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别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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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知是恐惧的源泉,也是希望的所在。——s.r.”

    *

    目光望去,他就站在走廊上,有种不怒自威的气场。

    “下次不要让我再看到这样的场景。”路易斯径直地走过来,从人群下意识让出的缺口毫无余地地将凯瑟琳拉了出去。

    凯特蕾妮似乎还想说什么,但又被路易斯凌厉的眼神逼回。

    气氛变得有些剑拔弩张。但路易斯毫不顾及这些,一直拉着她,由楼上而楼下,由教学楼而跑车。凯瑟琳咬了咬嘴唇,手指轻轻地攥着衣角。

    “你怎么会在那里?”路易斯关上车门问。

    副驾驶坐上的女孩没有回答。

    他细看,一滴透明的水珠正从她的颊上艰难第滑落。

    路易斯立即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你怎么了,k?”

    凯瑟琳还是没有吭声,但单滴的水珠已经变成了断续的水线。

    女孩子真的是路易斯准备发动引擎的手又放了下来。“难过就哭吧,什么时候停,我们就什么时候走。”

    凯瑟琳终于抬起头,眼睛红红的。“走吧,我不哭就是了。”

    话音一落,跑车便疾驶了出去。

    *

    (城市别墅,储物室)

    中午,烈日当空,但储物室依旧昏暗。

    先是一阵细碎的脚步声,然后是一抹雪白的身影。

    “小蕾。”洛埃望着她。

    雪莉淡漠地打量了他一番。“你看起来——挺糟的。”

    “我感觉到了匕首上涂着吐真剂”

    “纠正一下,稀释过的吐真剂。”

    “噢,看来克里斯特还真是行家里手。”洛埃干笑,“但他远远还没有折服我的能力。”

    “自作多情。”雪莉鄙夷地看了他一眼,“路易只是赶时间去接她的女朋友而已。你以为四柄匕首对他来说算什么?连开始都不算!”

    “四柄”

    “你也许会注意到路易斯和弗兰克有很多地方都如出一撤,毕竟是弗兰克塑造了他。”雪莉不紧不慢地说,“用路易的话来概括,每个环节都总会有四个阶段:初始,深入,激化,终结。如果你了解过混沌理论和分形理论,就不难理解。”

    “克里斯特教过你?”

    “教是教过,虽然我只学了个大概;之前揍你就算是热身了吧,”雪莉按着工具匣说,“既然你现在还对路易斯的刑讯能力不以为然,我就帮你介绍一下克里斯特氏的刑讯方法。”说着,她猛地拉开工具匣,狭长的匣子里竟密密麻麻地插满了各式各样的刑具。

    洛埃自己也被吓了一跳,他无论如何都想不到那个小小的匣子竟装了这么多物品。

    不过,他很快又干笑道:“你不会对我动真格,小蕾,我知道,你不是一个残忍的人。”

    “对,你曾经的小蕾,那个叫雪莉雷尔的人,确实是一个善良的女孩,”雪莉意味深长地取下一柄长匕首,道:“可现在,我是雪莉蕾。”

    “他动摇了吧?”路易斯倚在通往储物室的过道上问。

    “他什么都说了。”雪莉耸耸肩,“我肯定已经把他的心伤得粉碎,今天是我最毒舌的一天。”

    她知道,路易斯在刑讯这方面最大的伤害从来都不是身体上的折磨;他习惯于打感情牌,或说,直接击溃对方的精神防线。

    只有她知道,在她这次踏进储物室前,路易斯所交给她的要求有多么残忍。

    “嗯,很好。”路易斯就要往里走,雪莉奇怪地冲他问道:“你就不打算知道结果吗?”

    “洛埃还昏迷着的时候我已经在储物室安装了针孔摄像机,”路易斯说,“我想看实况。”

    “你偷偷瞒着我安装了针孔摄像机?”雪莉大吃一惊。

    “我不想漏掉细节。”路易斯停住脚步道,“瞒着你是为了不影响你发挥。”

    “好吧。”雪莉转过身,几秒种后,储物室里传来一声惨叫,她才转回去走进储物室。洛埃跪在墙边,上身被路易斯死死摁在墙上,握着浸过他含马鞭草血液的匕首的手也被路易斯别在后背。

    要说这出于她的意料,是有点;可是,也不完全。

    “你料到了?”她问。

    “不算料到,只是有戒心。”路易斯挥开手,洛埃马上被甩在椅子上,才被雪莉的血治愈的身子又撞出了一道长长的口子。“你虽然顾全大局,但难免不会感情用事;所以你大概是答应了他,只要他回答问题,你就用你的血治愈他并给他袭击我和逃离的机会吧?”

    “嗯。”雪莉淡淡地说,“我想我没办法像你一样毫不留情,甚至让他精神崩溃。我想他说得对,我还是一个心软的人。”

    “不管出于什么理由,总之你把你的血喂给了他。”路易斯从储物室的杂物中拉出一只深而宽的箱子,然后把洛埃重新绑在椅子上后再连人带椅地置于箱子中;最后,他又拿起匕首,全然不顾洛埃的呻吟将伤口继续扩大。“为了保护你的血种,我得放干他的血,反正也方便你很多了。”说话间,薄薄的血流已经从神情极度痛苦而扭曲的洛埃的伤口淌出,渐渐淹没箱底。“所以,别那样看我。”

    “路易,洛埃他什么都说了。”雪莉喃喃着。

    “噢,他说的不会是真话的,尤其是在你那样的承诺面前,”路易斯勾了勾嘴角,“恕我直言。你看你是要自己判断,还是稍后再验证?”

