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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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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南上太平洋上来的台风正在逼近海岛,天色昏暗,大雨欲来。我们正在菜地里忙碌,赶在台风前把茄子和扁豆采摘下来。鸟儿急急地从头顶掠过,飞到山上林子里躲藏起来。童童蹲在201一旁玩耍,乌云上来了,天空逐渐变得黑暗,随着一道曲折的电光在天空颤抖了一下,猛然间一个令人心惊胆颤的劈雷炸裂了,童童受到惊吓,在短暂的寂静中,他扔掉手里的茄子,“妈妈,妈妈”叫着,张着小手像小鸟一样扑过来,上前紧紧抱住我的腿,我弯下腰亲吻他的脸颊,安慰说:“好孩子,别怕,妈妈在这里。”这时候大颗大颗的雨点洒落下来,梅姨在扁豆架下喊道:“雪旎,把你那只篮子放下,快带孩子回家!”

    她的话音刚落,又有一声雷鸣,我赶紧背起孩子往菜园外走。喔,闪电和雷声反复交替,震得人心紧缩,可是我的心情又像走在春天繁花盛开的花园里那么美好,孩子叫我妈妈了,我真想快一点和梅姨分享其中的喜悦。

    我们刚回家,雨下大了,天井里的樱桃树和栗子树在风中摇曳,发出“哗啦啦”的响声,梅姨淋着雨挎着两只篮子跑过来,我与童童正站在房门口,只听他令人惊讶地招呼她:

    “到这来!”

    大雨掩住了他稚嫩的童声,梅姨没有听见,可是我真真切切地听到了!谁说寒冬肆虐后的大地总是伴随着忧伤?谁说贫瘠的荒田里不会长出可爱的果实?我进屋拿了根毛巾给梅姨擦了擦头上和脸上的雨水,并把方才孩子的话讲给她听,她非常高兴,让孩子再说一句,他又闭口不语了,她到里面换下湿衣。

    外面雷声大作,电光闪闪,暴雨如注倾泻而下拉开了序幕,梅姨吩咐我不要站在门口,带孩子到炕上去,她忙活着收拾这收拾那,将所有的窗户关牢,把脸盆放到墙角漏雨的地方接水。我突然想起外面的鱼缸,真糟糕,昨天才换的海水呢,里面有两只能够引起童童注意的漂亮海星。我跳下炕,冲进院子,用力将鱼缸搬进屋子,只不过一霎功夫,浑身就被淋透了。如此极端天气,海面上不知掀起如何的狂风怒涛,不到天黑的时间,岛上变得一片漆黑,晚饭随便吃了点东西,电灯忽闪了几下就灭掉了。黑暗吞噬了一切,台风的威力正在加强,让人感觉到它正在靠近海岛,各种声音汇合在一起在外面闹腾得厉害,仿佛许多蝙蝠在撞墙。没有任何的邻居,孤单和恐惧包围着我们,我们早早睡下,孩子跟着梅姨睡在炕上,我爬上床合上眼睛,也慢慢入睡了,一会儿感觉冷,一会儿感觉热,头不舒服,开始做梦了。我看见天空的光芒逐渐变亮,我坐到窗边,把十字绣花布打开来,正要飞针走线,看到一个人慢悠悠走进房间,站在跟前,他低垂着头,眼睛里蒙着一道柔和热烈的光,对我说:“你忘了你向我裸露的心迹吗?我来了,在你的遗忘中我来了。”我站起来,抓着他的手,对他说:“我从未忘记,我等侯了你很久,让我看看你的眼睛,是否滞留着往昔的影子。”他说:“穿过被围困的花园,强盗打伤了我,你逃得远远的。伤痛和悲哀的阴影悄悄溜进了我的生命。亲爱的,死亡没有临到你吗?”我说:“我活着,在基督里天天活着。”他说:“哦,真是难以置信。在泪水涟涟的思念中,我在高原上走着,唱一首往昔之歌。”我说:“到我们这里来吧,这里有爱与和平,唱一首新歌,圣灵会给你恩膏和喜乐。”“但愿如此;现在还不能停留在这里,我走了。”“别走,你别走!”我大声喊着,他像隐身人一样忽然不见了。醒来时我有说不出的难受,天已大亮,梅姨正在用她粗糙的手抚摸着我发烫的额头,又将一杯水递到我的唇下,喝完后又昏睡过去。不知何时,梅姨叫起我,在吃下几片药后高烧逐渐退去,从床上爬起来,已是中午。

