你们两个人身上现取一份血样。”
“先用我和雪莉的吧。”凯瑟琳听到，立即推开赫尔曼走过去道，“雪莉是路易斯转化的第一个吸血鬼，我是第二个。至少这次事件的目的只是要确认克里斯特血脉的直系血种到底在欧文还是路易斯身上，我和雪莉的血液可以间接地验证路易斯这边的血脉了。”
翻译员有条不紊地翻译完了凯瑟琳的整段话。维斯利家族的使者对视了一眼，简单商量了一会儿后，还是决定先采用这种妥协方法：“那好吧，先这样做，维持议程的进行。”
两个已经用巫术处理过确保绝对安全的存血容器已经准备好。不过列奥纳多家族方面的人员很快准备好了第三个。欧文第一个走过去，用匕首割开了手腕，让殷红的血液淌满了整个容器。
“你的身体才刚出事，”赫尔曼见凯瑟琳就要走上去，还是不放心道，“真的没问题吗？”
“我不知道。”凯瑟琳的回答却让他忽然间心里失去了一块石头。
雪莉看了凯瑟琳一眼，还是第二个走了上去，将血液灌满了存血容器。凯瑟琳已经没得再踌躇，也并没有踌躇，只是从容不迫地走上去，取过匕首，割开了自己的手腕。
赫尔曼看的很清楚，她割开手腕的一瞬间，整个人晃了一下。
弗兰克自然也注意到了，只是又和西里欧说了什么。但维斯利家族的使者并没有说话，只是面不改色地看着。凯瑟琳的脸色显然渐渐变得不大理想，放血的那只手也时不时隐约在微微抽搐着。
凯瑟琳之前经常参加献血活动，她对这样类似的活动并不是太排斥，但身体里那种强烈的虚弱感却让她渐渐地
“好了，你先去休息吧。”这时，弗兰克却突然走过去道，“我刚才已经和维斯利家族的使者谈过了。”
“不，弗兰克，你怎么可以这样？”凯瑟琳吃了一惊。
“已经不需要了。”弗兰克没有过多地解释，只是抓过了她的手，然后简单地处理了一下伤口，然后吩咐侍者准备了一些新鲜的人类血液。
凯瑟琳很快意识到了他所说的不需要是指什么——
“你宣布弃权了？”她难以置信地轻声问。
“不然我还要怎么样？”弗兰克冷冷地说。
“没事的，凯瑟琳，我说了，所有的人都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赫尔曼无奈地将侍者端过来的血液轻轻递给凯瑟琳道，“不要怪弗兰克或者别人了，就算是一个台阶吧”
“但谁给你们的权限？”
凯瑟琳猛地抬起头。
突然间，那个声音让所有人都怔了一下。
*
（英国，伦敦）
因为出来找的是林恩波顿，夏洛特还是选择了将柯利弗德留在了公寓里。
毕竟，她也不清楚柯利弗德的情绪待会儿可能会怎么样。
“你打算以什么样的身份去找林恩波顿呢？”夏洛特正快步在街上走着，背后忽然传来的一个声音却让她吓了一跳。
“阿普顿？”夏洛特转过头，看见那个熟悉的高大身影，还是松了一口气，“你怎么找到我的？”
“从我的公寓到天空塔杂志社的编辑部一共只有两条路，有一段还是重复路段——这里。”阿普顿故意顿了一下，“当然，还用了点小小的定位咒。”
“好吧。”夏洛特重新转过身继续走着道，“你在电话里不是说你今天有自己的工作吗？”
“当然，不过我今天的工作主要都在电话里，它不介意我随时换地方的。”阿普顿一边走着一边道，“不过你把那个孩子单独留在我的公寓真的没问题吗？”
“你的公寓很少有人进出不是么？”夏洛特侧过头，“那是比屏蔽咒更好用的保护屏障。”
“确实，除了撒克逊和贝瑞丝还有家族里的其他几个巫师，几乎都没有人了解我的公寓。”阿普顿撇了撇嘴，“祝他好运吧。”
“不过说真的，”夏洛特却忽然停住脚步道，“我认为我们也许需要帮柯利弗德请一位心理医生。这几天我和他交流时他的状态已经好了很多，但是如果要让他彻底摆脱这些阴影的话，光靠我的疏导我觉得恐怕很难实现。”
“但你有没有想过请一个心理医生会造成多大的身份暴露的危险？我在伦敦还是单身身份呢。”阿普顿说，“我不是吸血鬼，没办法对人进行精神控制。如果用我的名义去给一个孩子请一位心理医生——还是到我自己的公寓里——有些东西，一捅就破了。”
