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火焰玫瑰 上·荆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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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的时候，冷静到极致和失去理智看起来并没有区别。——b.k.”
*
（罗斯山）
被折断的树枝还有一截留在路易斯的胸腔中。血液已经基本上凝固了，但是伤口并没有愈合，他每动弹一下，都能感觉到那可怕的疼痛。
“我会调查清楚赫尔曼那边的情况；”弗兰克再一次选择放软了口气，“但是，我希望你冷静下来，布雷尔，很多事情并不是一个人或者几个人的意愿可以改变的。”
“真够讽刺，看来有点时候冷静到极致和失去理智并没有区别。”布雷尔像欣赏着失去了侍卫和战马的国王再次失去佩剑和皇冠一样地看着他，“你知道我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多久了吗？我在狼族处境最糟糕的时候，永远被迫做着最肮脏和最危险的任务，甚至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几个道貌岸然的吸血鬼借着那份契约狐假虎威地让唯一陪伴我的好友法布吉里欧也一同遭受这些——而我选择了忍气吞声。后来事情终于发展到了走投无路的地步，简夏洛特的出现也最终让我找到了孤注一掷的机会。听着，我违背了自己一直以来的意志触发了诅咒——以至接下来的各种尝试，但都还是因为势单力薄失手了——法布吉里欧最后还是被一群卑鄙的狼人和背后虚伪的吸血鬼判处了‘死罪’！可我为了留住他用命帮我换回的哪怕只是暂时的自由，我在吸血鬼血淋淋的欺骗下亲手执行了他的死刑并且这么多天来都强迫自己冷静地和这些真正的杀人凶手时刻友好相待，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甚至是得知你们擅自带走了夏洛特最后却将她独自留在伦敦！我一直都在让自己尽最大程度冷静，吸血鬼先生——但是你们没有权利一个个夺走我在乎的人。”
布雷尔知道现在才前所未有地真切感受到狼族一直看重的所谓实力与权利之间的关系。过去，他和不堪一击的人类几乎没有差别，所有狼人都能够凌辱他；而现在，他手中的木桩对准着克里斯特贵族血脉家族的直系吸血鬼的心脏，以至于他甚至能够无所顾忌地这些肮脏的事狠狠地甩在弗兰克诺曼脸上。
“不过把所有的罪责全部推到法布吉里欧身上来换取你所谓‘自由’可是你自己的选择，布雷尔卡特，您应该还没有忘记吧？”路易斯冷笑道，“简夏洛特不也同样是因为被你丢下才迫不得已跑来找我们求助的吗？”
他的话很轻描淡写，但是弗兰克心里对这件事仍然记忆犹新——他明明作好了所有准备；可是那一天，简夏洛特的前来，到底还是冲垮了路易斯内心里对欧文查尔斯的最后一丝防范
如果没有随后导致的那一场伦敦之行，路易斯的心，也不会伤得这么决绝吧
“难道你就没有想过夏洛特一个平常的人类是怎么卷入到这些超自然生物事件中吗——你永远不会将任何罪责放在欧文查尔斯身上——这是你的悲哀，但我不打算在为了这个和你多费口舌。”布雷尔突然将木桩部分刺入了路易斯的胸口，“现在，轮到我要你的选择。”
“我会亲自这回伦敦，把简夏洛特好好地带回来。”路易斯面不改色地说，“又或者，照你刚才话里的意思，等她体内的马鞭草完全排出后，顺便让另一个吸血鬼抹除她的记忆让她彻底摆脱这些？”
“不。”弗兰克逼上去——
他心里很清楚，这个时候再前往伦敦，无异于折回龙潭虎穴。
“很可惜，这一次你只是一个观众，没有权利参与到任何选择。”布雷尔挑了挑眉毛，然后转过头一字一顿地冲路易斯道：“刚才弗兰克诺曼也说过了，狼族山庄有一个单独的通讯系统——我要求你，以你的名义，向所有人公布你的交易承诺——包括整个超自然生物界，你明白的。”
事实上，这是一个很过分的要求；但是，布雷尔的木桩现在对着路易斯的心脏
“走。”路易斯像是也失去了任何再玩笑或者挑衅的兴趣，扭头就走向狼族山庄的方向。
布雷尔索性改将木桩抵在他的后背，紧紧跟上。
因为凯瑟琳的缘故，山庄这边确实没有太多狼人还待着，但也并非空无一人。小麦啤酒和波本酒渗着烤肉的气味淡淡地铺在山庄的空气里。只是，两个吸血鬼的气息，在这里显得格外违和。
“二楼北侧的封闭房间，动作要快。”话虽这么说，但布雷尔心里清楚吸血鬼的闪身速度，仍然没有失去警惕，小心翼翼地控制着路易斯的每一个举动。
现在的时间并不早，因为有布雷尔，山庄里暂时还没有狼人发现他们的踪迹。弗兰克深谙也自觉地担起了警戒和防御的任务。虽然还不是月圆之夜，但毕竟在狼人的地盘，难保到时候一大群愤怒的狼人不会冲上来将他们俩撕成碎片。
可是，这跟眼下的伦敦相比，又算得了什么
路易斯不可能真的为了一个普通的女人只身犯险，除非他去伦敦本身就有自己的其他目的
其他目的？
弗兰克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不由得怔了一下。
这时，路易斯已经推开了那扇房间的门。密密的各种仪器还散着热，有种透不过气的感觉。
一般用于放置大型通讯系统设备的场所都不会选择太密闭的空间；可是狼族山庄，偏偏逆而行之。
最后走进来的弗兰克顺手关上了门。不料，房间门严严实实地合进门框的那一刻，一阵怪叫和一具重重的身体倏地砸了过来；继而，那支带血的木桩也随着溅出的血液一同骨碌碌地滚到了他的脚边。
“路易斯？”弗兰克立刻惊诧地转过身。
但是，让他更为诧异的是，路易斯居然还安然无恙地站在那里。
“刚才在树林那边不过是不想闹出打胎的动静让凯瑟琳察觉而已，这傻小子居然真以为用一支破木桩就能够控制我了。”路易斯轻蔑地瞥了一眼昏迷在一旁的布雷尔，仍然一如既往地毫不顾及胸口的刺伤，只是轻轻拭掉了唇角的狼人血液，然后开始环顾这个房间，“不过，也确实得趁着时间做点正事了。”
“这些原本都是你的计划么？”弗兰克问。
“不是。但这不影响。”路易斯兀自找到了主控制电脑，打开相应程序后，很快进入了系统。
一串串数据从屏幕上掠过。路易斯面不改色。但是，看到最后的结果，他还是不由得怔了一下。
难道，安布罗斯科林已经摆脱狼人的控制了
*
（英国，伦敦）
伦敦的雨，有时候，也并不像印象中的那样优雅和温和。
车前玻璃的雨刷器反复摇动着，但大股的雨水还是不断地流淌下来，晕开视线。
夏洛特偷偷将车窗打开了一条缝，虽然不是会有雨丝飘进来，不过新鲜空气让她舒服不少。
“就差不多再前面一点是吗？”阿普顿不动声色地放慢了车速道。
“嗯，差不多就前面那个路口再左转一下就到了。”夏洛特仍然望着车窗外的街景。虽然这次是因为查尔斯医生才来的伦敦，但是她不得不承认，伦敦富有英伦特色的风景让她尤其着迷。
“前面那段路有点乱，我还是快点驶过去吧，你坐稳点。”阿普顿很快认出了前面那条基本上很少涉足的街道，心里隐隐还是有些担心。毕竟现在城里的局势
“我还可以再——诶，停车！”夏洛特突然大喊道。