    新的一天,滂沱大雨正逐渐减弱,台风中心没有从这里走,已经转移向东北方向而去,海岛的天空不再昏暗。天井里积满了水,樱桃树的一根粗枝被扯断刮到一边,想到通往外界的道路一定很难走,家里没有备用药,便问起梅姨哪来的药,她先让我把一碗面条吃下,然后说:

    “上午九点钟,雨势已弱,看你烧得厉害,我打着伞到药店买药,路上全是积水,有的树木连根拔起,鸟儿跟着我,发出聒耳的叫声。好不容易到了镇上,街面上泥泞难走,冷冷清清,有的地方水都退去,也有地方积水很深,所有的店铺都关着门,药店也没开门,好像到了无人区。” 202

    “恶劣的天气,大家都躲了起来,你不该出去,万一摔倒,伤了你怎么办?”我说。

    “你不是发烧厉害吗?你的额头滚烫,可急死我了!药店不开门,我想去医院,便慢慢涉水往那里走,在街角遇见了林中尉,他和乡长还有几个人站在积水前。他叫住我,问我怎么会在这个时候跑出来,我告诉他原因,他就让我留在原处等着,立刻派别人去把药拿来。他真是个好人,这一次多亏了他,我们真该感谢他。”

    “当然应该感谢他,更应该感谢主,我们受到别人的善待和帮助,全是上帝的恩典,我真想星期天带着你和童童一起去敬拜上帝呢。”

    “好啊,不过,你该求求上帝让郁青朴来寻找你,你昏睡中我听见你喊了好几声青朴。”

    “我——不隐瞒了,他不会来了。”我低垂着头,把那天杜大丽讲的事略略说了一遍,她听后一语不发。

    这场台风导致海底电缆中断,停电数天,还有道路堵塞、少数房屋倒塌、渔船受损等后果。我们的房屋漏雨严重,院墙倒了一角,菜园积水严重,根本进不去人。白天我们收拾天井晾晒东西,到夜晚用上了蜡烛照明,有一天有个姓肖的男人主动上门来我们这里查看了一下,第二天带了另外一个人来修好了漏雨的房子,砌好了倒塌的院墙,干完活该结账的时候,他说是受人所托不要钱,这可奇怪了,谁会这样好心?我忽然想起一个人来,问他说是不是林中尉,他点头称是。我们一定要算钱给人家。他少收了一点钱,还说驻岛军人正在和民众展开救急,为排除险情清理淤泥石块忙碌着,人家托的这点小事不算什么。”

    台风过后,海岛逐渐恢复了往日的宁静和温馨,傍晚前后最适宜散步。夕阳西下,四周的风景像一幅油画镀上了浓淡不一的金色,空气中弥漫着清新的海水气味,独自往南穿过水杉林眺望大海那边宽阔的胸膛折射着亮晃晃的金红色,高耸的灯塔与被夕阳染红的村庄组成了一幅美丽的画面,漂亮极了。而在离家门口不远的水杉林这边,秀美的树木正像一只长长的队伍,让人向它们投以热情的注目。白天的燥热消歇了,南风把波浪的清凉一股一股吹过来,让雀鸟也感到舒服,在枝头欢叫。我喜欢牵着孩子在这里玩耍,这天傍晚童童松开我的手,向前面跑去,嘴里发出兴奋的尖叫,这孩子比过去好了许多,但有时仍然不受约束,喜欢乱跑。林子太密集,我担心一旦进去不容易出来,把他捉回来带他离开这边,越过灌木和美丽胡枝子的身旁,回到没有耕种的青草地上,上面粉红色和白色的野花正悄悄地把花瓣聚拢起来。走到果树旁,我与童童在果树间绕来绕去游戏着,听他“妈妈,妈妈,”地叫着很开心,直到看见林嘉南迈着稳健的步伐向这边走来。我停止跑步,迎着他走过去。