“我们可以想其他非常规的办法。”夏洛特只是道，“柯利弗德他需要也应该得到这些。至少如果是在我所工作的银杉医院——这样的情况医院一定会给他安排心理医生的。”
“好吧，我改天让朋友到银杉医院的伦敦分院去看看。”阿普顿到底还是拿夏洛特强烈的职业道德感没办法，“不过，插个题外话——你打算过回银雪杉城一趟吗？”
夏洛特怔了一下。“这是昨天的话题了不是么？”
“但我希望你可以重新考虑一下。我知道物是人非的滋味不好受，可心里如果一直放不下的话同样不是一个长远的方法。”阿普顿压低声音道，“虽然现在吸血鬼把你扔在伦敦了，但是我可以试着联系另一个在银雪杉城的女巫或者巫师建立一个双向的巫术流然后把你的意志暂时送过去——撒克逊刚刚在我面前用过了这种咒语，它是可行而且眼下最合适的。”
“那我的意志送过去后”夏洛特若有所思地问，“会是什么状态？”
“介于物像和实体之间的一种状态。不过你可以和那一边的人正常交流，他们看得见你也听得见你。”阿普顿说，“至于咒语维持的时间长短我到时候看情况再把握一下。你可以和你的父亲说一声你之前太仓促没来得及告诉他你要到伦敦出差好长一段时间，或者”
“不用了，给我二十分钟左右就好。”夏洛特喃喃道，“我只需要见一个人我还有一个患者，在他那里。”
*
（银雪杉城，米尔斯大厦）
纽约那边下雨了，不过银雪杉城这边的天气还算不错。平静的阳光透过玻璃窗照进办公室，反而显得有些清冷。
纯正的法国黑咖啡在深色的办公桌上隐约还散着温醇的热气，不过它的主人现在的注意力并不在他身上。
“嗯，这件事你做的不错。”
奥利弗看完了亨利杜邦的所有简述报告，然后将它递回去道，“但最好还是能注意一下达伦斯图尔特的精神调节。”
“好。那我先回去了。”亨利杜邦拿回了那份简述报告，然后很快离开了奥利弗的办公室，回到了自己的工作场所。
“伊莎？”不料，他却瞥见了那个他并不希望看见的身影。
“亨利叔叔？”伊莎似乎并没有想到他会那么快回来，“你这里现在有一项精神剖析工作是吗？”
“这项工作我不打算让你参与。”亨利却直截了当道，“你现在只是一个非正式的心理学实习者，这项工作涉及得太多，你这段时间状态又不太正常，我不能够让你参与。”
“我的状态没有问题，我只是前段时间”伊莎说到一半，还是将那件事硬生生地咽了回去，“我刚才看了你的一些工作资料，这次这个人的经历”
“我说了你不要管这个人。”亨利毫不留情地打断了她，“离开我的办公室，伊莎，不要让我后悔把你带来这里。”
伊莎踌躇了一会儿，还是埋着头跑出了这里。才跑到外面的走廊，伊莎却恍然瞥见，刚刚亨利杜邦才去了他的办公室的副总裁奥利弗正快步从走廊那一边走过。
难道，是出了什么事吗？
伊莎只是有些疑惑，没再多想，毕竟亨利刚刚给她泼了一盆冷水，她明白在这个庞大而复杂的商业化生物医学研究集团里，并不是所有事情她都能够接触的。
必须承认，亨利杜邦一开始将她带到这边时，伊莎确实只是本分地做着自己的事情，甚至连凯瑟琳贝斯特的那次实验，若不是后来自己的老朋友罗德尼提及到，伊莎甚至不会去管她。
但自从那一次在玻璃瓶酒吧外面被路易斯克里斯特威胁之后，不知道为什么，伊莎的心里就开始产生难以抑制的恐惧和不安。尤其后来接踵而至的事情让她心里强烈地感觉到，路易斯的话绝不只是危言耸听
而也是从那时候，亨利在工作上，开始对她有所疏离的。
现在伊莎才开始真正担心，那个叫达伦斯图尔特的人，到底是什么背景
不料，伊莎才乘电梯到一楼，却看到几个警员赫然出现在一楼的大厅里。
她这才明白，奥利弗刚才为什么会匆匆出来
“经我们调查，安布罗斯科林失踪前和路易斯克里斯特有过私密联系的记录，而且两个人之前在纽约州立大学关系也非常密切”