    她最后将希望的目光落在洛埃身上,但只是很深刻深刻的讽刺。

    她曾经在黑暗面前因为仁慈失去一切;她在路易面前害怕仁慈;但即使在洛埃面前,她最后的所谓仁慈,也就是这样用来逃脱的工具。

    “不用,我相信你。”雪莉蓦地转身走了出去。

    或路易,或洛埃,或女巫,接连不断的谎言层层环绕,以至于将她伤得怎样千疮百孔,她自己都没有办法治愈。

    上楼,右转,推门,进入。雪莉迅速关上自己房间的门,两道洪水的闸立即砸开,无可抵挡,在空寂的房间里显得引人注目。

    泪水滴在衣领上,冰凉而刺骨。

    很快,流泪就变为了低泣。雪莉将沾满泪水的脸颊埋进臂弯,世界仿佛消失了一秒,只是,一阵不自觉地抽搐。

    “别哭。”背后忽然响起道。

    *

    “雪莉那边的事情处理好了?”凯瑟琳横坐在路易斯的卧室里,毫无目的地仰望着天花板。她开始怀念这里原本的白玫瑰香气,虽然它确实过于浓郁不利于人体,但它就像和这间卧室与生俱来的一样,少了它,这间卧室就仿佛缺失了什么似的不再完整。

    “抱歉让你久等了,雪莉这段时间状态也不大好。”路易斯轻捷地扣上门,温柔的脸庞完全没有在储物室的样子,“你感觉好些了吗?”

    “我想是。”凯瑟琳伏在膝头上说,“你说有什么事情要告诉我的,可以现在吗?我只是——想要早点回去。”

    “噢,主要是,有件事想请你帮个忙。”路易斯拉好所有窗帘,确定足够保密后,才打开灯从桌上抽出了一张邀请函。

    “帮什么忙?”凯瑟琳忍不住问。不出他所料,凯瑟琳的积极性果然高了很多,虽然还是摆脱不了从学校回来时那种阴郁的感觉。

    “一场宴会,一场商务宴会。”路易斯将邀请函递给她,“女伴的事情让我有点为难,我希望你可以陪同我一起出席。”

    “难道,雪莉不可以吗?”凯瑟琳意识到自己有点鲁莽,又改口道,“我指的是,这么大而且重要的场合,我恐怕没办法像你那么成熟。”

    成熟?路易斯的目光在她轻轻夹杂着担忧和不安的眉宇间停留了一秒。

    “雪莉最近状态不是很好。这次商务晚宴是关于城市别墅部分权利的商谈,包括所属权在内;所以我必须准备的足够充分。”路易斯坐到她身边说,“晚宴时间在明天晚上,服装和礼仪的事情我会帮你准备好。”

    “礼仪速成班?”

    “掌握一些基本要领就够,到时候只要展示你洒脱的一面就可以了。”路易斯抚着她紧致平坦的肩背说,“至少服装,你完全不用担心。”

    “那好吧,这个忙我接下了。”凯瑟琳把邀请函递了回去,“有什么具体安排吗?”

    必须承认,她当时真的只是说说而已;结果路易斯竟也真的递上来一张整整齐齐的计划单:“今天下午练习,晚上落实;明天下午模拟,晚上实战。”

    “至于吗弄得跟打仗一样?”凯瑟琳粗粗地扫过一遍道,“好啦,开玩笑的。你在第一项和第二项的地点都画一条横线是什么意思?”

    “不定地点。”路易斯望着她的神情说,竟有些迷离,“其实我之前是有想过一个地点的”

    “哪里?”

    “你家。”他干脆地回答道,“一般来讲一个人最放轻松的地方都是在自己家里。只是担心你不太乐意让我去。”

    “你什么意思路易斯?!”凯瑟琳马上叫了起来,“也许有时候我比较保守、比较规矩,但我又不是老古板!”

    看几分钟前还一脸阴云的她,现在却瞪着眼睛大喊大叫。路易斯忽然有点笑意,像一种温度升腾到无法抑制的萌发。

    “好吧,我是该重新认识认识你了。”见她还是没有消火的样子,路易斯便站了起来,若有所思地踱到她面前道,“告诉我,你能冲破多少规矩?”

    “嗯?”凯瑟琳突然感觉到一股寒意。

    “不过,答不上来也没关系,”路易斯把手轻轻地放在她的肩头,轻笑,紧接着重重一扑,凯瑟琳的身子马上被压在富有弹性的大床上,“试试就知道了。”

    “路易斯!”她恍然瞥见他若隐若现的坏笑,“你不会是早有预谋”活没说完,一个热切的吻立即堵住了她的唇。继而,他接着俯下身靠在她的耳边低声道:“凯瑟琳,我只是找到机会做一件我想了很久的事;至于是不是早有预谋,你怎么聪明,怎么会想不到呢?”