    “喂,你们在玩老鹰捉小鸡吗?”林嘉南微笑着打着招呼。

    “在乱跑,孩子上来一阵就喜欢这样转圈跑,等他跑累了,才会停下来,”我笑道,“一直没见到你,最近很忙吧?”

    “是呀,这场台风造成了一些破坏,总算忙过去了。怎么样,你的身体好了吗?”

    “好,谢谢你为我们做的事情,我们都好,”我说,又补充道,“除了道谢,我和梅姨请你在有时间的时候到我们家喝茶吃饭,再也没有任何可以回报的了。”

    “非常乐意!上一次我来你们家,听梅姨说你们并不是真正的亲戚关系,是她女儿的朋友,对她很照顾,给她洗脚,帮她做很多事情。”

    “哎哟,我没干多少事呀,倒是添了不少麻烦,她在你面前这么夸我!他对我很照顾,就像挑水这样的活儿,她就尽量不让我干。”

    “我看得出她待你很好,台风刚过去,路那么难走,梅姨跑出去给你买药,真是难得。我愿意为你们做点事,并不指望回报,不过,这并不等于说我会放弃追求,我会让你喜欢我的!”

    “我不太会表达,如果一定要说出来,那就是不但喜欢你,也敬重你,你是我的朋友,就像陈甘露、陈甘宝、韩柏生一样,都是我的朋友,在这里我遇到了这么多好心人的帮助,谢谢你们给我的帮助。梅姨也有说不出的感激,她说从来没有人关心过她,注意到她,203你派人修好了她的房子,让她再也不用为下大雨担忧了。”

    他笑笑,看看我,又望望四周,耸耸鼻子说:“这儿空气真好,我闻到了一股幽香,就像一个幽雅的人身上发出来的一样。”

    我浅浅一笑。“噢,是吗?一定是白天被太阳蒸发的香花味儿和着青草气息让你闻到了,那天天在城里闻汽油味儿的人真可怜,闻臭鸡蛋味儿更糟。”

    “啥臭鸡蛋味儿?”

    我向他谈起在电视里看到的一条新闻,前几天英国居民投诉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臭味,被臭气笼罩的地方包括伦敦在内的东南部广大地区。专家分析臭气来源于德国鲁尔和比利时的安特卫普工业区。“欧洲大陆的臭气吹过英吉利海峡,吹得可真够远的。但愿你们军人的使命有一天不是为打仗而是为保护地球。”

    “你如此关心环境,热爱艺术,也一定重视心灵。能打开里面的窗户吗?让我走近一点?”他热切地说,满怀深情的目光让人不安,我却不能表现出来,不希望在心目中嫁接另外的感情,不过缺少人情味那就不好。我故意转过脸望向孩子,有一只海鸥向这边飞来,童童从后边张着胳膊赶过来,兴许是在等童童跑过来追它,海鸥落在离我们不远的地方。“孩子会让他退却的!”我暗想,于是说:

    “你会喜欢这个孩子吗?他是个自闭症患儿,智力比正常孩子低许多。”

    他没有回答,而是打了声呼哨,海鸥飞起来,他走到孩子身边抱起他追赶海鸥,海鸥似乎懂得他的心意,仄着矫健的翅膀,忽上忽下地来来去去,嘴里啾啾地叫着,好像在说“来啊,来啊。”大人孩子和鸟儿之间玩起了捉迷藏,他们玩得很开心。我站在一边看了一会,走到一边去,来到一棵胡枝子面前,站在面前看看簇簇拥拥的小紫花,树底下覆盖了一层花瓣,装饰着地面。

    海鸥玩够了,终于飞走了,林嘉南在那边喊:“嗨,雪旎,到这边来,别一个人在那里呆着!”