“路易斯克里斯特现在不在银雪杉城，和诺曼底集团之间的合作也已经结束，他的这件事情和诺曼底集团没有关系，更不存在商业因素的影响。”奥利弗打断了警员的话，然后逐字逐句道，“但是，我们会帮你们找到这个人——当然，这就出于商业因素了。”
伊莎只听到了不太完整的两句话，但是却敏锐地捕捉到了“路易斯克里斯特”这个名字。
路易斯克里斯特不是唐纳斯中学的高一学生吗？他和纽约州立大学有什么关系？
伊莎正想着，手机却突然响了起来。
“罗德尼？”她接下电话，问。
“伊莎，你现在有时间吗？”罗德尼飞快地问。
“真巧——有，并且很多。”伊莎调整了一下状态，道，“怎么了吗？”
“桑迪可能需要你帮忙一下。我才一会儿没看着她她居然就又惹上什么事被警员带走了”罗德尼的口气似乎有些焦急，“抱歉，我现在抽不开身，我原先想联系艾薇汀，但是她的手机没有开机”
“没关系。”伊莎轻轻打断道，“你现在需要做什么？”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到警局一趟。”罗德尼说，“尽快——我不希望警方通知波琳。”
“好。我已经拦出租车过去了。”伊莎很快跑到外面，拦了一辆出租车然后坐上去道，她知道这件事和刚刚将在米尔斯大厦里的那些警员应该脱不了关系，“就算你不解释原因的话——你还需要我帮忙什么——或者你们还缺少什么吗？”
“我们现在”罗德尼迟疑了一会儿，“缺人。”
*
（意大利，罗马）
欧文下意识后退了一步，似乎有什么要脱口而出，但是却狠狠地撞在了什么上面。
“据我所了解，”路易斯冷笑着走上来道，“除了我，没有人有权限可以代表克里斯特家族弃权吧，凯尔先生？”
“凯尔？”弗兰克微微怔了一下，随即才意识到，他说的是那个维斯利家族的使者的名字。
只是——路易斯，是怎么知道的
“但这事迟到对你来说可不妙。”凯尔并没有直接回答路易斯的问题，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话；而他的翻译很快也准确地翻译了出来。
“凯瑟琳贝斯特刚才已经说过了，一些意外——这点德里克丹尼斯先生应该清楚的。”路易斯从容地瞥了一眼德里克，然后拿过匕首优雅地割开了自己的手腕，将血液淌入了一只新的存血容器，“当然，我知道这不是借口，该做的我还是会做的。”
“喜欢你这样的作风。”凯尔轻轻勾了勾嘴角。
“路易斯”凯瑟琳却突然感觉到一阵恍惚，但赫尔曼立即扶住了她。
但是，赫尔曼现在内心的诧异程度丝毫不逊于其他人。
德里克并没有说话，只是用着冰冷的目光望着路易斯。路易斯已经换了一套全新的法式西装，纯色的领带贴衬衫上，全然看不出被刚刚木桩刺过心脏的痕迹。
这绝对是他。但，他怎么可能还活着
德里克身旁的欧文同样沉默着，只是无声地从一旁的端酒侍者那边倒了一杯白兰地。
他并不质疑德里克的猎杀能力，但也并不想追究路易现在为什么仍能够站在这里。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的心里，到底是感到震惊，还是藏着一丝余下的庆幸
欧文望了一眼雪莉，她的脸色有点苍白，但看起来并不至于太糟糕。
路易斯的血液样本很快现取完毕。维斯利家族的人随即也保存好了血样。路易斯退回来，先是轻轻用纸巾擦掉了伤口的血，然后若有所思地吐出了一句低声的话：“jepensequetudevraisdéjàsavoirquevousêtescetrucdeco?ts，frank。”
“bienvenueàrevenir。”弗兰克深吸了一口气，只是平静地说。
“你不是说你只是去换一下衣服么，路易斯？”凯瑟琳有些虚弱地斜睨了他一眼道，“你去订了一套衣服吧整整拖了那么久”
“差不多。”路易斯淡淡地说，随即却不动声色地走过去，将口袋中的手机塞到了她的手里。
凯瑟琳接过了他的手机，屏幕还亮着，上面是一条还在编辑中的信息：“［文本］你现在状态怎么样？如果不行了马上告诉我。”