“哧嚓——”本来已经要急转的车子猛地强行停了下来，狠狠溅起了齐肩高的水花。
“你要干什么！”阿普顿看见夏洛特拿过伞就要下车，连忙拉住她道。
“他在那儿——我不能坐着不管！”夏洛特马上指向车窗外一个在雨中飞跑的模糊身影。
“那是？”阿普顿微微眯起眼睛，迟疑了一下。
“波顿家的小儿子，柯利弗德波顿。”夏洛特抛下一句话，立即推开车门撑开伞踩着雨水跑了出去。柯利弗德的衣衫相当狼狈，湿漉漉地贴在身上，额头和膝盖显然还有鲜红的伤口。
“嘿，是我——拜托停下！”夏洛特不顾他狼狈的样子将他拦在了怀里。柯利弗德的腿一下子就软了下去；不过，一会儿，他很快又重新站稳脚跟抬头道：“你不要让别人知道你认识我夏洛特”
“是什么事？”夏洛特当然不会听不出话里的利害，但并没有松开手。
“e.d集团的人找到我们家来了我不知道怎么回事，但，米娅死了”柯利弗德还显得上气不接下气，但仍极力想推开夏洛特，“他们会追过来拜托了，你会暴露”
“上车。”这时，阿普顿已经将车子开了过来，“e.d集团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恶魔，想活命就上车，我是巫师，我可以保护你。”
柯利弗德有些吃惊地望了他一眼。阿普顿眼里沉稳得看不出恐惧甚至是任何情绪。最终，他还是半推半就地被夏洛特拖到了车上。阿普顿从口袋中取出一瓶深紫色溶液，倒入一包灰色粉末混合后，随即拿过伞走下车，将明明为数不多的溶液飞快而娴熟地均匀洒在车上，然后坐回到车上，集中精力念了几句咒语。车外面的空气似乎在某个刹那静止了一下，不过很快又恢复自然。
“那个药水不会被雨水冲刷掉吗？”夏洛特在后座一边帮柯利弗德临时处理伤口，一边问。
“不会，只要引擎不要发烫得太厉害——他们看不到我们的。”阿普顿不动声色地观望着车窗外面，“好家伙，那些吸血鬼果真一个个出来了。”
鼻子还在不断抽气的柯利弗德微微怔了一下，似乎并不怎么理解那个自称是巫师的神秘男人口中的“吸血鬼”是隐喻义还是有其他别的意思。
车窗外不大且模糊的视野中，爱德华吸血鬼确实陆陆续续地走了出来，带着鬼魅般死亡的气场，神情阴冷又从容不迫地消失在了各个方向。
包括——德里克丹尼斯，和欧文查尔斯。
“那我们还能够离开吗？”虽然有了屏蔽咒，夏洛特面对这么多吸血鬼，仍然不由自主地感到紧张。
“可以，我尽量开慢点，不过这条路现在太危险了，我一会儿从另一边绕过去吧。”这边这会儿还有一些过往的车辆，阿普顿小心翼翼地调着头。这时，后座的夏洛特却忽然若有所思地开口道：“不然算了吧我暂时不去那地方了，阿普顿。”
“你在顾虑，还是害怕？”阿普顿问，“不用担心太多”
“现在这个孩子更重要一些——锡得尼先生。”夏洛特定下神色，逐字逐句道。她清楚柯利弗德已经处于了高烧状态。“我知道你也还有自己的任务——你先麻烦把我送到安全的地方吧，我会带柯利弗德去医院。”
“我理解你作为医者的关切之心，但，”阿普顿头也不回地说，“按照这个孩子的说辞，屋子里应该只有他和她姐姐米娅在家——他连怎么回事都不清楚，e.d集团那么多人是怎么进去的？”
这一次他没再直接用“吸血鬼”这个词，而是换了一个含蓄的说法。
“你怎么知道米娅是我姐姐？”柯利弗德忽然沙哑地低声问道，“我们应该还是初次见面吧，先生？”
“确实是初次见面，不过你们家早就被盯上了，”阿普顿耸耸肩，“只是你不知道罢了。”
夏洛特却陷入了迷惑。柯利弗德确实是波顿家房屋的继承人，可以向吸血鬼发出有效的进屋邀请不假但上次的事情可以看出他并不乏防范意识。而屋主林恩又不在家
那这么多爱德华吸血鬼，没有邀请，是怎么进入私人房屋的
“还不明白么？”阿普顿若有所思地瞥了眼后座的两个人，“进屋邀请是林恩他自己背后发出的——简单来说，你和你姐姐很可能早就被你父亲不明就里地‘卖’给e.d集团了，小家伙。”
夏洛特吃了一惊。她本以为柯利弗德听了反应会更加激动，不料，他却只是微怔了一下，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瞳眸里仿佛有什么东西变了一下。
是，一直藏在心底的噩梦成真了吗
*
伦敦的另一边，雨势显然没那么大，但贝瑞丝还是轻轻将窗户拉了回来。
“伦敦又下雨了呢。”她走回到巫术基地里。撒克逊仍然在静静地，只是淡淡地说：“你喜欢的红茶在右边第三层的橱柜里，如果你想喝的话麻烦你自己沏了。”
“你居然把这么完美的高级茶叶和那些奇特古怪的五叔草药放在一起。”贝瑞丝有些不悦地撅起嘴；不过，当她拉开橱柜，看到那些排得整整齐齐的精致的包装盒，还是有些出乎意料地怔了一下。撒克逊似乎并没有意识到它，依然兀自看着他的书。“茶叶在咒语中有降低咒语**对象的意识的作用——在巫术面前，它和那些草药没有区别。”
贝瑞丝已经不再多说什么，只是取过一盒茶叶，然后取过另一只干净的玻璃烧杯，盛了些蒸馏器里的新鲜蒸馏水放在试剂台不起眼的三脚架上，继而拿过一支施过咒语的蜡烛放在下面快速加热煮沸。“所以说，躺在平台上的那个女人就是阿普顿这次的咒语对象——希瑟弗里斯？噢，口红色号真不赖，看起来有点像美国牌子。”
“她在极力模仿安娜查尔斯的风格，并且做了非常多的准备工作——为了，吸引德里克。”
“德里克丹尼斯可不是那么容易被女人吸引的，虽然他乐于享乐。安娜查尔斯是他的第一个情人，我敢保证也是最后一个。”贝瑞丝戏谑地瞥了一眼希瑟的脸颊，“况且她的脸蛋和身材都不及安娜，更别说脑子。”
“话有道理；不过希瑟狠起来确实颇有安娜的风格。”撒克逊顿了一下，“而且希瑟弗里斯似乎在地下黑市混过很多年——你在法国黑市有听闻过么？”
“没有——建议这样的问题你还是去咨询美国纽约州的尼科尔女巫吧，波尔多的黑市并不怎么样，我一般有需要都是拜托巴黎的朋友。”贝瑞丝转身将茶叶撒入了一只精巧的银杯里，然后把已然煮沸的蒸馏水倒了进去，“不过，你什么时候开始在意法国的情况了？”
撒克逊知道她话里的意思，但没有说话。这时，滚烫的热茶不慎溅出来落在了贝瑞丝的指尖。不过她并没有动容，只是干笑了一下：“噢，我明白了，你更在乎的，还是尤莱亚。”
“你是我的亲妹妹，而他是我同父异母的弟弟。”撒克逊一字一顿道，“这点明明很清楚，我不希望再重申了。”
“这就是讽刺之处，而他和你同属锡得尼家族，我却被排斥在外。”贝瑞丝摩挲着茶杯道，“听着，我并不是怪你什么，我知道这些事无可厚非；但至少——别真的拿我当外人看，好不好？”
“万一那个人一直是你自己呢？”撒克逊抬起眼睛。
*
（玻璃瓶酒吧）
不得不承认，艾薇汀自身的气质确实不怎么适合到酒吧这样的地方。不过，才走进来，这里已经有足够多的事物让她深入地遐想和思考。
撇开酒吧门口那尊华美的甘宁美德斯雕塑不谈，因为已经积淀了一定的超自然生物知识基础，艾薇汀感觉得到，墙面和边角不少看似摆放随性的的静物装饰，都带有某种神秘而独具一格的象征意义，甚至连总体布局连在一起都显得和谐而静谧，为这座满是狂欢和喧嚣的酒吧勾勒出了一抹与众不同的格调。
本就是为了吃喝玩乐而来的其他人反而很难对这些上心。说来也奇怪，艾薇汀原本是因为路易斯和凯瑟琳的事情而来，像是受某种驱使，却开始着迷与这些装饰。
“有什么可以帮您的吗，小姐？”克里斯蒂娜注意到了艾薇汀的异样，走过来道。