    我走到他们身边,他把孩子放下来。孩子在地上搜寻小花,单单把粉红色的小花采摘下来。我对中尉说:“怎么样,你听见他的笑声了吗?可曾听见他对你说一句话?”

    “没有,他的确和一般孩子不一样,可是,孩子都是宝贝的!不管可爱不可爱!我的前妻带走了女儿,她又结了婚,怕影响女儿跟继父之间的关系,并不愿让我见到女儿,我很想我的女儿。”

    “每个孩子的家庭出身都不一样,有的多么幸福,有的多么不幸!童童是一个私生子。”

    他沉默,看着我的眼睛。

    “知难而退吧,我不想欺骗你。”我说。

    “人都会犯错的。”他短促地说。

    羞于出口的话并未激起他任何的惊讶和轻蔑让我感到意外,作为一个男人具有如此宽容的态度未免让人感到怀疑和困惑。我进一步说:“你不觉得这是丑事和罪恶吗?你再也不会想到站在你面前的女人会是海鸥或是什么云朵吧?”

    他弯腰从地上摘了一朵白色的小花,在眼前晃了晃。“就算你是一朵落花,我也愿意捧起来,戴在心上。”

    我也弯下腰,从地上拔起一棵小草,递到他跟前。“没有基督生命的人就像这棵小草一样生命迟早枯萎,在极其困难无助的情况下,感谢上帝让我遇到了你们这些好心人,使我不再感到绝望和孤单。林嘉南,你愿意和我一样爱主,有同样的信仰做一名基督徒吗?”

    他没有直接回应,而是提到有关道德方面的话题,谈到现今时代的人***望无穷和缺乏道德司空见惯,很多人肆意放纵,偏离正道,而在教育上崇尚智力才能出众,不大注重如何做人是很大的缺陷,他是个党员,认为社会应该有更坚固的惩治邪恶和保护美德的坚固墙,而我的看法是人们若肯听从圣经的启示和劝勉,社会会减少许多不幸和罪恶。 204

    “我们各自尊重彼此的信仰,好吗?这真是一个严肃的话题,还是让我们谈谈自己的事情吧,把孩子交给我吧,我帮你带他。”

    我笑了。“这怎么可以?”

    “我的意思是,在我休息的时间,我来带他出去走走,想办法让他走出自闭和孤独。”

    “你不会像训练士兵那样对待他吧?”

    “你放心吧,我们都有过童年,这个不一样的孩子需要学习、游戏,也需要接触其它一些事物,让他心智开窍。其实你已经做了,带孩子去学校的那段时间一定有所影响。”

    他的看法不无道理,可是我担心这种越来越亲密的交往会在心中发生超越友情的变化,又无法拒绝,便问:“难道你不怕招来非议吗?”

    “我并没有做错事呀!别想那么多,你看梅姨来了。”

    梅姨是来叫我们吃晚饭的,她看见林中尉也在这里,请他一起吃饭,被他推辞了,临走前他说下个星期天他会带孩子出去玩。不过是说说,我并不当真,他迈着大步向着停放的车辆走去,望着他的背影,梅姨对我说:“像他这样的人,绝非我能邀请来的。他是为你来的,你心里有没有突突直跳?”