凯瑟琳心里很快有了数，悄无声息地删掉了这两句话，然后重新编辑了一句话：“［文本］和你预想的差不多，但是放血的时候感觉有点虚弱。”
路易斯很默契地适时走到了凯瑟琳的前面。凯瑟琳也抓住了时机，马上将手机递了回去。
因为一直低着头，凯瑟琳的这些小动作，连最近的赫尔曼都没有发现。
“诸位，”这时，维斯利家族的使者的翻译忽然朗声道，“现在血液现采已经完成了。十分钟后，请双方参与谈判的成员先进入内厅。”
“我需要和你谈谈，路易斯。”雪莉立即开口道，情绪仿佛有些微微的激动。
“走吧。我知道你这一次梦到的有点多了。”路易斯似乎早就预料到了这件事，只是淡然地微微理了理领子，然后拉过雪莉走到了后面。
“我刚才好像有一条短信，我先去回复一下。暂离一下了。”欧文也抓住了这个短暂的中场休息时间，和德里克丹尼斯说了一声，然后暂时离开了大厅。
不过这是真的。
欧文拿出手机，屏幕上赫然显示着一条撒克逊发来的加密短信。
欧文点开了他，不料，下一秒，他的瞳孔却骤然缩小。
锡得尼家族问这个问题，到底是什么目的
但迫于贝瑞丝和尤莱亚现在抓着他的把柄，欧文只能回复回去一句话：“［短信］我一会儿会把查尔斯家的地址发给你。你会在那里找到答案。”
*
另一边，两个人正匆匆穿过走廊。
“私谈室在十一点方向。”雪莉低低地提醒道。
“好吧，看起来这种风格的建筑的布局和我习惯的还是有差别的。”路易斯停住了脚步，然后折向了那个雪莉和德里克刚刚谈话过的房间。
“等一下。”雪莉刚刚关好门，路易斯立即先仔细地翻了翻这个满是各种精致装饰的房间，最后果然在那瓶紫色鸢尾里找到了一只窃听器：“这里到底还是有着这些小诡计。”
“这是我装的。”雪莉接下去的话却让他吃了一惊。
“好吧。还给你。”正要销毁它的路易斯听到，很快将它完好无损地抛了回去，“我还以为你不屑于用这些东西。”
“这是一个巫术器具。”雪莉轻捷地接住了窃听器。
“尼科尔女巫给你的？”路易斯微微眯起眼睛。
“对，不过我现在不想用它了。”雪莉自己冷冷地销毁了它，“你可以认为我畏惧了，随便你怎么认为。”
“克里斯蒂娜不知道玛格丽塔她们的事情，希尔维亚一直没有让她知道。”路易斯说，“1992年希尔维亚离开后其实还有写信联系过我几次——在她结婚以及后来生下克里斯蒂娜的那年。希尔维亚知道如果她那边不通过，克里斯蒂娜永远无法跨过她和玛格丽塔还有其他祖先进行灵魂交流。所以你不用担心克里斯蒂娜”
“但克里斯蒂娜毕竟是一个尼科尔女巫！”雪莉打断道，“其他尼科尔女巫不可能忘记这段过去。况且还有之前的那个藏在唐纳斯中学的咒语天哪，家族真的不应该将这个任务交给你——我的意思只是，过于轻信任何人只会摧毁你。”
“我有自己的判断。”路易斯顿了一下，“那个咒语你不用担心。”
“那个咒语你真的找到了？”雪莉吃了一惊。
“我不是这个意思。”路易斯叹了口气，道，“我知道这一次梦镜带来的梦境空间让你看到了很多我之前的回忆里的一些秘密，但是我希望你可以清楚这些只是回忆——事实原本就是这样的，而不是两个多小时前才变成这个样子的。”
“我知道。你也一样看到了我的回忆不是么？关于我姐姐的事情的隐瞒，还有其他关于现在已经不复存在的雷尔家族的可怜的羁绊”雪莉耸了耸肩，“我当然信任你，路易，我不在乎这些；但我更害怕你死在你信任的人身上”
“比如欧文吗？”路易斯挑了挑眉毛。
雪莉颤了一下。“大概算是。”她低下头道，“又大概这一次对峙，你一开始就输了”
“我知道在走最危险的路。”路易斯凝视着她说，“但我只有这一条路。”
“是你自己封死了你其他的路”雪莉只是摇头，“你只是”
“那是因为我不想失去任何人。我拼命将自己挡在最前面不是因为我真的想要赢得什么，”路易斯却忽然道，“我只是想对得起，1992年欧文在机场将你交给我的那个晚上。”