    言毕,一阵温热席卷而上。

    *

    (特纳家)

    “你去找马歇尔先生了吗?”桑迪一边切着苹果一边问。

    “没有。”罗德尼自顾自地敲着电脑,“我有记不清什么东西,去了也白搭。”

    “还是去一下吧,毕竟马歇尔先生是学校负责人,”桑迪把切好的苹果端到他身边道,“总是会有一些疏忽的细节,再说这事实在奇怪得很。”

    罗德尼叉起一块苹果放进嘴里,但目光依旧停留在电脑上。桑迪对哥哥的无视有点着急:“我已经把你的事转告到校方,院方,还有妈妈那里;你现在没有什么异状,可以不把这事放在眼里,不过你最好还是到医院检查一下,虽然你的负责医生欧文查尔斯一天前失踪了,但妈妈提及到过某种未知病毒,好像很难彻底治愈的样子。”

    “好。”罗德尼一口答应。速度之飞快和口气之干脆都让熟悉了那个放荡不羁的他的桑迪大吃一惊:“你确定?”

    “不然呢?”罗德尼见她凑过来,马上关掉网页,抬起头道。桑迪自然没有再异议,放下盛着苹果的盘子就走了开来。罗德尼确定她离得足够远后,又重新打开了那个关掉的网页。屏幕上,赫然出现了欧文查尔斯医生的个人资料。

    他满意地望了一眼,然后轻击“保存”。

    不过桑迪对这一切完全没有察觉,她还有很多事要忙,以至于草草洗完手便匆匆走了出去。

    桑迪出来的时间恰好刚过了午餐点,街上来往的车辆不多,她穿过马路,很快就抵达了那间私人诊所。

    不过她没想到,第一个引起她注意的,竟是另外一个身影。

    “夏洛特小姐,”桑迪马上走过去道,“您,也来诊所?”

    “噢,我一位朋友有点小恙,我帮他捎点植物医药。”夏洛特从容不迫地说,“你如果有什么不适——我尽可能帮你。”

    “我没什么的。”桑地耸耸肩,“只是因为希瑟小姐的劝阻,我只能另寻他径了。”

    想到抽血的事,夏洛特便马上会了桑迪的意。“那好吧,注意安全。”她向桑迪道别后,便沿着街道走了下去,不停走着,直到一个戴着低檐帽的男人跟前。

    不错,是布雷尔。

    “我都完成了,”夏洛特对他的话语简直带着沮丧,“虽然,很不容易。”

    布雷尔点了点头,然后将她带到不远处的越野车上,才摘下帽子道:“谢谢。”

    “说实话我现在不是很想要你的感谢。”夏洛特面无表情地将包里的植物医药悉数交给他,“莫名其妙地在别人的车上,又听了一段莫名其妙的奇异遭遇。也许我现在需要的是一个更加合理的交待,或者只是一句‘再会’。”

    “我理解你的心情,简。”布雷尔压低声调道,“我说过,赫尔曼用精神控制让你忘记了这些,你要慢慢地信任我。”

    “可是我根本找不到任何一点可以让我信任你的理由!”夏洛特冷冰冰地说,“如果你醒来就在一个陌生人的车上,没有任何其他东西——你要怎么相信他!”

    “嗯,让我想一想,”布雷尔轻轻靠着方向盘,“欧文查尔斯医生交给你的病毒样本不在你这儿了吧?”

    夏洛特如梦初醒地探了探包子,两支试管果然不翼而飞。“是赫尔曼?”

    “如果你愿意相信我——就是。”布雷尔转着车钥匙说,“所以现在”

    “所以现在我得去告知查尔斯医生,”夏洛特正要推门下车,又像想起什么似的喃喃道,“可,桑德拉说的查尔斯医生失踪又是怎么回事”

    “你现在最好还是不要管他,不论他出了什么事。”布雷尔说着,顺手把车钥匙插进了钥匙孔,“赫尔曼他们就是因为欧文查尔斯才要求绑架你的。现在我们俩都需要法布吉里欧,法布吉里欧也需要你的”

    “好了好了,我按你说的做就是了。”夏洛特有点不耐烦。其实她不会不明白,自己不过是放心不下那个布雷尔念念叨叨的重度伤者法布吉里欧而已。很多人说她责任心太强,有时候她也在质疑这并非绝非是好事。“你的伤还没痊愈,我来开车吧。”

    “好。”布雷尔推门下车,但马上被一个带着纹身的男人摁在引擎盖上。

    他知道这个纹身男是谁,但他不能够确定纹身男只是见机行事还是盯梢他们已久。

    “瞧瞧这是谁?看来那边的消息还真是有误啊。”纹身男勾起嘴角,“还是你的问题呢,布雷尔?”

    “出了什么事?”还在车子里的夏洛特紧张地问。

    “嗬,布雷尔也学会带姑娘出门了。”纹身男有点戏虐地望了她一眼。

    “车后面有地图,到我做了标记的地方去找你的伤者。”布雷尔飞快地吐出一句话,然后突然向纹身男袭去致命性的一扑。夏洛特当机立断挪到驾驶座上,拉上车门便驶了出去。

    耳后,隐隐还听得到布雷尔的惨叫;但她咬了咬唇,还是稳稳当当地继续向前驶去。

    *

    (城市别墅)

    再从房间里出来,雪莉已经俨然是另一副神情。

    像在笑,但又有点淡淡的愁绪。

    她倚在三楼的走廊上。吸血鬼的听觉格外发达,路易斯的卧室里略带暧昧和躁动的声音全都一点不落地收进了她的耳中。

    果然,他还是他。

    对于路易斯,雪莉很少有彻底弄懂他的时候;但一些事情,她不会错。

    *

    (数年前,银雪杉城)

    “你就如此‘粗暴’地赶走了那位挺关心你的人?”神秘男冲她挑了挑眉毛,“是叫,洛埃斯图尔特来着?”