    “梅姨,你想多了,我的心跳非常正常。”

    星期天下午朱丽婷送来两个成熟的向日葵花盘。她说那场台风使向日葵折损了好几棵,仅剩的几棵数这两棵长得好,金色花冠天天仰望太阳笑,都快要跨出墙头了,成熟了她让爸爸摘下来,送给她原来的代课老师。

    我高兴地收下了她的礼物,向她道谢。在樱桃树下摆了一张小方桌,又找来麦秆盘子,我们坐下来一边用手将葵花籽搓到盘子上,一边闲聊着。我发觉面前的小女孩不再像过去那么羞怯,而是可以大大方方交谈了。提到新学期学校新来的美术老师她挺高兴,师范毕业的姑娘身材矮小,长着一张娃娃脸,非常爱笑,同学们都觉得她很亲切,愿意上她的课,她待大家挺好,也能吃苦,因为她要住在学校宿舍,还要自己做饭。

    “她的嗓音很大,像是从山区里出来的,一点都不娇滴滴,我挺喜欢她,比较起来,我更是喜欢你,夏老师,你好温柔好漂亮,她一点都不漂亮。”

    “丽婷,你要改口叫阿姨。另外,我还得提醒你,不要以貌取人!等瓜子晒干了,我炒好了,你送一点给新来的老师,好吗?”

    她欢喜地答应着,我问起她妈妈可好,她说她挺好,又能像过去一样做家务,放学后她可以安心写作业了。她提到在她父母眼中我是个好心肠的人,多亏找来汽车将妈妈送进医院,再晚一些拖延下去会引起更加严重的后果,必须离岛到大医院诊治,否则那只脚就完啦;她又提到父母对她比以前好多啦,不再偏爱弟弟,愿意让她念完初中,如果能考上职校他们也会出钱供她去读。我听了很替她高兴,愿意抽空花时间去看望她妈妈,她听后小脸上露出了快乐的笑容。

    今天家里有点热闹,我们刚把葵花籽搓弄出来放到盘子晾晒,林嘉南抱着童童回来了,今天他休息,一大早带着孩子出去现在才回来。梅姨听到他在天井里说话的声音,从屋里出来把孩子接过去,带进屋里然后他又端出茶水招待客人。这时甘露也来了,她将电动车停放在墙边,向樱桃树下走来,看到林嘉南,她略感意外,两个人彼此打着招呼,坐下来,原来两个人相识。他们注意到在鱼缸前观看的小姑娘,便问是谁家的孩子,我招呼她过来,让她站到中尉面前,对她说:“丽婷,快谢谢叔叔,是叔叔用汽车和我一起把你妈去医院的。”

    她腼腆地打量了他一眼,说了声“谢谢叔叔!”,然后又十分认真地说:“叔叔,我拿不出别的礼物送给你,等下次哈巴狗生小狗时,我送你一条小狗。”

    “哈哈,我们有军犬,你那小哈巴狗会被吓坏的。你一定要送,送给屋里我那小朋友挺合适。”说完,我们都跟着笑起来。

    梅姨泡的是自制的石竹茶,孩子睡下后她也坐到了樱桃树下,询问孩子有没有让他205不耐烦,他说他带他到广场玩了半天,然后又去了海边,在海边一家饭店吃了午饭。“他在教我如何除掉急躁的毛病,培养耐性。他对海边浪花更感兴趣,在饭店吃饭我还得喂他,否则一个钟头也吃不完那顿饭。”

    “一个军官在喂小孩子吃饭,一定会惹人注意的。”甘露说。

    “是啊,有人很好奇,我就告诉他们这是我的干儿子。”

    “林大哥,你这么喜欢小孩子,应该尽快结婚,自己生个孩子。我爸前些日子还谈起你,特别惦记这事,他想喝你的喜酒,他快等到了吗?”

    “让村长再耐心等待,到时候我一定通知他让他喝个痛快!”