“可现在你面对的是欧文——”
“谈话时间有点超控了。”路易斯止住了她的话，随即却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兀自打开了房间门，“抱歉，你也许通过梦镜了解了一些我的记忆，但是记忆代表不了现实。你也许认为梦镜干扰了我的感触和判断，但事实上并没有——就像我之前在酒店告诉你的一样。”
路易斯走回了大厅。
他的眼眶有点发热，不过端酒侍者很快给了他一杯红酒，让他很好地掩住了情绪。
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后悔，进入那个梦镜的，不是她而是别人
他环顾了一圈大厅。钟声快响了，可是那个熟悉的身影却似乎并没有在这里。
*
“雪莉。”
雪莉有些沉默地刚刚拉上门，欧文忽然从后面拉住了她。
“昨天晚上那个问题的答案——”欧文低声道，“还是和你原来的选择一样是么？”
“我已经在这里了，欧文。”雪莉转过身道，“也许这是一个错。但这也是我应该做的。”
“你应该做的只是离开。”欧文说，“我知道德里克刚才和你谈了什么，但不管他说了什么——如果你不先离开，最后都只会死在他手上。”
“你既然都猜到了德里克刚才和我谈了什么，那你应该也猜得到刚才路易和我谈了什么吧？”雪莉只是推开了他，“事实上——昨晚你在电话中关于身份和立场的问题，路易早就已经很清楚地给我答案了。”
“那告诉我。”
“‘我会把木桩，交到克里斯特家族手上’。”雪莉逐字逐句地说，“这是路易——欧文，你是最了解路易和我的人。如果我这时候不站在路易身边，你恐怕得好好想想这个人是不是真正的雪莉蕾了。”
“这点我当然了解——不论你身处多大的危险，他都会尽一切力量保护你。”欧文的目光似乎忽然闪过了一道若有若无的涟漪，“否则的话，1992年那年我怎么会将你交到他手上”
“那就站好各自的立场吧。维斯利家族给我们的十分钟时间快结束了。”雪莉理了理头发，然后转过身折回了大厅。
不料，欧文却突然从后面闪身扭断了她的脖子。
“抱歉，但这是2016年。”欧文沉默地抱起了她，“我不能让你处于危险。”
*
（银雪杉城，卡罗尔家）
“叮咚——”
艾薇汀正在沙发上整理着各种杂乱的笔记和信息，外面的门铃声让她不由得心里咯噔了一下。
“乔埃？”艾薇走过去拉开门，不由得吃了一惊，“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罗德尼让我过来的，他说你的手机关机，他暂时抽不开身，然后把你的住址发给我让我先过来看一眼了。”乔埃显然是跑过来的，还有点儿喘，“抱歉这么冒昧了”
“你先进来休息一会儿吧。”艾薇汀说，然后草草收拾了杂乱的客厅。乔埃关好门走了进去，望着艾薇汀，忍不住道：“你是不是这几天没休息好？”
“是我黑眼圈有点重了吗？”艾薇汀戏谑地轻轻揉了揉眼睛，“我昨天去了一趟里士满，昨晚刚刚连夜回来呢。”
“里士满？”乔埃吃了一惊。
“罗德那边帮我临时订的机票，而且没让我父母知道。”艾薇汀笑了笑，“够疯狂吧？”
“你赶去那么远的里士满做了什么？”乔埃感觉到大脑有点空白，“还有你的”
“也还好啦，我在里士满有一个之前和我关系还不错的亲戚，还不至于太忙乱。”艾薇汀脸上看似轻松的笑意也渐渐收敛了起来，“我这次只是想实在做点什么而已。”
“所以说你去里士满到底是因为什么？”
“上次路易斯在学校的时候对我提及了一个想法，关于蓝罂粟事件。”艾薇汀说，“因为蓝罂粟事件发生的年代相对较近，他在想是否还能找到现在还活着的幸存者或者说是当事人。”
“你真的去找了？”乔埃睁大了眼睛。
“对，而且还真的有所发现——一位曾加入过a.m守军而现在住在里士满的退役老兵。”艾薇汀递过去一张个人档案道，“这上面是他的照片。我到里士满之后花了好大的力气问到了他的详细住址，但是不巧的是他似乎刚刚出了趟远门。他的孙女接待我时告诉我如果她爷爷回来的话她会告知我的。”