“噢，一杯火焰玫瑰，谢谢。”艾薇汀扫了眼酒水推荐栏，随口说。
克里斯蒂娜微怔了一下。“你确定你要点这一款吗？”她按着酒杯问。
“难道有什么问题么？”艾薇汀从容不迫地推过去一张平整的钞票。
“没什么，只不过——你应该是第一次来酒吧吧？”克里斯蒂娜很快开始准备基酒，“生涩，随意——我只是友情提示一下，‘火焰玫瑰’的后劲你一个高中生未必承受得住。”
“一眼就让人看出是一个独自偷偷跑到酒吧的高中生的感觉真糟糕。”艾薇耸耸肩。
“不过至少你不是因为失意才过来的该怎么说，我昨晚也刚接待过一个心情糟糕的高中生。”克里斯蒂娜很快将调好的酒水递了过去，“抱歉，说多了，最近和高中生打交道有点频繁。”
晶莹的红酒看起来格外诱人，隐约看得到一些不断上浮的柔软的白色液丝，但是并没有任何火焰。艾薇汀刚有些疑惑地接过它，白色液丝立即在红酒液面上泛起一团耀眼的火焰。
“哇唔。”艾薇汀略吃了一惊，“看来你昨晚也是这样帮她分散注意力的。”
“昨晚倒不是，她昨晚喝的酒你还喝不起。”克里斯蒂娜轻笑，“抱歉，无意冒犯。”
“噢，好吧，我还以为你说的是凯瑟琳。”艾薇汀抿了一口酒水，冰冰的，有点涩。
“你认识凯瑟琳——贝斯特？”这会儿酒吧里没什么人，克里斯蒂娜索性也坐下来和她聊天。
“真是她？”虽然这次就是为她而来，但艾薇汀现在反而有些疑惑。
虽说凯瑟琳的男朋友路易斯确实多金任性不假，但路易斯在那之前就离开了她——凯瑟琳一个人来酒吧就证明了这一点。而e.j.贝斯特才去世，以凯瑟琳个人的经济能力，不可能喝得起奢侈酒水。
难道凯瑟琳还和其他人有牵扯
“你可以自然一些，火焰是安全温度，你不用因为它紧张。”克里斯蒂娜注意到了她喝酒仍有些拘谨，便轻轻提醒道，“凯瑟琳是来过好几次了，不过她喝酒倒是成熟很多，有法国人的风格。”
“我不是因为火焰，只是，确实还没怎么习惯喝酒。”艾薇汀暂且放下了酒杯，而酒水液面上的火焰仍然在燃烧，“但‘火焰玫瑰’的火焰并不只有华丽‘刺激’的观赏作用对吧？我想它更多时候应该还是对饮酒者的心理方面有一些反向作用——所有人都可以接触火焰，但却无法以任何方式影响它，本身的感官自然会集中到酒水上。”
“你怎么知道这些？”克里斯蒂娜脸上轻松的微笑顿时少了不少。
艾薇汀确实不怎么会喝酒，现在已然有了几分醉意。但克里斯蒂娜诧异的并不是她有意无意间猜测或领悟到了期间的含义，而是——她的表达，已经相当接近专业的巫术用语
别说一般的高中生，就算是再资深的相关学者，没有真正地深入了解真正的巫术，根本做不到这点。
“应该是猜的吧——我这段时间对超自然生物一类的内容颇感兴趣，一直在课余研究，可能有点神经过敏了。”艾薇汀知道自己和这位酒吧吧主还不熟，很难问出什么有用的信息，索性也纯粹试着和她聊天，“包括酒吧里很多装饰，我也有类似的感觉——除了酒吧门口那尊玻璃雕塑——所以我猜你对这方面应该也有一定了解吧？”
“算是，虽然是之后才意识到的。”关于玻璃雕塑的题外话还是让克里斯蒂娜忍不住浅笑了一下，“我的母亲之前就对这些有了解，我也是因为她才开始接触这些——你呢？”
“我”艾薇汀一时竟有些语塞。她思索了一会儿，然后道，“你相信——有天生的第六感存在吗？”
不知道为什么，她开始觉得这个酒吧吧主，在这方面会有更独到的见解。
“在自然能量世界里，说实话，并不存在这种跨越时空的感知能力；各地历史上有很多神秘的所谓‘先知’都只是一些利用别人的心理作用故弄玄虚的骗术家罢了。”克里斯蒂娜说，“恕我直言，所谓‘第六感’，都是违反自然法则也就是自然平衡的能力，极其黑暗，其结果，也只有死亡。”
艾薇汀战栗了一下，刚刚才重新拿起的酒水又泛起一层涟漪。
“当然，这只是从自然理论的角度来说，毕竟没有人见过拥有此类能力的**生物。不过死亡倒确实是黑暗能量不错的载体——相信你也不怎么想了解那些的，高中生。”克里斯蒂娜注意到了她的神色有些不对劲，若有所思道，“你是因为结识了某些‘预言家’么？”
“噢，没什么，只是有点新奇而已。”艾薇汀摇了摇头，有些艰难地将目光转到一旁的酒水推荐栏。她决定最后再在这个话题上试探一把。“那，‘火焰玫瑰’中红白玫瑰为什么会区别这么大呢？”
“这就类似于为什么以往的传统习惯中红玫瑰多用于约会和白玫瑰多用于葬礼的问题。一般的理解也许是花卉本身的含义——但在漫长的历史文化里，它们的形成真的只是因为颜色、形态、芬芳或者是某些用途吗？别忘了，不少化妆界品大亨往往都更青睐以白玫瑰作为化妆品原料。”克里斯蒂娜品了一小口红酒，又有条不紊地继续道，“期间还有一些关于蔷薇的内容——包括英国著名的红白蔷薇战争也有一些侧面的间接关系，比较复杂，我这边暂且就不多说了”
“等等，”一边喝着高度数的红酒一边努力集中注意力听着她的分析的艾薇汀终于有些坚持不下去。她确实不会喝酒。“这些关于玫瑰和蔷薇的内容，还有谁知道吗？”
“这就不好说了，这些很多我都是从我母亲以及她留下来的一些书籍、笔记了解的。”克里斯蒂娜从容不迫地说——她很清楚这个高中生现在的状态和想法，“要说其他同样知道的人，肯定也会有，但我想，应该不多。”
“那，烦请先帮我守好这些信息吧——多谢了，我还会再来拜访”艾薇汀感觉到酒精的作用已经让她越来越难受，很快放下酒杯，有些晃晃悠悠地离开了已然变得喧嚣的酒吧。
高脚杯底的最后一滴酒水也消散殆尽，火焰随之熄灭。
克里斯蒂娜优雅地收好了这些酒水和酒具，把前台这边的事务暂时交给了另一位侍者，然后立刻拿过艾薇汀刚刚用过的酒杯匆匆地折到酒吧后面的巫术基地，小心而飞快地将艾薇汀留下的少量唾液已经火焰极微量的燃烧残留物分别提取了下来，继而用巫术保存在了两支试管中。
她心里一清二楚，这个清秀的黑发高中生，绝不简单。
*
（史杜宾公寓）
炎热的阳光照在单调的水泥路面上，热气似乎也四散开来，一副仿佛要渗出汗液的节奏。
奈杰尔费了好大力气才弄清楚了安布罗斯的住处，虽然到这里来同样花了一大把时间。安布罗斯这段时间似乎很忙，虽然在手机上同意了他的拜访，但语言似乎比以往剪短了很多，好像很随意很草率的样子。
不过，事到如今，不管怎么说，也只能这样厚着脸皮了。奈杰尔攥了攥拳头，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叩叩叩。”他敲响门；继而，一个棕色短发的男人打开了门，却是一张墨色的面孔。
与此同时，一阵冷风立即扑面而来，显然公寓里开的空调的温度相当低。
“请问您是哪位？”不等奈杰尔开口，那个男人却先一步问道。
“奈杰尔格雷。”奈杰尔说着，视野飞快地扫了眼门牌号，确定自己没有找错公寓，才反问：“您是哪位——还有，安布罗斯科林在吗？”
“罗杰菲尔。”那个男人迟疑了一下，微微侧过身道，“安布罗斯在里面，进来吧。”
“多谢。”奈杰尔之前并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其他陌生人，不免有些拘束地走了进去。公寓里比外面凉快很多。而且这里的陌生人还不止一个。客厅里还有一个正在煮咖啡的黑头发的女人，看背影仿佛有点眼熟；一个披着米色夹克的男人躺在沙发上，应该是受了伤。而安布罗斯，正和另一个奈杰尔同样素未谋面的人坐在一排电脑面前。