    “别和我提他。”雪莉甩过脸,目光却毫无准备地撞在欧文身上,“欧文你在干什么?”

    “他只是有点饿,”神秘男藏而不露地笑了一下,“他在车上可忍得久了。”|

    欧文搂着那个衣着单薄的女佣,长长的獠牙嵌进锁骨内的血管,伴随着心脏跳动而节奏。

    雪莉无奈地长望了一眼。虽然这个女佣平时都相当尽心尽力,但雪莉这回是真帮不了她。

    “好了,天黑了,适可而止。”神秘男把欧文从近乎无神的女佣身上拉了起来。欧文擦了擦嘴角的残血,盯着她的双眼道:“忘记这些,去做你该做的事。”

    女佣晃晃悠悠地应了一声,然后走了开来。

    “你,有两次提到‘天黑’,是什么意思?”雪莉走过来问。

    神秘男有些“讳莫如深”地转过头;欧文也深吸了了一口气,才不紧不慢地说:“天黑后,到你自己的房间去,锁好门,别出来。”

    说话间,落日的余晖已经透过大厅的玻璃窗均匀地洒了进了大厅。

    神秘男突然抽搐了一下,抓住他的手低声道:“欧文,我有感觉了。”

    鉴于欧文别有深意的一番话和神秘男的反常举动,雪莉还是决定乖乖地待在房间里。

    雪莉从小就开始学习钢琴。她的房间里有一架优雅的黑色钢琴;无聊的时候,它是她的最爱。

    还有大大小小的五线谱,叠在一起,偶尔也夹着几张不一样的东西。

    一般来讲,她是鲜少翻到它们的;但事实就是这么巧合,就像“墨菲定律”,越是不想看见,指尖就越是触及。

    没有办法,雪莉只好把这些甜蜜而精致的情书全部抽了出来。每一封都是温柔的甜言蜜语,也是一样清晰明快的笔迹,但结尾署名上千篇一律的“洛埃斯图尔特”让她感到更加恶心。

    “感情”和“感觉”,就是这么奇妙。

    不过正当雪莉准备将它们狠狠丢弃时,一张压在最底下的风格迥异的信纸又让她暂停了下来。那张信纸和洛埃的情书截然不同,以深邃的碳黑色为主调,还画上了一朵凋零的玫瑰,格外大气,呈现的反而是一种别具一格的浪漫气息;再加上虚实结合的文字,甚至带有一股蛊惑人心的力量。

    雪莉知道这封信的来源就是那位神秘艺术男,虽然署名上只有一个名字缩写“l.k.”。这是很久以前的来信了,甚至还在她和欧文查尔斯熟识之前。按道理说,她没有收藏旧信的习惯,这些只是无意夹在乐谱中的罢;但这一次,不知道为什么,她直接将这封黑色来信放回到了钢琴旁边,而把其他情书通通一扫而空。

    “小姐,要帮忙吗?”那女佣从另一边的生活通道绕进来问道。

    因为欧文的劝告,雪莉也嘱咐了女佣一律从生活通道进出房间。生活通道大概也就这个用途,单独连接房间,浴室,厨房等等,甚至还保留了紧急出口。这个时候派上用场,倒也挺方便。

    “没什么的。”雪莉站起身,“欧文查尔斯那边你都已经用蒸馏水喷雾喷过一遍了吧?”

    “嗯。”女佣点点头,“小姐您也赶紧洗浴休息吧,天已经很晚了。”

    “好。”雪莉望了望黑漆漆的窗外,虽然说不上来那个感觉,但她还是感到,这个夜晚,似乎有着什么不一样的怪异。

    事实证明,她的预感,并不是空穴来风。

    女佣还在打理房间;雪莉独自走在不宽不窄的生活通道上,每一盏灯好像都显得过分静谧,远处仿佛还隐隐传来若有若无的流水声音。

    雪莉夹紧了身上单薄的浴袍,试探性地小步前进。通道的窗户吹进来的冷风让她打了个寒战。

    更匪夷所思的是,浴室的门居然透着光。

    她不知道刚刚那流水声是否来自这里——甚至不知道那流水声是否真的存在过;雪莉侧耳凝听了一会儿,里面依然没有任何动静。

    真的很奇怪,这明明是自己的私人浴室,却弄得比女佣还要紧张。雪莉在心底嘲笑了自己好一会儿,才轻轻推门进去。

    过她所料,浴室里空无一人。

    墙上的镜子里映着她清晰的脸庞,一切都平淡无常,完全看不到任何异样。

    雪莉放下心来,关上门走到浴缸边,却又惊诧地发现浴缸里已经装满了浴水,水面上还浮着浓浓的白色泡沫。

    这是女佣的意外之举还是雪莉忐忑不安地伸手试探了一下,才刚透过柔软的泡沫触及到水面,却突然被一股恐怖的力量狠狠拽了进去,头侧擦过光滑的缸壁淹入水中,碰在缸底,温水的浮力刚要带起她,却又被一个什么抵住脖子和胸口;咸涩的泡沫和浴水让她根本睁不开眼,四周都是一片混乱,连呼吸都相当艰难,失去感知的双手只能死死地攀着缸沿,足足好几秒,才借着一股力量探出头来。

    “抱歉,本能反应过度。”眼睛还没睁开,面前就响起另一个声音道,“你还好吧?”