    原来他们之间非常熟悉,他和她父亲是老交情,她亲昵地称他林大哥。他们友好地交谈着,他问起他父亲近况如何,是不是胃病好了些,她快乐地回答他的问话。梅姨把我叫到一边,提议留大家吃顿晚饭,现在就去准备,我十分赞成,便回到树下告诉他们,他们都推脱了,不要麻烦梅姨。大家坐了一会,中尉首先提出告辞,甘露也要走,只剩下朱丽婷在秋千上晃着玩。

    “雪旎姐,明天到我店里取钱吧,你那副向日葵田野卖掉了。我来是想告诉你,明天我没有时间和你一起去探望郝大爷,最近特别忙,几乎每个晚上都要九点钟才能关门。”

    说好的事情取消了,让人感到遗憾。我想了一下,说:“如果你走不开,我自己去好了。”

    她非常同意,愿意把电动车留下来,这样明天我骑着去探访郝大爷,再去她的店里送还,方便些,现在她可以坐中尉的汽车回去。

    “让我把你的学生也捎回去吧。”他对我说。

    我立刻答应下来,便把丽婷喊过来。她跑这么远的路送来两个向日葵花盘不容易,再走回家一定吃不消,能够坐车回去自然是好。

    梅姨没有劝留住他们。中尉与甘露肩并肩一边说着话一边向停在路上的吉普车走去,小姑娘跟在身后,我们站在门外目送他们上了车,开车远去。

    “梅姨,今晚你做饭,我去浇菜。”我说,听不到任何回答,扭头一看,梅姨已经走开了。回到天井里,见梅姨正在收拾晾晒的衣服,我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她看起来有点不高兴,“随便。”

    “大概他们没给她面子,没有留下来吃饭让她扫兴吧。”我暗想,挑起水桶走了出来,在菜畦和沟下的水井之间来回穿梭。

    目前山上的树木呈现最丰富面貌的多姿多彩,菜园子里保留着亲切单调的绿色,空中燕子不倦地翻飞着,当我挑着水桶走了五六个来回之后,歇了一会,目光追随者一只燕子的身影,想起下午大家在一起的情景,为林嘉南的婚姻考虑,甘露挺合适,如果我能撮合他们,倒是一件美事。

    太阳隐藏起来,夜晚又降临了。晚饭后我正要收拾碗筷,梅姨吩咐我先别忙着收拾,坐下来她有话要说,看到她那么严肃,我轻声道:“有什么话您尽管说。”

    “难道你真看不出来,还是假装不懂,你却让甘露跟中尉一起走。”

    “这有什么,他们都是我的朋友,又彼此熟识。”

    “她会把他抢去!我看出她也是喜欢他的,如果她对韩柏生再也没有依恋,她就会转移目标。有件事你瞒着我,让我讲出来吧:中尉曾向你求爱,你拒绝了他。上午你离家去教会不久,他说来接孩子出去活动活动,跟他聊了一阵,他没有隐瞒自己的感情,但是他不想强迫你,他是真心实意愿意帮助咱们。”

    我不知该怎么说,她又继续说道:“虽说他是个离婚男人,条件一点不差,人品好,有前途,又有经济能力,如果放弃了这么好的机会,也许以后再也碰不到了。怎么着,你是不是还想着郁青朴?他再好也不可能来找你了。”

    林嘉南如同突然射出的一道光芒,让她喜欢,以为爱情的季节已经到来,可以帮助206我找到新的幸福。她充满慈爱关切的表情让我想起第一次见到她时那幅凶巴巴的样子,不免好笑,意识到她完全是在替我考虑,可是我不能听从她。

    “忘掉过去那些人和事吧,忘得彻底些,错过眼前,你会后悔的。”

    她的提醒不无道理,一直占据心灵的暴风雨之梦正在抵挡着截然不同的现实而觉得渺茫,一个家,一个真正完全的家的渴望又来搅扰自己了,比较中郁青朴和林嘉南有许多相似的地方,又完全不同,林嘉南在心目中的形像并非无足轻重,理智只能看作友好的表示不可逾越。读几章利未记能让心灵安静下来并且感到疲倦,我真的睡着了。我梦见金灿灿的阳光下,涨潮的海水色彩变幻,我和一个男人拉着童童的手在大堤上欢快地奔跑,海浪激荡澎湃,发出激动人心的巨响。当我突然醒来后发觉电灯亮着,孩子枕在自己的胳膊上睡得正香,手里还拿着林嘉南送给他的魔方。给他脱掉衣服,自己换上睡衣,关掉电灯,想起刚才做的梦,似乎看不清那个男人的面貌,便又躺下沉沉睡去。