一间本就不大的公寓，在他来之前居然就已经挤了足足五个人，奈杰尔有些难以置信。
“你这会儿有空么，安布罗斯？”奈杰尔走过去很不自在地问。
“嗯。”安布罗斯转过身，“你需要的那个临时程序我已经在这台电脑里安装好了。访问大部分被屏蔽的网页应该没有问题——如果还有需要的话可以随时叫我或者我的朋友。”
“沃尔特本茨，幸会。”安布罗斯身边那个人礼貌地冲奈杰尔示意了一下。
“幸会——看来今天这儿的‘朋友’真不少。”奈杰尔扮了个鬼脸，然后也在电脑面前坐了下来。安布罗斯的电脑有很多内容。奈杰尔好不容易才找到了谷歌的入口，生怕一不小心触动了其他程序。
电脑桌子上躺着好几片口香糖包装纸，显然是安布罗斯留下的；只是，奈杰尔不经意间注意到，口香糖旁边的那罐芝士条，似乎有些违和。
这间公寓的气氛，似乎越来越有些匪夷所思
每一秒钟，在这里都开始显得无比漫长。
不过不得不承认，借助安布罗斯的临时程序，奈杰尔果然收集到不少新的信息。戴着深色眼镜的沃尔特仍在一旁专心致志地敲着键盘。奈杰尔并不想让这位所谓安布罗斯的朋友知道自己所在了解的信息，便试着一段一段错开地将它们复制道另一个文档里。
“你也许需要速度更快一点，不是么？”他正忙于这些时，沃尔特突然摘下眼镜开口道。
“什么？”奈杰尔被惊出了一身冷汗，抬起头，才发现沃尔特正在对那个煮咖啡的女人说话。
“你自个儿省省吧，格蕾丝已经忙了一晚上了，这会儿她煮个咖啡你也要大呼小叫。”刚刚给那杰尔开门的那个叫罗杰的男人立即不屑地甩回去一句话。
“格蕾丝？”奈杰尔微微转过头。那个女人刚刚煮完咖啡正好转过身，虽然没有化妆，但奈杰尔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圆帽酒吧的驻唱歌手格蕾丝佩里！
“抱歉现在这儿没有多余的咖啡了。”格蕾丝瞥了眼那个大个子的高中生，“你认识我？”
“嗯，我去过圆帽酒吧，而且我的女友很喜欢的唱的歌。”奈杰尔若有所思地顿了一下，像是在飞快地思考什么，然后道，“冒昧问一句，您怎么会在这儿？”
不止是格蕾丝，这里每一个陌生人都让他感到蹊跷。
“我们的朋友受伤了，因为时间关系所以只能暂时先安置在安布罗斯的公寓里短期休养——我只是留在这儿帮忙照顾伤者顺便处理一些别的事务而已。麻烦安布罗斯了。”格蕾丝不假思索地回了一大串话回去，然后冷冷地将一个什么东西塞给罗杰道：“你说得对，我都忙一个晚上了，接下来还是交给你吧，我还得练吉他。”
“程序应该没出现什么异常状况吧？”这时，安布罗斯忽然走过来道，“我不确定会不会有意外弹窗。”
“暂时还没有，不用担心太多的。”奈杰尔知道自己刚才分心太多了，很快将目光挪回到屏幕上。
格蕾丝没多会儿就拎过她的吉他走到了里面。随即，很快有平缓的吉他声传了出来。
奈杰尔了解女孩的某些举动。他看得出，格蕾丝佩里很可能正在生某个人或者某些人的气。
按她的说法，沙发上那个受伤的男人应该相当特别；不然，有人受伤了，为什么不送去医院而是留在某间公寓里
这时，电脑屏幕上突然跳出一个空白的异常窗口。
奈杰尔怔了一下，试图关闭它。但是，窗口中突然快速闪过三个黑色字母；随即，字母消失不见，一串串铺天盖地的乱码占据了整个窗口
“怎么回事？”仍在不断滚动着乱码的屏幕很快引起了沃尔特的注意。
“抱歉，我也不是很清楚”奈杰尔一阵头皮发麻。他现在想着的，不是这些乱码，而是，刚刚闪过的那三个黑色字母
那三个字母不是别的，而是：
sos。
这，真的可能是巧合吗
“好了，只是一个程序故障，你可以继续了。”沃尔特很快就麻利地解决掉了它，“安布罗斯，看来你对自己的判断还是蛮准确的。”
“”安布罗斯只是轻笑了一下，没有说话。
奈杰尔继续硬着头皮收集资料。这个程序是安布罗斯设计的，而沃尔特对它显然并不怎么了解；也就是说，安布罗斯并不希望沃尔特看到那三个字母。
难道，那几个陌生人，并不是安布罗斯的朋友？奈杰尔而忽然划过一个可怕的念头。
*
（罗斯山）
事实上，偌大的罗斯山开发程度是很低的。地形着实错综复杂和经常有大量野狼出没都是其中的原因之一。狼族山庄藏得那么深，绝大部分银雪杉城人自然都不知道它的存在。每年前来这一带探险的人也不会少，但是也鲜少有人敢涉足这座神秘的北美山林深处。
可是，出于某些目的，还是有人动身了。
单薄的指南针外壳已经沾满了沙土和汗珠，沉重的背包背带也是。他没有像一般人一样时不时抬头眺望山顶或是更高远的地方，而是一直低着头，一步步地照着方向走着。
满是枯枝和落叶的斜坡衬着浓厚的秋意。蓦地，地面上两道并不显眼的凹陷让他喜出望外。
这是车轮的碾痕。他就知道，茫茫的罗斯山并不想传闻的那样真的荒无人烟。
脚步不由得加快。这时，一个力突然从后面将他狠狠拉了一把，整个人一下子失去重心摔在地上。
“你怎么会在这里？”继而，一个阴冷的声音在他头顶响起。
“弗兰克？”他模糊地望着那张脸，许久，才意识到爬起来。
现在他才看清楚了，前面藏着一个相当巨大的捕兽陷阱，他如果再往前一步，很可能就一命呜呼了。
“我再问你问题，罗德尼特纳。”弗兰克仍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那我能问你相同的问题吗，诺曼先生？”罗德尼拍了拍身上的尘土，道。
“我来考察一些野生动植物情况信息。”弗兰克漫不经心地说，“不过我可以肯定那些对你的生物作业没有什么帮助——这里很危险，你最好还是尽快离开。”
“你指野狼吗？我有准备的。”罗德尼亮出一把锋利的仿制军刀，“我有过格斗训练，不用担心我的人身安全。彼此的事我也有自己的目的——所以就不要干涉了。”
“你以为罗斯山的野狼是动物园里的大灰狗吗？别开玩笑了。”弗兰克取出一把锃亮的手枪递过去，“拿着，赶紧下山，万一天黑了估计连子弹都救不了你了。”
罗德尼被他的神色和口气有点吓住了，半信半疑地接了过来，“那你呢？”
“我带了其他保镖，至少人数上比你有优势多了。”弗兰克收回手道，“你还是赶紧下山吧，光懂点格斗连点军事常识都没有，别说野狼，一个捕兽陷阱就让你够呛的了。”
“那多谢，我之后回到米尔斯大厦把它还给你的。”罗德尼欠了欠身。
可是，明明都已经要离开了，迈开脚步，他却感到无比沉重。
弗兰克应该也清楚自己为什么会来这里吧罗德尼有些不安地想，又有些不确定。
凯瑟琳向桑迪发出求救那天的晚上，他和桑迪还有伊莎在圆帽酒吧，先是格蕾丝佩里的异常举动，弗兰克的突然出现，以及后来一系列的反常时间，才让罗德尼暗中将视线转向了罗斯山。而现在他又如此凑巧第在罗斯山遇见弗兰克
他确实势单力薄。罗德尼知道，现在有些事，他还不能够当着弗兰克的面说出来。
“等一下。”不料，片刻之后，弗兰克忽然跟上来叫住他。
“怎么了？”他有些如释重负地停住脚步，转过身问。
“山上没什么信号，你回到市区后，麻烦帮我将这支录音笔转交给赫尔曼雷蒙德。”弗兰克又递给他一支录音笔，“那把枪就当做给你的回馈，不用还给我了。”
“那行吧。”罗德尼仍有些不明就里，不过还是点了点头。
再下山，就轻松很多了。
那支录音笔里的内容，弗兰克已经准备很久了。说实话，布雷尔卡特的话让他难以置信；可是，他必须对自己，以及整个诺支负责。