    雪莉还在大口喘着气,好不容易才睁开眼睛:

    “l.k!”

    那个姓名缩写是“l.k.”的神秘艺术男,居然就坐在在自己面前,沾着泡沫的浴水从金色的发丝和白皙的脸颊顺流而下到性感的锁骨间,和他的画一样带着一种诱惑的气质。

    “还真没想到你会这样称呼我,”他说,“也是时候该告诉你了,我的全名是路易斯克里斯特。”

    “好吧,路易斯。”雪莉擦了擦脸上的泡沫,“你怎么会在这儿?”

    “我可没有欧文的特殊照顾,”路易斯望着天花板说,“外面还有马鞭草在持续释放,如果要熬过今晚,我就需要一个完全没有马鞭草的空间恢复一下——温热的浴水,绵密的泡沫,这是我所能及的最好的隔绝体。”

    “家里的蒸馏水也剩得不多,”雪莉说了一半,也意识到了这个借口没有什么意义,也只好挑明了说:“但你怎么能就这样跑到这里来?这很失礼啊!”

    “其实是您更失礼一些吧?”路易斯眯起眼睛,“我只是关闭了一会儿额外听力听不到你的脚步声,你就门都不敲一下就进来了。”

    “这是我的私人浴室啊!用生活通道和我的房间单独连接的,我怎么会想到会有别人在这里泡浴缸!”雪莉委屈得要死,“特别是连头部都完全淹没的”

    “这说明你对吸血鬼的了解还不够多嘛,”路易斯淡然一笑,“所谓生活通道还开那么多窗户,这和门有什么区别。”

    雪莉默默地看了他一眼,居然哑口无言。

    “不过刚才这样一来,你应该可以掌握一些基本常识了,”路易斯故意别开眼神道,“祝你下次和欧文相处愉快”

    “好了,拜托不要和我**。”雪莉一下子红了脸,“我知道你曾经喜欢过我,但现在我和欧文”正要爬起,一阵寒意忽然让**的她打了个喷嚏。“外面这么冷你一身泡沫是要去哪?”路易斯赶紧把她摁回到水里,谁知雪莉撑着缸沿的手被拽得一滑,整个身子便跌倒了他怀中;路易斯愣了一下,居然忘了扶起她。

    他似乎听到一股节奏,随着这个撞击开始变得不大一样。

    水面又是一阵波浪。

    “但我不可以和你在这里。”雪莉一边慢慢地爬起来,一边回答那个被打断的问题,“这太失礼了。”

    “不过我看你刚才不是待得挺舒服的嘛,”路易斯凑近她的颊边说,“而且,万一我不只是曾经喜欢过你呢?”

    “路易?”雪莉惊愕地抬起头,赫然是路易斯清澈的双眸,清澈的海蓝正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殷红的血色。

    “噢,”路易斯突然怔了一下,再用力眨了眨眼,双眸又变回了原先的蓝色,“没什么。”说着,他微微后倾身子道,“待会儿,你要放轻松,不要刺激我,等我完全分散意识后,你再慢慢离开,明白吗?”

    说着,他又不由得抽搐了一下,看上去非常不舒服的样子。

    “我明白,但是”雪莉还没问完,路易斯已经闭上眼睛,顺着缸壁一点一点地滑了下去。

    不要刺激他雪莉感到一阵头皮发麻。

    还有,完全分散意识是什么

    雪莉忽然变得很尴尬。她不知道刚刚路易斯的瞳色转变意味着什么,只好听话地缩紧身子。但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路易斯的脸色竟渐渐发白,一种刻骨的气质,不像他平常的魅惑和神秘,而是一种真实的清澈,最后,竟变得像陶瓷一般。雪莉不由得战栗了一下,温热的水波立即荡漾开来,直到路易斯的身边。一瞬间,双目轻睁——

    一抹血色,已经完完全全在瞳中凝转。

    “路易——”雪莉顾不得那么多,爬起身就要逃。但路易斯几乎是疯狂地迅速将她拉回到浴缸。“雪莉你明知道不可能比我快为什么还作这种无谓的逃跑”话没说完,雪莉立即被重重地压了下去,温水和泡沫的混乱中,一双血色的眼睛已然出现了极亮的光圈。她还想挣扎,但系着浴袍绑带的腰部一阵清晰的松动感,全身立即陷入了一团无可抑制的火热。

    她想起,对于猎物,恶魔总是有一个词语,叫追逐。

    *

    往昔的回忆让雪莉心潮起伏。从来没有人可以否认她和欧文的感情,但在失控后的路易斯那次狂风暴雨般的掠夺下,她却只能眼睁睁地让自己珍贵的东西在温水泡沫中消逝殆尽。

    也是那一次,她明白了欧文和路易斯口中的“天黑”。

    不过现在还是白昼吧。雪莉望了望外面,却发现自己在回忆时已然不知不觉地来到了储物室,自己走向地狱前夕除女佣外见到的最后一个人类正奄奄一息地瘫坐在自己面前。

    “嘿,自恋男,”雪莉走过去抬起洛埃的脸,“是时候做点什么了。我不催眠你,你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被基本上放干血的洛埃艰难地将眼睛抬起一条缝。“小蕾,我想我出现了一些幻觉”