“你可以肯定那名退役老兵经历过蓝罂粟事件吗？”乔埃低下口气道。
“不，只是在a.m守军服过役而已。”艾薇汀摇摇头，“我现在没见到他，我也不清楚。”
“但这个几率实在太低了。”乔埃倒抽了一口气道，“蓝罂粟事件是一场屠杀事件——几乎没有人活下来，更何况还要活到现在。”
“不无道理，但我觉得还是尝试一下好。”艾薇汀一边从包里拿出了一团充电器给手机充电一边说，“我昨晚还有今天早上一直想试着和路易斯取得联系——他的人脉比较广，应该更有办法——不过他显然现在并不方便取得联系，只是我把手机折腾得没电关机了——抱歉。”
“那显然罗德尼帮你做了不小的掩护呢”乔埃喃喃道，“在他给我打电话之前我还一直以为你和桑迪在一起。”
“那说明桑迪那边应该以为我和你待在一起。”艾薇汀轻轻笑了笑，“先不管这些事了——罗德是发生什么事吗？”
“好像是桑迪又卷进了一些警方的事情。”乔埃努力回忆着，试着从罗德在电话里对他说的话中再找出一些信息，“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桑迪现在应该还在警局里。”
“‘他现在暂时抽不开身’——应该是打算让我去警局一趟了。”艾薇汀思索了一会儿，然后马上站起来道，“走吧，路上你的手机借我给罗德打一个电话。”
“你现在还是先休息一下吧？”乔埃有些猝不及防，“我和罗德尼说一声就好了”
“那是桑迪。”艾薇汀一字一顿地说，“我现在是不希望那些私人关系再干扰我所做的了；但是不代表我要抛下一切——况且还是她。”
“那走吧。”乔埃也站起身道，“不过冒昧问一下，这两天卡罗尔先生都不在家吗？”
“你指我的父亲吗？他好久才回家一次呢。”艾薇汀飞快地收拾好了包子，然后拿过桌子上的钥匙道，“不过顺便提一下，卡罗尔是我母亲的姓氏。”
*
（纽约）
“真是拐弯抹角。”
克里斯蒂娜小憩醒来后，看了眼手机上撒克逊发过来的新短信，不由得冷哼了一声。
纽约有些降温了。克里斯蒂娜穿了一件坎肩的外套，刚刚将手机扔到了床上，不料，手机却忽然响了起来。
“米兰达？”克里斯蒂娜接下电话道。
“康斯坦斯已经到会所了。”米兰达说，“所以麻烦你现在也过来一下吧。”
“她怎么这么快？”克里斯蒂娜微微蹙起眉。
“可能她已经事先获悉了一些消息吧，天知道呢。”米兰达显然也并不打算追究这个问题，“总之你尽快过来一趟吧。”
“好，我会的。”克里斯蒂娜按了按额头，然后挂断了电话。
雨后的纽约仍有些潮湿。克里斯蒂娜索性换了一件皮外套，然后关好房间门，走到电梯间按下了电梯的呼唤键。
“叮——”
几秒种后，电梯门开了。克里斯蒂娜正要走进去，但是一个身上带着纹身的男人和另一个穿着深色牛仔夹克的黑发女人先走了出来。
克里斯蒂娜并没有冲那两个人说什么；但不知道为什么，她似乎却感觉到那个男人看自己的目光有些异样。
她不知道，她进入电梯后，电梯门才关上，那两个人立即停住了脚步。
“我们不能住在这里了。”梅森马上转过身道，“我去退房，你先和纽约部那边的族人说一声。”
“那就是那个尼科尔女巫？”格蕾丝转过身道，“有必要这样吗？”
“我之前和她见过面。这次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换了一下装扮她没认出我——但我感觉有点不对劲。”梅森说，“但是她离开玻璃瓶酒吧到这里肯定是有女巫的事，我们还是识趣一些避而远之就好了。”
“好吧。我先给他们打个电话，”格蕾丝撇了撇嘴道，“在他们解释清楚他们到底为什么没办法帮我们提前准备房间之前。”
“那这你可要花点功夫了。”梅森若有所思地勾了勾嘴角道。
*
不过另一边，克里斯蒂娜很快就暂时忘掉了在电梯间的事情，搭乘出租车迅速抵达了纽约7号会所。