也许那一年，对于路易斯，是他自己想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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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罗斯山）
被折断的树枝还有一截留在路易斯的胸腔中。血液已经基本上凝固了，但是伤口并没有愈合，他每动弹一下，都能感觉到那可怕的疼痛。
“我会调查清楚赫尔曼那边的情况；”弗兰克再一次选择放软了口气，“但是，我希望你冷静下来，布雷尔，很多事情并不是一个人或者几个人的意愿可以改变的。”
“真够讽刺，看来有点时候冷静到极致和失去理智并没有区别。”布雷尔像欣赏着失去了侍卫和战马的国王再次失去佩剑和皇冠一样地看着他，“你知道我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多久了吗？我在狼族处境最糟糕的时候，永远被迫做着最肮脏和最危险的任务，甚至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几个道貌岸然的吸血鬼借着那份契约狐假虎威地让唯一陪伴我的好友法布吉里欧也一同遭受这些——而我选择了忍气吞声。后来事情终于发展到了走投无路的地步，简夏洛特的出现也最终让我找到了孤注一掷的机会。听着，我违背了自己一直以来的意志触发了诅咒——以至接下来的各种尝试，但都还是因为势单力薄失手了——法布吉里欧最后还是被一群卑鄙的狼人和背后虚伪的吸血鬼判处了‘死罪’！可我为了留住他用命帮我换回的哪怕只是暂时的自由，我在吸血鬼血淋淋的欺骗下亲手执行了他的死刑并且这么多天来都强迫自己冷静地和这些真正的杀人凶手时刻友好相待，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甚至是得知你们擅自带走了夏洛特最后却将她独自留在伦敦！我一直都在让自己尽最大程度冷静，吸血鬼先生——但是你们没有权利一个个夺走我在乎的人。”
布雷尔知道现在才前所未有地真切感受到狼族一直看重的所谓实力与权利之间的关系。过去，他和不堪一击的人类几乎没有差别，所有狼人都能够凌辱他；而现在，他手中的木桩对准着克里斯特贵族血脉家族的直系吸血鬼的心脏，以至于他甚至能够无所顾忌地这些肮脏的事狠狠地甩在弗兰克诺曼脸上。
“不过把所有的罪责全部推到法布吉里欧身上来换取你所谓‘自由’可是你自己的选择，布雷尔卡特，您应该还没有忘记吧？”路易斯冷笑道，“简夏洛特不也同样是因为被你丢下才迫不得已跑来找我们求助的吗？”
他的话很轻描淡写，但是弗兰克心里对这件事仍然记忆犹新——他明明作好了所有准备；可是那一天，简夏洛特的前来，到底还是冲垮了路易斯内心里对欧文查尔斯的最后一丝防范
如果没有随后导致的那一场伦敦之行，路易斯的心，也不会伤得这么决绝吧
“难道你就没有想过夏洛特一个平常的人类是怎么卷入到这些超自然生物事件中吗——你永远不会将任何罪责放在欧文查尔斯身上——这是你的悲哀，但我不打算在为了这个和你多费口舌。”布雷尔突然将木桩部分刺入了路易斯的胸口，“现在，轮到我要你的选择。”
“我会亲自这回伦敦，把简夏洛特好好地带回来。”路易斯面不改色地说，“又或者，照你刚才话里的意思，等她体内的马鞭草完全排出后，顺便让另一个吸血鬼抹除她的记忆让她彻底摆脱这些？”
“不。”弗兰克逼上去——
他心里很清楚，这个时候再前往伦敦，无异于折回龙潭虎穴。
“很可惜，这一次你只是一个观众，没有权利参与到任何选择。”布雷尔挑了挑眉毛，然后转过头一字一顿地冲路易斯道：“刚才弗兰克诺曼也说过了，狼族山庄有一个单独的通讯系统——我要求你，以你的名义，向所有人公布你的交易承诺——包括整个超自然生物界，你明白的。”
事实上，这是一个很过分的要求；但是，布雷尔的木桩现在对着路易斯的心脏
“走。”路易斯像是也失去了任何再玩笑或者挑衅的兴趣，扭头就走向狼族山庄的方向。
布雷尔索性改将木桩抵在他的后背，紧紧跟上。
因为凯瑟琳的缘故，山庄这边确实没有太多狼人还待着，但也并非空无一人。小麦啤酒和波本酒渗着烤肉的气味淡淡地铺在山庄的空气里。只是，两个吸血鬼的气息，在这里显得格外违和。
“二楼北侧的封闭房间，动作要快。”话虽这么说，但布雷尔心里清楚吸血鬼的闪身速度，仍然没有失去警惕，小心翼翼地控制着路易斯的每一个举动。
现在的时间并不早，因为有布雷尔，山庄里暂时还没有狼人发现他们的踪迹。弗兰克深谙也自觉地担起了警戒和防御的任务。虽然还不是月圆之夜，但毕竟在狼人的地盘，难保到时候一大群愤怒的狼人不会冲上来将他们俩撕成碎片。
可是，这跟眼下的伦敦相比，又算得了什么
路易斯不可能真的为了一个普通的女人只身犯险，除非他去伦敦本身就有自己的其他目的
其他目的？
弗兰克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不由得怔了一下。
这时，路易斯已经推开了那扇房间的门。密密的各种仪器还散着热，有种透不过气的感觉。
一般用于放置大型通讯系统设备的场所都不会选择太密闭的空间；可是狼族山庄，偏偏逆而行之。
最后走进来的弗兰克顺手关上了门。不料，房间门严严实实地合进门框的那一刻，一阵怪叫和一具重重的身体倏地砸了过来；继而，那支带血的木桩也随着溅出的血液一同骨碌碌地滚到了他的脚边。
“路易斯？”弗兰克立刻惊诧地转过身。
但是，让他更为诧异的是，路易斯居然还安然无恙地站在那里。
“刚才在树林那边不过是不想闹出打胎的动静让凯瑟琳察觉而已，这傻小子居然真以为用一支破木桩就能够控制我了。”路易斯轻蔑地瞥了一眼昏迷在一旁的布雷尔，仍然一如既往地毫不顾及胸口的刺伤，只是轻轻拭掉了唇角的狼人血液，然后开始环顾这个房间，“不过，也确实得趁着时间做点正事了。”
“这些原本都是你的计划么？”弗兰克问。
“不是。但这不影响。”路易斯兀自找到了主控制电脑，打开相应程序后，很快进入了系统。
一串串数据从屏幕上掠过。路易斯面不改色。但是，看到最后的结果，他还是不由得怔了一下。
难道，安布罗斯科林已经摆脱狼人的控制了
*
（英国，伦敦）
伦敦的雨，有时候，也并不像印象中的那样优雅和温和。
车前玻璃的雨刷器反复摇动着，但大股的雨水还是不断地流淌下来，晕开视线。
夏洛特偷偷将车窗打开了一条缝，虽然不是会有雨丝飘进来，不过新鲜空气让她舒服不少。
“就差不多再前面一点是吗？”阿普顿不动声色地放慢了车速道。
“嗯，差不多就前面那个路口再左转一下就到了。”夏洛特仍然望着车窗外的街景。虽然这次是因为查尔斯医生才来的伦敦，但是她不得不承认，伦敦富有英伦特色的风景让她尤其着迷。
“前面那段路有点乱，我还是快点驶过去吧，你坐稳点。”阿普顿很快认出了前面那条基本上很少涉足的街道，心里隐隐还是有些担心。毕竟现在城里的局势
“我还可以再——诶，停车！”夏洛特突然大喊道。
“哧嚓——”本来已经要急转的车子猛地强行停了下来，狠狠溅起了齐肩高的水花。
“你要干什么！”阿普顿看见夏洛特拿过伞就要下车，连忙拉住她道。
“他在那儿——我不能坐着不管！”夏洛特马上指向车窗外一个在雨中飞跑的模糊身影。