    “我就有这么不真实吗?!”雪莉立马甩开手。

    “不是,是之前,你刚把我弄到这里的时候,”洛埃低着头慢悠悠地说,“我看见了数不清的玫瑰,你原先的家门前那个小广场上的白鸽,还有白树的磷光”

    雪莉没有像之前预想的那样。因为她知道那个藏着致幻毒药的木雕。

    “我还看到你站在白树上,小蕾”洛埃气若游丝地接着说,“后来我好像整个人都进入了幻觉那时候白树燃起了大火,我全身心地呼喊你,但吸血鬼还是把你推了下来”“够了!”雪莉不耐烦地挥去一耳光,“真是够恶心的。”

    洛埃的神色变得有些暗淡,看不出在哭还是在笑。

    雪莉已经没有时间浪费在这了。她见洛埃斯图尔特依旧是一副令人厌恶的古怪样,只好看着他的眼睛道:“我要你如实回答路易之前问你的问题,现在。”

    洛埃体内的马鞭草已经随着血液全部排出,这样的精神控制对他自然没有问题。只是他似乎才开口想要说什么,脑袋却又像失去了支持力一样垂了下去。

    要说听觉和雪莉一样发达的路易斯有没有留意到卧室外面的脚步声,这恐怕真的很难答上来;但若把这个问题放在凯瑟琳身上,答案绝对是否定的。刚经历过一场密集攻击的她正蜷在路易斯的臂弯中,时不时还带着一阵细微而短暂的颤抖;先前脑海里那些计划早已不知何处。所谓计划赶不上变化,这一系列突如其来的变化让承受能力如此强大的凯瑟琳都一下子懵掉。

    事实上,路易斯仅仅只是比她高将近一个头而已;但此时此刻,凯瑟琳却觉得他简直高大得不像话。

    “现在,挺迟了吧?”凯瑟琳小心翼翼地问。随即,身后一阵拿起手机的声音,紧接着头顶上响起一个从容不迫的回答:“别着急,还不迟。”

    “认真点,路易,”凯瑟琳有点不安地喃喃道,“你今天噢,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只是,你的计划安排得很紧凑,下午你得帮我练习,我们不能再在床上浪费时间。”

    “我只是叫你别着急而已,怎么就不认真了。”路易斯淡然地柔声道,“况且我并不认为在这儿很浪费时间,既然你担心自己不够成熟,做一些事情肯定会有所帮助的。”

    “你,你的逻辑和你一样恐怖。”凯瑟琳往被子里缩了缩,“你刚才做了那么多不会就为了这一个目的吧?”

    “你觉得呢?”路易斯突然反问道。

    这不怀好意的口气凯瑟琳马上识趣地闭嘴。

    “不过,也是时候该起来了。”他轻轻地在凯瑟琳额上吻了一下,然后坐起身,“毕竟还是得孰轻孰重。”说着,他背过身,把刚刚看时间时看到的那条短信又重新调出来看了一遍。凯瑟琳正要伸手去捞脱在床边的衣服,却又突然被放下手机的他杀了个回马枪,由唇瓣而耳垂,由耳垂而颈侧;许久,才从容不迫地吐出一句话:“都说了,别着急,保持好节奏。”

    节奏?

    话虽这么说,但路易斯飞快地穿好衣服后便匆匆走了出去。如短信内容一致,希瑟弗里斯果真已经在大门口等候。

    “久等了,希瑟小姐。”路易斯有条不紊地打开门,“请进。”

    “嗯,谢谢。”希瑟落落大方地走进来道,“我想雪莉蕾小姐已经通知过您,半个小时前她联系欧文查尔斯的助理简夏洛特医生帮助这里一位失血过多的伤者;但夏洛特医生暂时没有时间,所以我过来帮忙一下。”

    “你见过雪莉蕾了吗?”

    “当然,在外面。”希瑟笑笑说,“她交待我到这里来,还强调了你会在这里。”

    “那谢谢了。”路易斯终于放下心来,把她带到短信中提到的那个房间。洛埃斯图尔特正躺在那里,伤口缠着简易的纱布。这些应该都是雪莉做的;路易斯还嗅到了一点点血味,大概是雪莉给她输过血。

    对于血液,吸血鬼只要尝过,就马上可以辨别它的血型。但洛埃放出的血液都含有马鞭草,这个傻女人,得忍着多少痛路易斯暗自感到心疼。自己明明就在房间里,虽然敲门进来会有点尴尬,但好歹取自己的一点血就能解决所有问题。让他更不是滋味的是雪莉还在短信中提到她已经用了一些即时方法让失血过多的洛埃暂时苏醒了一会儿,并趁机问出了答案先行动去了;详情情况短信里不多说,看摄像机的录像就好。