果然，一回到原来的地方，她立即远远地看见了康斯坦斯的身影。
只不过，她看上去似乎比上次见面时苍老了很多。
“克里斯蒂娜来了。”不等克里斯蒂娜开口，同样已经远远地望见她的切里特立即道。
康斯坦斯闻声转过了身。克里斯蒂娜也礼貌地走上去点了点头道：“别来无恙。”
“别来无恙。”康斯坦斯也平静地回了个礼，“你这段时间一直待在银雪杉城吗？”
“对，虽然现在银雪杉城巫术氛围没那么浓厚，但，”克里斯蒂娜耸了耸肩，“它到底是一座‘巫术城市’——而且很多形形色色的人物，我想更适合我的发展一些。”
“嗯。所以说，”康斯坦斯微微侧过身道，“这个神秘而危险的试剂也是你在银雪杉城所遇到的特别人物留下的。”
“准确来讲——两个意大利吸血鬼。”克里斯蒂娜顿了一下，“你现在应该还没有施咒吧？”
“还没有，我还在了解情况。”康斯坦斯说，“血咒语需要的是耐心。”
“我的耐心向来不错。”克里斯蒂娜半认真半玩笑地说，然后走到了一边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康斯坦斯的注意力很快也回到了和切里特的交谈上。这时候，克里斯蒂娜却忽然注意到，米兰达给了自己一个眼神。
“怎么了？”克里斯蒂娜意识到有些不对劲，轻轻用口型示意道。
米兰达用手势示意她先不要声张。随即，克里斯蒂娜感觉到口袋里的手机振动了一下。
*
（意大利，罗马）
“等等，”路易斯忽然低声道，“欧文查尔斯都到场了，雪莉怎么还没进来?”
“刚才不是你拉走的她吗？”凯瑟琳轻轻挑了挑眉毛。
“但是后来是我先过来的”路易斯喃喃着，心里不安的阴云逐渐扩大。
“或者干脆就让她待在外面吧，”弗兰克淡淡地说，“对她而言也未免不是一件好事。”
“你根本不了解她。”路易斯冷冷地打断了弗兰克，然后将视线投向了内厅外面，“这绝对不对劲”
“你不会打算出去吧？”凯瑟琳暗暗拉住了他道。
“我有分寸，但，”路易斯回头瞥了凯瑟琳一眼，还是叹了口气，道，“算了或许是我真的不了解她。”
“你”凯瑟琳想要说些什么，但还是咽了回去。
这段时间，她似乎总是有好多话，在脱口前的那一刻，却发现说不出口。
她也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内厅外面。偌大的装饰镜嵌在奢华的墙面上，还泛着璀璨的光。
刚才路易斯，是打算通过梦镜，转换到镜面空间吗？
但凯瑟琳随即也意识到这是多么荒谬且不可行的一个想法
“抱歉。”她最后还是将后半句话改成了这个词。
但也许是中间沉默得有点久了，路易斯还是当做了两句话听。
“有些事情，并不是努力就可以解决的。”路易斯说着，像是说给她听，又像是说给自己听。
不过自然，欧文查尔斯也听得一清二楚。
“你刚才做的可够大胆的。”德里克戏谑地说。
“现在你心满意足了不是么?”欧文转过头，“果然你还是习惯让别人来动手。”
“自己亲自动手也未必百分百成功。”德里克忽然道。
欧文也识趣地止住了，明白了他所说的意思。
但，没有人明白，今天上午，路易斯到底是怎么死而复生
欧文所见到过的能够死而复生的吸血鬼只有安娜，而且还是靠的她的灵魂使天赋；但路易斯的天赋明明已经这么明确
“诸位，”这时，维斯利家族的翻译员的声音拉回了他们的思绪，“现在双方参与谈判的成员都已经就位了——包括相关的其他证人，后场也已经就位。如果没有问题，我们就直接开始了。”
“等等，”路易斯怔了一下，“难道爱德华家族还有其他证人吗？”
“在后场意思是，”凯瑟琳微微蹙起眉，“人类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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