“那是？”阿普顿微微眯起眼睛，迟疑了一下。
“波顿家的小儿子，柯利弗德波顿。”夏洛特抛下一句话，立即推开车门撑开伞踩着雨水跑了出去。柯利弗德的衣衫相当狼狈，湿漉漉地贴在身上，额头和膝盖显然还有鲜红的伤口。
“嘿，是我——拜托停下！”夏洛特不顾他狼狈的样子将他拦在了怀里。柯利弗德的腿一下子就软了下去；不过，一会儿，他很快又重新站稳脚跟抬头道：“你不要让别人知道你认识我夏洛特”
“是什么事？”夏洛特当然不会听不出话里的利害，但并没有松开手。
“e.d集团的人找到我们家来了我不知道怎么回事，但，米娅死了”柯利弗德还显得上气不接下气，但仍极力想推开夏洛特，“他们会追过来拜托了，你会暴露”
“上车。”这时，阿普顿已经将车子开了过来，“e.d集团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恶魔，想活命就上车，我是巫师，我可以保护你。”
柯利弗德有些吃惊地望了他一眼。阿普顿眼里沉稳得看不出恐惧甚至是任何情绪。最终，他还是半推半就地被夏洛特拖到了车上。阿普顿从口袋中取出一瓶深紫色溶液，倒入一包灰色粉末混合后，随即拿过伞走下车，将明明为数不多的溶液飞快而娴熟地均匀洒在车上，然后坐回到车上，集中精力念了几句咒语。车外面的空气似乎在某个刹那静止了一下，不过很快又恢复自然。
“那个药水不会被雨水冲刷掉吗？”夏洛特在后座一边帮柯利弗德临时处理伤口，一边问。
“不会，只要引擎不要发烫得太厉害——他们看不到我们的。”阿普顿不动声色地观望着车窗外面，“好家伙，那些吸血鬼果真一个个出来了。”
鼻子还在不断抽气的柯利弗德微微怔了一下，似乎并不怎么理解那个自称是巫师的神秘男人口中的“吸血鬼”是隐喻义还是有其他别的意思。
车窗外不大且模糊的视野中，爱德华吸血鬼确实陆陆续续地走了出来，带着鬼魅般死亡的气场，神情阴冷又从容不迫地消失在了各个方向。
包括——德里克丹尼斯，和欧文查尔斯。
“那我们还能够离开吗？”虽然有了屏蔽咒，夏洛特面对这么多吸血鬼，仍然不由自主地感到紧张。
“可以，我尽量开慢点，不过这条路现在太危险了，我一会儿从另一边绕过去吧。”这边这会儿还有一些过往的车辆，阿普顿小心翼翼地调着头。这时，后座的夏洛特却忽然若有所思地开口道：“不然算了吧我暂时不去那地方了，阿普顿。”
“你在顾虑，还是害怕？”阿普顿问，“不用担心太多”
“现在这个孩子更重要一些——锡得尼先生。”夏洛特定下神色，逐字逐句道。她清楚柯利弗德已经处于了高烧状态。“我知道你也还有自己的任务——你先麻烦把我送到安全的地方吧，我会带柯利弗德去医院。”
“我理解你作为医者的关切之心，但，”阿普顿头也不回地说，“按照这个孩子的说辞，屋子里应该只有他和她姐姐米娅在家——他连怎么回事都不清楚，e.d集团那么多人是怎么进去的？”
这一次他没再直接用“吸血鬼”这个词，而是换了一个含蓄的说法。
“你怎么知道米娅是我姐姐？”柯利弗德忽然沙哑地低声问道，“我们应该还是初次见面吧，先生？”
“确实是初次见面，不过你们家早就被盯上了，”阿普顿耸耸肩，“只是你不知道罢了。”
夏洛特却陷入了迷惑。柯利弗德确实是波顿家房屋的继承人，可以向吸血鬼发出有效的进屋邀请不假但上次的事情可以看出他并不乏防范意识。而屋主林恩又不在家
那这么多爱德华吸血鬼，没有邀请，是怎么进入私人房屋的
“还不明白么？”阿普顿若有所思地瞥了眼后座的两个人，“进屋邀请是林恩他自己背后发出的——简单来说，你和你姐姐很可能早就被你父亲不明就里地‘卖’给e.d集团了，小家伙。”
夏洛特吃了一惊。她本以为柯利弗德听了反应会更加激动，不料，他却只是微怔了一下，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瞳眸里仿佛有什么东西变了一下。
是，一直藏在心底的噩梦成真了吗
*
伦敦的另一边，雨势显然没那么大，但贝瑞丝还是轻轻将窗户拉了回来。
“伦敦又下雨了呢。”她走回到巫术基地里。撒克逊仍然在静静地，只是淡淡地说：“你喜欢的红茶在右边第三层的橱柜里，如果你想喝的话麻烦你自己沏了。”
“你居然把这么完美的高级茶叶和那些奇特古怪的五叔草药放在一起。”贝瑞丝有些不悦地撅起嘴；不过，当她拉开橱柜，看到那些排得整整齐齐的精致的包装盒，还是有些出乎意料地怔了一下。撒克逊似乎并没有意识到它，依然兀自看着他的书。“茶叶在咒语中有降低咒语**对象的意识的作用——在巫术面前，它和那些草药没有区别。”
贝瑞丝已经不再多说什么，只是取过一盒茶叶，然后取过另一只干净的玻璃烧杯，盛了些蒸馏器里的新鲜蒸馏水放在试剂台不起眼的三脚架上，继而拿过一支施过咒语的蜡烛放在下面快速加热煮沸。“所以说，躺在平台上的那个女人就是阿普顿这次的咒语对象——希瑟弗里斯？噢，口红色号真不赖，看起来有点像美国牌子。”
“她在极力模仿安娜查尔斯的风格，并且做了非常多的准备工作——为了，吸引德里克。”
“德里克丹尼斯可不是那么容易被女人吸引的，虽然他乐于享乐。安娜查尔斯是他的第一个情人，我敢保证也是最后一个。”贝瑞丝戏谑地瞥了一眼希瑟的脸颊，“况且她的脸蛋和身材都不及安娜，更别说脑子。”
“话有道理；不过希瑟狠起来确实颇有安娜的风格。”撒克逊顿了一下，“而且希瑟弗里斯似乎在地下黑市混过很多年——你在法国黑市有听闻过么？”
“没有——建议这样的问题你还是去咨询美国纽约州的尼科尔女巫吧，波尔多的黑市并不怎么样，我一般有需要都是拜托巴黎的朋友。”贝瑞丝转身将茶叶撒入了一只精巧的银杯里，然后把已然煮沸的蒸馏水倒了进去，“不过，你什么时候开始在意法国的情况了？”
撒克逊知道她话里的意思，但没有说话。这时，滚烫的热茶不慎溅出来落在了贝瑞丝的指尖。不过她并没有动容，只是干笑了一下：“噢，我明白了，你更在乎的，还是尤莱亚。”
“你是我的亲妹妹，而他是我同父异母的弟弟。”撒克逊一字一顿道，“这点明明很清楚，我不希望再重申了。”
“这就是讽刺之处，而他和你同属锡得尼家族，我却被排斥在外。”贝瑞丝摩挲着茶杯道，“听着，我并不是怪你什么，我知道这些事无可厚非；但至少——别真的拿我当外人看，好不好？”
“万一那个人一直是你自己呢？”撒克逊抬起眼睛。
*
（玻璃瓶酒吧）
不得不承认，艾薇汀自身的气质确实不怎么适合到酒吧这样的地方。不过，才走进来，这里已经有足够多的事物让她深入地遐想和思考。
撇开酒吧门口那尊华美的甘宁美德斯雕塑不谈，因为已经积淀了一定的超自然生物知识基础，艾薇汀感觉得到，墙面和边角不少看似摆放随性的的静物装饰，都带有某种神秘而独具一格的象征意义，甚至连总体布局连在一起都显得和谐而静谧，为这座满是狂欢和喧嚣的酒吧勾勒出了一抹与众不同的格调。
本就是为了吃喝玩乐而来的其他人反而很难对这些上心。说来也奇怪，艾薇汀原本是因为路易斯和凯瑟琳的事情而来，像是受某种驱使，却开始着迷与这些装饰。
“有什么可以帮您的吗，小姐？”克里斯蒂娜注意到了艾薇汀的异样，走过来道。
“噢，一杯火焰玫瑰，谢谢。”艾薇汀扫了眼酒水推荐栏，随口说。
克里斯蒂娜微怔了一下。“你确定你要点这一款吗？”她按着酒杯问。
“难道有什么问题么？”艾薇汀从容不迫地推过去一张平整的钞票。