    这真是他哭笑不得。之前说安装针孔摄像机只是想诈她而已,没想到她还真的相信了。而直接把一个医生催眠到家里那该是为了应了短信里那句“你放心去行动,洛埃就不用你担心”了吧,完全想象不出自己和凯瑟琳在卧室里那么长时间雪莉到底做了多少事。

    还是一如既往。

    “外面,有客人是吗?”正在卧室洗手间里梳头的凯瑟琳问,因为她在镜子里看到了另一个金发的身影走了过来。

    “嗯,是希瑟医生。”路易斯走进来说。

    “是不是和你那位叫欧文的哥哥有关啊?”凯瑟琳转过身道,“我刚才好像听到了他的名字来着。”

    “没什么”

    “我之前一直忘了告诉你,路易,”凯瑟琳说,“我在学校听到桑迪说罗德尼特纳的负责医生,也就是你哥,欧文,昨天早上失踪了。”

    “我知道,”路易斯平静地说,“这事不用着急。”

    “你不担心他吗?”凯瑟琳皱起眉,“好像,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查尔斯医生在医院那边也出了不少事情,我听希瑟小姐在医务室说的,好像也是昨天,夏洛特小姐又不知道怎么替换掉了他原来那个貌似很厉害的助理。”

    “欧文他原先那个助理叫什么?”路易斯马上敏感地问道。

    “好像叫安娜。”

    上次在米尔斯大厦就已经打算抓住桑迪问个清楚,但后来因为被雪莉和凯瑟琳的事岔开就给忘了。路易斯有点懊悔。但这一次,他不会再放过。

    毕竟安娜,不是什么可以轻视的人。

    “打扰一下,希瑟小姐。”他推开那个躺着洛埃斯图尔特的房间的门。希瑟小姐正调试着手中的注射器,不过还是礼貌地抬头问道:“什么事?”

    “允许我向您询问一些有关欧文查尔斯医生的消息,”路易斯说,“他昨天替换了自己的助理,是什么原因呢?”

    “那这就是查尔斯医生自己的事情了,”希瑟一边低头给伤者输液一边说,“我只能了解到一个大家都知道的基本情况而已。”

    “但新助理可是您的同僚简夏洛特医生,”路易斯接着问下去,“既然您能来帮她因为抽不出时间而帮不了的忙,说明你们一定关系不浅吧?”

    希瑟小姐没有回答,只是耐心地将注射器里的药水全部注射完,才抬起头道:“我认为像您这样身份的人不应该这样触犯别人的**,路易斯克里斯特。”

    “其实不全算,”路易斯话锋一转,“主要还是因为我哥哥欧文查尔斯的失踪;雪莉蕾有计划他在医院未完成的项目。一些不可避免的麻烦,还请帮助。”

    “看起来您还是没怎么了解这些事情,”希瑟丢掉刚用完的注射器,淡淡地说,“银杉医院的规定允许非义务人员参与项目,但没有干涉院内事务的权限,内部资料和人事方面尤甚;现在事态还不稳定,您还是多关注一下兄长其他方面的事务吧。”

    “好吧,那还是谢谢了。”路易斯欠了欠身,带上门走了出去。希瑟足足屏息凝听了好久,确定路易斯已经离开城市别墅后,才扣上房门的锁道:“他走了。”

    洛埃也才睁开眼睛,环顾了四周一圈:“多谢。”

    “没什么。”希瑟开始飞快地整理起医药箱,手法娴熟而到位,塑料和金属碰撞的声音在房间显得很是悦耳。洛埃注视着她好一会儿,才道:“那您真可谓是胆大心细。”

    “只是用了一些药物控制住你的新陈代谢罢了。”希瑟头也不抬地说,“刚才那针是最后一针,一会儿你应该就恢复正常了。”

    “我是诺曼底集团的实验员,有些事情别人不清楚但我不会。用化学药剂控制生物体整体的新陈代谢需要把度量控制得非常精确;敢用这样的方法对付失血过多的伤者的医生可不多,”洛埃胸有成竹地说道,“像你这么果敢干练的医生,若真如你之前所说只是学校的驻校医生——那太大材小用了不是么?”

    整理医药箱的声音突然停了下来。

    “你,”希瑟合上医药箱,意味深长的望了他一眼,“我想,你猜到了对吧?”

    洛埃会心一笑。

    *

    (城市别墅门口)

    盛夏,午后的阳光把别墅门前的花圃映照得格外鲜艳。

    “你找她谈话了,”凯瑟琳已经坐在跑车的副驾驶座上,上身倚在车门上问,“有结果吗?”

    “没有。”路易斯走过来说,“她光是大谈特谈那些医院规定就可以让我头痛死。”

    “我知道,她早上也是这样。”凯瑟琳轻轻低下头,“真想不懂希瑟小姐为什么可以把各种高低级规定全部倒背如流”过了一会儿,她又抬起头道,“那现在,要前往我的‘礼仪练习’了吗?”

    显然她马上意识到自己把路易斯的沉思打断了,但他只是吐出两个字:“下来。”

    “嗯?”凯瑟琳愣了一下。

    “下来。”路易斯又重复了一遍。

    凯瑟琳只好一声不吭地从车上走了下来;路易斯立刻关上车门道:“礼仪第一课:上下车礼仪。”

    阳光,暖风,平平常常的一切看起来都和谐无比。

    路易斯你说好的掌握基本要领就够呢?!凯瑟琳在内心里千万次第怒吼着,但面对路易斯半悠闲半严肃的脸,她却又不敢吭声。才第一课上下车礼仪就折腾了半个多小时,接下来的练习她还活得下去吗?!