    第二天上午,我骑上甘露的电动车去探访郝大爷,他因病有一个月没到教会做礼拜了。在一群敬畏上帝的灵魂知音当中,他是一位可敬可爱的老人。我找到他的家,刚进院门,见到郝大爷坐在门口的椅子上,原来他就是那天我在靠近西海岬角那边看到的放羊老人。在聚会中老人认识我,我却不认识他,说明来意,受甘露之托来探望他。她的儿媳墨鱼嫂走出来,将一只水杯递给他,他接过杯子喝了几口又将杯子还给她。老人家气色不太好,眼睛也不像过去那般有精神,但是却流露着小孩子般的单纯和温柔。他对我能来看望他感到意外,显得非常高兴,墨玉嫂招呼我到屋里说话,她扶着老人进去在沙发上坐下。我向他们说明甘露不能来的原因,又对老人说了些安慰和鼓励的话,他反倒安慰我不必替他担心,如果上帝在他这七十岁的年纪接他回天家,好得很,他可以和亲爱的主永远在一起,如果神让他的身体好起来,他就会回到教会里聚会敬拜,听说大家都在为他祈祷,他表示感谢。谈及郝大爷的两个儿子,他们对老父仍然耿耿于怀,不愿多见自己的父亲,各自派上妻子上门轮流照顾他,他不再恼恨自己的儿子,只是为他们祈祷,希望他们悔改。老人的生命已经把杂质剔除,结出属灵的果子。一直在旁边静听我们之间谈话的墨玉嫂插嘴提到了不久前发生的一件事。那天郝大爷在家门口的巷子里闲坐,哼着赞美诗,跟歌本上的调儿差了许多,唱的是自己的调儿。从巷子东边走过来的两个少年人听了以后笑出了声,互相使了个眼色,嘀咕了几句,径直向他走来,骂他碍了他们走路,两人上前一个用肩膀扛他一个用脚踢他,他什么都没说挪到了一边去,这一幕恰巧被墨玉嫂看见了,厉声斥责两个孩子欺负老人,并且要向他们的父母告状,老人急忙阻止她,说他是碍事,耽误他们走路,墨玉嫂觉得老人过于忍让,正要回家拿扫帚教训教训他们,只见两个少年人一起走到老人跟前,低头向他道歉,请他原谅,说他们是在试试他,是不是像他唱的那样忍耐得住。两个少年人走了,郝大爷站起来目送他们的背影,脸上露出了灿烂的微笑,仿佛心中有个太阳,照得亮堂堂的,让墨玉嫂也感受到了。

    从郝大爷家出来后,我来到甘露的店门前把车子停放好,进去把车钥匙交还她,等顾客走了以后,讲了郝大爷的故事,她为他感恩,然后把卖十字绣的钱放进我手里。

    “这么快就卖掉了,一定是爱美的妇女买去了吧!”我说。

    “什么呀,还不是林中尉!”她脱口而出。

    我感到意外。“怎么会是他?”

    原来十字绣放在店里无人问津,大家进店都是来买干海货的,有一次他光顾小店无意中知道了这事,就都被他买了去。“他暗地里关心你,只是不愿让你知道,如果不说出来,总觉得是桩心事,干脆告诉你吧。”她说。

    这个消息让我一点都不高兴,有一种被愚弄和被欺骗的感觉,理智和可怜的自尊被激化了,正在酝酿怒气。真想现在就去找他算账,一刻也耽误不得,转而又想这个时间找他不合适,只有等到晚上了。

    傍晚来临,天色尚未完全黑下来,在营房的大门外,站岗的士兵拦截了我。我说出207了林嘉南这个名字,他打了个电话请示了一下正准备放行,有一个士兵从外往里走,他便叫住他把我送进去。

    中尉的宿舍在一排平房的中间,当士兵转身走开,我使劲敲门,生怕里面的人听不见似的。门开了,林嘉南站在门口,嘴上满是泡沫。“刚才我正在洗头,所以才没去门口接你,到这里找我,有事吗?”