“没什么，只不过——你应该是第一次来酒吧吧？”克里斯蒂娜很快开始准备基酒，“生涩，随意——我只是友情提示一下，‘火焰玫瑰’的后劲你一个高中生未必承受得住。”
“一眼就让人看出是一个独自偷偷跑到酒吧的高中生的感觉真糟糕。”艾薇耸耸肩。
“不过至少你不是因为失意才过来的该怎么说，我昨晚也刚接待过一个心情糟糕的高中生。”克里斯蒂娜很快将调好的酒水递了过去，“抱歉，说多了，最近和高中生打交道有点频繁。”
晶莹的红酒看起来格外诱人，隐约看得到一些不断上浮的柔软的白色液丝，但是并没有任何火焰。艾薇汀刚有些疑惑地接过它，白色液丝立即在红酒液面上泛起一团耀眼的火焰。
“哇唔。”艾薇汀略吃了一惊，“看来你昨晚也是这样帮她分散注意力的。”
“昨晚倒不是，她昨晚喝的酒你还喝不起。”克里斯蒂娜轻笑，“抱歉，无意冒犯。”
“噢，好吧，我还以为你说的是凯瑟琳。”艾薇汀抿了一口酒水，冰冰的，有点涩。
“你认识凯瑟琳——贝斯特？”这会儿酒吧里没什么人，克里斯蒂娜索性也坐下来和她聊天。
“真是她？”虽然这次就是为她而来，但艾薇汀现在反而有些疑惑。
虽说凯瑟琳的男朋友路易斯确实多金任性不假，但路易斯在那之前就离开了她——凯瑟琳一个人来酒吧就证明了这一点。而e.j.贝斯特才去世，以凯瑟琳个人的经济能力，不可能喝得起奢侈酒水。
难道凯瑟琳还和其他人有牵扯
“你可以自然一些，火焰是安全温度，你不用因为它紧张。”克里斯蒂娜注意到了她喝酒仍有些拘谨，便轻轻提醒道，“凯瑟琳是来过好几次了，不过她喝酒倒是成熟很多，有法国人的风格。”
“我不是因为火焰，只是，确实还没怎么习惯喝酒。”艾薇汀暂且放下了酒杯，而酒水液面上的火焰仍然在燃烧，“但‘火焰玫瑰’的火焰并不只有华丽‘刺激’的观赏作用对吧？我想它更多时候应该还是对饮酒者的心理方面有一些反向作用——所有人都可以接触火焰，但却无法以任何方式影响它，本身的感官自然会集中到酒水上。”
“你怎么知道这些？”克里斯蒂娜脸上轻松的微笑顿时少了不少。
艾薇汀确实不怎么会喝酒，现在已然有了几分醉意。但克里斯蒂娜诧异的并不是她有意无意间猜测或领悟到了期间的含义，而是——她的表达，已经相当接近专业的巫术用语
别说一般的高中生，就算是再资深的相关学者，没有真正地深入了解真正的巫术，根本做不到这点。
“应该是猜的吧——我这段时间对超自然生物一类的内容颇感兴趣，一直在课余研究，可能有点神经过敏了。”艾薇汀知道自己和这位酒吧吧主还不熟，很难问出什么有用的信息，索性也纯粹试着和她聊天，“包括酒吧里很多装饰，我也有类似的感觉——除了酒吧门口那尊玻璃雕塑——所以我猜你对这方面应该也有一定了解吧？”
“算是，虽然是之后才意识到的。”关于玻璃雕塑的题外话还是让克里斯蒂娜忍不住浅笑了一下，“我的母亲之前就对这些有了解，我也是因为她才开始接触这些——你呢？”
“我”艾薇汀一时竟有些语塞。她思索了一会儿，然后道，“你相信——有天生的第六感存在吗？”
不知道为什么，她开始觉得这个酒吧吧主，在这方面会有更独到的见解。
“在自然能量世界里，说实话，并不存在这种跨越时空的感知能力；各地历史上有很多神秘的所谓‘先知’都只是一些利用别人的心理作用故弄玄虚的骗术家罢了。”克里斯蒂娜说，“恕我直言，所谓‘第六感’，都是违反自然法则也就是自然平衡的能力，极其黑暗，其结果，也只有死亡。”
艾薇汀战栗了一下，刚刚才重新拿起的酒水又泛起一层涟漪。
“当然，这只是从自然理论的角度来说，毕竟没有人见过拥有此类能力的**生物。不过死亡倒确实是黑暗能量不错的载体——相信你也不怎么想了解那些的，高中生。”克里斯蒂娜注意到了她的神色有些不对劲，若有所思道，“你是因为结识了某些‘预言家’么？”
“噢，没什么，只是有点新奇而已。”艾薇汀摇了摇头，有些艰难地将目光转到一旁的酒水推荐栏。她决定最后再在这个话题上试探一把。“那，‘火焰玫瑰’中红白玫瑰为什么会区别这么大呢？”
“这就类似于为什么以往的传统习惯中红玫瑰多用于约会和白玫瑰多用于葬礼的问题。一般的理解也许是花卉本身的含义——但在漫长的历史文化里，它们的形成真的只是因为颜色、形态、芬芳或者是某些用途吗？别忘了，不少化妆界品大亨往往都更青睐以白玫瑰作为化妆品原料。”克里斯蒂娜品了一小口红酒，又有条不紊地继续道，“期间还有一些关于蔷薇的内容——包括英国著名的红白蔷薇战争也有一些侧面的间接关系，比较复杂，我这边暂且就不多说了”
“等等，”一边喝着高度数的红酒一边努力集中注意力听着她的分析的艾薇汀终于有些坚持不下去。她确实不会喝酒。“这些关于玫瑰和蔷薇的内容，还有谁知道吗？”
“这就不好说了，这些很多我都是从我母亲以及她留下来的一些书籍、笔记了解的。”克里斯蒂娜从容不迫地说——她很清楚这个高中生现在的状态和想法，“要说其他同样知道的人，肯定也会有，但我想，应该不多。”
“那，烦请先帮我守好这些信息吧——多谢了，我还会再来拜访”艾薇汀感觉到酒精的作用已经让她越来越难受，很快放下酒杯，有些晃晃悠悠地离开了已然变得喧嚣的酒吧。
高脚杯底的最后一滴酒水也消散殆尽，火焰随之熄灭。
克里斯蒂娜优雅地收好了这些酒水和酒具，把前台这边的事务暂时交给了另一位侍者，然后立刻拿过艾薇汀刚刚用过的酒杯匆匆地折到酒吧后面的巫术基地，小心而飞快地将艾薇汀留下的少量唾液已经火焰极微量的燃烧残留物分别提取了下来，继而用巫术保存在了两支试管中。
她心里一清二楚，这个清秀的黑发高中生，绝不简单。
*
（史杜宾公寓）
炎热的阳光照在单调的水泥路面上，热气似乎也四散开来，一副仿佛要渗出汗液的节奏。
奈杰尔费了好大力气才弄清楚了安布罗斯的住处，虽然到这里来同样花了一大把时间。安布罗斯这段时间似乎很忙，虽然在手机上同意了他的拜访，但语言似乎比以往剪短了很多，好像很随意很草率的样子。
不过，事到如今，不管怎么说，也只能这样厚着脸皮了。奈杰尔攥了攥拳头，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叩叩叩。”他敲响门；继而，一个棕色短发的男人打开了门，却是一张墨色的面孔。
与此同时，一阵冷风立即扑面而来，显然公寓里开的空调的温度相当低。
“请问您是哪位？”不等奈杰尔开口，那个男人却先一步问道。
“奈杰尔格雷。”奈杰尔说着，视野飞快地扫了眼门牌号，确定自己没有找错公寓，才反问：“您是哪位——还有，安布罗斯科林在吗？”
“罗杰菲尔。”那个男人迟疑了一下，微微侧过身道，“安布罗斯在里面，进来吧。”
“多谢。”奈杰尔之前并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其他陌生人，不免有些拘束地走了进去。公寓里比外面凉快很多。而且这里的陌生人还不止一个。客厅里还有一个正在煮咖啡的黑头发的女人，看背影仿佛有点眼熟；一个披着米色夹克的男人躺在沙发上，应该是受了伤。而安布罗斯，正和另一个奈杰尔同样素未谋面的人坐在一排电脑面前。
一间本就不大的公寓，在他来之前居然就已经挤了足足五个人，奈杰尔有些难以置信。
“你这会儿有空么，安布罗斯？”奈杰尔走过去很不自在地问。