    一阵突然的前倾,车子便停在了贝斯特家门口。

    “很高兴又看到你们两个喔!”旁边突然传来一个声音,是桑迪。“本来正要给你打电话的,恰巧你刚好就来了。”

    “那一起先进来吧。”凯瑟琳正要推门下车,忽然被路易斯拉了一下。

    “怎么下车,忘了?”他说。凯瑟琳才反应过来现在还是练习时间,只好和刚才一样优雅轻盈地迈下车子。

    又是一个一夜未归。凯瑟琳打开家门,里面依旧还是和昨晚离开时的所差无几。才刚进去,背后“生命不止,指令不息”的路易斯又发话道:“请我进去,凯瑟琳。礼仪第二课:进门礼仪。”

    “可,到时候不是迎宾员请我们入宴吗?”凯瑟琳不解地问。

    “要掌握进门礼仪也就要先掌握迎宾礼仪。”路易斯说了一半,又转身问桑迪道:“你参加过晚宴吗?”

    “嗯,参加过几次。”桑迪点点头。

    “很好,”路易斯挽过她的手,“陪练都到齐了。凯瑟琳,快点。”

    “呃,”凯瑟琳不动声色地强压下心底一股悄然的醋意,许久,才干巴巴地挤出一句话:“请进。”

    路易斯正要抬起腿,却又像忽然想到什么不满意之处收回去道:“不够真诚,再来一遍。”

    凯瑟琳的一脸黑线连显得有点电灯泡的桑迪都看得忍俊不禁。

    “请进。”凯瑟琳的口气终于“真诚”了些。

    路易斯突然就踏了进来,还冲她瞪了一眼。

    莫名其妙

    *

    (玻璃瓶酒吧)

    虽然雪莉并不是很乐意来这样的地方,但这里毕竟是她的第一站。

    “一杯法国香槟,谢谢。”雪莉递上去一张钞票说。

    酒吧侍者很快便将香槟端了上来。雪莉接过它,略一环顾,便缓步向坐在角落的三个男人走去:“可以聊聊吗,几位?”

    “聊酒水,聊音乐还是聊裙子,寂寞的美女?”其中一个眉毛浓密的男人冷冷地说,“如果想要打发时间的话你还是去找别的帅哥吧。”

    “不妨来聊聊衣服吧。”雪莉假装没有听到他的后半句话,将香槟在他的酒杯沿上碰了一下道,“比方说现在炎炎夏日,几位却长衣长袖坐在酒吧角落,噢,还备着口罩和低檐帽”

    “少管闲事,小贱人!”另一个大块头的男人正要站起来推开她,手腕却立即被雪莉牢牢地抓住;她面不改色地掐下去,大块头立即疼得直哼哼。

    “小心点你的脑袋,女人。”浓眉毛的人斜睨了他一眼,“不要同时惹三个你惹不起的人。”

    “几个年纪轻轻的旁系吸血鬼居然敢对我说这样的话,还真是胆子不小。”

    雪莉松开大块头的手,再望下去,这句话果然起到了一定量的震慑作用。

    它就暗示着自己是直系吸血鬼。而在绝大多数旁系吸血鬼眼里,这是神圣而不可得的。

    “你是谁?”那个刚刚一直不说话的男人开口道。

    “瓦内莎古斯塔夫。”雪莉说,“幸会。”

    世界似乎突然静止了一秒。

    “海登普利莫。”他怔了一下,但还是紧张地点了点头。“刚刚两位朋友的冒犯,很抱歉。”

    虽然海登确实还只是一个新生吸血鬼,但好歹他知道吸血鬼的血脉家族常识。像瓦内莎古斯塔夫这样在维斯利贵族血脉中近乎元老级别的人物,给他十条命都惹不起。

    虽然,也不知道这样的大人物为什么会突然找上他们仨。

    “噢,我想现在我们可以好好聊聊了。”雪莉坐了下来,冲另外两个男人说,“你们两位也不介意先自我介绍一下吧?”

    “斐迪南米契尔。”还是有点半信半疑的浓眉毛男人说完,大块头也只好说:“里根洛克。”

    “幸会。”雪莉示意他们坐下。“其实我知道你们应该是克里斯特血脉家族的,再说这里曾经克里斯特家族的地盘——记得,只是曾经。现在这里已经转到维斯利血脉家族”

    “抱歉,打断一下,”海登说,“这里什么时候转到维斯利家族名下了?”

    “不久前,我们已经和代表人路易斯克里斯特签订了协议,几天后会有大批的维斯利家族的吸血鬼到这里来。”雪莉品了一口香槟,道,“我提前过来看看,只是没想到,还有其他的吸血鬼留在城里。”

    海登变得疑惑。他和斐迪南、里根对视了一下,很显然,没有人知道这个消息。

    新生的吸血鬼,果真是好耍。雪莉在心里默默地感叹。

    “怎么了吗?”她还是故作理所当然的样子问道。

    “别装了,你不是瓦内莎古斯塔夫!”斐迪南突然开口,紧接着斩钉截铁地喊出了一个名字:“特雷西卡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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