    我没有回答,径直闯进去,想立刻质问,但他好像没有注意到我的表情,先忙他自个的。他走进里面房间,刮完胡子后整个人干干净净地出来,请我坐下。

    他倒了一杯水,我接了过来,怒气立刻消失,心里困惑起来,质问的话竟然一句说不出来,究竟是兴师问罪呢还是应该道谢?目光从他脸上挪开,环顾房间,不愧是军人,书籍、被褥日用品都收拾得井然有序,非常整洁。突然间,我看到了墙上挂着一幅花与海,墙角的皮箱上也放着几幅绣品,放下杯子,过去一看,最上面的是向日葵田野,好呀,都堆放在他这里啦。

    “为什么要这样,你是在用这种方式可怜我吗?还是为要达到你的目的,让我感激你嫁给你?”怒气爆发的导线终于被点燃了,我怒气冲冲地嚷道。

    “嘘,小声点!你找我就是为此事吗?”他微笑着问。

    我又气又恼,说:“难道还会有其它意思吗?你和陈甘露串通一气糊弄我,当我是傻瓜,把这些东西拿到你这里来,其实根本无人问津!”

    “嘿,瞧你说的,你愿意当基督徒帮助那个姓朱的小女孩,难道我就不能学学雷锋帮助别人?我喜欢帮助人,尤其帮助你——这是我的权利,谁也不能剥夺我的权利,从内心说我不忍看你受苦,也不愿看你发愁,我不要你感激,也不要向你乞求爱情,你用不着有丝毫负担,完全是我心甘情愿。再说啦,这些东西就像书画一样美,我为什么不能买?”

    “不管怎么说,你们不能欺骗我!你很有钱吗,你用钱欺骗无知的人吗?算了,不如砸了,免得这屋子装满了十字绣倒不像军人的屋子了!”说着,我抓起最上面的一幅,举起来,让破碎的玻璃连同羞辱都一起归到垃圾堆去吧!林嘉南的动作比我更快,他上前抓住我的胳膊,另一手夺下了向日葵田野,责备道:

    “你怎么能这样轻看自己的劳动?我是把它当艺术品来看的,军人也有情趣,并不是冷漠的石头!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今年有几个战友要退役,我准备当做礼物送给他们带走,有什么不好?如果有灵山岛风光那就更好啦,他们一定会自己去买留做纪念,我甚至想,如果你专门开个店会好些,你觉得怎么样?”

    “我不想开店。”我冷冷地说。

    “那就换个工作,我求乡长给你找份差事干。”

    “不,我不喜欢找人拉关系,如果一定要出来做事,我宁可出去卖菜,让梅姨留在家里照看孩子。”

    “好吧,我会让我们伙房把你们地头的菜全包啦。”

    “请你不要再管我的事,行吗?”

    “粗活不是你干的,我觉得你应该有更好的出路才是。好啦,不要再生气了,都怪我没有提前告诉你。”

    我无法再绷紧面孔,在注目他的一瞬间,他的眼睛如傍晚的海水那样沉静,根本感觉不到海潮的涌动。我朝他笑了笑,他还了一个微笑。我要走,他开吉普车送我回家。梅姨亮着灯一直等我回来,孩子已经睡下。她询问几句,叹口气说:“我真希望你有一个好的归宿,作为旁观者我比你看得清楚,林嘉南会是个好丈夫,你可别错过机会,在岛上安家多好呀,我们也方便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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