“嗯。”安布罗斯转过身，“你需要的那个临时程序我已经在这台电脑里安装好了。访问大部分被屏蔽的网页应该没有问题——如果还有需要的话可以随时叫我或者我的朋友。”
“沃尔特本茨，幸会。”安布罗斯身边那个人礼貌地冲奈杰尔示意了一下。
“幸会——看来今天这儿的‘朋友’真不少。”奈杰尔扮了个鬼脸，然后也在电脑面前坐了下来。安布罗斯的电脑有很多内容。奈杰尔好不容易才找到了谷歌的入口，生怕一不小心触动了其他程序。
电脑桌子上躺着好几片口香糖包装纸，显然是安布罗斯留下的；只是，奈杰尔不经意间注意到，口香糖旁边的那罐芝士条，似乎有些违和。
这间公寓的气氛，似乎越来越有些匪夷所思
每一秒钟，在这里都开始显得无比漫长。
不过不得不承认，借助安布罗斯的临时程序，奈杰尔果然收集到不少新的信息。戴着深色眼镜的沃尔特仍在一旁专心致志地敲着键盘。奈杰尔并不想让这位所谓安布罗斯的朋友知道自己所在了解的信息，便试着一段一段错开地将它们复制道另一个文档里。
“你也许需要速度更快一点，不是么？”他正忙于这些时，沃尔特突然摘下眼镜开口道。
“什么？”奈杰尔被惊出了一身冷汗，抬起头，才发现沃尔特正在对那个煮咖啡的女人说话。
“你自个儿省省吧，格蕾丝已经忙了一晚上了，这会儿她煮个咖啡你也要大呼小叫。”刚刚给那杰尔开门的那个叫罗杰的男人立即不屑地甩回去一句话。
“格蕾丝？”奈杰尔微微转过头。那个女人刚刚煮完咖啡正好转过身，虽然没有化妆，但奈杰尔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圆帽酒吧的驻唱歌手格蕾丝佩里！
“抱歉现在这儿没有多余的咖啡了。”格蕾丝瞥了眼那个大个子的高中生，“你认识我？”
“嗯，我去过圆帽酒吧，而且我的女友很喜欢的唱的歌。”奈杰尔若有所思地顿了一下，像是在飞快地思考什么，然后道，“冒昧问一句，您怎么会在这儿？”
不止是格蕾丝，这里每一个陌生人都让他感到蹊跷。
“我们的朋友受伤了，因为时间关系所以只能暂时先安置在安布罗斯的公寓里短期休养——我只是留在这儿帮忙照顾伤者顺便处理一些别的事务而已。麻烦安布罗斯了。”格蕾丝不假思索地回了一大串话回去，然后冷冷地将一个什么东西塞给罗杰道：“你说得对，我都忙一个晚上了，接下来还是交给你吧，我还得练吉他。”
“程序应该没出现什么异常状况吧？”这时，安布罗斯忽然走过来道，“我不确定会不会有意外弹窗。”
“暂时还没有，不用担心太多的。”奈杰尔知道自己刚才分心太多了，很快将目光挪回到屏幕上。
格蕾丝没多会儿就拎过她的吉他走到了里面。随即，很快有平缓的吉他声传了出来。
奈杰尔了解女孩的某些举动。他看得出，格蕾丝佩里很可能正在生某个人或者某些人的气。
按她的说法，沙发上那个受伤的男人应该相当特别；不然，有人受伤了，为什么不送去医院而是留在某间公寓里
这时，电脑屏幕上突然跳出一个空白的异常窗口。
奈杰尔怔了一下，试图关闭它。但是，窗口中突然快速闪过三个黑色字母；随即，字母消失不见，一串串铺天盖地的乱码占据了整个窗口
“怎么回事？”仍在不断滚动着乱码的屏幕很快引起了沃尔特的注意。
“抱歉，我也不是很清楚”奈杰尔一阵头皮发麻。他现在想着的，不是这些乱码，而是，刚刚闪过的那三个黑色字母
那三个字母不是别的，而是：
sos。
这，真的可能是巧合吗
“好了，只是一个程序故障，你可以继续了。”沃尔特很快就麻利地解决掉了它，“安布罗斯，看来你对自己的判断还是蛮准确的。”
“”安布罗斯只是轻笑了一下，没有说话。
奈杰尔继续硬着头皮收集资料。这个程序是安布罗斯设计的，而沃尔特对它显然并不怎么了解；也就是说，安布罗斯并不希望沃尔特看到那三个字母。
难道，那几个陌生人，并不是安布罗斯的朋友？奈杰尔而忽然划过一个可怕的念头。
*
（罗斯山）
事实上，偌大的罗斯山开发程度是很低的。地形着实错综复杂和经常有大量野狼出没都是其中的原因之一。狼族山庄藏得那么深，绝大部分银雪杉城人自然都不知道它的存在。每年前来这一带探险的人也不会少，但是也鲜少有人敢涉足这座神秘的北美山林深处。
可是，出于某些目的，还是有人动身了。
单薄的指南针外壳已经沾满了沙土和汗珠，沉重的背包背带也是。他没有像一般人一样时不时抬头眺望山顶或是更高远的地方，而是一直低着头，一步步地照着方向走着。
满是枯枝和落叶的斜坡衬着浓厚的秋意。蓦地，地面上两道并不显眼的凹陷让他喜出望外。
这是车轮的碾痕。他就知道，茫茫的罗斯山并不想传闻的那样真的荒无人烟。
脚步不由得加快。这时，一个力突然从后面将他狠狠拉了一把，整个人一下子失去重心摔在地上。
“你怎么会在这里？”继而，一个阴冷的声音在他头顶响起。
“弗兰克？”他模糊地望着那张脸，许久，才意识到爬起来。
现在他才看清楚了，前面藏着一个相当巨大的捕兽陷阱，他如果再往前一步，很可能就一命呜呼了。
“我再问你问题，罗德尼特纳。”弗兰克仍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那我能问你相同的问题吗，诺曼先生？”罗德尼拍了拍身上的尘土，道。
“我来考察一些野生动植物情况信息。”弗兰克漫不经心地说，“不过我可以肯定那些对你的生物作业没有什么帮助——这里很危险，你最好还是尽快离开。”
“你指野狼吗？我有准备的。”罗德尼亮出一把锋利的仿制军刀，“我有过格斗训练，不用担心我的人身安全。彼此的事我也有自己的目的——所以就不要干涉了。”
“你以为罗斯山的野狼是动物园里的大灰狗吗？别开玩笑了。”弗兰克取出一把锃亮的手枪递过去，“拿着，赶紧下山，万一天黑了估计连子弹都救不了你了。”
罗德尼被他的神色和口气有点吓住了，半信半疑地接了过来，“那你呢？”
“我带了其他保镖，至少人数上比你有优势多了。”弗兰克收回手道，“你还是赶紧下山吧，光懂点格斗连点军事常识都没有，别说野狼，一个捕兽陷阱就让你够呛的了。”
“那多谢，我之后回到米尔斯大厦把它还给你的。”罗德尼欠了欠身。
可是，明明都已经要离开了，迈开脚步，他却感到无比沉重。
弗兰克应该也清楚自己为什么会来这里吧罗德尼有些不安地想，又有些不确定。
凯瑟琳向桑迪发出求救那天的晚上，他和桑迪还有伊莎在圆帽酒吧，先是格蕾丝佩里的异常举动，弗兰克的突然出现，以及后来一系列的反常时间，才让罗德尼暗中将视线转向了罗斯山。而现在他又如此凑巧第在罗斯山遇见弗兰克
他确实势单力薄。罗德尼知道，现在有些事，他还不能够当着弗兰克的面说出来。
“等一下。”不料，片刻之后，弗兰克忽然跟上来叫住他。
“怎么了？”他有些如释重负地停住脚步，转过身问。
“山上没什么信号，你回到市区后，麻烦帮我将这支录音笔转交给赫尔曼雷蒙德。”弗兰克又递给他一支录音笔，“那把枪就当做给你的回馈，不用还给我了。”
“那行吧。”罗德尼仍有些不明就里，不过还是点了点头。
再下山，就轻松很多了。
那支录音笔里的内容，弗兰克已经准备很久了。说实话，布雷尔卡特的话让他难以置信；可是，他必须对自己，以及整个诺支负责。
也许那一年，对于路易斯，是他自己想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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